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中的人容易睡觉,单相思严格意义上不叫恋爱,充其量只能叫恋爱的初级阶段,不过睡觉时间倒可能更多。
若岩就是这样一个单相思的懒虫,不过是否处于恋爱状态他并不确信。礼拜天的下午,若岩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庆幸自己省了早饭和午饭。昨天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可这时他实在忍不住饥肠辘辘了,饥饿这么原来这么可怕!他胡乱地想,人要是不吃饭多好,他冲自己笑笑,人若不吃饭不就成了神仙?
人甚至还不如一棵植物,他望着窗外的法国梧桐枝桠胡乱地洗了把脸,狼狈地穿上衣物,冲下三楼,又跑下二楼,到了楼下,学校的参天大树巍然耸立着。一棵树多好,不用吃饭,不用走路,人若是能进行光合作用就好了,自己提供自己能量。他几乎饿晕了似的想。
有时候,人真的是想什么来什么。
若岩迷迷瞪瞪往前走,他准备去学校外边小卖部买点吃的,迎面走来一位美女,手里拿着个鼓鼓囊囊的食品袋。美女是好看,然而食物更是生命之源!
模糊的脸才渐渐清晰,眼前的美女是佳琦。
佳琦爱怜地看着这么一个狼狈的人,仿佛看着一条爱犬!
人还是比狗高贵!
若岩还在朦胧,但内心有点被触动的感觉。
“给你的”,若岩从非正常状态中惊醒,颤动的手接过食品袋。
“给我的?”若岩有点受宠若惊,“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都找了你两圈了,嬉皮士说你还在睡觉。”
“你找我有什么事?”若岩满脸诧异,他把手伸进食品袋就要拿东西吃。
“明天的羽毛球双混,你班是谁俩?”佳琦看着若岩饥饿的样子有稍微有点生气。
若岩挠挠头,“还没安排,随便挑吧,反正又不是世界大赛,给真的似的!”若岩有点不肖。
佳琦瞪大了眼珠子看着他,若岩拿着手提袋惭愧笑,可内心里感谢人家的,他嚼着一根香肠,一边吃一边说:
“哇,你给我的东西太好吃了,我该怎么还你人情?晚上有事吗?一起,一起去操场的主席台坐坐,商谈一下,怎么样?”若岩发起了邀请,平生第一次邀请女孩,若岩的声音微微发抖。
佳琦瞪着大眼晴望着他没有说话,看了他两秒扭头回去。
若岩回到宿舍美美饱餐一顿,心想,还真不错,饿了天上就会掉馅饼,还是美女送来的,我何时修来这等的福气啊?更美是他可能有个约会,佳琦没有拒绝就表示默许了呗。
学校校园不大,但办公楼前方却也有一处花园,花园里也有假山,有喷泉,有石径,有茶几,有石凳,有小亭子,小亭子不远处还有女孩读书的雕塑,搭起的葡萄藤架下是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的花池月季花俨然的盛开着。花园中间,曲径通幽,冬青树生机勃勃里生长着,吐露着让人舒畅的氧气。置身其中,虽感觉不像苏州园林那样让人流连忘返,但对于同学们来说已经是一个让人陶醉的地方。
若岩吃过晚饭,先在学校的花园中徜徉了一会,同学三三两两的,或坐下读书,或两人窃窃私语,若岩呆了半天,总感觉自己是一个局外人,融不进花园里和谐的风光。好在这里没有结伴的男生女生,要不然若岩更尴尬。
枯藤老树昏鸦,古道西风廋马,小桥流水人家。夕阳膝下,断肠人在天涯。
若岩看了看凋落的月季花瓣,心里不知不觉想起了那首脍炙人口的小令,他仔细品味着花园里那股他想抓却怎么样也抓不住的幽香的味道,那种味道好像又是和佳琦接触时的感觉,不知不觉一股酸酸楚楚的滋味油然升起。
“我还真的似的,成了剧中人物”?若岩怀疑自己的脑袋是否有了问题。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半个月亮从西天爬上来,夜空下的操场隐隐约约能看清人影。
若岩朝体育场走去。
宽阔的操场依稀还有人玩弄足球。
大看台的背后是图书馆,阅览室,但大看台上却空无一人。
若岩从入口处一步一步爬上台阶,微凉的秋天夜风吹来,若岩的脑袋稍微醒了醒。
若岩找了个台阶坐下,等着,等着吧。
好久,夜色暗淡,体育场上的人已无声寂。
若岩还在等待,“不会不来吧?难道我说的话他没听见?”
若岩不敢再看月亮的半张脸,把头放在膝盖里沉思!
轻轻的脚步声。
若岩抬头看看,前面空无一人。
若岩心里稍微有点害怕,但失望更多。
若岩的断肠感觉稍微压过恐惧!他把头又放在膝盖里。
“哎呦,娘呀,大班长一个人在这乘凉呢?”
若岩抬起头,眼前是大块头谢斯妮!
“啊,”若岩张着嘴说不出话,心里仿佛缀上了一块石头。
“大班长别失望,我们美女班长马上来到。”
若岩不知心里什么滋味,是尴尬还是希望,是希望但还有点失望。
若岩看着一个白影慢慢走进他们。
“谢斯妮,你跑的挺快。”佳琦一袭白裙子走到他们跟前。
“哎呀,我也关心明天比赛,班长哟,明天让我参加吧?你猜的真准哦,我们找了他几圈了,瞧瞧,我这手下败将,他居然呆在这里。羽毛球我也肯定会赢,我经常练的。”谢斯妮说话毫无客气。
若岩的脸稍微沉了沉,他才知道佳琦原来是财会班的班长。
“哎呀,得了吧,你那水平,”佳琦说话意味悠长。
“那本《飘》你还了没有?”佳琦面向若岩问道。
“还没看完,我几乎把借书这事给忘了。明天续借吧?”若岩看着。
“那本《读者》我已帮你还了,你想看再去借,这期的文章还真不错。”
“每期都不错呀,都是经典,”若岩心里暗暗的想,但嘴里却说,
“回头我再读读,这期我没怎么品出味来”。
两人只顾说话,一旁的谢斯妮不耐烦了,“啊,佳佳,明天就让我参加吧?要不,我先走了。”
若岩又知道了佳琦的闺号叫“佳佳”。
“啊,你做替补吧”。
谢斯妮满脸不高兴。“那我先走,不做电灯泡了”,谢斯妮嘟着气着离开。
佳琦看着谢思妮背影:“回头商量,回头再说。”
两人看着谢斯妮从看台下穿过,走远。
良久,两人倒说不出话来。
若岩手里掏出块纸巾,把台子擦擦,把早已准备好的报纸垫上,让佳琦坐下,自己坐在了旁边。
“啊”,“啊”。
两人几乎同时发出声音。
佳琦望着若岩,“说啊,你先说,”若岩从夜色中看着佳琦花枝颤动!
若岩却什么也说不出,说什么呢。他的脑袋简直一张白纸,一个字也没有。
“以后会怎样?”若岩不知怎么冒出这句话。
“以后...,以后...想那么远干嘛?”可能佳琦不了解若岩的“以后”指什么。
若岩微微靠近佳琦,佳琦羞红了脸盯着前方,身子稍微侧移。
若岩回头看看周围,但佳琦身上微微散发的香味更让若岩头脑肿胀,这种香味和下午他在花园里闻到的极为相似,那些欲断的寸肠似乎得了补接,若岩四肢百骸里一阵满足。
看来佳琦不是那种“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的女孩。
若岩有一种想拥抱的冲动,伸手搂向了佳琦肩膀,佳琦想跑也跑不了,只得默默地斜倚在若岩的肩膀上。
“我给你唱首歌吧,张国荣的《深情相拥》,”佳琦微闭着眼,微微点点头。
若岩刚开头一句,台下一中年身影步来,“回去了!回去!”身影断喝!
佳琦惊恐的张开眼,看着前方,站起身,若岩也是一阵惊慌,不过,他稍微定下心思,镇定了一下。
夜空里,若岩能够感觉到那是教导处主任严厉的声音。等他们接近的时候,教导处主任看着佳琦低着头匆匆走过,望着佳琦的背影,教导主任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下。“熄灯啦!快回去睡觉。”
若岩紧随佳琦身后,看着走她回女生楼,然后怅然走回自己的宿舍。
周一的比赛如期而至。
比赛是下午的休息时间进行的。若岩和班里另一女生对战财会班的佳琦和蒋国志!
和若岩搭档的女生身手欠佳,若岩表现也是一般,仿佛不在状态。
蒋国志意气风发,佳琦也是身如姣燕,围观的师生不时发出喝彩,他们看的仿佛不时一场比赛,而是在看一场美丽的动态风景图画。
若岩心想这学校还不让谈恋爱,为什么又举办这样的男女双混呢?简直是邪门的规定!若岩有点想不通!
第二场的时候,若岩看了看佳琦突然脸色刷白,额头上满是汗珠。
佳琦连连失误。
突然佳琦一不小心,前膝跪在地上,可她半天起不了身,蒋国志侧身看着她,手里转着球拍,等待着她。若岩从一侧急忙跑过来,稍稍扶了她一把,体育老师和裁判命大块头女生扶赶快扶她进入休息室。
若岩蒋国志一干人等继续在比赛场地等佳琦回来。
然而好长时间,对方体育老师不得不把佳琦换成了另一女生。
围看的师生陆陆续续少了许多,叫好的声音也少了好多,这时的比赛已是一场没有看点了。他甚至连自己输了都好像不知道。
蒋国志脸色木讷地看着若岩,仿佛看着一个陌生的人。
若岩看着蒋国志的帅气的脸,有点儿熟悉但也陌生。忽然感觉到肚子里一阵阵翻腾。
没有办法,还得要把比赛坚持下去,但没了佳琦,输赢已无关紧要了。
佳琦又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会倒下?
若岩不知道怎样结束了这场比赛,洗澡、吃饭。
晚上,灯自习结束时,他想去财会班看看佳琦回来没有,他和班委其他几名同学又被严老师叫到办公室,商量明天的赛程。
等开完小会,教室已经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