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节．1937年，中尉校长时年20
广阔邃远的天穹上，垂挂了黑丝绒般的夜幕。
黑丝绒般的夜幕上，星光灿烂。
浙江衢州以南，仙霞岭的群山深处，一栋青砖灰瓦、条石门阶的明代二层小楼，座落在一个高高的山冈上。
环楼皆竹，竹中有涧。山冈之北，飞瀑溅鸣。
戴笠沉稳地坐在二楼居中的房间里，用两个大拇指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他身边的八仙桌上，放着军统六处（即人事处）少将处长龚仙舫10天前专呈给他的《顾乾元简历》。说是“简历”，却有27页。
这份《简历》，他认真地看过两遍。现在，他已经很重视这个6年前认识而后失去联系却还活着的、比他小20岁的朋友。
顾乾元，字归一，1917年生于上海七宝。原籍松江，其祖父顾砚山，在松江有些文名。松江顾姓一族，与壮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之顾炎武一族，或有亲谊。其父顾钟华，创立上海益大衣庄、益大布庄，数年后一庄出让一庄倒闭，家道中落。
顾乾元14岁到杭州当学徒，17岁在上海小东门明星电气公司当小账房，同时，在上海申报馆补习学校夜班补习英文。补习学校教务长李公朴先生十分喜欢顾乾元，曾选送顾及另11名学生，去山西临汾八路军抗日军政大学（后迁延安）学习。顾母急赴上海，哭阻，顾因而未成为中共、八路军之一员。顾随即考入松江公民训练师资养成所，又被选送江苏省民校教官训练班深造。1937年，八·一三抗战爆发，20岁的顾乾元被调任江苏省第七民校中尉校长。他组织民团自卫，并配合正规军作战。1938年，顾21岁，任熊剑东澄、嘉、太、宝、沪、松、青七县游击总指挥部第5梯团第12大队上尉副大队长，随后，任冯迈樱所部独立45旅第3团少校副团长兼2营营长。熊部、冯部对日数十战，顾屡屡建功。某次激战，顾奋勇舍死，救冯脱险。
熊剑东，原是gcd员，抗日有战功，后被日寇所俘，受酷刑而不降；最后，由原中共一大代表周佛海与熊长谈，熊“大悟”，降，成为汉奸。熊曾任驻武汉黄卫军军长，现任汪伪军委会委员、陆军中将副总参谋长、上海保安司令部参谋长、中央税警总团副总团长（周佛海兼总参谋长、保安总司令、税警总团长），实控军力23万。熊对顾的评价是：熟兵书，善计策，能攻能守，能以少胜多。
冯迈樱，原松江师资养成所教务长、江苏省立俞塘教育馆馆长，教育界人士，与黄炎培、陶行知、陈鹤琴为一派人物。抗战爆发，冯投笔从戎，成为儒将。1939年春，与日军在泗泾遭遇，激战之中，壮烈牺牲。
为纪念冯，顾召集30余名少壮军官，创办了迈群小学。
据查，冯迈樱生前，十分器重顾乾元。
1940年，顾乾元任第三战区淞沪军事特派员公署蔡熙盛将军所部第6支队中校副支队长，为人大方,交友甚广。顾乾元曾率精兵20名、潜水高手3名，在太湖伏击以松本明山大佐为首的太湖军事基地建设考察团。顾以鱼网杂物，困住三艇80余日军士兵，炸之；横扫松本明山等一艇17名军官，全歼之。
顾乾元多次立功，遂由蔡熙盛亲自选送，考入中央军校三分校，任学员总队副总队长兼一大队队长；在校所写的两篇军事论文，为蒋经国所看重。1941年6月，顾奉蒋经国指令并应浙江东阳专员级县长、粮食处主任李冷所邀，任东阳粮食处副主任。12月，顾奉命调任蒋经国部某处处长，因日军阻路而不达。
1942年1月，顾乾元返回上海；3月，经蓝衣社骨干之一何天丰“握有兵枪，曲线救国”的劝说，顾出任汪伪第13师26旅52团3营少校营长、13师教导团2营中校营长。年底，师长丁锡山率全师在浙江绍兴起义反正，日军即包围之。13师第25旅突围进入国统区，第26旅、教导团、师部被日军击溃，丁等师、旅、团、营军官大部被俘。顾在被日军押赴诸暨集中营途中，与5连副连长冒死脱逃。
汪伪最高军事法院判处丁锡山无期徒刑，关押于镇江监狱，判处第26旅旅长宋立志死刑。
1943年 3月，丁锡山部下周士熊、顾乾元、孙皎、潘毅等商议到镇江劫狱救丁。顾、孙先后四次到镇江侦察，险象环生而机警沉着，终于获得了镇江监狱兵力、哨位、通道、牢房分布等重要情报和有关草图，随后，又以顾为主，很快制定了营救方案。4月，周、孙、潘等12人去镇江，顾等5人分赴江浙召集丁之旧部。
丁锡山被周、孙、潘等救出后，赴苏中粟裕将军处“学习”，6、7月间，返回上海浦东，继续进行秘密活动。丁之部下周士熊、孙皎、潘毅等，或留苏中，或至浦东、浙西、太湖。顾乾元则先至青浦、松江，后又潜入上海，隐伏于外滩的一幢公寓里。
原军统上海区区长、上海站站长王新衡奉命找到顾乾元后，深谈五日并急报局本部；龚仙舫即用三天时间，写出了顾的《简历》。10月初，经戴笠指令，由军统原上海区区长王新衡和上海站新站长殷丹天出面，委任顾乾元为军统上海站第三组中校组长，负责上海西区及上海、松江、青浦、奉贤四县对敌伪的情报、策反等工作。殷丹天曾组织对日“飞行爆破”行动五次，顾乾元勇敢争先，参加三次。王、殷按龚仙舫要求又多次考验顾，结论：可信任，可重用。
009节．谈事谈人谈战略
夜幕上的繁星，渐渐暗淡。
逶迤的仙霞岭的群山之间，飘飞了濛濛细雨。
再过十分钟，殷丹天将带着顾乾元来到这里，和他见面。顾乾元虽然已是军统中人，但仍不知他这位“周一秋大朋友”，就是威名赫赫的军统局少将副局长。
戴笠站起身，双臂互抱，慢步走到窗前。
夜色幽暗，但仍有淡淡的天光。细雨无声，而稍远处飞瀑的溅岩击石之音，清晰可闻。放眼望去，那淡淡的天光，映衬出崖下缓缓起伏、轻涌向远的百里竹海。
一辆黑色轿车，由远而近驶来，车上走下了殷丹天和顾乾元。
殷、顾上楼；顾一见戴，十分高兴：“一秋兄，原来是您！”
殷丹天致礼，知趣地退出屋去。
卫兵送上八菜二汤和两瓶西凤酒后，退出。
戴笠回身，将茶几上的一瓶茅台——当年九羊村酒馆的茅台，放到桌上，问：“乾元兄弟，那位冯印越，还在真如老街么？”
“唉，不在了。我39年去看他，他一家都不知去向，九羊村酒馆，也换了门面。”
戴笠斟茅台酒，两杯，随后与顾碰杯、干杯。
“乾元兄弟，我和我的组织，将委你以重任；你，是否愿意？”戴笠语气平和地问。
顾乾元反问：“一秋兄，您的组织是……？”
“我的组织，就是军委会军统局；我的真名，戴笠，字雨农。” 顾乾元一愕，随即一笑，立正、敬礼。
“当年，军统局尚未成立，我是以复兴社特务处少将处长身份，为八·一三战事执行机密特务工作。周一秋，是我的临时化名。哦，坐，坐下。”
“好，局座和组织的委派、指令，我绝对服从、执行。抗日救国，匹夫有责。”
两人又碰杯、干杯，然后海阔天空地聊，聊抗战局势、沪苏浙敌情、美军太平洋战况、台儿庄战役、张自忠殉国、皖南事变、中印缅战区戴安澜将军东瓜、棠吉之战等等。当然，话语之间，顾乾元理应谦让。
“噢，乾元弟，”戴笠似是随意地问，“对中共和八路军、新四军，你怎么看？”
顾乾元未加思索，答道：“这要看立场，立场不同，看法就不一样。不知一秋兄立场如何？”
戴笠眯眼，说：“我，坚决反共，尽力灭共。当然，现在是国共合作抗日，先抗日，先坚决抗日。你呢?你的立场？”
“我是坚决抗日，望能联共。国父孙中山，就提出过联共。”
“你接着说，畅所欲言。”
“您和我，立场有所不同，您……”
“第一，我绝不加罪；第二，我绝对保密。”戴笠有些恼，但又有些喜——他的立场就是军统的立场、校长的立场，军统的所有人员，谁敢与他有不同的立场？但这位新进军统的小老弟，居然敢搬出国父来反对“灭共”而“联共”。
“好。我认为，gcd用的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激进，立党之初，就提出了反帝反封建反殖民主义的政治主张，并要推翻国民党、国民政府的腐败统治。为此，国民党、国民政府和蒋总统，坚决反共、剿共、灭共。但二十余年过去了，gcd却越来越强大，并于西安事变后，与国民党达成了第二次国共合作、团结抗日的协议。而由红军改编的八路军、新四军，历经万千艰险而不死，东渡黄河、北进江淮，虽然称不上是抗战主角，却也在平型关、晋西北、冀中、阳明堡、韦岗、黄桥，兵锋灼灼而斩敌夺旗。gcd和两军还先后创建了遍布山西、河北、山东、江苏、浙江、湖北、湖南、东三省乃至海南岛的抗日根据地和民兵、游击队、地下工作系统，因而，在抗日战场上发挥了重大作用。所以，如能联共进而国共合作执政、多党联合执政，中国就能一扫落后、阔步向前了。”
“国民政府可以有gcd，gcd不可以有军队。”戴笠闷声说道，“抗战胜利后，gcd是否愿意移交八路军、新四军、地方武装和根据地政府，乃是gcd真爱国爱民、假爱国爱民的试金石。如果愿意，我可以改变反共灭共的立场为容共。”
“倘若国共联合执政、多党联合执政，真正实行民主竞选，那，各党都是平等的了。”
“你是，何党党员？”
“都不是。我是无党派。”顾乾元回答。
“中共和你有接触么？”
“有。不过均非深交。”
“你会加入中共、帮助中共？”
“是真心朋友，我都帮。至于中共，我不会加入。”
“为何？”
“**太甚，动不动就搞路线斗争、阶级斗争、肃反斗争。gcd的中央领导、上级领导，先后杀害了忠臣良将袁文才、王佐、许继慎、姜镜堂、邝继勋、曾中生等等，至于错杀冤杀的县、乡、村长和团、营、连、排长，更多。”
“gcd的内斗，以后会一浪更比一浪高。”戴笠哼一声。这话，是原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红军总政委张国焘说的。张国焘于1938年4月逃亡武汉，后来当过挂名的国民党中央委员、军委会中将，还出任了军统特种政治问题研究室主任。戴笠对张国焘先重视后小视，认为张“空用大于实用”。而许继慎、姜镜堂、邝继勋、曾中生四位红军高级将领，就都是被张国焘杀害的。
“世界各国各党，”顾乾元字斟句酌，“其实都有内斗。每个单位每个人之间，也都有内斗。我是‘望能联共’，但国共联合、多党联合、民主执政的可能性在100年内，不大。不过，高天云动，古路草黄；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把一壶浊酒清酒，听江海万里大潮——古今多少事，尽在一醉中。”
“好，好，好！”戴笠开怀，大为赞赏。他想提一提三王会盟中的胡宗南、汤恩伯、陈诚、薛岳问题，但又觉不妥，就话锋一转，说：“抗战从九一八算起已经12年了。你说，从明年开始，战略上，怎么考虑？”
“战略上，蒋总统、军委会肯定有方案、计划。我个人的看法无足轻重。”
“哈哈，我就想听听你个人的看法。”
“那我就随便说，供您参考。”顾乾元一口喝掉一杯酒，说：“我的看法是，经12年的苦战，中国已经占了上风。国民政府和国军的坚决抗日是首要因素，美国、苏联的政治、经济、军事上的援助，是重要因素，gcd、八路军、新四军的抗日活动，是要素之一。从明年开始，政府应该继续加强中美中苏战略盟友关系，并大力增强中英、中法、中加、中蒙、中印以及与东南亚各国的军事、经济、情报等合作关系，同时，继续整肃、巩固以陪都重庆为中心的西南、西北大后方，继续加强敌占区各大中城市的地下党政军工作。
“明年，1944年的军事上的重要目标是：
一、1至4月，集中6个集团军、20个军、约65个师的兵力，在美国海军、苏联空军的支援下，收复武汉。
二、3至5月，集中3个集团军、10个军、约32个师的兵力，在美国海军的支援下，收复山东半岛地域。这一步，需调令山东八路军、苏北苏中新四军配合作战。
三、2至9月，分期集中42万以上兵力，歼灭、驱逐、肃清浙江、江西、福建、安徽四省的日本军队，改编四省的伪军，同时收编四省各地的新四军部队。
“1945年，国军（包括八路军、新四军）的主要目标是：
一、1至5月，以远征军、广西军、湖南军和新四军一部共60万兵力，收复广东全境、海南岛全境和台湾全境。至8月，会同英美盟军，歼灭、肃清在东南亚的全部日军，同时由美国海军、中美苏空军掌控太平洋的制海制空权。
二、3至10月，集中8个集团军25个军约85个师的兵力，收复山西、河北、内蒙、山东、江苏全境，改编50万伪军，组成拥有120万以上兵力的强大的战略总指挥部，剑指北平、天津、山海关。
三、5至12月，请苏联、蒙古增兵西伯利亚，会同战略总指挥部调派的15万骑兵和20万步兵、炮兵，在呼伦贝尔、满洲里、大小兴安岭一带，展开拉锯战，消耗日本关东军兵力。
“1946年，国军在逐步收编八路军、新四军和各省各类游击队、地方武装的基础上，充实战略总指挥部兵力至160万。然后，摆开大图，统筹布局——
一、至3月底，以重建的中国海军和美国海军、苏联海军，封锁中国黄海、渤海、日本海海域，切断朝鲜海峡、对马海峡的日军海上运输线。
二、自3月起，由扩大的中国空军、美国空军、苏联空军，轮番密集轰炸日本本土的海空军基地、坦克汽车大炮营地、军工企业、军用仓库、港口。
三、5月初，以蒋总司令为总指挥、张学良将军为副总指挥，发动东北战役。至10月，收复东三省、光复朝鲜半岛。届时，请苏联红军、美国海、空军大力支援。
四、11月，中美苏大军乘胜横渡朝鲜海峡、对马海峡，于1947年6、7月间，攻占日本。”
戴笠轻轻拍手20秒，说：“你的战略考虑，很不错。可是，实战，你怎么实行？”
“实战，靠的是战斗单位。连长是连长的打法，团长是团长的打法，军长是军长的打法。”
“我知道你在上海八.一三战事中，率江苏第七民校师生 改编的一个连又一个排，配合张治中第九集团军某团作战，以勇以智，坚守阵地3昼夜，歼敌50余。我还知道，你在熊剑东、冯迈樱、蔡熙盛麾下，20余次指挥一个连、两个连、一个营、两个营作战，屡建奇功。如果，军委会给你一个军，或者一个集团军，你能指挥么？”
“能。指挥的要点是：先智而后勇，志壮而心密；用人用钱用刑用情，公正公平公道公开。知己知彼，策略正确。下达明白清楚又能让下级完成任务的命令，严格督战，每天核对各部完成的作战目标，并修正短期战略战术方案。以是否完成作战任务为准，奖惩分明而不过夜。”
“你是一线指挥还是后方指挥？”
“连、营必须一线指挥，团长可在一、二线之间指挥，师长以上，不宜一线指挥。一旦师长、军长、集团军司令上了第一线，后果大都不好。”
“为何？”
“战术与战略不同。据传，”顾乾元拉一拉军衣，“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当今的美国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还是一位海军舰长。一次，他去远离战场的城堡内，向欧洲美国远征军总司令约翰.潘兴汇报军情。潘兴在城堡里喝着咖啡、听着音乐、看着爱情小说，对于罗斯福的汇报，也不很重视。罗斯福汇报结束后，斗胆问道：‘总司令阁下，战场上，枪炮轰鸣、血火遍地，每秒钟都在死人，可是您，怎么……这样？’潘兴喝着咖啡说：‘因为我是管战略的，所以我可以看爱情小说。’罗斯福顿悟，即大通大达，从此以战略眼光察人办事，多年后，竞选成功当了总统。”
戴笠点头，说：“约翰.潘兴，是被西奥多.罗斯福总统越级从上尉提升为准将的军人。他一夜之间，成为800多位原上级的上级。潘兴后来率200万美英法军，以胜利结束了一战。他被授予特级上将军衔，现在还活着。他当年的部下之中，有当今大名鼎鼎的马歇尔将军、艾森豪威尔将军、麦克阿瑟将军、尼米兹将军、巴顿将军等等。中印缅战区司令、中国战区蒋总司令统帅部参谋长史迪威，也是潘兴的部下，曾任潘兴远征军第四军少校首席情报官。”
“是。一秋兄，您对一战、二战的各国将领包括日军将领，都在研究？”
“身在军界，又搞统计，当然要花些心血知道知道。”
“那么，您对哪几位本次大战中的将军，特别，”顾乾元考虑一下，把“敬服”改成“看重”。
“我所敬佩的，有中国的张自忠将军、戴安澜将军、谢晋元将军、贺龙将军、**将军，美国的艾森豪威尔将军、尼米兹将军，苏联的马林科夫同志、马利诺夫斯基将军、华西列夫斯基将军、朱可夫将军，日本的山本五十六将军、宇垣一成将军，德国的费多尔.包克元帅、埃尔文.隆美尔元帅，等等。”戴笠把另两个酒杯斟满西凤酒，又说：“乾元弟，你说说山本五十六、包克、尼米兹和马林科夫同志。”
顾乾元随口道来：“已被美国空军击毙的山本五十六海军大将，是日本海军联合舰队司令，参加过日俄战争。最著名的，是策划指挥了偷袭珍珠港美国海军的战役。我最佩服他的，是他的令必行、时必准。他指挥的数十上百艘大小战舰、潜艇、后勤船队，在战时、平时的实际行动时间和指令时间，误差不超过三分钟。包克元帅，曾任德国第二、北方、南方、‘B’、‘A’、中央等集团军群司令，1942年7月因坚决反对希特勒‘同时进攻高加索和斯大林格勒’而被解除职务。希特勒如能按包克方案先攻下高加索，德苏之战的趋势就大不相同了。尼米兹将军一战时任美国大西洋潜艇部队参谋长，后任巡洋舰分队司令、战列舰分队司令、海军部办公室主任。珍珠港美国海军遭受重创后，他出任太平洋舰队司令，1942年初，任太平洋战区美军总司令。6月，指挥中途岛战役，击沉日军4艘航空母舰、1艘重型巡洋舰、2艘战列舰和400架飞机，彻底扭转了太平洋战争中美军的被动局面，并与苏联斯大林格勒大会战一起，成为二次大战振奋世界人民的重大战略转折。”
“你的评说，非常之好。”
“而马林科夫同志，没有军衔，不是将军。但他在卫国战争时期，就已经是苏联国防委员。从1941年8月起，他先后参与、策划、指挥了列宁格勒、莫斯科、沃尔霍夫、斯大林格勒和中央这五大战线的重要军事活动。而能一个不漏亲赴这五大战线总指挥部的苏军将领、统帅，查无另一人。”
戴笠满意地微笑，与顾乾元碰杯。
010节.轻轻点到张学良、淮阴侯
窗外，水声悠悠。
“哦，你刚才提起的以张学良将军出任副总指挥一事，我看很难啊。张少帅在军委会监察部、国防五厅的监管下，至今尚未恢复自由。”戴笠品一口茅台，故弄玄虚。
当时，监管张学良的具体情况，是特级机密，所以顾乾元并不知道张少帅其实正是由眼前的“一秋兄”严密控制的。但他自少帅被软禁起，就一直认为蒋总统、蒋总司令、蒋委员长应该尽快释张抗日。于是，他有些不知深浅、冒冒失失地说：“恢复张少帅自由的方法，有好几种。比如，会同各大战区、集团军司令，恳请蒋总司令义释张少帅；比如，联合各大中外报刊，吁请张少帅出山抗战；比如，请美国、苏联的重要人物、领袖，提出释放少帅的意见；比如，由东北军组成特别支队，营救少帅回归东北军，等等。”
“这些方法，有些道理。但受到严控的东北军营救少帅一法，几乎不可能。”戴笠假装“中立”、“客观”。他是希望张学良“出山”的，少帅出山，符合他的“五年计划”。
“那么，可以考虑由敬重少帅的非东北军的国军某部将军，以特别支队形式，营救少帅。当然，如果一秋兄真的敬重少帅，也可以出力营救。”
“你啊，就不怕杀头？”戴笠心想，这个乾元弟，胆子太大了！但其所言所语，却暗合他的心思。
“不怕。一、您不会也不应该怪罪我；二、您不会告密；三、少帅如真能出山，有利于国家、人民，也有利于蒋总司令。”
“那好，我和你，假设一下‘营救少帅’的方案。”戴笠眯起眼，与顾乾元商讨起以特别行动支队武装劫救张学良的诸种可能可行的方法来。
戴笠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提名8位国军军长，似可武装劫救张学良；顾乾元却颇为当真地提名国军第10军军长方先觉、军委会别动军司令（原忠救军总指挥）周伟龙、八路军陈光将军、新四军粟裕将军，可以作为劫救张学良的候选人。
“你呢？让你去，如何？”戴笠笑问。
“您一声令下，我必坚决执行，一马当先。”
“呵，豪气不减当年。哎，韩信脱险、弓藏真如一事，你再简单说一说。”
顾乾元放下筷子，说：“战国时期，楚国年轻勇将冯特与春申君黄歇的女儿音娘私定终身，春申君大怒，欲斩杀冯特，但被九头羊、冯之部下和音娘所救。冯特和音娘遂在一个荒岛上，以垦田牧羊为生，这荒岛就叫九羊岛。夫妇又建九羊村，即今嘉定、真如一带，并开设九羊村大酒馆。后，冯特出任楚军副帅、前军主将，离家之日，题“起四海之云，激八野之风”。经与秦军苦战恶战，冯特战死。多年后，其子冯左戟，化装替死救出韩信，韩信隐姓埋名，藏于左戟之弟右剑的位于今嘉定、宝山或真如镇的九羊村大酒馆内，又与冯特之女冯波儿成婚。冯印越，就是冯特的第九十五代孙。”
两人畅谈，不觉天明。
早餐后，戴笠将龚仙舫叫来，当场任命顾乾元为局本部上校华东特派员，并在上海站三组的工作以外，下达四大专项任务：
一、查清中共将领陈光、粟裕的情况，相机策反之。
二、以军统局长代表的名义，与方先觉将军秘密会谈一次。三、查清日本海军第三舰队、潜艇第二总队的秘密泊位。
四、为戴笠安排“或有万一”时，与“韩侯弓藏”类同的金蝉脱壳之计。此，神不觉鬼不知、天不知地不觉，唯戴、龚、顾三人知。
顾乾元思虑良久，说：“行。”
戴笠仰面，无声地笑，然后说：“好，好；这回，又是‘君子一诺，百年不悔’？”
顾乾元将一杯茅台，慢慢饮尽，说：“是，君子一诺，百年不悔。”
临别，戴笠交给顾乾元一个上海某银行保险柜的号码、密码和钥匙，又送给顾一枚镌有宋徽宗瘦金体的“大观通宝”古钱和30多枚清代光绪、宣统银币以及民国银元，其中有“光绪湖北造本省七钱二”、“光绪大清戌申吉字一两”、“光绪浙江造魏碑体七钱二”、“宣统云南造春季七钱二”、“宣统长须龙壹圆”、“民国十五年孙中山壹圆”、“民国十八年孙中山双旗一圆”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