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太阳神岛(5)

作者:史健秋    更新时间:2015-10-26 16:42:01

“菲利的父亲还经常会提起孩子,他抱孙心切,希望我和菲利尽快给他生一个孙子,他很贪心,他希望能够拥有一大堆孙子、孙女,他说每一个孩子都会是他的一个希望,每一个孩子都会是他的一份快乐,因此,他时常对我们念叨着,那份盼孙的焦急心情比起老阿尔古伯爵父亲来更是过之而无不及。

“但是,我和菲利却总是令他失望,我一直未能怀上孩子,为此,我都变得有些儿害怕看见他了,我怕看见他那种渴望的眼神。可是,菲利却根本不在乎,他总安慰我,要我放松自己,要我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他认为孩子是上天恩赐的礼物,到应该得到的时候自然会得到,不然任你如何强求也求不来。

“在岛上的那些日子里,为了能够了解领土上的风土人情,菲利时常带我作环岛游,我发现这里不但风光秀美,而且居民更加朴实善良,他们虽然分别属于不同的人种,但是却可以和睦相处。

“白天,他们辛勤劳作;夜晚,他们就充分地享受生活的乐趣,他们在月光下围着篝火载歌载舞、谈情说爱。他们无拘无束的生活方式,使得他们看起来是如此的快乐。与之相比,我们这些所谓文明世界的人却要沉闷、拘束、落落寡欢得多,由于被各种各样的陈规陋俗约束着,我们没法尽情地释放自己,我们把那些情感都深深地埋藏于心底,结果,自己不快乐,别人也无法从我们的身上获得快乐。

“这个岛还有一个非常显著的特点,便是各种奇花异卉很多,各种美丽芬芳的鲜花一年四季常开不败,因此,这里还是蝴蝶的天堂,各种各样的蝴蝶在花间翩跹起舞,那样的盛景实在是赏心悦目惹人心醉!

“其中有一种蝴蝶最最漂亮,翅膀会闪现出各种蓝色的光泽,而翅上的那些花纹仿若是镶嵌着的亮丽珠宝的一般,飞动时简直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是不是就是我们昨天看见过的那种蝴蝶?”我忍不住剪断了梅莹的话,急切地问道。

一提起蝴蝶,我就会不由自主地兴奋,何况现在她提到的又是那种让我梦寐以求的蝴蝶,此时,我已经坐立难安了,恨不得能够刨根究底向她打听个明白。

“是呀,就是菲利变作的那种,他还真会挑东西变呢,像他那样俊美的人儿,也只有这种精灵般漂亮的蝴蝶能够相配了。”梅莹甜蜜地说道。

“这种蝴蝶多吗?我是说在那个岛上。”我急忙问道。

“多极了!一到繁殖的季节,它们便成群结队地飞来飞去,那情形才叫作蔚为壮观呢!

“想想看吧,它们聚在一起时会是怎样的一个情形?它们的身上那种亮丽的色彩又会带来怎样的视觉效果?”梅莹眯缝着一对水灵灵的美目问道,她的眼中满是美好回忆的喜悦。

“肯定美得令人晕眩!”润沁拍手叫道。

“对!真对!它们真的会令人眼花缭乱呢!

“当它们在你的眼前翩跹之时,你几乎不敢对它们凝视得太久,因为它们的花衣裳会随着光线的变化而变化,会比宝石更加灿烂,会令你目眩神迷的!”梅莹快乐地说道。

“真的多到那个程度吗?”我怀疑地问道。

“真的!真的!全岛到处都可以看见它们的身影,它们的数量实在多得惊人!”梅莹认真地说道。

“看来它们曾经有过辉煌的时代,只是后来不知道究竟出于什么原因,让它们全部灭绝了。”我推断道。

“你是说太阳神蝶现在已经没有了吗?”梅莹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

“我认为应该是这样的,不然,我怎么可能没有见过它们呢!”我答道。

“这怎么可能?它们的数量那么多,多的时候它们会停满一棵棵的树,让你只看见它们漂亮的缓缓扇动的翅膀而看不见树身。当它们生命终结的时候,就会从树上如落叶般飘然落下来,树下便会铺满厚厚的一层蝶尸,这时的它们依旧还是那样美丽,那对漂亮的翅膀依旧还会随着光线的变化变换着迷人的色彩,你把它捧在掌心的时候,动作依旧不敢太重,因为你生怕会惊醒了这梦中的小天使。

“每年的这个时候,岛民们便会停下手中的活计,大家一起背起背篓去捡拾蝶尸,然后,再为它们举行一个隆重的葬礼。

“海葬时,大家齐聚海边,默默地注视着那几位精挑细选出来的美丽少女往海中倾倒掺和着花瓣的蝶尸,美丽的太阳神蝶就这样如花瓣雨般飘落海中,随波而去了,歌手们一边唱着古老的颂歌,感谢着太阳神蝶带给他们的欢乐。

“这个古老的葬蝶仪式每年都会准时举行,岛民虽然分属不同的种族,拥有各自不同的信仰,但是,大家却都乐意共同参与这个活动,因此,这个仪式才得以一直延续着,就是老费尔南德父亲成为了这个群岛的君主之后,也没有改变。”梅莹对我们耐心地解释道。

“多么富有诗意啊!”润沁拍手赞道,她飞快地瞟了我一眼,然后又对梅莹说道,“如果可以去那个岛上玩玩,该有多么开心浪漫呀!耳闻不如眼见,只有亲眼目睹,才能够真正领略到其中的奥妙。我要是你们的话,肯定会把那个岛开发成一个旅游胜地的。”

“旅游胜地?是不是就像现在你们的那些人山人海的地方?不,不,我才不喜欢让我们的岛国变成那种可怕的样子呢!那样就会破坏岛国的宁静,就会改变岛国的生活秩序,就会让我们的世外桃源变得面目全非!我认为我们的岛国之所以可爱,就是因为它保持着一种原始的美丽,连老费尔南德父亲也深谙这个道理,所以,他虽然是那里的统治者,但是,他却很尊重当地人原有的习俗,在一些公开的场合,他会入乡随俗,因为他是那里的王嘛!只有在城堡这个相对私密一些的空间领域里,他才会比较像一个西班牙人。

“开头,我对他的这种行为很不理解,但是在这个岛上呆久了之后,我才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也开始喜欢上岛民的那些习俗了,我觉得那是一种人性最自然的表现,他们质朴纯真,不知道勾心斗角,不会尔虞我诈,他们只会全心全意地去过好每一天,因为他们认为那是神恩赐予他们的。

“他们天性乐观豁达,不喜忧愁,就连亲人过世时,他们也不兴哭的,他们会用歌声来送亲人上路,在那种古老的缓慢的曲调的伴奏下,他们埋葬了自己的亲人,那种场面显得既庄重又亲切,要是死者确有灵魂存在的话,我想其灵魂是一定能够得到安息的。

“至于他们衣不遮体的模样,就更无须受到指责了,那里的气候炎热,穿多了也无益,何况上帝已经赐予了他们那样润泽的肌肤,不是早就胜过世间任何一件华丽的衣裳了么!

“当然,有时我们也会向他们传授一些我们所掌握的文化知识,传教士也给他们带去了上帝的福音,上帝的信徒正在一日日地壮大着,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岛民走进了教堂去接受神的教化。”

“再这么下去他们就会被你们同化了,会完全丧失掉他们本族的文化,到那时,你就再也见不到你心目中的那个世外桃源了。”我忍不住插嘴道。

“怎么会呢?我们并没有强迫谁非要去改变自己,因此,被我们改变的永远都只会是一小部分人而已,其余的那些人仍然可以自由地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绝对没有人会去干预他们的,所以,我们的那个岛国才能够那么祥和安宁,人民才能够如此安居乐业,大家才可以和睦相处、团结友爱。没有人舍得去破坏这一切,否则,他就是我们所有人的敌人!”

“对不起,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但愿你们的岛国能够永远都是一方净土,一个例外!

“老实说,现代文明的脚步已经踏平了许多过去的辉煌,我是指——践踏!过去曾经灿烂的文明在这样残暴的蹂躏之下,又如何能够保持住冰清玉洁呢?哎,还不早就体无完肤、惨不忍睹啦!

“不过,我这是杞人忧天,我知道你的那个岛国对于你来说,肯定仍会是一如原貌的,因为你要回去的那个时代,那里只会是那个样子,所以,你用不着担心,那里的一切都会一如既往地合乎你的理想,放心吧!”我装出轻松的样子安慰着她。

但是,我前面的那番话已经在她的身上起了作用,她的脸色变得凝重了,一种显而易见的担忧神情正在她的眉宇间徘徊,小嘴忧愤地紧抿着,眼睛似蒙上了一层薄雾,变得迷蒙。

我知道此时她的心思已经去远了,只怕是已经回到了那个风光旖旎的岛国,正四下里找寻着她的爱人,她肯定迫不及待地要向他示警,希望他尽早想办法捍卫他们的家园。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润沁着急地问道。

梅莹根本没有反应,她显然没有听见润沁的话,她的思绪还在另一个世界里徘徊。

“梅莹!后来呢?”润沁不死心地再次问道。

“嗯?你说什么?”梅莹回过神来,不解地看着润沁。

“故事还没完呢,接着说呀。”润沁提醒道。

“哦,我知道。”梅莹无精打采地说道,“好日子已经随风而逝了,接下来的就是无尽的苦难!”

她的语气低缓下去,我一听便知道喜剧正在落幕,悲剧已经快要开场了,而此时正是那尴尬的空档,舞台上空无一人,只有远远的凄苦哀愁的音乐,从厚重的幕布后面时断时续的传来,引得人的心里跟着发慌发紧。

她的眼中迅即起了雨雾,眼中很快噙满了泪水,泪珠儿在眼眶中打着转儿,可就是没有往下掉落。

她咬紧了下唇,似乎在与什么无形的敌人斗争着,当她松开牙齿时,唇上留下了一排深深的牙印,可以想见刚才她有多用力了,幸好,唇没有被咬破,不过,那嘴唇因此而越加殷红艳丽了,如一团火般直烧入我的心里,我的心一阵快意的痛楚,我随即闭上眼睛慢慢地体味着,我要把这种美妙的感觉永远地珍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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