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从小就住在解放前曾一度被称作“法租界”的襄阳北路上,但我记事起,有法国梧桐的马路就被嘈杂的菜市所覆盖了。几十年过去了,国营菜市变成了农贸市场。在昼夜不停的噪声中生存与工作,我对于一个尊严的人应该拥有怎样宁静、清洁的环境已经很茫然了。而“枫丹白露”让我走进一个梦幻之境——这不是巴黎郊外的名胜,而是位于上海郊外一幢幢风格迥异的美丽别墅,美丽、优雅,浓浓的诗意流溢在一寸一寸的空气里。我喜欢这里如茵的绿草地。4月的阳光下,草很嫩、很鲜,鲜嫩得让人为鞋底的坚硬和灰尘而汗颜,如果我住在这里,我会和太阳起得一样早,当第一缕阳光亲吻嫩草尖时,我就脱去鞋袜,以赤裸的双足亲近这草地,就像当年在乡下赤足走在田埂上那样。但我不必担心蚂蝗会叮在腿肚子上,我只须全身心地感受草的清凉和湿润。我要像孩子一样趴在地上,看草尖凝结的露珠,怎样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我喜欢这里泛着绿波的小河。如果说,花园是构成别墅必不可少的条件,那么,有河流的花园则是我在上海其他的别墅区所不曾见到过的。清清的小河,似水乡本色的女儿,缠绵地环绕着宛如贵妇的华丽家宅,没有寒伧,却在四季的美景中揉进了来自乡野的质朴与幽深之感。如果我住在这里,会在所有的假日里寻找借口,到水上去荡舟。据说这河连着外面的大河,而大河是连着海的。我要在流水淙淙的小河里穿行,直抵海边——当烟波浩渺的东海出现在眼前时,那将是怎样的惊喜!
我喜欢架在小河上那圆木铺就的小桥——穿过小桥有竹林,有茅舍。茅舍真的是以草盖顶的。流连在此,一段并不遥远的历史就轻轻跳到了眼前——当年我在安徽凤阳插队落户,住的就是如此这般的黄泥草房。如今辛苦的农耕岁月不再,却能尽享清雅的田园风光;白昼会在这里变得明媚,夜晚将在这里变得幽深。
我还喜欢“枫丹白露”这个名字,据说它的含义是“蓝色的水泉”。蓝色是天空的颜色,是大海的颜色,也是我们这颗旋转星球的颜色。我心仪蓝色,曾以《脆弱的蓝色》作为我一本书的书名。我以为蓝色的水是最清澈的水。我在街市的喧嚣和垃圾的异味中写下这篇短文,心里梦想着那一片“蓝色的水泉”。我希望所有住进“枫丹白露”的有福之人,珍惜这一片宝贵的蓝色,并能为了地球上的蓝色不再脆弱而尽一份努力。
(写于200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