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战虎穴化敌为友 入家宅细穷其源

作者:许城    更新时间:2014-08-14 15:09:08

麻宫证次的工作地点在日军陆军医院,身为医学博士,当然是一个很出色医生,按时出入医院,接待来医院看病的日军高官和普通士兵……所有的迹象表明,麻宫证次是一个恪守职责的内科医生。麻宫父女的寓所在日军陆军医院附近,天天有汽车接送,还有士兵护卫,被派往麻宫家的二鬼子是护卫也是的勤务兵,相当于佣人或保姆。麻宫栗子生活无虞,除了那次带有戏谑意味的冒险,基本上如大家闺秀安安静静地待在家里,看书、写字或绘画。栗原晋雄隔三差五地去看望麻宫栗子,麻宫栗子亲自下厨房做一顿很地道本膳料理,那是母亲亲传给她的手艺。两个人边吃边聊,栗原晋雄往往注视着很投入地与他聊天的麻宫栗子出神,也总觉得她身边时刻都飘舞着一把把令他可怖的飞刀!

栗原晋雄发现麻宫证次的诡秘是一天晚上,也就是麻宫栗子遭遇纠缠后不久,时令进入了阴历十月,阵阵寒风不住地袭击保定城,踩踏在干巴巴的街道上,百姓们承受的是如履薄冰般的恐慌和压抑,到了夜晚保定城就是鬼魅出没的魔城。守在麻宫家的二鬼子们不敢对栗原晋雄无礼,栗原晋雄出入麻宫家也如履平地,麻宫栗子见到栗原晋雄十分感动,却觉得栗原晋雄多此一举。栗原晋雄觉得很有必要,当他再一天晚上与麻宫栗子聊到很晚准备离开了,突然听到从院门外传来汽车马达的声音,隔着窗户听到麻宫证次走下汽车后与人说话的声音不觉得生发了疑虑,麻宫栗子的解释也说得过去——医生做的本来就是没时间限制的工作。

理由合理也充分,却还是为栗原晋雄留下的诸多疑团。今天晚上,栗原晋雄又来看望麻宫栗子,走进小胡同,突然看到拉着麻宫证次的汽车开了过来,忙着掩身在一棵槐树后边。麻宫证次刚走下汽车,一个日本兵驾着三轮挎子跑了过来,见到麻宫证次后,忙踩住刹车蹦下来与麻宫证次耳语……栗原晋雄猜测其中定有诡秘,麻宫证次果然又回到汽车里,一伙人伴着轰轰烈烈的马达声急匆匆地离开了。

栗原晋雄追到街上,那伙人一路往西关方向去了。正在栗原晋雄一时无措之际,一辆福特轿车嘎嘎地叫了两声停了下来,栗原晋雄忙着躲到一边才看清刚经历的险境。车窗被人打开探出一个脑袋,灯火飘摇不定,却还是让栗原晋雄看清了男子脸上那道斜着弯曲的刀疤,毕竟有过对峙,伸手从腰里拔出了手枪、

武尧铭随即打开车门,看着栗原晋雄一本正经的样子,呵呵地笑着说:“要是你真的与那对玉佩有瓜葛,我就是你表舅。”

黄嘉瑜与栗原晋雄在黄家祖坟上,并没有掩饰她与武尧铭的关系,玉佩与武尧铭有间接的关联也在情理之中,遂笑笑说:“你是不是表舅眼下没求证的必要,只要你为了刺杀麻宫证次别伤害麻宫栗子就行。”

“麻宫栗子?”武尧铭笑笑说:“那应该是一个无辜的日本女孩,可麻宫证次的存在的确会为中国人带来毁灭性的灾难。我有一个朋友在警察局里混事,他差不多天天接待那些报案的百姓,案子都是一个性质的,失踪的不是他们的女儿就是姐姐或妹妹,多是尚未婚嫁的妙龄少女……你不觉得蹊跷吗?”

栗原晋雄原准备离开了,听到武尧铭的话转过身来说:“那你决定做什么?”

武尧铭说:“这些日子,我一直跟踪麻宫证次,他去医院不过为了掩人耳目,经常深夜出动、行踪诡秘,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走吧,待我们破译了麻宫证次心怀着的诡秘,再决定做什么好吗?”

意外的巧合,目标竟惊人的一致,栗原晋雄爽快地上了车。武尧铭发动车、加快车速,到了西城门,栗原晋雄掏出特高课的证件也一路通行。来到西关崔闸村附近,栗原晋雄在黑魆魆的夜色里看到麻宫证次乘坐的汽车与那辆三轮挎子如蜗牛般地行进在路上。出了城,路况很糟糕,连接附近村庄的都是一条条坑坑洼洼的土路,似乎是麻宫证次一行人慢行的理由……武尧铭却说:“请君入瓮?”

栗原晋雄说:“中国不是有一句古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吗?”

武尧铭尾随着麻宫证次,听到栗原晋雄的话笑笑说:“当然……要真的是虎穴,你我今晚必定遭遇预料之中的激战。你身边有两个背包,原是为一个兄弟配备的,临时有任务转移了战场。包里配有全套美式特工装备,我还特意准备了曾对付你的武器——烟雾弹,必要的时候可以帮助我们脱身。”

崔闸村北边是一片片麦田,麦田里有一座清虚观,战火纷飞,观里的人也不知所踪。与清虚观为邻的是一座化工厂,日军侵占保定前曾是徐家经营的,徐家与早年的黄家一样一夜之间遭受了劫难,并被一场大火烧光了家财,化工厂也闲置了。现在入主化工厂的是日军防疫给水班,戒备森严,紧邻着一条村道……武尧铭在距离化工厂五百米的样子停下车来,一片小柳树林恰好成就了最好的掩体。他们弃车后背上特工背包,穿越小柳树林,借着从化工厂里射出的灯光,看到麻宫证次的汽车停在了门外,门前有两个荷枪实弹的士兵,探照灯来回扫射着让栗原晋雄一目了然。

栗原晋雄与武尧铭趴在一条不深的土沟里,伸手打着手势申明——他们分开行动,待他摸到守门士兵的身后,武尧铭负责吸引对方的视线,他借机消除障碍……枪就不好使了。栗原晋雄从特工包里拿出匕首,武尧铭伸手拍拍栗原晋雄肩笑笑,掉头匍匐着往前去了。栗原晋雄摸到大门附近,武尧铭也到了预定位置,隐身在暗处捡起一块小石头投了过去,落到一个守门士兵的脚下,守门士兵闻声咔咔地拉动了枪栓,栗原晋雄手疾眼快,眨眼的功夫用手中的匕首割断了一个士兵的喉咙,随即趁站在西边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一跃而起,蹦窜着将他也送回了日本老家。武尧铭看见两个士兵倒下,躲避着探照灯的照射光摸到大门附近,与栗原晋雄一起将两具死尸掩藏了起来。

化工厂里除了守门的士兵,还有一队对巡逻兵,再是相隔不超过三五米的岗哨……武尧铭和栗原晋雄故伎重演消除了障碍,摸进大院的中部,躲躲闪闪地一步步渗入进来。待他们来到一排房子的后面,一队巡逻兵踩压着干硬的地面咔咔咔地走了过来,叽里咕噜地说着话很快离开了。栗原晋雄与武尧铭掩身在房子后边,不无忧虑地悄声说:“这么顺利?”  

武尧铭轻轻一笑拉起栗原晋雄继续摸索着往前走。化工厂早不是早先的模样,一排排房子改成了宿舍,车间也变成了仓库。摸到车间门前,武尧铭借着夜光透过窗户玻璃看到里面黑乎乎的一堆,猜测放置的是军用物资,心中大喊不好,这里不是他们要找的真正的虎穴。正当武尧铭拉起栗原晋雄准备撤离时,车间屋顶上的探照灯刷地亮了起来,一群荷枪实弹的日本兵呼啦啦地包围了过来,两个人背靠背地掏出手枪准备随时冲杀,栗原晋雄低着声说:“我上了贼船,想罢手也不能够了。”

武尧铭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栗原晋雄瞅着一个个虎视眈眈的日本兵呸一声,武尧铭又说:“抱怨无济于事,唯一能做的是斗志斗勇,用行动检验你的智慧和耐心!”

栗原晋雄说:“你胳膊上还留着我送给你的弹痕吧?”

武尧铭说:“只擦破了一点皮……不碍事!”

栗原晋雄笑笑说:“我们多次对峙,你不取我的性命是不是就等着今天的合作?”

武尧铭说:“也不全是……黄嘉青与我毕竟有手足之情,我们在刘守庙遭遇就觉得与你似曾相识……好了,准备迎战吧,日本鬼们正在等候命令,留活口还是全部剿杀!”

栗原晋雄与武尧铭背靠背持枪与包围他们的日军对峙,坐山观虎斗的栗原久子与麻宫证次坐在一起承受的却是计谋得逞后的沮丧。栗原晋雄开始一次次出入麻宫家并没引起栗原久子的注意,可他近日的行为暴露出的一个个疑点令她疑虑重重,尤其是麻宫栗子遭受日军骚扰又被栗原晋雄目击后,更令她寝食难安,派人监视栗原晋雄的一举一动成了每天必做的功课,待时机成熟略施小计,栗原晋雄果然走进了她挽的圈套……有人跑进来请示栗原久子——是不是要活口?栗原久子毫不犹豫地说:“もちろん……愚か者だっ(当然……蠢猪)!”

接受指令的日本士兵们开枪之前,栗原晋雄悄悄告诉武尧铭使用烟雾弹为他们的脱身制造条件,随即从特工背包里拽出手雷准备率先发起攻击。武尧铭手中的烟雾弹发挥的作用不是很大也可以说微乎其微,偌大的化工产被高高的围墙包围着,再是围墙上有电网护卫,好在栗原晋雄和武尧铭都有机智地躲避子弹、射中对手的功夫,撕开一道口子,巧妙借助房角、院中的树作掩护,打打退退,退到化工厂东围墙附近最终无回天之力。被击倒的日军横七竖八地躺在院子里,栗原久子咬着牙再次命令——全部剿杀!日军随即发起了猛攻,正当栗原晋雄和武尧铭无计可施之时,西边围墙外突然响起了暴烈枪声,被甩进来的手雷接二连三地在人堆儿里爆响,被打得晕头转向的鬼子兵暂时放弃了武尧铭和栗原晋雄,两个人借机翻越过围墙,边打边退,栗原晋雄说:“这么巧?”

武尧铭拉着栗原晋雄掩藏一棵老槐树后边才说:“中国的老话永远有新理——孤木难成林……希望你以后精诚与我合作!至于援兵很简单,有了目标伺机行动,事先设下伏兵才确保万无一失!”

前来接应武尧铭的保定军统特务也是边打边退,化工厂周围的小树林是最好的屏障,武尧铭也不能恋战,甚至丢弃了傍晚在日军陆军医院门前从一个日本军官手里夺来的福特轿车,与那帮前来接应的军统特务会合后,迅速撤出小柳树林,越过村道,一头扎进崔闸村就彻底摆脱了追击。栗原晋雄与武尧铭冲进村后故意落在了后面,他相信武尧铭这条贼船上没有暂时威胁他的凶险,可他们走的难说是一条路……趁着武尧铭带人极速撤退时,栗原晋雄扎进一条幽深的小胡同,陌生的地带能带来探险的情趣,毕竟从今往后成了一片飘零的树叶。

 

四面城墙固若金汤,却也是四通八达,太阳高照时,城门上增加了岗哨不说,栗原晋雄远远地看到混迹在入城百姓中的鬼魅,那都是栗原久子派出来的杀手,其意明了。栗原晋雄必须设法进城,他牵挂的不只是麻宫栗子,栗原久子与麻宫证次合谋设下圈套未能得逞,有假必有真,只要找到麻宫证次施展魔法的魔窟、剿杀麻宫证次才能保证麻宫栗子的安全,他断定武尧铭绝对不会罢手,伺机入城绑架麻宫栗子以消除麻宫证次也未可知。

城墙高耸之于栗原晋雄来说不是障碍,徒手攀援如猿猴般进入城池如履平地。栗原晋雄在城外等到天黑才翻越城墙入城,借着网络般的小胡同躲避一只只暗藏着的眼睛,趁黑摸到麻宫家附近发现一个个黑影,也看出了埋藏在黑暗里的险恶。栗原晋雄只得暂时离开,可他极力克制着的脚步声还是惊动了一只跃上墙头的猫,撕心裂肺的叫声惊动了活动在麻宫家周围的黑影,继而迅速聚集,可他们太急于求成了,闻声而动枪声也随之响起,又惊动了街上的巡警……栗原晋雄夺路而逃,再次扎进迷魂阵般的小胡同,却没能甩掉追踪他的人。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道穿过多少条小胡同,待栗原晋雄被一道残破的院墙挡住了去路,还不知道来到了城隍庙街。杂乱的脚步声迫使栗原晋雄立即隐身,越墙入宅是唯一的选择,待他轻轻落地,脚踏枯草和瓦砾,背靠着残破的院墙要喘一口气时,院墙外的脚步声也接踵而至,好在被沮丧和疲惫折磨着的鬼魅们很快离去了,栗原晋雄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宅院的确破败了,甬道两旁除了没膝的杂草就是掩藏在杂草里的瓦砾,再是一处处倒塌后留下如骷髅般的房架……栗原晋雄站在一棵凋败的丁香树下,稍稍挪动双脚拨动了丁香树下的杂草,又惊扰动了一只猫,猫站在离他不远的一堆瓦砾旁眨巴着一双犀利的眼睛,看见丁香树下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发出了一声声尖叫,随即一阵带着爆喘的咳嗽声随着渐寒的秋风传来,

栗原晋雄迅速隐身,顺着弯弯曲曲的甬道、穿过一个个残破的小院落,最终找到一间可以暂时隐身的房子。房顶还算完好,屋门也完整,只是窗户上没了挡设只能任寒风肆虐。栗原晋雄推开吱呀呀响叫的屋门,借着夜光看到一把腐朽了太师椅,扬起的脚一不留神将破太师椅击倒在地,顿时散了架,干朽的木头落在青砖地面上,发出一阵咣啷啷的脆响……栗原晋雄忙着靠在屋墙上,被他一直攥在手里的枪也瞄准了随时可能出现的对手。夜风一阵强似一阵,伴着爆喘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当黑洞洞的枪口探进屋门,月亮突然拱出云层,阴冷的房子里刷的明亮了起来。

屋外的人手持一杆三八大盖,爆喘声还在持续,凭着感觉栗原晋雄可以断定,持枪人以防为主,伸出一只手,原要拽住三八大盖的枪头,持枪人猛然一举,人也跟着窜了进来。也是在瞬间,栗原晋雄几乎同时与持枪人枪口对枪口地对峙在这间洒满月光的房子里。

站在栗原晋雄面前的老头儿六十多岁,谢了顶的脑袋上留着一圈白花花的毛发,与留在唇上的白胡须倒也搭配。老头儿看一眼栗原晋雄又携带着一阵阵爆喘呵呵地笑着说:“你是gcd还是军统特务,或者是被追得穷途末路的日本间谍?”

栗原晋雄说:“我只是一个被追得穷途末路的人。”

老头儿收起枪,说:“为什么?”

栗原晋雄也收起了枪,说:“不为什么。”

老头儿说:“不为什么?我独守在黄家宅院十几年了,深更半夜的常有人突然闯进来,警察局和宪兵队的人也常来常往,可他们都是等着那些人跑得无踪影了才来搜查……呵呵——黑天黑地的,那些日本鬼只要跑进来就被藏进来的人一枪毙命,凡是藏进黄家宅院的人多是被日本鬼或军统特务们追得无处藏身的好人。我也打鬼,这把三八大盖是战利品,黄家后花园里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夜再深一点,常有鬼魂伊呀呀呀地唱,他们想家了在哭,却回不去了。”

栗原晋雄惊讶地问:“这是黄家宅院?”

老头儿点点头说:“对……黄家宅院……怎么着呀你?”

栗原晋雄又说:“黄家是不是有一个叫黄嘉青的少爷?”

老头儿说:“对……黄嘉青……你是谁?怎么这么多话?”

栗原晋雄忙从脖子解下那对玉佩,递给老头儿说:“你认识这对玉佩吗?”

月光明亮,老头儿接过玉佩觑着眼看了良久才说:“好像我们少爷和少奶奶都戴着玉佩来着,上边也是龙凤呈祥图案,是他们结婚时的信物……可那是人家小两口子的事情,我……哎——对了,好像他们抱着儿子回保定那年,周岁的儿子哭得不行,少奶奶就解下脖子上的玉佩让儿子拿着玩,吃饭的时候,伺候老太太的一个女佣人抱着孩子来到院子,我恰好遇见了还拿着玉佩看了看,上边除了龙凤呈祥的图案,还刻着一个‘青’字……你是?”

栗原晋雄说:“我见到你们家的大小姐,她深藏着的玉佩与我手里的恰是一对……我也正为自己的身世疑惑,恳请您为我指点迷津!”

老头儿还是有点不信任地看了一眼栗原晋雄才说:“那次少爷本来打算带着妻子和儿子一起回来的,可他儿子得了一场重病……我现在还留着他儿子的一张周岁时的照片,胖乎乎的……难道你真的黄云青?”

栗原晋雄说:“黄嘉青离开家之前与你说过什么吗?”

老头儿说:“那年,他离开家前,特意拿着一瓶日本清酒去我屋里,他和我一边喝酒一边说日本,说他的日本同学,还有一个叫菲什么斯的德国人。少爷从日本回来是为了考古,说有一个什么城,是老早老早的,我听不懂,只觉得少爷带回来的清酒没有保定的老白干喝着顺口。”

老头儿走近栗原晋雄细细地端详着他的眉眼,惊讶地说:“真的是你呀我的小爷儿,简直就是你父亲的再生!周岁的时候,你随着父母回来,我抱着你撒了我一身尿。我攥着他的小鸡鸡满院子里跑了一圈,也看到了你大腿上那块鸡蛋大的鬼拧青……哎——我走进来前听到院墙外有杂乱的脚步声,定是追杀你的人,你还是尽快离开!”

栗原晋雄问:“你是谁?为什么要留在这座荒宅里?”

老头儿将那对玉佩还给了栗原晋雄,说:“我老家在山里,从小儿跟着父亲狩猎,父亲在我十五岁那年遇到了一群狼……我成了孤儿,幸好遇到了黄家老太爷才进了这座宅院,伺候了几代人……如今死的死、走的走,只留下一座荒宅,可我还得守着不是?你果真回来了,真是老天有眼!”

原晋雄后退了几步,背靠在屋门旁,夜风时不时地搅动着院子里的枯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老头儿也警觉了起来,抱着枪与栗原晋雄一边一个背靠在墙上守住了屋门,栗原晋雄用耳朵捕捉着从破窗户里飞进来的声音。一个个黑影越过了残破的院墙,老头儿举起枪瞄准一个躲躲闪闪的黑影扣动了扳机,黑影伴着清脆的子弹声应声倒下,可越过墙的黑影们羽毛般地飞落在院子里。

栗原晋雄压着声说:“他们要的是我的命,与你无关,你还是躲起来。”

老头儿也压着声说:“不……你从这里走出去,绕过一座假山就进了后花园,我想你有办法越墙离开……快——人越来越多,他们恐怕将黄家宅院包围了。”

栗原晋雄握紧手中的枪,瞄准一个从树后探出的脑袋轻轻扣动扳机,眼见着那个黑影倒地后笑笑说:“不……死在这里也算认祖归宗了。”

老头儿呵呵地笑着又扣动了扳机,三八大盖射出的子弹又将一个个黑影击倒在地,随即咔咔地拉动着枪栓说:“那我这么多年就没白守着黄家宅院!”

冲过来的黑影们终于群起攻击了,栗原晋雄边还击边拉起老头儿决定一起撤离,可破房子被死死地围住了,枪声也是在栗原晋雄无奈之际突然停了下来。

外面有人用日语告诉栗原晋雄,他是渡边久则,依照久子小姐的指令行事,他们在特高课共事不多,却知道栗原晋雄一定是一位出色的帝国战士,相信栗原晋雄跟着他们回去后久子小姐会做出恰当的决定……栗原晋雄冷笑着要冲出去,却被老头儿拦住了,说:“将来为我树碑的时候,别忘了在坟前洒上一壶老白干!”

老头儿说罢带着爆喘跑了出去,枪声顿时响成了一片,栗原晋雄责怪老头儿一时的匹夫之勇,极力将子弹射向群起攻击老头儿的人们,却为时已晚,老头儿又射中一个黑影后身中数枪倒在了血泊之中。渡边久则没再喊话,指挥着人边还击边包抄栗原晋雄,栗原晋雄举起枪准备射向躲避在树后的渡边久则时,渡边久则却被一颗子弹击中的头颅,他身边的人随即调转了枪口,从墙外边飞来的子弹嗖嗖地直击那群惊慌还击的黑影……一个个黑影悉数倒地,栗原晋雄看见武尧铭手持冲锋枪跑了过来,忙着离开破房子走近武尧铭咧开嘴笑着说:“一直跟踪我?”

武尧铭回头瞅瞅身后的兄弟们也笑着说:“没有……我也没打算为你解围,栗原久子要剿杀你,也绝不会放过我,我干脆出来碰碰硬也省得憋闷。要不是那个日本人叽里呱啦地大声喊话,我们猜测不到你是众矢之的……好了,这是你家,留不留你说了就不算了,我相信栗原久子绝不会善罢甘休,何去何从你自己掂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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