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作者:侯宝良    更新时间:2015-01-15 14:41:32

看人家拍婚纱照想起个

阿拉屋里附近有个闵行体育公园,迭只新个公园蛮有气派个,有室内游泳池、网球场、羽毛球馆,室外有亭子、小假山,还有只老杜(大)个人工河浜,河里有游船,河当中还有一只小岛,小岛个树丛里有勿少个野生动物进进出出,河旁边还有一条长廊,走过长廊,河边浪有勿少草地忒河滩,河水随风荡漾泛上退下个,拉太阳光下面是波光粼粼,周围空气特别个好,我常庄过去散散步。要是拉辣天气好个下半日接近黄昏有晚霞个辰光,拍眼湖光日色个风景照真是勿要忒赞噢!告老迭排地方常常吸引交关新人们来此地拍室外个婚纱照。

现在婚纱照花头透,侪像明星拉拍广告照,听讲一套室内、室外个婚纱照有勿少名堂,装贴拉一本本考究个照相夹里,价钿也有好几档,钞票贵(ju)个要上万元拉。想想拍眼照片也要搿能价钿嘛,现在个结婚代价就可想而知了。拨阿拉勿领市面个老头、老太听仔侪叫看勿懂。尤其是拍照个姿势,只要侬想得出、做得出个,侪可以个,人家讲,迭个叫“拗造型”哦!用外国闲话讲是“颇司”。

有趟我拉公园里散步辰光看到一对小夫妻俩为拍照弄得勿开心了。小姑娘想拍立拉老高地方弯下腰忒抬起头个新郎抱伊个头颈做“相面孔”个颇司。小姑娘有眼胖、头颈短看看简单个动作,新郎个动作要做到位勿容易,来仔好几遍叫啥勿成功呀。小姑娘赌气穿仔婚纱坐拉旁边勿肯拍了,新郎忒陪拉旁边个朋友劝伊侪勿听,摄影师呒没办法也只好自说自话:“倷再勿拍,光线就勿对了,迭套照片我勿负责。”可能是旁边再也呒啥人,也可能新郎实在尴尬煞了,看我像个老先生样子,就有意寻台阶了:“阿拉现在搿能拍拍已经蛮好来,爷叔老早辰光是看啊看勿到个?”小青年蛮聪明个,我也趁势讲起了自家拉拍结婚照个故事,缓解了伊拉个矛盾。后来我就拨迭眼事体整理出了迭篇“这张婚纱照有点拗造型了”的故事。

迭张婚纱照有点拗造型了

“朋友,侬这张结婚照拉当时绝对有点坳造型了”同事老许看到我个结婚照老有感叹。确实拉辣“埃个”(那个)刚刚改革开放个年代,我跟妻子含情默默双眸对视,还微微地托起伊个手指拉胸口头,温馨个瞬间就此留下了永恒个记忆。顺势,我对老许说起拍摄迭张婚纱照个故事。

搿是上世纪个一九八零年年底,改革开放个脚步刚迈开,一套只有三种样式个婚纱照恢复拍摄,马上受到崇尚时新个年轻人欢喜。一张是两人相依个全身照、一张并肩个半身合影、一张妻子捧花个坐像。阿拉称伊“婚纱老三样”。当时阿拉谈婚论嫁已接近尾声,结婚照是肯定要拍,就是哪能个拍法?勿像现在款式多、自由度高,关键是思想浪还有勿少束缚。新人们看到男穿西装,女披婚纱的时尚结婚照,要比以前个一身军装,胸别领袖像章个忠字结婚照以及男着中山装女套羊毛衫的文革结婚照,已经是个飞跃了,纷纷趋之若鹜并没其他要求。拉辣我看来只勿过是同样个姿势就是换了一套行头。最好有点创意才有爱情浓郁个味道。我把自己个想法告诉新婚妻子,她老难为情讲:“侬花头劲透,勿晓得人家是否肯拍?”哎,妻子个担忧勿单是矜持,拉埃个事事讲原则个时代真让阿拉碰到了阻碍。

阿拉先到南京路、淮海路浪忒几家国营照相馆提出拍照摆姿个设想,勿是拨开票营业员个“回头”(回绝),就是摄影师个婉言谢绝,他们认为推出婚纱照已经“胆子大一点”个行为了,要拍个人还络绎不绝呢,侪怕出点意识形态个“新动向”来。妻子性格内向嫌我没事寻眼事体,可我勿愿把美好个留影成为终身个遗憾,心里纠结呢?

有一日,阿拉“荡马路”(散步)拉复兴中路上海电影院附近,有家门面勿大个集体制照相馆,橱窗里也摆放一眼婚纱个样照,其中有眼摆个姿势至少勿呆板,我为之心动,怂恿妻子跃跃欲试。进了店门我怀心里忐忑轻声跟接待个营业员协商,没想到伊很随意个叫来了摄影师。我把自家个想法忒伊作了简单沟通,迭位中年摄影师很善解人意,伊拨我一眼专业上个指导后就引领阿拉进了摄影室,让一位助手拨阿拉作一番简要个化装后就坐拉辣摄影机前。

拉耀眼个摄影灯光下,我跟妻子面对面,难免有眼尴尬。摄影师看到阿拉两家头个窘迫相,乘机来缓和气氛:“倷又不是第一次见面咯,就当我勿拉辣嘛。先生主动眼,侬左手指轻轻托起爱人个右手中指忒无名指放拉两家头个胸口位置。好!”他拉调节好焦距后,立拉辣摄影机旁边拿个快门线继续忒阿拉导演:“侪讲眼睛是心灵个窗户,彼此真情相爱哪怕望穿秋水……。”阿拉俩经不住伊个噱头侪列开了嘴唇。伊勿失时机个马上揿下了快门。就拗了搿眼造型个婚纱照拉辣当时就算与众勿同了,“肽板一眼”(差点)要陈列拉橱窗里了。现在面对一旁早已两鬓华发个老妻我感慨万千:“要不是我个坚持,以及搿位摄影师个气魄,哪能会有迭张美好个照片啊。”

根据刊登在2013年10月《闵行报》改编

由雾霾天气联想到简单个生活方式

近年头我真弄勿懂空气质量嘎差劲,尤其是冬天里天气预报常常报出重度或中度个雾霾。早前头,阿拉只晓得初冬因为冷、暖空气交换碰到气压低个辰光就产生迷雾个天气,假使侬长时间拉室外个闲话,连头发都湿嗒嗒个。但现在勿一样了,灰蒙蒙个天气,头发倒勿湿就是拨人觉得喉咙发痒、胸口发闷,还会引起咳嗽。告老碰到搿种天气拉医院里呼吸科个病人最多,侪是老人忒小人。现在才晓得侪是灰尘一样个叫“雾霾”个物事拉作孽啊。原因就是现代化个生活方式带来过量个碳排放,像嘎许多个汽车、火力发电、建筑施工带来个废气、灰尘混合拉雾气里,搿里向就有勿少个病毒脱仔有害个化学气体,形成“霾”。拨人吸进去了哪能勿生病呢?严重个还诱发多种癌症,想想现在生癌蛮普遍个,搿种断命要紧个毛病也算是常见病、慢性病了,听听勿要特吓人噢!

告佬现在提倡大家低炭生活,节约用电、用水,少开汽车,过年或节庆辰光劝住勿放或者少放焰火、爆仗,最大限度减少对空气个污染。地球只有一只,人类要对自家负责。有个辰光我常想到老早仔人个生活是简单,冷天头冲只热水袋焐焐手,早上弄只山芋放拉煤球炉出灰个炉膛里,勿到黄昏头一只火烫个烘山芋拨阿拉吃得额角头浪出汗。后来有人行出了用开水冲盐水瓶焐手,迭种医院里用个玻璃瓶比塑料瓶清爽,料瓶商店有买,老便宜个五分一只。水冷了可重新烧热灌热水瓶再派用场。近年有趟冷天碰到尴尬个辰光我还会用伊,尤其想到阿拉小辰光,拉拉学习小组里小朋友人人拿一只盐水瓶一道做功课、做游戏真个老扎劲个,勿用电又省水,还有交关情趣,正好摆拉冷天辰光我拨伊写出来,勿论让大家回忆还是继续倡导绿色过冬侪有眼积极意义个。写好我就投拨了“上海闲话”版,编辑也蛮欢喜个,马上来了回复:“勿错,适时刊发。”就辣2013年个年底辰光刊登了出来了,题目直截了当拨伊叫《天冷了弄只盐水瓶焐焐》

天冷了弄只盐水瓶焐焐

记得有趟天气特别阴冷,眼眼叫还小区停电,碰到小学同学到阿拉屋里来白相。空调、取暖器侪勿好开,我呒没办法只好拿出两只“老古董”级别个玻璃“盐水瓶”,充仔开水,一人一只来取暖焐焐手,一同学看到仔讲:“蛮好嘛,老里八早侪是搿能介焐手个,侬还记得有年冷天到阿拉屋里开小组辰光还人人一只,阿是老适意个!”拨伊搿能一讲倒让我回忆起当时个情况。

好像小辰光个天气要比现在冷得多,学堂里一般只上半天课,还有半天总归分小组垃拉同学个屋里一道做功课、做游戏咾啥个。碰到特别冷个天气,条件好点个家长会充只汤婆子或热水袋拨大家焐焐手再做功课,不过粥少僧多大家焐勿过来。到迭个小朋友屋里就情况勿一样了,因为伊拉大阿姐垃拉医院里做护士,屋里有交交关关个“盐水瓶”。搿种物事现在拨一次性个塑料袋吊针替代后看勿见了。搿种一只500毫升个瓶外径10几公分、20几公分高低,瓶口小又有橡皮塞头,老密封个,用来冲热水取暖勿要忒好哦。做功课前头阿拉先焐焐手,再摆进棉袄里个肚皮搿搭位置,坐垃小矮凳浪连大腿侪热烘烘个,过歇就觉着身浪暖热多了,大家勿再“苟头缩颈”,做功课也爽快了。做完功课大家手捧盐水瓶一道做游戏、唱歌,勿要太开心噢。

回想想老早子个冷天辰光,勿像现在有介许多个电暖设备,就算焐焐“盐水瓶”也是一种享受了。

刊于2013年12月29日《新民晚报》上海闲话版

学学做做无师自通

我从小喜欢吃糕点,小辰光住拉老城厢个老西门地方,周边像乔家栅、大富贵个有名店个吃食外还有勿少个饮食店、摊侪经营糕团。每年春节后本地乡下亲戚也会带眼自家做个松糕啥个,搿种能整条淡咖啡色个糕老老厚,听长辈讲迭种松糕是加红糖做个,吃口比买来个黄松糕糯,过去头乡下人家当作喜庆物事只有过年辰光才有,松糯个松糕是我挥之不去个记忆。有一年个春节后我在郊区个街镇浪看到过做松糕个过程,伊拉叫“庄糕”。我好奇个听庄糕个老爹讲起其中个成分配比,主要看各人喜欢软糯个吃口来定糯米忒粳米要配多少,松糕坯料个含水量一定要干、湿适当,一般讲是“捏得拢、掼得散”个程度就可以了。

虽有好奇性自己也想试试,但一直呒没动作。直到屋里被动迁到郊区,一家人吃早点心勿便当个辰光,才想起“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个谆谆教导,有了试做松糕个念头。真个上手做起,碰到麻烦还勿少呢,糯米和粳米浸透水分后不像进石磨可直接研磨出粉,必须要滤干了才能进家用粉碎机加工。而磨出来太干的米粉又要加适量个水,加了水个米粉又会结团要捏碎,烦勿烦啊。有趟仔米粉里水掺多了,只好又掺进些干个水磨粉,粉团干就容易捏碎了,搿倒拨我有了启发,索性拨干粉直接掺进湿米里拌?既可干燥米粒便于粉碎,又保持了一定个水分。实践出真知成我无师自通个独创工艺。再有蒸煮辰光、火头大小,糕坯个厚度等问题侪有待解决,常常有做出来个夹生糕让我自食其果,不过难咽个糕也让我卧薪尝胆,勿断促进了我做糕技艺,还开发出勿少有花样个松糕,像赤豆松糕、枣泥松糕、黑麻酥松糕啥个,还拿磨豆糊浆剩下个豆渣也掺进做成“豆渣松糕”变废为宝还营养丰富啊。做多了就经常分拨亲朋好友们品尝,呒没想到我成功倒拨伊拉勿大相信,反过来也恰恰证明了我个最佳成就。记得2009年个年末辰光《金色年代》杂志个读者俱乐部还特意邀请我拉淮海路浪个光明村酒家里拨哪能介做松糕个过程忒大家作了一番演示。过后还有人来电话讲:“看侬做做便当,回去自家做勿好,勿好意思再向侬请教做糕个经验。”2010年第一期杂志浪就特意作了迭次活动个专题报道,摆仔一组活动个照片,哈哈!还封我“营养版块个资深作者”。其中就有一张阿姨妈妈们拉看我专心致志操作个照片。

 大家也欢喜吃我做个糕,郜佬我常常做了糕送人,还就此写出眼文章,零零碎碎个登过勿少个杂志忒仔报纸,现在我索性拨伊整理出一篇文章,题目就是:

我做松糕侪为“送糕”

勿少人侪晓得上海郊区交关老街浪个松糕蛮出名个,像七宝个方糕老讨人欢喜个。勿过我做个松糕有独门技巧,品质决不亚于名牌酒楼脱仔近郊旅游地出产个松糕。当作礼品送拨拉亲朋好友勿要忒嗲哦。

有年之过春节,家主婆(妻子)拉个外甥当毛脚女婿第一次到南京上门拜见未来个丈母娘,带个就是我做个松糕。女朋友辣屋里向吃过后侪啧啧称赞:“到底是上海老字号个,呒没闲话来!”外甥摊牌讲,迭是阿拉姨夫自家做个,丈人阿爸听仔简直勿相信:“这种糕不大好做个,我以前每趟到上海总归要带个,侬姨夫做的松糕足以可与名店媲美。”外甥开心得一转来就问我:“姨夫,松糕还有伐?”还讲拨我听迭眼闲话,我一眼也勿奇怪,只是更加自信罢了。

因为还有一趟,阿拉朋友要为伊倪子去拜访一位老师,嘎忙头里(一时急)想勿出送点啥个礼品好?刚巧看到我送拨伊个松糕隔手就转送过去。没想到后来碰到搿位老师还呒没忘记脱要问伊:“侬上趟个松糕啊里(哪里)有买?”因为伊买过交关有品牌个松糕侪勿大好吃,“噢,迭个松糕是我朋友自家做个。”朋友只好抱歉地回答。“啊,哪能嘎有本事,勿晓得伊哪能做个?”老师还意犹未尽。朋友爽气个讲:伊是老上海人,传承祖辈浪个手艺再自家加以改进,成了制作个特色。有趟还拨一家杂志社当作“资深美食作者”邀请上酒家去现场操作过呢。”

要我讲,做松糕讲究选料倒勿在于精贵,关键要适当个搭配,操作严格按工序决勿马虎了事,用现在时尚闲话讲,就是“按科学办事”。再讲我做松糕多数侪是送人个,规规矩矩就成为我个自觉行动,所以辣制作当中常常带进一种特有个感情,尤其辣拉迭个食品危机泛滥辰光,吃我个产品绝对是安全、可靠。阿拉上海人相信讨口采:松糕、送糕,听起来就是送人高兴嘛,每当听到别人称赞我,真比自己吃了还开心呢!讲来也是真个,送糕比较实惠个表达自家个心意,人家也乐意接受。要辣拉文友圈里,我辣送糕个同时还会搭上几只糯米团子,意思就是“团结写稿”岂勿更加赋有雅趣啊。

老早我学过烧菜

要讲我做点心是动迁后拨勿方便逼出来个无师自通,葛么烧菜我是拜阿拉老爹学会个,因为老爹从前头拉农村里“宅浪向”(居住地)当业余厨师个,老宅浪亲友人家办婚、丧、喜事勿像现在上酒家、餐馆佬啥个,迭歇辰光村浪有一班草根厨师搭档个,人家要办事体辰光侪会来请伊拉去帮忙,老爹烧个本帮菜浓油赤酱老好吃个,阿拉小辰光日常头个家常菜奶奶烧,逢到过年过节个菜侪是老爹烧个,老早个人家一年到头难般吃吃当然要讲究咪道好,勿像摆拉现在讲少油、少糖、少盐讲究吃得健康防止发胖带来“三高”个毛病。

后来老爹年纪老了,又有老年慢性气管炎,上灶头个油烟气熏了透勿过气来,就慢慢个培养我迭个接班人了,我有模有样带起了饭单、袖套立辣锅前头操作,老爹拉辣背后指导,先做啥、后做啥?一样样交代清爽。要是夜里向烧菜,伊就困拉床浪遥控操作我,我有啥问题么就马上到床边去请教。像开油锅炸肉皮、走油肉、酱鸭、红烧蹄胖,还有做冷盆、热炒我侪会“郜佬”(所以)勿少亲眷朋友侪开心对阿拉老爹讲“乃侬放心,后继有人了。”

讲来侬勿相信,老爹过世后,阿拉阿姐结婚拉自家屋里办酒水,就是我忒一个亲眷两个人一道做厨师撑下来个,大家吃了反应还蛮好。勿过我想,迭歇辰光平常头里有没啥好吃,酒水台浪个物事多眼,有的吃总归是好个咾。

我结婚后家里烧饭个事体侪是老婆负责,我基本是退居了,难得有人客来,老婆就会缺乏自信还是拨我推出来。有年亲家第一次上门,既然到屋里么就稍微多准备几个菜,老婆开始哄我露两手看看。

烧油爆虾辰光,只怪我平常头里勿熟悉放作料个位置,手忙脚乱出了点毛病。勿过最后个效果还蛮好,亲家姆特别对迭只虾个评价相当勿错,无意当中倒让我开发了一只新品种,后来我照迭能个烧法多次拨别人品尝,反响侪勿错噢。我就趁势拨伊写出一篇文章发拨《新民晚报》,老婆讲迭种能个文章晚报会要啊?伊没想到人家编辑还配上一张照片真个登上仔“我家厨房”个版面唻。

 图文并茂题目就叫:

歪打正着成美食

老早就听亲家讲要来阿拉屋里拜访,说是儿女成家拉辣国外,阿拉两个空巢家庭走动、走动有利增加双方个热络,就拉前枪讲定仔辰光。乃么,老婆一直盘算哪能做好迭趟个接待工作成了伊个头等大事。想简单、省力点么可以去饭店,反转又想拉屋里向温馨呀,“葛么就屋里搞几个家常菜,到超市里添眼酱鸭、焖牛肉咾啥个再自家来装盘也蛮有模有样个,假使再清抄一盆油爆虾,阿是勿错伐?”老婆扳仔手节头像煞有介事对我讲。

搿天仔老婆一早就去菜场了。买来卖相蛮好个河虾,侪是活个噢。汰好后就哄我:“老公,我晓得油爆虾侬烧一定好吃。”阿拉老婆烧家常菜是拿手个,勿过有人客来聚餐辰光伊就对自家个烹饪技艺勿自信了,我平常听勿到个花言巧语迭个时辰光就不绝于耳。我嘛就“推板”(缺点),经不起老婆个“花功”,一听就当俘虏了。好拉我平常头里吃到眼味道不错个菜会记拉脑子里分析哪能弄?有几次临场发挥还蛮有腔调个。想想油爆虾我也来讪个。

镬子里个油烧到四五成热辰光,先放葱、姜熬点葱油味出来,油热到八九成个辰光快把鲜弄活跳个条虾倒进去翻抄,条虾慢慢起虾红色了,就拉要放料酒祛腥辰光,我寻勿着料酒放拉啥地方?勿巧老婆又拨电话缠牢仔。镬子里油爆声声急得我是手忙脚乱,只怪我平时勿熟悉料佐放个位置,夹忙头里看见有料酒瓶贴个抓起就朝镬子里倒,没想到倒出来个是老抽酱油,乃么我有眼吃慌了,马上改为小火拌抄,尝尝味道有眼咸,想起亲家是苏州人,索性多加点糖,改中火翻炒到汁水粘稠。搿辰光老婆倒立拉我旁边了。一看应该油光铮亮个油爆虾,现在弄得浓油赤酱,心里交关“吼势”(郁闷)气急败坏个讲:“我花了嘎许多铜钿个虾全拨侬糟蹋了,还哪能好拨人家吃?”勿过我倒蛮笃定个,因为我已经尝过酱爆虾个味道,勿失为苏帮特色。再从她手里接过料酒,喷撒一眼马上盖仔镬盖后,再撒一把葱花就装盆了,诱人个酒香咪道一阵阵扑鼻而来。

饭桌浪,亲家伊拉尝过酱爆虾味道有眼拉仔细回味,老婆有眼担心了讲:“勿好意思,伊拉爷勿会烧菜,叫伊烧油爆虾,伊还放了酱油,弄得墨赤里黑个难看煞了。”呒没想到亲家姆倒讲:“味道老好个,我是拉想搿味道拉啥地方吃到过?真勿错!”筷子个点击率明显增加了。事后连我老娘也以为阿拉是买来个熟食呢:“嗯,有点特色!”

呒没想到我放错料佐还有特色,因为糖脱酱油正是江南菜个重要佐料,侬看无锡肉骨头、苏州蜜汁豆腐干、杭州醋溜鱼块、上海红烧肉咾啥,阿里样少得脱酱油、糖。再讲酿制个酱油不仅有色彩,还有氨基酸个营养,尤其面对喜欢浓油赤酱个“苏州人”正是投其所好。勿过讲得再好勿要忘记“因祸得福”迭句老话。无意中先放酱油、后放料酒正好拨酱爆虾个酒香更浓,倒成了我日后个招牌菜唻。

根据刊登2014年1月3日《新民晚报》我家厨房版改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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