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心系兰花(2)

作者:林继明    更新时间:2016-03-16 21:02:49

4

兰兰的文字多以日记形式发表,几乎每文皆有所属,我告诉她,她却不承认只说是一时的心情。一时的心情到也罢了,最可怕的是我了解到了一些什么,总要去对号入座,读她如今的文字读了忧伤,读她以前的文字读了一半不到就不看了,就这么的折磨我。

盖因她的文字非常感人,用句朴素没有说教,却像把剑直达读者内心,没有所指也有所指,栩栩如生就像在写给有情的读者看。我说写文就应该如此,尤其是放在博客上,是为朋友间交流,即便是错也能错出个名堂来,不像有些文章,全篇泛泛而谈,满纸假话人云亦云。所以我非常喜欢读她的文字,忧伤就伤一回,只是她以前的文我读得少,现在的读得多了一些。

我读她的文,是倾全身心去感受其文中内涵的,一如以前的文字,当读到有情有意时,便多半又读不下去了,那些情字与我完全没有关系,我为什么要去感受,但我也全然不去怪她,只是曾经要求过让她清理一些,过去的事情留在那里总会扰人之心。

她倒是听我的,说是清掉了一批,我更听她的,索性把博客密码都给了她,她先是不要,怕我作为条件也要她密码,其实我想要却不敢要,不是说不出口,而是怕看见我难以接受的文字。对她的过去一些事情,我从不在乎,不是真的不在乎,在乎了也没用。也许她都大概告诉了我,其实也并没有发生什么,只是有好感而已,且根本没到暗恋那么夸张,所以我相信她说的有些文字不过是“一种心情”的说法。

我准备给她博客密码想了几天,虽然我之前已经清除了一些她可能看了不舒服的东西,但是我很难保证以后不会有哪个鲁莽之异性,发来莫名其妙的纸条,以前常常有那些我并不认识的异性,也不知是否发错了地址,搞得我好烦恼,理也不是,不理也不是。

她拿去密码后当场就进去了,好长一段时间,我的心忐忑不安,像是在接受审查。她从我博客出来,语气极其严肃又像是受了委屈,给我开了一长串“事故纠正单”,把我搞得狼狈有点后悔自己太老实了。她的反应多少使我有些惊诧,本来是想讨好她,表示我过去的清白和现在的诚实,可从她的表情看,我过去未必是清白,现在未必是诚实得让她感动。

所以对热恋中的双方而言,诚实并不是坦白过去,而是今天彼此是否言行一致,过去的事情,已然已经过去,从感情上说已经不复存在,抑或是过去的某种思想,只代表过去的世界观,前几天她偶然在其他地方发现了我的一篇旧小说,讲了网恋故事,便死活说我态度不端正伤了她,只害得我哭天喊地才让她相信了我的真诚,几天过去我都尚未恢复元气,像是褪了层皮。

所以我说,两情相悦对方爱的是你的现在,把过去的事情全部倒出来,看似尊重对方,实是伤了对方对你的美好印象,且留下了痕迹就不大妙了。一如双方的感情真诚与否,其实在于彼此的心灵相通,彼此的相互信任,不信任爱得也辛苦,兰兰曾经在《你使我双脚跳舞》中写到:“爱如果有语言,这一生学都学不完,有时候还彼此根本沟通不了,或者别人根本理解不了,唯有对方各自相互去感知,把每一个因素结合在一起地去感受对方。”

看来兰兰什么都懂,就是要让我一次次心惊肉跳的。 

    5

我和兰兰的恋情,在博客群里基本上已经半公开化了,一时间我们在博客上忘乎所以,引来了别人的非议,说非议也不过是恨我罢了,好象我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只三斧子就把他们给砍恼了,但觉是我的勇,还是他们的无能,只能抬出道德说教,却不知兰兰已非孩子,大道理说了也枉然。

生活中我的脾气一向很好,遇事只一个忍字,不大轻易出拳,一出就是重拳,惊天地泣鬼神的那种,即使常在论坛里与人干架,也是笑呵呵只为贪玩,别人骂几句也不以为然。但我却看不得兰兰受委屈的样子,但凡她说谁欺负了她,我不问原由便奋不顾身前去报仇,好象我有三头六臂。

与那些人对骂不是我的强项,也不是我不会骂街,怕破坏了自己在兰兰心中的形象,也怕别人嘲笑她交了这么个东西作朋友。写文是我的长处,一般我对人物的分析既独到又入木三分,所以那些人怕我,怕我揭开他们的本质。

可以说,那些博客群里的朋友对兰兰皆有新意,就像我一认识她就对她特别有新意一般,可天底下没有一人像我一样喜欢她,有谁曾为思念兰兰落泪过,有谁担心她时六神无主过,都说是喜欢,就连公开喊一声爱兰兰都没有勇气,只把我当成了横刀夺爱,但看他们谁有诚意?

与那些人吵完后,我对兰兰博客上的好友栏尤其重视,有些人对我不敬,对她不怀好意,我是绝不容他们的,先是要她删了除我以外全部的好友,后来是一发觉有人对她有过于亲热的文字,便像打翻了醋缸一样,死活要她表态,结果她倒也随了我,我说:“不是我太过分,太过分可以不依。”她说:“我依你,他们怎能与你相比。” 

  然后她又说我是博客群一霸,霸了她,我听了只感舒服,即便我是欺男霸女,也只欺靠近兰兰的男人,只霸她一人。其实那是从她的角度看问题,我的好友栏里除了兰兰外,至今尚不加异性朋友,其实也是被她一人霸了去,心甘情愿的如周郎与黄盖。

我这么做自当有些道理,一是怕惹是非、让她放宽心,男女多言难免有情有意,稍有戏言便会成千古恨;二是自爱上兰兰后,其实我也已经对其他异性不感兴趣了,甚至害怕得可以,前段日子有人申请加好友,点进去一看其资料,见一美女大图便诚惶诚恐起来,兰兰为我收了,后又被我删除,非不能把持,不过为少许麻烦,专心爱她便是了。

兰兰喜欢我曾经沧海时的样子,但我有了她后便像吃了斋一样,我以前的文章思路开阔,与人闹时无拘无束,现在便要注意形象了,人总是要因此成熟起来,老与人斗实在无趣,结了梁子便找兰兰出气,那便又是我的软肋。这不是分不分心的问题,一点不分心那是假话,比如她烦恼的时候对我不大热情,我便自动忧伤起来,胡思乱想便也分了心写不出一个字来。有时候找几支歌曲听听,贴上几首以解心忧,却越发伤感,被兰兰察觉还落了个我的不是,痛苦也没有自由了,爱情就是这么的霸道。 

    6

感情到了一定程度的时候,就有索取的欲望,总想对方能够给自己更多看得见摸得着的爱。在中国爱便是占有,占了人家的心后,便会想着其它的占有,神仙但有灵,动物惟有肉,而人却有灵与肉,此为人的复杂性格。

我与兰兰虽然相隔并不遥远,但真要见上一面却也要计划计划,而见了又怎样,哪里可见,以后如何——就像在设计一个工程那么麻烦,那么要求精确。她虽然没有直接说好,闭口不答就是种默认,我心领神会,好象就在明日,明日不到便成块心病,男人就这么的心急。

男女网恋后见面做成大事的也常有耳闻,我虽总不承认是网恋,却的确是与她在网上热恋,网恋不一定只在虚拟之中,既然后来有恋至成双成对,又何必忌讳网恋二字。不过网恋名字也有不通之处,当年鲁迅恋上新女性学生许广平,二人通信频繁,有记载曾有在半月间便书信22封,几乎每日超过一封,此高密度之恋可否称之“信恋”?电话抒衷肠可否叫“讯恋”?因此恋与非恋,如何传递恋情不是恋之本质。

曹操有诗曰:“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美酒能够解忧,美人常思心中却会积忧,彼此说得这么热闹,却踌躇于千怕万怕,无力跨出一步,不见实为虚空,见了好象很难好象不敢。心有所思不能行,而积成忧伤,终日寡欢。我和兰兰是该说的都说了,该想的都也想了,就是该去兑现的却仍在雾中,实为美中不足。 

  我们现在只能“但为君故,沈吟至今。” 

  我实在也不怪她,生活在物质世界里,人总被物质左右,有些事情不是说有就马上会有的,说没就顷刻将大厦倒塌,总得掂量哪个更重要,这个大家都知道,说白了似乎就没有意思了。如此我也只能抱着希望的影子,恍恍然而不知是否真的存在,于是我也只好象是在等待戈多,虽唠唠叨叨却不得要领。

她说潘朵拉的匣子里还有希望在里面,可我实在也不知戈多是谁、希望到底是什么,惘然若失便还是一个等字,她却说我怎么知道你在等——那是气话,我一气回她说,你要敢走那一步,我一周就可搞定。

然而天下之大,有几人敢为爱抛弃一切的,白居易在《长恨歌》里有“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李隆基爱美女天下知,他的“三宫粉黛无颜色”只将爱集与杨贵妃一身,永世相守,然而谁知马傀坡前数丈白绫,一坯黄土,爱人可以舍弃,皇帝的龙椅重要,感叹古人,爱竟然也是那么的脆弱和不可靠。 

    7

兰兰最近烦恼多,我是看得清清楚楚,她有心事便会在我面前流露出来。自从那事情发生后,她便行事畏首畏尾,害怕极了的样子。我看她痛苦的样子,有几次好象要到了断情之际,她却也着实下不了手。

两个人感情如何,不在于相欢时的卿卿我我,分与不分的矛盾终于坚持了下来,便是情字在起作用,一两个月的情与近十年的情能够放在一切比较,本身就证明了前者的厉害,而仍然不离不弃,且甘心准备“让心一直痛下去”,这种欲罢不能之心情,却不是一般网恋可以解释的。

自那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既少又充满了伤感的气氛,全然没有了轻松和快感。这点是她首先向我提起的,她说:“我们好象已经疏远了。”这种感觉其实我也有,就是不想直说,总想着慢慢会好的,像一部电影里的台词“面包会有的”,所以人便在期待中坚持了下来。

人的情感似乎只能往更高潮处升华,稍有回落就会有遭冷落的感觉,我和她有几次聊天时,突然会出现冷场,我想一是她被那事惊吓后没了兴致,二是我的几番尝试被她婉拒后,也自感不识时务而寡言,但虽如此,那些暗流也时常有被激活的片刻,只是少了自然,多了心有余悸,和隐隐的愧疚。

兰兰曾说怕我如此之爱,其实不是真怕,女人哪有怕喜欢的男人倾城之爱呢?她的所怕之处,原是我对她过高的期待,也怕最终不能给我太多而让我太失望。其实我也明白她的难处,确切处是我无形中给了她压力,是我过于心急的错,总好象明天就准备去抢她一般。

兰兰曾说不想改变现状,想要什么都可心甘情愿的给我,我很无策,人家不想改,我纵然是“力拔山兮气盖世”,也只能静静的等。项羽是“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无颜去见江东父老,兰兰是至今思沧海,却不让我过江苏,怕的是一发而不可收拾。我因此悲伤过几次,也闹过几回,兰兰怕我悲伤,我越悲伤,她越心烦,怕我伤了身体,劝我不听,不劝她好难受,总觉得对不起我一样,其实我并不怪她,她也是无奈,说对不起也应该是我说,我扰了她心扉,也扰了自己的心扉。

但是人的感情就是这么的相互矛盾,明明是自己扰了别人,还是要执着的自私,爱便是如此的不管他人,管了他人自己就什么也没有了。也许是这个问题老困扰着,总觉得我与她的事近来皆不太顺利,如此的胡思乱想,她说我想得太多,只奈我觉得这样子的爱还不够,而且不大牢靠,对她所言的每句话都**的可以,心里虽一直安慰自己兰兰“放不下我”,却又生怕她一下线就是永恒的背影。 

    8

有段时期我像是真的犯病,自感好象站在了爱情的悬崖边,随时会掉下深渊,不忍看到兰兰的天渐渐在我眼前越来越远,直到我粉身碎骨,我仿佛依然在等待有一只我熟悉的手,把我拉到安全的地方并抱住我,对我说,我不离开你,你也不许离开我……

那一幕镜头老是重压在我心头,总以为那是我的臆想,白天在兰兰的博客看到她谈起“JUMP悬崖”的事,不知是玩笑还是气话,有部外国电影里就有“你跳我也跳”的台词,无限的臆想起来,我便受到了刺激,却不知臆想也不是件容易想的。

失魂之时便想起前不久博客群的冬妮之死,被人怀念几周也就全然像没有存在过一样了,我则臆想着如果掉下悬崖,她会怀念我多久?也许我的臆想过于的伤感,兰兰总怪我老是乱想,她说我们不是爱的好好的吗?——我但知她的话在安慰我,其实她也总在忧伤,两个人爱在网络不能够在一起,有多么的痛苦和无奈,我且又要去反过来安慰她,说慢慢来,我们会在一起的,好象在一起那是必然,而我却也茫然的很,不知道那慢慢的来,要慢到什么时候,是一年还是永远?

但凡等候是件焦急的事情,我虽在她面前表现得很自信,其实心里也着急,有时爱的好好的,就莫名其妙的忧伤起来,便是这个原因,她也与我一样,心里有种说不清楚的彷徨和不甘心。

有时候我会问自己,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她,我会怎么做,我会像黛玉一般去焚烧我的爱情,并绝望的离开吗?想那黛玉之死,宝玉抛弃了荣华富贵别尘世而去,那是对爱情的深情,对世俗的抗议,然而当今世界谁能做到?我不知道那时我的理智还是否存在,所以我突然想起了《失乐园》里久木和凛子,最后表达永恒的方式,然而世间能有几人效仿?我真的有这个机会吗?想到这里,只觉他们是个不平凡之人,而且非常的幸运。

我特别喜欢那书里的那段话——活着虽然美好,全身心爱过便没有了丝毫的遗憾了。

版权方授权华语文学发布,侵权必究
(快捷键←)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