第十六章 太阳神岛(4)

作者:史健秋    更新时间:2015-10-26 16:41:46

“菲利还带我去了很多地方,我们一起领略了许多的风景名胜。但是,由于我的心里老在惦记着老父亲,总觉得有些儿索然无味。

“菲利见状,只好匆匆结束了行程,将我带回到了老父亲的身旁。”

梅莹说到这,忍不住莞尔一笑,明目皓齿分外的妩媚,她此刻正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那种不被外人道的愉悦满溢出来,让她的脸上飞起了两朵红云。当她发现我和润沁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时,她即刻害羞地把那溢出的快乐急忙装回到心里去,然后,她又正襟危坐,依然是一派端庄的模样。

“父亲见到我之后,颇感意外,他激动地拥抱住我,喜极之泪潸然而下,他颤抖着嘴唇高兴地念叨着,‘感谢主!感谢主!感谢主让我亲爱的小天使平安归来了!’

“短短三个多月不见,父亲已经明显见老了,人也更加消瘦了,我知道这定是想我想的,为此,我的心里很难受,很内疚,父亲如此爱我,而我却只顾着自己去享受爱情的甜蜜了,将他老人家独自丢在家里不闻不问,让他饱受着孤独与思念的双重折磨,我实在是罪不可恕啊!

“我难过地请求父亲的原谅,希望他能够原谅我的不孝与自私。

“父亲含着笑亲吻了我的额头之后,说道,‘应该请求原谅的人是我,是我这老家伙扯了你们的后腿,让你们这对恩爱的小夫妻早早地结束了蜜月之旅,这回,你的菲利该要怪我了吧?’他调皮地看着菲利。

“‘菲利不会怪您的,是他主动带我回来的。’我连忙替菲利说话。

“‘那还不是因为你想回来嘛。’父亲甜蜜地冲我笑道。

“‘这也真是难为了菲利了,我也度过蜜月的,知道舍弃它的不易!谢谢你,我的孩子!’他热情地拥抱了菲利。

“接下来,我便迫不及待地对父亲诉说起我们的游历,他认真地聆听着,时不时也会发表一些自己的见解,或者提一些问题,因为我们所到的那些地方,父亲也都去过,他正好借此缅怀一番。

“我们的蜜月之旅,自然而然便成为了那阵子我们茶余饭后的共同话题,我们时常促膝长谈,菲利只要有空也会加入进来,他与我父亲的关系已经非常融洽了,他们早已经成为了亲密的朋友。

“那个时候真是幸福快乐啊!我的心就好像是浸泡在蜜糖水里一样总是甜丝丝的,每天我总是快活的笑啊笑啊……”她跟着笑起来,但是笑中已经掺和着几许酸楚,苦味泛了上来,她的眼圈儿开始红了。

“可惜,这段快乐的日子并没有能够持续多久,而结束它的起因竟是一封信。

“我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初夏的夜晚,一轮新月歪歪地悬挂在半空中,我和菲利正在阳台上抬头仰望着夜空。菲利拥着我,手指着月亮柔声地说道,‘如果你是它,那我就是那颗最靠近它的星星,我会永远永远伴随着你。’

“我紧紧地依偎着他,心中充满了甜蜜,我多么希望时间就此停留,让我们就这样永远相伴着,永远幸福着。但是,往往事与愿违,欢乐的脚步总也太匆匆。”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愁怨,不过她却没有打住话头,而是继续说道,“就在这当儿,一阵‘的的’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了,不一会,骑马之人就来到了楼下,紧接着,仆人就给菲利送来了一封急信,信是太阳神岛上的总管何塞先生写来的,他要菲利接信之后,即刻启程返回太阳神岛,因为菲利的父亲得了急病,正盼着他回去相见呢。

“这下可把菲利急坏了,他决定连夜启程赶回去,因为路途实在太遥远了,他怕父亲的病情会恶化,他担心再也见不到父亲的面了。

“我不忍心让他独自一人去承受那生离死别的巨大痛苦,便提出要一同前往,再说,我这个新媳妇还没有见过公爹呢,何况现在又处于这么个危急的情况之下,要是再不去见一面的话,只怕以后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老父亲阿尔古伯爵对我虽是万分不舍,但是他最终还是同意让我陪同菲利前往。父亲一再叮嘱我们要注意安全,必须看准了天气之后,才能拔锚出海,他曾经是一个久经风浪的老水手,对大海那残暴多变的性情十分了解,十分敬畏。

“第二天天刚破晓,菲利就带着我和两个仆人,告别父亲启程上路了。

“我们先走陆路,一路上马不停蹄,终于在傍晚时分赶到了港口。

“我们住进了一家旅馆,吃过晚饭后,菲利就急急忙忙带着男仆让,坐小船去那条停泊在港湾中随时待命于他的‘波塞冬’号上安排启程的事宜。

“他回到旅馆的时候,已经将近午夜了。他的样子看起来是那么的疲惫不堪,我知道这不单单是因为劳累的缘故,主要还是因为他太过于担心父亲的病所致。他父亲的病令他忧心忡忡,寝食难安,令他恨不得插上翅膀,即刻飞回去。

“幸好老天帮忙,正赶上适宜出海的天气。当黎明降临人间的时候,我们已经登上了菲利家的那条大帆船,开始拔锚启航了。

“‘波塞冬’号并不是一条普通的商船,它其实是一条西班牙式的大战船,长度大约有四十米,有两根桅杆,多面帆,在艏楼和船尾甲板之间装着天棚,那是用来保护在桅杆上作战时掉落下来的士兵的。船上还装有五十多门炮,划桨手有一百二十人,水手和士兵也有一百二十人。然而,我对此却并不感到很惊奇,因为我的父亲阿尔古伯爵也拥有着一条和‘波塞冬’号大致相仿的大帆船——伊莎贝拉号,当初我就是乘坐那条船从遥远的中国来到法兰西的。不过,当我听说菲利家拥有这样大大小小的船有十五艘之多时,却还是感到了震惊,因为那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个联合舰队了,其作战能力肯定不容小觑,难怪菲利的父亲可以称霸于海上,可以占据多个岛屿自立为王了。

“在海上颠簸旅行,是一件既劳累又很无聊的事,大海一望无际,船好像永远也无法抵达彼岸似的。要是遇上暴风雨,那情形可就真够惊心动魄的了,到那时,无助的你只好将自己托付给万能的主,只好听凭他的喜好去发落了。

“幸好我们一路上都很顺利,就算遇到过一些风暴,也是有惊无险,这当然多亏了经验丰富的老船长弗朗西斯科先生,是他带领着那些水手劈波斩浪,与各种风暴做着顽强的斗争,一次次让我们的船化险为夷,使我们能够平安脱险。

“为了尽快抵达太阳神岛,除了迫不得已必须在沿途港口停下来补充给养外,‘波塞冬’号总是在海洋中全速前进着。

“一天下午,我记得是刚刚吃过午饭后不久,我正在舱房里作画,菲利兴奋地跑进来,拉起我的手就走,他把我带到了甲板上,指着天际处的一个地方,激动地对我说道:‘看,那就是我出生的地方!’

“这时,我看见了一些绿色的岛屿。他告诉我,中间最大的那个就是太阳神岛,其余的那些小岛都是它的卫士。

“‘这里是我们的天下,是我的父亲一手缔造了这个岛国。亲爱的,我记得我曾经说过,有一天我会让你当上王妃的,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太阳神岛的王妃了。’说着,他深情地低下头来拥吻我。

“我感到自己真是幸福极了,我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有福气的女人了,因为我能够拥有那么多的爱。

“整个夏天和秋天我们都是在船上度过的,当我们到达太阳神岛的时候已经是初冬了,只不过那里没有冬天,那里一年四季都很热,就像我们的夏天一样。

“那里的人们都穿得很少,大多数人都喜欢袒露着身子,只在腰腹部用一块布简单的遮着。女人们几乎都裸露着双乳,她们已经习以为常了,而我却感到既惊讶又难为情,

“菲利一旁见了,竟然一本正经地对我说道:‘入乡随俗,从明天起,你也要这样穿着!’

“我知道他又在拿我开玩笑了,便故意虎下脸来不去理他。

“‘难道你不觉得她们既美丽又健康吗?’他接着说道。

“我并不否认这一点,因为她们的确看起来很可爱。

“太阳把当地人的皮肤都染成了油亮的棕色,看起来如此的光滑细腻,显得非常健康美丽。再加上他们都拥有既健壮又匀称的体格,所以,裸露的人体几乎成了艺术品。

“特别是那些女人们显得尤其可爱,她们的性格十分活泼开朗,很喜欢笑,再加上一个个的容貌又都长得很清秀。

“下船之后,菲利就吩咐仆人给我准备好了马车,他自己则骑上一匹白色的骏马陪伴在侧。

“我们一行人急匆匆地往山上的城堡进发,一路上,所有的人,都在热情地向菲利行礼问好,他也总是微笑着一一还礼,虽然他此时忧心如焚,却仍然保持着彬彬有礼的骑士风度。

“爬上山顶,我们来到了一座吊桥的前面,尚不等人喊话,城楼上巡逻的卫兵已经急急忙忙地放下了吊桥。

“这个古堡依山而建,主堡被高大厚实的城墙环绕着,具有很好的御敌功能。进入城门后,便是宽阔的广场和一座美丽的花园,中间有一条平坦的石板大道直通往主堡的大门,广场和花园里有许多古希腊式的石雕像和石膏喷泉,花园里栽种着各种奇花异草。

“主堡门前的石阶下,早已等候着许多人了,他们以男左女右的队列分立于两旁,他们的身上穿着制作考究的制服,他们分属于不同的人种,从皮肤的颜色来分,大致有黑、白、黄、咖啡、红这几种颜色,由于人种的不同,长相就更加迥异,但是,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一个个都很精神都很快乐,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一种掩藏不住的喜悦。

“我们一到他们的面前,他们就齐刷刷地向我们鞠躬行了问候礼。

“这时,一个老头儿慢腾腾地走到菲利的面前,一面对菲利鞠躬行礼,一面笑咪咪地说道:‘老臣恭迎王子殿下携王妃殿下回国!’

“‘老何塞,您快告诉我,我的父亲他现在怎么样了?’菲利飞身下马,他焦急地抓住老人的肩膀使劲地摇晃着,由于他太高大了,几乎让那位老人的脚根都离开了地面。

“‘哦,我的好殿下,求求您快把老臣放下吧,老臣的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您这样折腾!’老何塞苦着脸说道。

“‘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快告诉我,我父亲他现在好吗?’菲利依旧摇晃着他。

“‘好!好!陛下很好!很好!这回殿下该放了老臣了吧。’老何塞挤眉弄眼地笑道。

“菲利这才松了手,他回身将我搀下了马车,然后,对众人介绍道:‘这位女士便是我亲爱的妻子,我相信你们以后会相处得很融洽,我的妻子不是一个难伺候的女主人,但是,你们可不能因此就欺负她,否则有你们好瞧的!’他还不忘对他们作了一个恶狠狠的威胁动作,当然这只是他在同他们开玩笑,那些仆人显然都很了解他们的少主人,所以,大家都呵呵地笑了。

“菲利拉起我的手吻了一下,然后,将我的手钩在他的臂弯上,低头对我说道:‘这位先生便是这里的大总管,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只管向他提,别看他瘦弱不堪一副弱不经风的可怜样子,其实他的能力却是不容小觑的,这个岛国能有今天的面貌,他有很大的功劳!’

“‘王子殿下过誉了!’老何塞说着又对菲利鞠了一躬,表现得十分谦顺,可是那张老脸却是笑逐颜开的。我觉得这老头儿很有意思,有些近似于弄臣的模样儿,还真看不出他会有菲利所说的那种能耐,不过,这个岛国被他管理得井井有条倒是个事实,‘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话用在他的身上,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进门便是一个大厅,厅中的陈设布置与质朴的城堡外部风格迥然不同,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华美、精致。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铺着制作精美的波斯地毯,墙壁上镶着鎏金雕花的桃花心木护墙板,石膏的穹顶上画满了以圣经故事为题材的壁画,长窗上挂着精工细作的猩红色天鹅绒窗幔,四根支柱从底部到顶端都有精美的雕刻,屋顶中央悬挂着巨大的枝形水晶吊灯,当夜幕降临之际,大厅会在千百支蜡烛光的辉映下,显得更加光华璀璨,更加金碧辉煌,如果在这里举行宴会的话,足可以容纳下成百上千的人。

“宽阔的楼梯上陈列着许多古代骑士的盔甲,它们都是科尔特斯家族历代的收藏品。乍一见,还以为那些盔甲里面仍然还有着一个个骑士呢,它们那威武的架势,仿佛随时就会挥动手中的武器向你冲来,在夜深人静,当你独自上下楼梯时这种感觉会更加强烈,胆子小的人保不准会吓得抱头鼠窜,我想,这就是为什么会把它们摆放在这里的首要原因吧,因为它们的威慑力并不比一个军团小。

“我对这些盔甲很感兴趣,它们能够引起我的无限遐想,让我忍不住想去探究它们背后的故事,我会根据盔甲上的那些损伤痕迹去做假设,我知道只有真正的生死格斗才会留下那些印记,我会想象当时会是怎样的一个惊心动魄的场面,入神之时,我仿佛能够听见兵器撞击时的声响,可以听见骑士们慷慨激昂的喊杀声。我还喜欢让菲利穿上那些合身的盔甲陪我做游戏,我喜欢看他穿着盔甲时的样子,盔甲的森冷更增添了他的英气,令他仿佛就是战神阿瑞斯。

“整个城堡有上百间屋子,艺术品陈列室、书房、卧室、大大小小的客厅、饭厅全都布置得异常豪华,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仑美奂。

“在这些屋子中的一间华丽舒适的小客厅中,我见到了菲利的父亲,他长得如同巨人般高大魁梧,脸上留着漂亮的络腮胡。看起来他的气色很好,面色红润,毫无半点病容。

“我们进去时,他正望着门口发呆呢,一看见我们,他马上两眼放光地站了起来,伸出手臂给了他的儿子一个热烈的拥抱。

“当他放开菲利,把脸转向我的时候,我赶紧对他行了一个屈膝礼,他走过来捧起我的脸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接下来,我就得接受他的注目礼了,被菲利的父亲如此专注地打量着,我紧张得几乎不能呼吸了,他看出了这一点,所以马上给了我一个鼓励的微笑。

“他搂着我的肩头在我的额头上又吻了一下,然后笑眯眯地说道:‘你真是太迷人了!难怪菲利这小子连家也不想回了,要是我再年轻二十岁的话,说不定还会为了追求你,同这小子决斗呢!哈哈哈……’

“他的风趣,即刻消除了我的紧张感。我发现他是一个十分容易相处的人,因而很快就喜欢上了他!

“‘父亲,您没病?’菲利疑惑不解地看着他的父亲,问道。

“‘没病,不但没病,相反倒是少有的好!’老费尔南德父亲笑道。

“‘那么何塞的信又是怎么回事?’菲利沉下脸来了。

“‘你是指那封催你回来的信吗?’

“菲利点头。

“‘如果我不叫何塞撒这个谎,你小子还会想着回来吗?你这是娶了漂亮的老婆,忘了你可怜的老爹了!’老费尔南德父亲打趣道。

“我的脸不由得红了,老费尔南德父亲马上拍着我的手,笑着安慰道:‘我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我是在教训我的儿子,这小子太没良心了,他只顾沉湎于温柔乡中,也不想想他的老父亲是如何日思夜想着他的!’

“‘尊敬的父亲呀,请您千万不要怪罪您的儿子,因为您的儿子同样也在思念着您呢,当他接到那封急信,得知您生病的时候,他的心里是多么的焦急啊,他简直恨不得能够插上翅膀即刻飞回到您的身边来呢!’我急忙替菲利开脱道。

“‘我亲爱的孩子,看见你们如此相爱,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现在好了,不但他回来了,还给我带回来这么漂亮的一个儿媳妇,哈哈哈……’老费尔南德父亲高兴得开怀大笑了起来。别看他平时嘻嘻哈哈的,但是办起事情来却非常严肃认真,一派威严的王者风范,不然又如何能够打得下这份江山来呢!

“从这天起,我和菲利便住在了城堡里。

“我们一天中的许多时间都是陪同着菲利的老父亲一起度过的,老费尔南德父亲很健谈,总喜欢对我们说起他早年的艰苦创业史,也喜欢谈起菲利去世的母亲,在他的心里,菲利的母亲永远都是那么年轻那么美丽,永远都是他快乐的不竭源泉,他对亡妻的态度和我的父亲老阿尔古伯爵截然不同。

“老费尔南德父亲一说起他故世的妻子,就神采飞扬,那样子就仿佛回到了热恋的青年时代;而阿尔古伯爵父亲却永远都没有走出丧妻之痛,一说到他的妻子伊莎贝拉夫人时,他就会痛不欲生,因此,没人敢对他提起伊莎贝拉夫人,那个话题永远都是他的一个禁忌。

“这两个有着相同命运的老鳏夫之所以会有这样天差地别的行事态度,可能与他们的性格有着莫大的关系,老阿尔古伯爵父亲多愁善感,感情十分细腻;而老费尔南德王却是天生的乐天派,他没有放大丧妻之痛,他宁肯记住那些与爱妻共处的欢乐时光,由于他记住的全是快乐,所以他才没有一蹶不振;而我的老父亲的心里记住的是失去爱妻的那个痛苦时刻,因而他就没法走出来,才老是那么郁郁寡欢,幸好后来有了我的陪伴,他才一点点变得快乐起来了。

“我觉得一个人的性格的确决定着一个人的命运,性格活泼开朗,他的命运之途就要坦荡的多,老费尔南德父亲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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