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往生感觉

作者:真一先生    更新时间:2014-11-29 16:36:55

  若岩从黎明中醒来,昨天发生的故事宛如一个惊梦。窗外的雨似乎停了,风呼呼的扯过树梢,他记得嘉琪还躺在医院里,而且他的爸爸居然是一个局长!从局长的眼神中,他感觉到如果让这位长官接受自己那简直是比唐僧去西天取经还要困难。

  然而,再大的困难,若岩也觉得应该有勇气去面对,“我一定要去看嘉琪!哪怕被他爸爸轰出来,哪怕嘉琪不认识我了”,他想了想,定下神思。他觉得嘉琪这个时候应该是最需要他的时候,这个时候应该是他给嘉琪战胜病魔勇气的时候。

  他匆匆走进教室,把周天易交到一边,把发生的一切告诉这位好朋友,周天易听得流下眼泪,他抹了一下脸,“该怎么办,老伙计!我借给你我的钱吧,你去看看她,你去照顾她!我也想办法挽救她的生命!”

  若岩捶捶他的肩膀,把他的钱挡了回去,想了想,“钱,我自己想办法!现在严老师还没过来,你看如何对他说,让他也给出出主意。”

  若岩有跑进食堂,破天荒要了两个鸡蛋吃起来蛋,吃完鸡蛋,他吃了点馒头,又喝完了一碗胡辣汤,他感觉到好过瘾,吃饭的感觉真好!

  他匆匆朝校外走去,上了街,他便朝医院的方向奔跑。

  他记得昨天有一家“有偿献血”的门帘,他仔细的寻找。

  秋雨后的高高法国梧桐静静的立在街道的两旁,街上已是络绎不绝的上班人流了,只有默默无语的梧桐树观察着每天发生的一切,时间流逝,谁能记住每刻每秒中发生的事情呢?

  若岩找到了“有偿献血”。

  一个带着眼镜的人打开门,疑惑地让他进去。

  检查,准备,抽血,记录,发证-----

  时间流逝!

  若岩拿了一百多元钱,慢悠悠的赶往医院。

  他要给他的女友买上什么呢?买上什么才能让他忘记对死亡的恐惧?

  一路子上,他都在想。

  他赶往这座省城最大的商场,他终于选到了一尊象征生命力的双人艺术品,他不知道这件艺术品是谁的作品,尽管这件艺术品花了他九十九元的血钱,他认为是值得的。

  他又用他仅剩的20元买了些零食,准备送给张佳齐。

  上了电梯,走到嘉琪的特护病房前,若岩的腿稍微发软。

  病房里,一个相貌颇秀丽的中年女人正埋怨嘉琪的局长爸爸。

  “你当爸爸的太没有责任心了,你是怎么照顾他的?”

  “我也没想到,我压根没想到啊,女儿会这种病!”

  “你只做你的官了,只喜欢你的女人,你哪管我们的生死?!”

  “我和卫生厅的某些领导都在找专家想办法,你别着急,也怪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关键看对女儿的病能否想到办法。”

  女人眼泪婆娑,搂着嘉琪默默伤心。

  若岩呆在门口,不知是进去,还是等待。

  嘉琪冷冷地看着父亲,从母亲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朝门口走来。

  若岩望着她:“嘉琪,你不用担心,我和同学也在想办法,这尊雕像你收好,好吗?”嘉琪看着雕像,端详了一会,点点头,“你上课去吧,我会照顾自己的,我都想开了。”

  “那位是你妈妈,她,她刚从美国回来?”

  若岩盯着嘉琪的脸看了看,没等她回答“你多注意,一放学,我就过来看你!”

  若岩朝电梯处走去,嘉琪的眼睛依恋地目送着若岩,一直等若岩的背影消失,她又冷冷地钻进被窝,把自己的双亲晾在那里。

  “我出去还找李厅长,说什么也要找到能与女儿配对的血型。登报纸,发动职工!”

  嘉琪的美国妈妈看看了被窝的女儿,“嗨--”地一声叹了口气,“哪里寻找,这么好找?”

  这天的早晨阳光格外灿烂,所谓雨后天晴,人们的心理彷佛也会好许多。但嘉琪的的周围仍然沉沁在阴霾里。

  他的父亲一早疲惫的跑了回来。

  虽然如此,嘉琪的母亲却并不宽恕他,他们激烈地在楼梯角的一侧吵了起来。

  “当初,我要把女儿带走,你却不肯,你跪下求我,我给了你,你却把她照顾成这样。今天我就要带她走,带她去美国治疗。”

  “我当初不就犯了点小小错误,陈慧琴她是无辜的,只怪我没有把持,你却跟踪我,男人嘛,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

  “我原谅你,怎么原谅你,你一直跟他保持关系,你还有别的女人,你纯粹是大流氓,要不顾及嘉琪的面子,我早就让你身败名裂,你还能做科长,做局长?我当初怎么稀里糊涂,当初怎么不把嘉琪带走?老天,我好后悔,我好糊涂啊!”嘉琪的妈妈在电梯门口呜咽着。

  “我虽然有点花心,但我也尽了做父亲的责任了,事情也不能全怨我,有的女人就对我投怀送抱,挡也挡不住,男人哪能经得起美女的进攻呢?唯独你,跑到美国去,你说你跑的美国有啥用?投靠你的叔叔做生意,你不也是失败!你回来吧,名义上咱还没离婚。”

  “胡扯,你还妄想?你不把女儿的命救好,我弄死你!我绝不会饶你。我带她去美国,就是把叔叔的房子卖掉,我也救回女儿的命。不指望你个人面兽心的爸爸!”

  楼梯的门开了,护士走了进来,要给嘉琪做护理,嘉琪的父母停止了争吵,嘉琪父亲尴尬地站在一旁。

  若岩中午赶到医院的时候,发现蒋国志也在嘉琪的病房,嘉琪的父亲正在与蒋国志亲密地交谈着,从神情上看,他们好像分外的熟悉,若岩听到嘉琪的父亲说:“国志,你和嘉琪从小玩到大,你一直是嘉琪的亲哥哥一样,你一定好好照顾她,她病了,这也是她最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我知道你疼嘉琪,但你也要嘉琪的心向你才对。你孩子有时别太傲了。”

  “张叔,我知道我该怎么做。”

  “我们两家可谓渊源深长,解放时你爷爷为救嘉琪爷爷而牺牲,解放后,你爸爸为了我又被别人砍伤致死,我们家真欠你们家许多,尽管如此,我们也不能看着嘉琪死去,孩子,你要努力帮助她,我们要挽救她呀。”

  “张叔,你放心吧,您也照顾我不少,即使我不感恩,我也应该照顾嘉琪,何况我们还是同学。”

  “大流氓”也有说人话的时候,而且说得人话还相当令蒋国志信服,张大局长还真有点善良的本色,嘉琪固执倔强的母亲也微微点头。

  若岩看到这一幕,禁不住止住了脚步,他往前迈了两步,又退回电梯口,他又往前迈了两步,最后他毅然走进电梯,带着痛苦而又无奈的表情向学校走去。

  他无法面对嘉琪病房里那么多他所陌生的人!

  “张厅长,张厅长,”嘉琪的病房外匆匆走进一个眼睛尖尖的四十左右的人,他手里拿着几份单据,“张厅长,不好意思,张厅长,特大的喜讯,您的女儿有救了,李厅长让我告诉您,你的女儿有救了,他们已找到了一位与您女儿血型相配,而且极为相近的一位献血者。”

  嘉琪的母亲鄙夷地看着那个眼睛中年人,嘉琪的爸爸又升了一级?他怎么成了交通厅厅长?然而有关女儿的好消息毕竟让人激动,她禁不住睁大了眼睛。

  嘉琪的父亲得意地看着那中年人“好,替我谢李厅长。”然后头转向嘉琪的母亲“上月13号,省委组织部正式任命我为副厅长。”

  然后,张厅长招呼:“小刘,走,找李厅长,咱们一起接那献血者去。”

  若岩正联合周天易、杨大胜以及大块头女生等同学准备发倡议书,在本校、在全市学校、在《黄河日报》上寻找与张嘉齐血型匹配的人,学校里来了两辆奥迪A4,车上下来了张副厅长和李厅长。一霎时,这所学校好像庄严了许多。

  当张厅长找到若岩的时候,他愣住了,怎么偏偏是这个让他讨厌,让自己女儿喜欢的家伙呢?然而,毕竟自己女儿性命攸关,他那拉长的脸挤出了几道笑容:

  “年轻人,这么巧,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

  若岩看到他们的时候,有点吃惊,嘉琪的爸爸怎么找上了自己,他还在为无理的张厅长,嘉琪的爸爸懊丧,还在考虑自己究竟该怎么做。

  “救救她,怎么救她?她病情,她病情怎么样。”若岩的声音有点发急。

  “你知道吗?你能救她,你们的血型最匹配!”

  “我的血型,怎么回事?”

  “你献血地方的报告我们都做了调查,只有你的血型最相近,真是奇事!所以,只有你,目前只有你能救她了。”

  “小伙子,快点上车吧,我们还要做一系列的检查,救救张厅长的女儿吧,你们居然在同一个学校!”李厅长有点着急。

  “他和我女儿关系还挺好,但想不到他们血型居然这么相近。”

  “若岩,快点上车吧”,年龄不老但已满头银发的校长催促道“张厅长会感谢你的。”

  “哦”,听了校长的发话,若岩抬腿向张厅长的轿车走去。

  医生们已经离去,手术车把他们推向了特护病房。医生嘱咐厅长不要打扰他们。

  白色的病床,白色的病房,若岩也静静的躺在嘉琪身旁的病床上,他蓦然睁开双眼,抽骨髓的感觉还是有点麻嗖嗖的,但是他心里一万个祈祷,一万分情愿,一万分感激,他的眼睛努力探向黑暗遥远的宇宙,他希望上帝真的存在,他希望佛祖真的存在,他希望他的嘉琪快点好起来,死神的影子快点离去!即使嘉琪离开他,即使嘉琪忘了他,即使他为嘉琪去死!他又想起遥远的父母,此刻的他感觉多么孤单。

  若岩静静的把头扭向嘉琪,看着嘉琪美丽纯净的脸庞,回想起认识的一幕一幕,心中倍感温暖,但与此同时,眼中的泪水也簌簌落下。

  生命如斯,人生多么巧合!

  短短的几天里,若岩感觉自己由一个凡夫俗子彷佛升华了许多,感觉苍天变化太突然,让他悲喜交加,让他难于挺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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