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新人欢笑喜结良缘 旧人暗伤自甘堕落

作者:林继明    更新时间:2016-10-28 10:21:26

时间到了白茂聪与子夜举办婚宴的时候,前几天晚上,云璐突然提出身体很不舒服不去了,白茂聪理解她的心情没有强求,本来就觉得她去很别扭,说起风凉话来道:“结婚这东西嘛只是个形式,挺累的,要不是子夜她妈坚持要办,我懒的兴师动众,云璐挺了个大肚子不去也罢,落得在家里享清福。“诗琪忙说:“云姐是个快要生的人,让她独自呆在家里我不放心,万一孩子降生连打个电话通知医院的人也没有,要不我留下照顾她。”白茂聪居然爽快的同意了,诗琪对他而言不算重要人物,参不参加无伤大体,第二天去告诉子夜,子夜死活不答应,说:“我结婚表姐怎么可以不参加?”白茂聪说:“是她主动要求留下的,她可没你那么的讲究,云璐身体不允许出席,她只得留下来陪,我看就这么定吧。”子夜的肚子比云璐的小多了,其实他们俩谁先谁后连白茂聪也不清楚,一说是那次喝醉酒的时候,又说是后来在旅馆里,子夜说得实在,称你们夫妻俩天天睡一起,我再早也早不过她。云璐突然怀孕白茂聪纳闷了好久,跟她在北京结婚一年多后也没见动静,到了上海却有了,难不成是风水的作用?在这个问题上云璐倒是偷偷去请教过一个郎中,郎中告诉她,男女之间精子与卵子结合也是靠缘分的,有的男女两人就是生不了孩子,若分开与别人生,肚子一点就大。——云璐叹息这真的是缘分使然。白茂聪从来没有怀疑过云璐肚子里的孩子,他平时关心的少是因为店铺里有诗琪在照顾,子夜虽然有自己母亲在,但为了显示对她的重视,也确实偏爱了点子夜,对她百般的呵护,对云璐还是有感情的,这回子夜使起个性来,冲着白茂聪说:“我表姐不来参加婚礼,这婚我不结了。”素珍从厨房里端出绿豆汤来听到了他们的议论,急得火烧眉毛说:“都什么时候了还出新花样,这云璐也真够作的,她大肚子不能来,我家子夜不是跟她一样?”白茂聪替云璐说好话,道:“云璐的肚子比子夜大多了,看着就像随时要爆炸似的,我也怕出状况,再说她以前与我的这层关系,正到了婚礼上看到我和子夜结婚,突然情绪失控怎么收场?”素珍觉得有些道理,若好端端一场婚礼被她搅了太不吉利,赞成云璐别去,可又回过头来想,诗琪是自己亲戚,子夜喊她声表姐不去不像话,便愁眉苦脸地说:“这真是棘手,现在临时去找个保姆怕也来不及,就算能够找到对方人怎么样,有没有责任心全然不知。”白茂聪说:“找生人来不行,这夜里只有云璐在不安全,店里也有不少货和现款在。”不一会素珍想出办法,跑来说:“女婿啊,你不是说请外人不放心吗?干脆就让明翰看护,也不用他做什么事,当个菩萨在家里就行。”白茂聪不感冒汪明翰,觉得也不失为不是办法的办法,就把岳母的最高指示带了回去。雅娟慌了神,让云璐和汪明翰两人夜里独处,就等于给他们机会,便说:“有句老话,男女授受不亲,这一男一女呆着不合适,不合适。不合适。”白茂聪把母亲的意见又传回去,素珍笑言:“亲家多虑了,我的侄女婿好歹是自己人,万一云璐姑娘要生,差他打个电话什么的,又不需要他接生,跟男女授受不亲没有关系,别把人家看那么坏。”——两方面都有理,白茂聪这一来二往的传话好几次,到了明天就要结婚时斗胆对母亲说:“这样不成,那样不行,你们两边把我难死了,我看子夜她妈说得对,汪兄不是外人,而且做事仔细,遇事处理得头头是道,如果云璐突然要生,让他打电话叫救护车不会耽误事,娘有什么好担忧的?”

雅娟语塞有苦说不出,只能勉强同意。

这件事总算解决,白茂聪通知汪明翰时还有点不好意思,怯怯地说:“白兄,小弟结婚按理你一定要出席的,可现在云璐不方便去,不能让她一人在家里,你姨妈提出由你留下来照看,放心,不用忙什么,如果她没事你只管忙自己的,如果她突然要生了,你立刻打电话给医院里通知派救护车来,容易吧?”他拍拍汪明翰肩膀调侃道,“嘿嘿,不会让你吃不着的,你的那份带回来,还有好酒。”汪明翰没有感到惊讶,雅娟已经告诉过他,并直言不讳地警告道:“汪先生,你与云璐的关系已经结束,我不希望你们还会生出枝节。”汪明翰心里是高兴的,一百个答应,表面上装出很无奈,真正惊讶的是云璐,她了解汪明翰的秉性,实在不想再与他多有瓜葛,便向白茂聪提出来说自己改变主意又想去参加婚礼了,白茂聪没有同意,反倒训斥了她一顿说:“你丫的有完没完?老老实实家呆着,别给爷惹事情。”

婚宴那天下午,白茂聪到子夜家接人去饭店,诗琪也早早在那里帮忙招呼子夜家的客人,素珍只有几个小姐妹,王奎发的三教九流朋友就多了,有的直接去饭店,有的关系特别好的就来家里捧场,挤了满屋子的人。在店铺里只有雅娟在等车,白茂聪事先雇了辆小轿车送她去饭店,她临行前一再向汪明翰强调道:“云璐肚子八个多月了,不能让她有剧烈运动,我想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白茂聪前几天特意去医院看望哥哥,礼节上邀请他一番,白茂山不想去婉言道:“恭喜弟弟了,只是当哥哥的腿还站不起来,非常的遗憾。”白茂聪本来就没打算让他去,两人装腔作势寒暄了一阵后,白茂山突然说:“其实爹是疼你的,我来的时候他再三告诉我很想来参加你的婚礼,我看等两个孩子生出来后,你就带子夜和他们回次北京吧,爹会高兴坏的,我听说你那个案子已经销档了。”白茂聪从没考虑要回去,也不打算让母亲回到这个已经腐烂的家庭,表面上还得敷衍,说:“好,我会认真考虑的。”

白茂聪在华懋饭店办了十桌,大部分是他的青帮朋友和上海华界的名流,宾客们看到新娘子居然是大肚子都在小声议论,几个官太太窃窃私语起来说:“流氓总归是流氓,嫁给他的女人家里也没有多少家教。”有认识王奎发的说:“新娘子是汇丰银行的买办,是知识分子家庭,英国佬的红人呢。”另一个嗤之以鼻的说:“什么红人,买办你知道是干啥的?代表外国人跟自己国家的商人谈判,典型的汉奸。”

婚礼由白茂聪的师傅钱三刀主持,双方家长上台发言,子夜的父亲王奎发一身马褂,彬彬有礼的拿着稿子宣读答谢辞,白茂聪当然是母亲上台,今天她穿了件绸缎花旗袍,包裹着丰满的身子,尤其那对涨鼓鼓的乳房让台下的男人为之倾倒,女人忌妒万分,特别是素珍恨之入骨,她也穿旗袍,不过比较的素,她58岁穿不出鲜艳的,人很胖,这旗袍紧绷着身体简直就是只肉粽子,她悄悄对身边的王奎发说:“你看她,打扮得整个一**。”王奎发也被雅娟的美迷惑住呆呆的望着,素珍拽了他下酸酸的说:“看什么看,人家好看你今晚跟她睡觉去吧,床让给你们入洞房。”王奎发没有搭理她继续欣赏着。雅娟上台好久张不开嘴,十桌一百多人这么大的场面没见过,在家里唯唯诺诺惯了,把台下的新郎白茂聪急得真想上去替她说。钱三刀是主持人就在台边,看到雅娟也十分喜欢,上去提醒她:“白大夫该您了,随便说几句感谢嘉宾的话。”台下人纷纷鼓掌鼓励她,雅娟更紧张了,支支吾吾的说:“感......感谢大家,感谢大家,感谢大家......”下面没词了,钱三刀小声的提示她:“感谢各位嘉宾光临。”雅娟就跟着念一边,念完看着钱三刀,把台下人笑得前仰后合,白茂聪是个要面子的人,脸都羞红了,好不容易雅娟完成了这项艰巨的任务下台,红着脸问儿子:“娘没说错吧?”钱三刀挨着话筒帮衬道:“白夫人今天太激动了,让我们一起鼓掌。”

雅娟去饭店前替汪明翰和云璐准备了晚饭,这回两人在吃饭间相邻而座,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汪明翰捧来一瓮黄酒给自己倒上,云璐喝白开水,笑吟吟举起杯子说:“你有孕在身就不给你喝酒了,用茶代替吧,祝白茂聪和子夜新婚快乐。”——他这话分明是在挑动云璐的神经,云璐抢过他酒杯要喝,汪明翰握住她手腕说:“你肚子里有孩子不能喝酒。”云璐流着眼泪挣扎着说:“不用你管。”汪明翰说:“那是我的孩子。”云璐听罢嗷的一声趴在桌上哭泣起来,汪明翰坐到她背后抚摸着她的肩膀安慰起来,两手又伸进她衣内,云璐只管哭没有在意他越来越过分的动作。

白茂聪的欢宴正在进行,他一手握着酒杯,另一手搀扶着子夜每桌去敬酒,几个说他坏话的官太太换了副笑容纷纷夸奖子夜长得清秀,还指着肚子预测一定是带把的。白家增添香火今天是双喜临门,毛利也在宾客中,他是白茂聪在青帮里的师叔,虽然彼此有仇,面子上的功夫还是需要的,也跑过来奉承。钱三刀没有过来,缠着雅娟说东说西,一脸的流氓样骤然变得文质彬彬。

诗琪在姨妈旁边,心里惦记着家里的丈夫,很想早点回去却说不出口,宴会才开了一半,她几乎可以肯定此时丈夫正与云璐抱在一起,不由得后悔当初云璐说不参加婚礼自己不要主动提出留下,原本关心云璐倒头来受伤的人是自己。素珍看她魂不守舍的,问:“琪儿,我发现你今天心不在焉的样子,有心事告诉姨妈,是不是跟明翰吵架了?哎,你们年轻人啊都任性,你看我跟你姨夫,好多年没有拌过嘴,他是个古怪的人,我就让着他,他在外面偷偷摸摸的搞女人,我装不知道,男人嘛,别太认真。”她喝了口饮料又问,“对了,你们啥辰光要个小囡?”这话戳到诗琪的短处,低头沉默不语,素珍凑过去跟她耳语道:“是不是生不出?这事多半是男人问题,你让他去检查检查。”诗琪哑巴吃黄连,说:“姨妈,别说了,好无聊啊。”素珍笑道:“还不好意思?要不找机会姨妈替你去说。”

王奎发拿了只空酒杯回来兴致勃勃地说:“我刚才替新郎官挡了两大杯白的,都不是我对手。”

夜里八点多钟的时候下起了雨,风很大,店铺吃饭间的窗户被刮开发出巨响,雨滴就像直接横着打进屋内,云璐脱光了平躺在席子上侧脸望着窗外,任凭汪明翰在搅动着她身体,她没有丝毫兴奋的感觉。不是汪明翰利令智昏,而是她央求的,起先汪明翰见她的大肚子危险不敢,云璐将自己衣服褪去当着他面问:“你不想吗?”汪明翰胆怯地答道:“想,但是你现在不能行男女之事,等你生了孩子才可以。”云璐冷冷的说:“茂聪的妈妈可能不回去了,说要等我生下孩子由她带,你认为自己还有机会吗?”汪明翰完全明白云璐是为了报复白茂聪,他也很不满白茂聪在生意上的独断专行,把自己仅仅当作一个店员在替他卖苦力,开这个店铺汪明翰没拿出过一个银元,所以每个月分到的利润只有五分之一,少得可怜,想到这也想狠狠的报复他。

雨水打进屋里,地板上湿漉漉的,桌上的筷子也被风吹到地上,汪明翰说:“你等下,我去关窗户。”云璐拉住他说:“别去管它,今晚就得是这种场面,他侮辱了我,我要你不停的侮辱他的女人。”汪明翰激动地说:“你是我的。”云璐坚定地答道:“不,我是他的女人,你让他的女人怀了你的种。”

汪明翰听罢掀起一股子热血在腹中燃烧,下身就像一台电动打夯机颤动着,兴奋地说:“太刺激了,接着往下说,快说呀......”一时间他迥然感觉自己是个强者,一个曾经是弱者的强者,他情不自禁的昂首喊道,“白茂聪,你看到了没有,你的女人在我胯下,哈哈哈。”他狂笑起来。

窗外紧密的雨声中突然传来尖锐而又短促的刹车响,打断了汪明翰自鸣得意的虐笑,触电般放开云璐跳起来说:“不好,他们回来了。”两人手忙脚乱各自穿衣服,紧接着听到诗琪重重踩着楼梯响亮的说话声:“好大的雨啊,还好有车送我们回来。”——她是故意弄出响声,就怕这回丈夫正跟云璐有奸情被她和白茂聪的母亲撞见,这远比接受这个事实要痛苦得多。婚礼结束后不少宾客跟着去闹新房,雅娟本想去看看,大前年儿子跟云璐结婚那回,街坊邻居的那些老少爷们闹洞房时,把他们作弄得狼狈不堪,挺有意思的,很想知道南方的风俗什么样,诗琪惦记着丈夫,谎称肚子不舒服要一个人先回去了,雅娟不放心她一个人走,只好跟儿子告别。

白茂聪派车送他们回去,在车里雅娟感叹道:“聪儿大前年结婚近在眼前,一晃又结了次,这人生多变事事难料啊。”——她想到了自己不如意的命运与磨难,这次儿子让她长驻上海别回家了,她心里面很愿意,随着儿子的离家出走,白老爷的无情冷漠,继续留在白府只能增添屈辱,那里的空气到处弥漫着腐朽的气味,如果能够换一种环境生活也不失为改变自己命运的选择。

她们上了楼,只有吃饭间的屋子亮着灯光,推开门,汪明翰慌里慌张的正在卷席子,回过头心虚的解释说:“刚才风太大倒下了。”诗琪见满地是雨水夸张的尖叫起来:“哎呀,雨都打进来了你们也不关窗?”说着就去关窗户,嘴里咕噜着,“吃完饭桌子也不收,我要两天不会来这儿要变猪圈了。”雅娟眼一扫坐在矮凳子上病恹恹的云璐,问:“云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云璐刚才受到惊吓,从地上趴起来穿衣服太猛有点眩晕,说:“没事,就是头晕。”雅娟看看桌上的酒问:“你喝酒了?”诗琪紧张地问:“是不是要生啦?”云璐苦笑道:“没那么快,歇会就好。”雅娟搀扶起她说:“那娘扶你下楼洗洗睡吧。”

雅娟心里很明白,房间里一片狼藉,饭桌未收,雨水满地都是,进来时汪明翰还在卷铺在地上的席子,充分说明他们在做不光彩之事。

两人下楼去了,诗琪默默的收拾桌子,空气充满了尴尬,汪明翰没话找话的埋怨道:“这白兄,说好带好菜回来,连个屁也没有,太不够朋友了。”诗琪语中带刺地回了句:“人家今晚正忙着。”暗指他刚才跟云璐也挺忙的,汪明翰没听懂,傻乎乎站着看她在擦地板,诗琪心里懊丧却不想多说什么了,对丈夫已渐渐失去信心,今天去子夜家招待客人也确实累了,忙完洗洗就只顾倒床睡觉,汪明翰毫无睡意的样子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刚才与云璐高潮之际被打断,憋着难受,诗琪冷不丁讥讽说:“人家肚子大着没有到位吧?”汪明翰一本正经地说:“乱七八糟说什么呀?我们就在吃饭,庆祝白兄大婚的日子嘛。”诗琪小声的咕噜了句:“吃饭还铺席子。”汪明翰生气拽起她说:“你把话说说清楚,什么叫铺席子?明明是风刮倒的。”诗琪不想跟他吵架,忙说:“好好,算我说错了,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吧,小心别把自个的命完没了就好。”

雅娟来敲他们的门,喊道:“诗琪,开门啊。”

两人穿上衣服开门,雅娟神色凝重的说:“云璐头晕糊得厉害,我们是不是打电话叫救护车来?”诗琪说:“云妹是孕妇侥幸不得,送医院检查检查吧,万一生什么病会影响胎儿的发育。”汪明翰更加紧张,说:“对对,我去打电话,贝当路口有电话亭。”他飞也似的跑下楼去打电话,雨还在下,诗琪抓起把雨伞追出去。

一个小时后,附近的医院开来救护车,抬着担架上楼把云璐送到医院,救护车不能坐太多的人,雅娟抢着跟了过去,汪明翰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团团转,诗琪理解丈夫的心情,安慰道:“你急也没用,人既已送医院就不会有大碍。”汪明翰暗中自责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跟云璐行房事。经过漫长焦急的等待,雅娟和云璐回来了,他们是坐医院门口的黄包车来的,医生在急诊室对云璐进行了次全面检查,没有出现胎儿早产症状,云璐是孕妇,吃药不行,打针更伤害胎儿,在病床上躺着医生替她做脑部按摩,一会她说头不晕了,临走前医生吩咐她这段时期严禁夫妻房事,雅娟就在旁边,弄得云璐十分窘迫。

这一来二去的忙碌,她们回到店铺已经凌晨四点多,雅娟得赶紧睡一会,这就算是第二天了,上午儿子将带着新媳妇回门正式拜见婆婆,本来白茂聪考虑到子夜的大肚子,要免了这程序,子夜不同意,说礼数少不得,车来车去的不会动了胎气,白茂聪也就随了她。

“兴旺绸缎行”今天不营业,店铺上着门板,上面贴着大红双喜和对联,白茂聪的车到的时候,汪明翰挑了根竹竿放炮仗,喜庆的声音引来左邻右舍的围观,子夜身穿宽大的旗袍在白茂聪的搀扶下走进店铺,拜见仪式设在店铺内,这里最宽敞,里面进行了一点小变动,原来算账的桌子当香案,点了三支香,顿时烟雾缭绕,增添了几分浓重。雅娟坐右边,左边也有一把椅子空着,代表白茂聪的父亲,诗琪就像个丫鬟捧着盘子站着,上面有两只茶盅,已经泡上了茶,子夜恭恭敬敬的走过去先端起一只茶盅对着左边的空位置跪下,虔诚地说:“爹,儿媳妇给您上茶。”诗琪代为接过放桌上,子夜吃力的磕了个头,然后同样的程序对雅娟做了遍,雅娟笑嘻嘻的将她搀扶起,把座位让给了她说:“好了,仪式结束,辛苦你了孩子,坐下歇着。”

白茂聪没有见云璐生气地问:“咦,璐怎么不下来?”

汪明翰很积极的说:“我去叫她。”说着噔噔噔的跑上楼,云璐坐在床上直发呆,头晕症状消失了,这回心里却无比的惆怅,炮仗声响起时,她关上窗户双手捂着耳朵跟自己较着劲,汪明翰推门进去,一阵热浪扑面而来,忙说:“你关窗户干吗?房间里跟蒸笼似的的,快下去吧,白兄在找你,发着脾气呢。”

门口簇拥着四方邻居还有过路的,小孩子在最前面讨喜糖,诗琪负责分糖果给门外的人,喊着:“别挤,都有份,每人两颗。”她今天也特意穿得很漂亮,有孩子拿了糖果就送来口彩,对诗琪说:“谢谢新娘子。”把诗琪乐得,回头失落的对汪明翰说:“我们结婚那回没这么热闹过,糖也没有分。”他们俩结婚那回是住在租房内,邻居都是打工的,早出晚归见不到,他们在北京也没有亲朋好友,选定了个日子两人在外面吃了顿好的就算是婚宴,不过他们那时并不觉得寒酸,都说婚姻之事就是两个人在一起,有没有外人庆祝无关紧要。

白茂聪跑出来嚷道:“云璐咋还不下来?”汪明翰回答道:“我去叫过了,她说换件衣服下来。”

“来啦。”云璐缓缓从楼梯上下来,脸上挂着苦涩的微笑,身上穿的是前不久雅娟卖来的大尺寸连衣裙,是为她参加婚礼准备的,白茂聪没见过,笑着问:“这裙子真好看,谁给你买的?”云璐说:“妈买的。”白茂聪应了声说:“子夜来了你得去拜见一下过过场,她现在是白太太了,你就委屈下吧。”

子夜见云璐进来连忙站起来打招呼说:“云姐来啦?我们有好多月没见过了呢,您和我一样的预产期肚子这么大啊?”白茂聪打断道:“这话一会聊,子夜,你是白太太先坐好,姨太太要向你请安。”子夜大惊失色忙说:“不用不用,还请什么安,我们都同辈的,云姐还比我大好几岁呢。”雅娟笑笑说:“子夜,这是我们北京的规矩,你就坐下过个礼节。”云璐不知所措的站着,诗琪递上茶盅给她,白茂聪提示道:“你接过茶跪下来呈给子夜,喊声太太请用茶就完了。”云璐顿时感到这简直是种侮辱,眼泪憋在眼眶内滚动,接过后望着子夜,腿怎么也跪不下来,白茂聪急了,催促道:“跪呀。”云璐吃力的跪下,双手端茶吞吞吐吐地说:“太......太太请喝......”顷刻间泪水喷洒说不出话了,子夜看了难受,连忙站起身接过茶盅说:“好了好了,请过安了,云姐你站起来吧。”白茂聪大声道:“不行,重新来过,这算什么呀,今天是我的喜事你哭个鸟蛋?给我端上茶重新说。”

雅娟知道儿子这是在立规矩所以没有出声,汪明翰心疼地劝道:“云璐快点吧,完了可以上楼去休息。”

云璐努力控制住情绪,接过茶盅沙哑的说:“太太......太太请用茶。”

白茂聪满意的笑笑说:“可以了,今天的仪式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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