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巴又重新兼顾起了天天买菜的家庭重担,他上午一来菜市场就主动叫这叫那的,菜场里的人又慢慢地接受了他。他再也不去与卢老头计较那停车费,相反他还会大方地多塞给他钱!给他烟抽,这样一来,卢老头对他也客气了。那辆“力拓”车现在在卢老头眼里,被当成了重点“看管对象”。老巴与卢老头又重新成为一对好友!他对人客客气气,别人对他也友友好好,他一度失去的老乡们也逐渐回来找他了。行车速度一快,相应的人生精彩也被人更多地摄入了眼睑!丢了一次车才让老巴知道了为那区区一块钱去争吵的不值! 在行车途中,只有摔倒再爬起来的人,才会讲出那道路中的崎岖与不平!
老巴走过的地方越多,他累积的不平坦的记忆也越多。他抱怨筑路工为何不把每条路都铺得更好,象先前铺开在领导面前的图纸一样。而总是留些纰漏给开车赶路的人。他想打个电话给区政府,可依照区政府公布的那个号码打过去却是盲音!他想与他持相同看法的人一定很多才会电话打不进去…只有道路愈平坦宽阔,人们的心情才会真正好起来,行车速度才会真正快起来。这么一个道理,老巴是在开上“力拓”后想到的。现在,在他眼中,城市正像一锅粥。而道路却像一根根油条扭在一起。城市发展太快了,机动车道里的四轮轿车都变成了乌龟在爬,非机动车道里的两轮脚踏车倒如狮虎一般在斗殴!好在这几年增加了交通协管员,城市里的交通秩序才开始好了起来。
他开始叹息了那个区政府的电话怎么打不进去,他蹩了一肚子话想对区长说。
有时他就干脆在非机动车道里冲人发牢骚。熟悉他的人以为他的观念起了变化。那是速度带来的变化!可后来他开始与路人口角,与交通协管员掰起了道理,对不走人行道的小学生瞪眼睛,对挥小旗的老妈妈颐指气使…他开始骂那些慢吞吞骑车的人,慢吞吞赶路的人,或者骂那些横在路中央骑不动车的人!他不是嫌道路太窄,就是嫌红绿灯换得太慢。他鸣着“力拓”难听而特殊的喇叭声,有时竟有半条街的人都回过头来盯着他那辆车看。
有一次他被堵在红灯那里,别人都没发言,他竟会说,…妈里个巴子,咱们迟早都会死在这里,另一个壮汉开了一部奔驰,停在他一侧,他瞪了他眼说…除了你会死在这里,老子不会死在这里。 那天,旁边还有一位拿小旗的老妈妈在边上维持秩序。他就建议老妈妈将小旗送到区政府去,他说让区长来这儿站一站,他就省掉了许多会议。路人叫他少胡说,快把车道让出来,见围观的人多了,老巴更抖了,这一次他干脆把“力拓”横在道中央,鼓动有手机的人去拨那个区政府的电话。可实在没人来管这档子闲事,更没人愿呆得太久来闻这道上的沥青的味道。还是后来老妈妈的几句话说到了点子上,让区长来?那是不可能的事,他们现在连“非机动车道”里的事都忙不过来,那有时间再来管这机动车道里的事情。老巴听听有道理。 她接着又对老巴说,上次一个女孩,爬在机动车道里想自杀,我叫来几个人好说歹说才让她离开了那里,不料那女孩又从这附近的一所高楼上跳了下去,那个惨啊,哎!咱百姓死也该死在自己的地盘上才对。
老巴怎么可能离开这条机动车道呢?这条道窄是窄了点,挤是挤了点,但自由还是有的,大家也都平等。谁都得听那位老妈妈手里那面小红旗的指挥!大家心里也都知道,道中间有着大大小小的特权也有大大小小的陷阱。
当老巴把车开得喜滋滋的时侯就会哼起了口哨。突然他想起了去原单位看看。自从退休以来,他还没主动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