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四节

作者:飞雪梨花    更新时间:2016-07-25 09:23:02

越达信息技术有限公司,以创立创新型企业为宗旨的改革,半年多之后,已打开了一个新的局面,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在李沛文为组长,高原为副组长的改革领导小组的稳步推进下,以何以然《关于建立创新型企业体制上的基础构建问题》这份报告为主,结合了江海岭的报告,《论述创立创新性企业市场方面的统观思考》中的部分见解,以及吸取,汇总了其他各方意见与建议,最后组合成公司的总体改革方案,目前,正在循序渐进地展开着,纲举目张地推进着。

于最近一次的改革战略研究会上,改革领导小组还听取了高原的建议——改革,首先从员工们容易接受,干起来也不太难,然而,却能使思想意识上形成启发与共鸣,同时也可起强大感召作用的方面起步,那就是,建立企业的文化融通体制,及其派生出的相应的机制。在这样的部署下,改革领导小组先开展了一个,名为“灿烂似朝霞·妩媚若春花”的,员工诗画与摄影及文化藏品的展览会。

经一番的辛劳筹备与精心布置,今天,展览会总于开幕了。在特意开辟出的一幢大楼的五层楼上,众多员工正有序地进入一个大厅内观展。

一进入大厅,迎面突入眼帘的,是巨壁面上,被锃亮灯光照耀着,以洁白绸缎作底衬,上置鲜红立体字的会展之题——灿烂似朝霞·妩媚若春花。会展之题的下面,还有一行黑色楷体小字副标题,——越达公司员工诗画与摄影及文化藏品展览会。

从巨幅的会展标题两侧,即可进入三个展厅的第一展厅。这里,一层层温馨的灯光,照在一串串鲜红的中国结之中,望去,是闪耀着满目的艳丽光彩。第一展厅是诗与画;第二展厅是摄影作品;第三展厅是文化藏品。

当徜徉于期间时,见有一群人,正围在墙上的一幅大镜框下,昂首读着镜框里,隶书着一首名为《期待》的五言绝句:

 “年年柳树下,日日待萌芽。今始春意起,越达到我家。”

镜框之下,则贴着一张白卡片——作者:袁紫霞

                                -书写:江海岭

“啊!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她也好像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哦!”

“我们都从来不知道小袁,竟然还有写诗的本事啊?!来来来,你过来,你过来,来跟我们介绍介绍,介绍介绍。”

围读在《期待》这首诗下的许多人,由于极其惊讶袁紫霞能写这样的诗句,她的要好的小姐妹,不信得,硬把她从,在看摄影的展厅里拉到这首诗下,要问个明白不可。

“怎么说呢?”来到镜框下的袁紫霞,是腼腆又不安地表示,“老老实实说,这首诗,提供诗意的是我,但我只是表示了具体的想法,全部文字上的完成,是魏工。确切讲,这首诗是我们俩共同写的,可是魏工硬不要写上他的名字。我跟领导小组指出过,他们说,魏工他不愿署名,自有他的道理,所以,也是可以的。就这样么……。”

“小袁,读诗,我们能领会你想表示的心思和情意。你以,早春盼柳绿,来暗写切望着的改革先声。”

“最妙的是把名词‘越达’写成动词的越达。以始起春意,来表达公司正兴起的改革,期待改革成功,就可使家也美好起来的愿望……。”

这里,众员工在谈论袁紫霞的诗,而在另一角,也在轰轰然地笑谈着,去看,大家也是在为一首诗论说着。

同样有好些人,围在墙上的一幅大镜框之下,在昂首默读着镜框里行书着的,题为《照镜子》的诗:

以往镜子里,

镜子里,平淡的眉目之间,沉沉浮浮着忧的思绪,

是消沉慵懒的处境、是徒有寄予的希望、是茫然于向往的奋起。

那是怎样一个心地?

今日镜子里,

镜子里,安详地整装时刻,洋洋溢溢着喜之情怀,

为唤起思想的开拓、为面貌一新的展示、为前景可期的努力。

此又是怎样一个心意!

镜框之下同样贴着一张白卡片——作者:李敬清。

                                -书写:江海岭。

“这首诗的切入点还是蛮不错的,有点独特。<照镜子>,是很有生活气息的吔。”

“他是通过一面镜子来抒发,也反映了公司改革前后的,大家的心情。”

……。

围读的人正在议论着诗,《照镜子》,忽听有人呼喊起来:

“哎,你们来看,来看呀,没想到吧,李书记还会画水彩画的诺!”经人这么一呼喊,立刻把这些人,一下子都拉到了对面的,挂着一幅题为《万紫千红才是春》的水彩画镜框之下。读卡片,才知这幅画的作者,是:李沛文。

大家齐注目起这幅画来,发现,画面上,说是万紫千红才是春,然而画面上竟然却是没有一朵花,而是只见,在一片湖水边,倒映着不多的似花非花的色彩,而后,是映于水面上的灿烂霞光,以及更多的,看去是很赏心悦目的湖水之绿。

于是,只听各位又议论起来:

“我认为,像这样的画是最难画的了,它不是实景实写,而是要你凭画意,去想象实景中的天上云,岸边花,湖中水所呈现出来的一片春光佳境。”

“我觉得,像这样的画么,就有意境了哦!我想,他是用,画湖中的倒影之景来体现春色的,大概也是隐语,“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诗意吧。”

“我原总以为,万紫千红么,总意于满园的春花吧,如果这样,思维就显得狭隘了。而老李就没有把春显得很狭隘。”

“这才是最妙的。我记得以前有人出题,画‘寺在深山之处’。有三人各交一幅画。三幅画,第一幅是寺庙后有一片广袤的森林;第二幅,是在山的林深之中只露出寺庙的一角飞檐;第三幅,是见不到寺庙的一点点影子,只有一个挑水的和尚,跨步在一条通向深山老林的小径上。人都赞叹,第三幅画,是最精准于‘深山之处’这个题意的意境。老李写春深却没有花,与画山深不见寺一样,也是在意于深,这个意境上的啊!”

“也许他题,<万紫千红才是春>是在暗示我们的改革,也不能是囿于一种色彩上的鉴定吧。”

在这幅画下,他们几个也在赞叹,也在议论这幅画,也在畅谈自己对这幅画的见解与感受。

辗转到第二个展厅,这里皆是员工们的摄影作品,虽也有不少的人在驻足观赏,但不及观赏文化藏品的第三展厅人多。而第三展厅里,使更多人聚集镜框之下的,是何以然视如传家珍宝的画——《月光下的并蒂莲》。这是何以然,在思考,要坚定支持高原的工作后,才终于不顾珍惜拿来了的。

此刻,都在赏,莹莹月光下,粼粼涟漪间,那似凝脂琢玉般的,洁白并蒂莲的画面;随之,皆生发,淡淡雅雅中,清清幽幽里,使临水木清华之境,潤心细无声之怀感。

在这样地端详和凝思着画面的人群中,竟也有何雨莲在其中,且高原还站在她的身旁。今天,是何以然特意叫女儿来的。一方面,他想让女儿也来感受感受公司改革的生气,使她从中也有所感染。一方面也可起,对自己,对高原精神和情感上的支持与交流之情。而何雨莲虽明白父亲的一番深心之意,然而暗中,她却还意在于——江海岭不是以假画来威胁自己一定要与他恋爱吗?!那今天,就偏偏与高原在一起,就要给他看看,悄悄传递这份信息,叫他死了这份心。

在人群中,果然,江海岭与沙力也在看画。因为今天是开展的第一天,自然要来看看热闹的观瞻景象,感受感受浓烈的文化气氛,同时,自知道何以然把他的家传珍宝也拿来展览后,对这幅究竟是真是假的画,他是抱着别一种的心态再来见一见的,不料在此竟会恰遇到,何雨莲与高原在一起看她家里的宝贝这一幕。

“呵呵,是真是假还不知道呢,还在当作宝贝的啊!”站在人群里,似在幸灾乐祸地看着画面的江海岭,心里只觉得暗好笑地笑着。然而,当看到何雨莲与高原紧站在一起,实又觉真不是滋味,他习惯地推了推眼镜,闪出一丝阴骘的笑意,即轻轻拉了一把沙力,示意他,跟着自己离开这里。

沙力本也早有一肚子的话,要找机会与他的这位“好兄弟”好好谈谈,澄清澄清,于是,自然也就随从地跟着江海岭迅速离开了展览大厅。

在整个公司的生产区与办公区的大墙后面,有条延伸而去的小路。沿小路弯曲前行,直到一长廊的葡萄架边的草坪上,这里,平常总是清清静静,甚至,原就是个冷冷落落的地方。以前,江海岭与沙力,只是为寄托各自一时的需求,才将本来分明是冷漠的情分各密藏于深心里,然后相互依靠在一起,此时,却又都为需各自坦白心思与袒露心迹,终默契地同步到这条冷清清的路上来了。他们走着走着即来到了这个草坪上,自然也是他们俩情由所致的吧。

时已是深秋的傍晚,一长廊的葡萄架上,在水泥的樑架之间,春夏天里有的花叶,都早已随春夏的离去而也离去得无影无踪,只见一些的麻雀,叽叽喳喳地飞落于在秋风中抖动着的枯藤之间,衬着已落下的血红残阳,天色也就变得昏黄,并渐暗淡了,于是,放眼看时,使人更添加了一层的宁静中含有的凄恻之感。

踏过黄绿间杂的草坪,两人又来到了长廊里,始停止了脚步,也始思考起,怎么发出,早想要弄明白对方所作所为的盘究与责问之言。

“你为什么要骗我?!说得比唱得好听,什么都是为了实现我的两个心愿,你们在真心诚意的帮助我。可是,实际上,你根本是以虚情假意来利用我替你作摆渡船的!是不是?!我算是看穿了,好兄弟是假,你就是个狼心狗肺之徒才是真的诺!!”

心思总无江海岭那么深有城府的沙力,终以,在山野林地的那间草房里,何雨莲告诉他的这件事的实质信息,突然回转身来,唬着脸,直逼着声称好兄弟的江海岭,先于他,就这么单刀直入地发出了久压于心底的,怒不可遏的斥责及怒骂声。

面对疾言厉色地发出雷霆之怒的沙力,温文尔雅的江海岭依然温文尔雅,沉着冷静的江海岭仍是沉着冷静,只见他,竟然一点都不震惊于沙力炮打似的诘问,似乎是早就心中有数,有备而来的。

然而,当沙力没有再因气急败坏而接二连三的,不断地继续叱责与恶骂下去时,在立刻又一时的静默中,江海岭等了等,才语气平缓,情见乎辞地说道:

“你说完了没有?骂好了没有?如果,还没出完这口恶气,我理解你,你就再说吧,再问吧,再骂吧,再狂怒吧,兄弟,好不好?只要真能让你出了这口气,你现在就是对我,咬牙切齿地拳打脚踢,我也绝不还嘴,更不还手。”言语毕,江海岭轻轻向上推了推眼镜,即测过脸去,将目光投射到了天色更为昏暗的天边。

“以前,我总以为,”此时,对江海岭,沙力已没有再怒容叱责,或是尽情恶骂,而是低着头,仅这么轻轻地,却是极其伤感又痛恨地诉说着,“在与我拼抢职位,争夺老婆的是高原,而你是在尽心尽力帮助我跟高原针锋相对的,所以,对你是多么地感激不尽的。可我怎么知道,在螳螂的后面还会躲着一只乌鸦的呢!”

然而,对于沙力这般的诉说,江海岭没有去接他的任何的话,作自己认为必须要的说明,因为,与沙力不同,他是很懂得人的心理状况的。他知道,这时,就是表再理智不过的情理之言,在他盛气未消之前越说只会越糟糕,反而争锋愈烈,纠缠一气,此乃草包者之争,平庸者之气。自己想好的说词,是只能等他把满腔盛怒与怨气发完之后,再作后发制人的,于平和中的进击。

 “好吧好吧,我也不怪你,只怪我自己笨,自己蠢,自己傻,看不穿人家的画皮。”沙力依然在喃喃地,又变得似乎在自嘲,但还在痛恨地气骂着,可是话音,确实越来越低。尽管如此,江海岭仍然阴沉地观察,继续狡黠地缄默着,他还在等待可以让自己说的时机。江海岭也确是个,深识得,不急于争辩,恰好地沉默,即是以智慧与力量来把握主导作用的人。

而沙力,只能一览无余地爆发,对于始终地沉默,只有一种茫茫然的心理。当自觉单独讲,越讲越讲不下去了,于是他也不得不沉默,而且,竟是长时间的沉默,最后觉得难耐起来,从而使他沉不住气,便产生出想听听,想看看,甚至于也要嘲笑嘲笑这个,狼心狗肺的人从来没有过的理屈词穷的样子。此刻,内心里还是想出口恶气的沙力,便说道:

“对于你自己的所作所为,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你倒说说看呀!”

言后,沙力等了一会,然而,只听得廊外的树叶,在秋风中发出的唦唦声,江海岭却始终还是这样地沉默,这却使得沙力的心情更是无法平息:

 “如果,你还有道理,你就说说你还有什么道理么!难道,在我面前,你就真因为是狼心狗肺而羞耻得无话可说了!是不是?!是不是呀?!”

在沙力如此激烈,且具挑逗的接连怒斥中,终于,江海岭是平心静气地发出一声,虽很淡然,却是以退为进之语:

“你还会真的要听我说道理的么?算了算了,你这个样子,还象能耐心听我说话的吗?!”

“你是否还想跟我讲什么,上海摩登少爷要勾搭摩登小姐,必须穷追不舍那种的道理?还有什么骂人不是在骂,是在激烈的谈话,那种骗人上当的鬼话?如果不是的,当然可以了。只是你不要再想骗了我哦!”

沙力是以嘲笑与憎恶的心理这么说的。以往,在这位视如兄长的江海岭的面前,他何曾表露出过一点,如此讥讽与这般藐视其的心态?今天却是咬牙切齿,恶声恶气得无以复加!尽管,江海岭确实也是一付,玩尽阴谋手段,欺人太甚的嘴脸,实是该骂,该打,该鄙视,尤该被唾弃,就是仇恨这样的人也是天经地义之事,然而,人的变化也真是大,当有求于人时,他对他是那么的言听计从,那么的卑躬屈膝,甚至于为求一计,也几乎有摇尾乞怜的一刹那。然而,当明确了自己上当受骗,剥开画皮见到白骨时,一下子,却又是难抑愤恨,不共戴天,更是恶向胆边生地显示,恨不能扑上去咬他几口,或是,唾沫唾他脸面都不解恨的,这般恶极了的心境与状态来?!

“你可要慢慢的耐心的听我说哦,是否在继续骗你,是你的理解问题。你不要只怪人家的欺骗而不责备自己的愚蠢!如果,你有能力相对性地看问题,就不会说我是欺骗。当你一定要把发了霉的黄豆抄得香,这就是愚蠢!”江海岭的话,倒是在娓娓地道来,“刚才,你口口声声说我骗你,甚至连狼心狗肺都骂出口了,这确实叫我很震惊,很愤慨,这是我以前,确确实实怎么想都想不到的!甚至,我宁可相信人家告诉说,他总有一天看到月亮是方的,也不会相信,告诉我,你总有一天会这样地骂我!”言语至此,江海岭停顿了一下,大概,他也需要平静一下自己的,其实也激烈得难以抑制的情绪。

“我骂过你啦!你自己说的嘛,骂人不是在骂,是在激烈地谈话么。”此时,沙力竟然也少有的,不失时机地对江海岭反唇相讥了一下。

遭到这样地揶揄,叫江海岭深感真也是很突兀的,他愣了一愣,然后才明白地点着头,连连说道,“呃!好,好,好,是的,是的,这不是骂,不是骂,我们是在进行激烈的谈话,你没说错,没说错。”

大约,理解到,沙力要想讲的也只能讲到此了,要发的怒火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了,也是黔驴技穷了吧,接下来,看来他是能听自己说的了。当江海岭作了这个判别后,瞥了一眼沙力,便对他谈起了自己的一番大道理来:

“刚才,既然你口口声声问我还有什么道理可说的,是么?好,现在就让我来告诉你,我有什么道理吧。也就是说,教你懂得什么叫相对地看问题。为能好理解些我所说的道理,我就先来举个例子吧。我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战国时期有个叫列子的人?说过一个,叫<两小儿辩日>的故事?”说至此,在江海岭面对沙力的目光里,即闪显出不屑一顾的藐视他的神情,而沙力则显得毫无表情得就根本是木然,江海岭见之,就笑说道,“显然你是不会听说过的。列子说的是,有两个小孩在争论太阳的远与近。一个说,太阳刚刚出来时离我们近,中午时就远了。因为刚升起的太阳像篷盖大,中午的时候像盘子一样小,道理是,离我们近的东西当然就大,离我们远的时候就小了么。而另一个小孩反驳说,不是的,正相反,太阳刚出来时离我们远,到中午时才近,因为早晨的太阳凉飕飕的,中午的太阳暖融融的,道理是,像火,离我们远的时候是凉的,离我们近时候就热了么。沙力,你来说说看,这两个小孩的争辩谁有理?谁没理?我想,你一定同意说,两个小孩的争辩都有理。只是因为,一个是以大与小,一个是以凉与热来作为各自判断同一的远与近的依据。很显然,这是由于他们各自看问题的切入点不尽相同,才形成了争论,你应该明白,其实,这本来也是不该争论的事,是吗?”

当,见沙力因理解这一故事的实质而同意这个结论,便点了点头时,江海岭就不容分说,马上笼络地喜言道,“能懂得这个道理就好了嘛。这样,你也就容易理解我们各自与何雨莲的感情问题了。其实我们呀,也只是像二小儿辩日一样的,是从不同的切入点看这个感情关系问题的呀,所以,本身哪有欺骗不欺骗的事哦!而且,在我们兄弟之间,本也是不该为此而来争论的呀。”此刻,江海岭实是在以此寓言,偷梁换柱地转移沙力的认为。

然而,这次沙力似乎也不傻,觉得江海岭是在诡辩,但又不能用道理来明白反驳,就只是不信地,疑疑惑惑地表示不能理解,不能接受:

“你是想以这个故事来说明,怎么来看待你与我跟何雨莲的相互关系的?我倒觉得,好像根本就是不搭界的两回事嘛!怎么叫不同的切入点看问题呢?!你怎么没有又在骗我呢!”

 “你还不能理解?”江海岭故意瞪大了眼睛说道,“在这件事上,我与你不同的切入点在哪里,你真的还不能理解到?”说着,江海岭眼珠子骨溜溜地一转,推了推眼镜,立刻为自己想出了不错的解说,而露出了一丝冷峭之笑。

 “是的,你去接近何雨莲是为了想和她恋爱,和她结婚。我不否认,我是通过了你,最后与你一样,也是很想与她恋爱,与她结婚的。只是,你是凭着接近,并与何雨莲恋爱是占了先,认为就像排队一样,排在前就有优先权,所以又认定你与何雨莲的恋爱是合法的,是正当的,是不可剥夺的。而且由此说后来者,就必定是你的抢夺者,是非法的,是可耻的,就像你看高原一样。”言语至此,看着正对着自己的沙力,一付怔怔然的样子,大概觉得其真实在可笑吧,江海岭脸上不禁浮起一丝,笑人可笑之笑后,接着说,“就算是排队吧,我排在你的后面,甚至于还排在高原的后面,可我是凭着,我与何雨莲具有同样优秀的文化修养;同样有的,崇尚一个人的品格与气质秉性,所以,才向她表示我们有‘喜气洋洋洞房中,结为伉俪朝夕同’的情感。你想想看,在与何雨莲的感情问题上,你是以排队在先来肯定自己,但是,做的事,就像是一定要把发了霉的黄豆抄得香一样,明明不行了还要坚持下去,十分愚蠢。而我是以,与她有相同的气质秉性来认定自己的。我们俩在一起,就像珍珠与玛瑙在一起,土地与鲜花在一起一样。现在,我作了这样的分析,难道你还不能看清楚,在我们之间也是由于看问题的切入点不同,才形成争论的?而且也是本不该争论的事?所以哪里来你说的,我欺骗过你的说法呢?!”

江海岭这样一番的高论,竟讲得沙力呆呆的,不由产生,好像也是言之有理的感觉。但立即又很不甘心,说什么“就像是一定要把发了霉的黄豆抄得香,明明不行了还要坚持下去,十分愚蠢。”当时,在与雨莲的关系上,我失去信心,想退却时,还不是你要我坚持下去的么?!还用鲁迅写的《唐朝的盯梢》,讲要像上海摩登少爷勾搭摩登小姐那样追随不舍,坚持到底的话,也不都是你对我说的么?!现在却来倒打一耙!这不行!……。当沙力正要对此再提质疑时,不料,十分狡黠的江海岭,竟高声地对着沙力急转话题的,提出了他的,有进攻性的质疑:

“沙力,你要问我,我还有事,早就想问问你呢!”这一声猛喝,沙力似乎被震住了,显出又是一付木然的状态,只是看着,听着,等待江海岭要怎么问:

“你一定记得,半个月前,在外面这个草坪上开的茶话会。”江海岭说着指了指廊外的草坪,“当时,田池霖说,‘针对何以然与高原纷纷流传的,那些无中生有的惑众谣言,决非是偶然的巧合性的事件,而是别有用心的人在唆使挑事,引起纷争,混乱局面。’领导为什么能够这么准确,这么坚信的作出这个判断?仅仅是以调查为结论?”紧接着江海岭将目光逼视着沙力有力地问,“沙力,是不是你把我们的事都对他们坦白了?会不会你就是我们的内鬼?!”

“内鬼?什么内鬼?我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沙力正要坚决否认时,一想到在“亦城”那个坐落于密密翠竹林的草屋里,自己把所有一切的这种事,前前后后都说与何雨莲听的情景,于是,那一声声的否定,自然越说越轻,越说越软,越说越无坚定性。而眼睛狠狠盯住沙力看的江海岭,鹰隼似一闪的目光里,自然攫取到了沙力的内心独白。当他正要再追问时,两人的目光竟然都不由自主地向草坪的那一头看去——

只见,虽于影影绰绰里,但还能看得分明,在连绵树影之中,一片花草之间,有两个人影紧紧相偎地,正闲步走着,且在低低地说着什么“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话题。

“啊!竟是高原与何雨莲在依偎而行!”江海林与沙力心里都不禁在齐声高喊。

见他们俩顺着小径渐渐折向另一片的树丛,慢慢走去,这时,江海岭与沙力四目相对,默默无声,却是面面相觑,一番苦涩涌上了心头。最后,两人再次把目光投向,高原与何雨莲已隐没而去的,那片已不见人影的树丛,相互始终没再要说一句什么话,或者都已觉得,再说什么话也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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