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晕

作者:秦桑    更新时间:2015-04-28 12:14:26

一阵天旋地转,脑子好像被抽空了一样,一片空白,灵魂似乎脱离了肉体,身子在不断地下沉,而某一种东西好像从身体溢出,越来越轻盈。这种感觉是那么地似曾相似,似乎又是期待已久的。渐渐地,那种飘出去的东西又回来了,身体恢复了知觉。她顿了顿神,扶着她刚才慌忙中靠着的那棵老树,站了起来。她环顾四周,翠绿的草坪上有孩子在嬉戏,远处的长椅上,三三俩俩坐着一些老人。整个氛围都是如此地宁谧。她庆幸没有被人看见。她总觉得被外人看到自己这幅样子,是一种羞耻。有些独特的感受只能自己独自去品尝,被人打扰了,就失去了那种独特的味道。

她顺着这条小路一直走到假山旁边,在一个石凳上坐下来。这种眩晕的感觉是什么时候产生的呢?她在思考着。具体说来应该是三年前,是在轩离开后的一个月里,第一次出现了这种奇妙的眩晕。第一次经历这种飘飘然,短暂失去意识的眩晕,让她回味了许久,似乎这种眩晕似乎是她期待已久的,就像一位远别重逢的老朋友的突然造访。

要是轩看到她眩晕的样子,还会离开她吗?或者说,当初跟轩在一起的时候,她若是有这种眩晕,轩还会离开她吗?她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算了,不要再提他了,这种眩晕已经不再为他了,这种眩晕如今已经成为她独特的体验和私人的阵地了,很多时候,当她遇到愁肠百结的事情时,总是想把自己藏到那种不可捉摸的眩晕中去。

她承认这种眩晕的产生跟轩有关系。当初跟轩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像一只小公鸡那样雄赳赳气昂昂,健步如飞,不论是运动,还是学习总是尽头十足,给人的感觉是永远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当然,这么说并不是说她现在不健康,其实她现在也很健康,体质还是很不错,只是多了一种眩晕。

她清楚地记得当初跟轩分手时的情景。

轩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她比你更需要我。因为你什么都很能,你身体健壮、思维敏捷、聪明过人,你离开我,照样可以生活的很好,而她就不行。”

她反问:“难道我身体健康、聪明过人反而变成失去爱情的理由吗?”

轩没有说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轩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知道,她永远地失去了他。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站在她宿舍楼底下,面带微笑地等她了。而她再也没有任何理由站在他的宿舍楼底下,扯着嗓子,狂野地喊他名字了。一切,一切都结束了。

其实她早就料到这一天。当她看到他横抱着那个女孩子去校医院的那天,她就知道了今天的结果。虽然他当时一再跟自己表明,他对那女孩子没有任何别的意思,仅仅是同班同学的情分,仅仅是同情她而已。但是她敏锐地发现了,她和他的爱情快结束了,只是谁先提出分手的问题。

那天的场面一直在她脑中回旋,跟放电影一样。他高大的身躯,抱着那个纤弱的女生,那个纤弱的女生耷拉着苍白的双腿,长发顺着他的胳膊垂下来,真的像一只受伤的天鹅,惹人怜爱。那个场面真的像王子和公主的爱情那般梦幻。说句实话,她对那女孩子恨不起来。相反,她很羡慕那女孩子,至少可以被他像那样的抱着,而她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理由可能是他分手时说的那句话吧,“身体健壮,思维敏捷、聪明过人”。

和轩分手后,她表面上似乎没什么,内心发生的巨大变化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舍友都说她是冷血人,因为她分手没有哭天抢地,没有咒骂的话出来,仅仅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即便面对期末考试,她依然从容面对,没有丝毫慌乱。她的聪明是她这辈子最自豪的事情,她一直觉得父母给她的遗传基因好,让她这么聪明,记忆力如此惊人。

就在和轩分手后的一个月里,有一天,她正在图书馆聚精会神地看一本理论书,正想着抽出笔来做笔记,一阵眩晕袭来,顿时感觉脑子变空了,她闭上眼睛,体味这种眩晕的感觉,是什么感觉呢?就像人乘坐下行电梯时那种感觉,身体已经随着电梯下去了,可是脑子和心脏还在原来的那个高度,这种心脏和身体分离的感觉似乎很特别。不一会儿,她睁开眼睛,看周围的人都在埋头看书,还有人在本子上沙沙地记着什么。周围都很安静,她似乎都不相信刚才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感觉很奇特,然而又不为别人所知。这的确是一种隐秘的快乐。她从不为自己的这种眩晕担心,这种眩晕的感觉似乎是她曾经渴望得到的,如今终于到来了,有什么可担心的?

就这样,眩晕一直伴随她三年多。眩晕出现是那么的捉摸不定,来之前毫无征兆,离开之后又毫无踪影。用什么来形容这种眩晕呢?不知道,像云一样,轻飘飘的,厉害的时候,又像疾风骤雨,像龙卷风一样。没有什么确切的东西能形容这种眩晕,只能把它放进记忆库中,慢慢回想,慢慢体味。

她如今已经离开学校,离开那种可以做梦可以幻想的地方,进入一个真实世界中。真实世界的原则就是,工作,生存。她自从那次失恋之后,再也没有恋爱过。毕业之后,进入一家杂志社做编辑,这个杂志是有关婚姻家庭的。她每天都会接受到一些稿件,什么婚外情了,什么婆媳关系之类的。每天看着别人的分分合合,久而久之就没有什么感觉了。似乎世界就是这么回事,若是没有分分合合,没有波动,那又有什么意思呢?世界之所以五彩斑斓,不就是因为每天都有悲欢离合,每天都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吗?可是话又说回来,日光底下又有什么新鲜事呢?不都是循环往复的吗?第三者、婚外情不都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么?这个第三者和那个第三者性格可能不一样,品味可能不一样,但终归是第三者;婚外情可能发生的地点不一样,有高档的宾馆或者咖啡厅,也有低档的稻草堆,但本质变不了,就是婚外情。

她抬手看了看表,差不多下午四点多了,出来好一会儿了,应该回去了。每逢星期六她都会来这个公园走走。她喜欢悠闲地看那些陌生的人群,有推着婴儿车的妈妈,有少男少女,还有老夫老妻,慢悠悠地走着,还有草坪上奔跑的孩子们。每当看到这些人,她就觉得世界是这么融洽,可能“天堂”或“极乐世界”也就是这个样子吧?

自从轩离开她后,她就变得沉静了好多,不要提大声喊叫,就连大声说话的时候都不多,即便是笑,也不会像曾经那样肆无忌惮。可能是因为没有他的缘故吧,因为在喜欢的人面前本真的一面很随意地就会流露出来的。现在没有喜欢的人,自然也不会那样大喜或者大悲了。

从公园往她所住的公寓步行差不多要15分钟。她住的那个房子是租来的,租金不算高,至少她可以担负得起。这房子是一室一厅加一个小厨房和卫生间,卫生间和小厨房仅有一道门隔起来,这曾让她很不满,她认为卫生间和厨房这么靠近让人作呕,只是又没有找到其他更合适的房子,就勉强地租下来。后来去几个同事家拜访,发现他们家的卫生间跟厨房也是如此,便不再为这事情烦恼了。

她去厨房里插上电源煲粥,然后出来,去房间里,顺手从桌子上那一排书中抽一本出来,定睛一看是村上村树的《挪威的森林》。她很早就听说过这本书,当初她的舍友们都竞相在她面前提这本书,说故事如何凄美,如何绝望。有一次逛书店,她就顺便了一本,然后一直搁在那里,没有去翻看。她有个很奇怪的习惯,就是别人越吹得天花乱坠的东西,她越是不去关注,而等到一切都冷却了,她再去关注。她认为这样自己的思考就不会受别人影响和左右。具体说来,即便思考出独到的东西,又能怎么样呢?的确,思考出独到的东西对改善物质生活的确没有什么帮助,但是人若是不去思考,那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她躺在床上,看起《挪威的森林》来,不知什么时候,她睡着了,在梦里,她走进那一篇海藻般密布的丛林,无法走出来,差不多快窒息了。正在挣扎的时候,醒来,原来是一场梦。《挪威的森林》果真有一种让人走不出来的悲伤呢,算了,不要再读了,读书是为了让自己愉悦,这样让人窒息的书,暂且不要看为妙。她放下书,坐在那里沉思。

她突然想到自己煲的粥,一跳起身,奔向厨房,粥果真变成了米饭,让她食欲全无。

她返回房间,打开电脑,登上QQ。QQ真是好东西,可以跟千里之外的朋友联络,朋友之间彼此分享思想见解和所见所闻,不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吗?古诗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古人没有QQ,好朋友或者亲人之间没法叙说对对方的思念之情,就“寄情思与明月”聊以自慰,相比古代,现代人不是幸福多了么?

其实她的好朋友并不多,跟大学舍友几乎是不再联系了,不是因为感情不好,而是不方便联系,因为各自都有工作,有自己的生活,再联系就是打扰人家,没这个必要。不过,她有一个好朋友,叫阿真,她们不是一个专业的,但是因为在一起上大学英语课,就认识了,成为好朋友。

阿真是个很稳重的女孩子,做任何事情都非常谨慎,说话办事都拿捏得当。记得当初上大学英语口语课时,她和阿真坐在一起,那时候她还不认识阿真,只是觉得阿真有些许冷漠,因为她几乎不随便与人搭话,当老师让她们俩练习对话时,阿真一本正经地面朝她,开始练习口语。她情不自禁地捂住嘴巴笑了,阿真却没有笑,反而表现出一种很纳闷的样子。阿真做事非常认真,非常严谨,每次和她约好出去玩,阿真总是准时出现在约定的地点,穿戴整齐;每次玩累了,去麦当劳或者肯德基等快餐店休息,要两份快餐。吃完后,阿真总是会把她们俩吃剩的东西和纸壳子拿走扔进门口的垃圾桶。她刚开始时总是会对阿真说:“不用收拾,会有服务人员过来收拾的。”阿真对她笑了笑,然后把东西拿走了。总之,阿真的原则就是能不给他人带来麻烦,就坚决不要给人带来麻烦。

阿真还有一个优点,就是极为冷静,她从来不会大惊失色或者尖叫,不论遇见什么情况。记得大二刚开学那会儿,阿真告诉她,她刚买了一辆新自行车,晚上可以带着她去上晚自习。吃过晚饭,阿真和她一起去楼下拿自行车,找了半天,没有找着。她有点着急了,问阿真“你的车子是不是摆在这里呀?”阿真说:“是的呀,我怎么会记错,我难不成还能把自己的车子摆到别人的宿舍楼下?”找了半天没有找着。阿真一摊手对她说:“咱们走着去图书馆吧,车子可能被偷了。”“偷了?”她很惊讶。“是的,我认为可能是被偷了。”“可是你才买回来没多久,太可惜了。”她说,“要不然报警吧?”

“报警也没有用呀,相同的自行车很多”阿真说,“走吧,去图书馆吧。”

从头至尾,阿真似乎没有一点愤怒和抱怨,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从此就特别佩服阿真了。阿真永远不会输掉人格,不论在任何情况下,她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说话、争论或者评论别人,遇到再大的失败和打击,阿真从来不会抱怨,也不会落泪,至少在人前,她不会。

不得不说,她跟阿真成为朋友这么多年,的确也受她不少影响。比如与轩分手时,她就没有表现出任何伤心和不满,惹得别人说她冷血。她想,分手后哭天抢地就能说明自己爱过?爱情已经输掉了,何必还输掉人格?自己伤心难道非得表现在脸上,赚的他人廉价的同情?

毕业之后,阿真考入G市的一家银行,她觉得银行工作很适合阿真。阿真的工作很忙,也很累。只能偶尔在QQ上跟她说几句话,有时候周六晚上,她们俩可以在QQ上聊很久。聊天聊地聊理想。

当初和轩分手的时候,她问阿真,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弱小的女人,为什么轩会因为她的健康和聪明而离开她呢。阿真说:不是的,弱小的女人的确会激起男人的保护欲,但是也会产生严重的性别不平等。久而久之,男人也会厌烦的。轩和你分手,是因为他本身不够强大,他对自己不够自信。一个对自己不够自信的男人,你要他干什么?他尽量去别的弱者面前做他的男子汉,你要保持你自己。爱是一回事,自我是另一回事。为爱放弃你的自我,那爱到底还给你带来什么?真正的爱,是会让你找到自己,重塑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好。

就假如阿真说得是对的吧,把对轩的记忆封存在记忆中,不要动了,也不要想了。

她打开QQ,阿真的那个小鸭子的头像是暗的,阿真肯定出去有事了。这时候,一个申请加好友的提醒不停地闪动。她在QQ上从来不与陌生人聊天,每次都有一些陌生人加她,一看QQ昵称就觉得庸俗,什么“四十岁的男人”,“土豪男”,“精英男”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符号组成的昵称,看着就心烦。她每次都果断拒绝接受好友请求。她打开那个窗口,一看,是一个叫“守望在海边”的昵称的人加她。再一看地点,也是S城的。看来是一个城市。她不知道是因为同一个城市还是因为觉得这个昵称不俗,竟然接受请求了。

这个叫“守望在海边”的人首先发送过来,一个笑脸表情,然后出现一句简单的话:

“你好,谢谢你接受我的好友请求。”

这个“守望在海边”的人挺懂礼节的,至少说话没有那么庸俗。听她的舍友们说,经常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加她们,开头总是“你好,你是男的,还是女的呀?”要么就是“你多大了呀?”总是都是一些俗不可耐的话,让人作呕,然后果断地删掉。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QQ号的?你认识我吗?”她问。

“不能算认识,也不能算不认识。”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在一个朋友的朋友的空间里看到你,觉得你的昵称还不错,’水清浅’,取自林逋的那首诗吧?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你只说对了一半,取自那首诗没错,但不是我自己取的,我未出生以先,我母亲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水清浅不仅是QQ昵称,也是我的真名。”

“绝了!竟然有真名叫水清浅的!你爸爸姓水吗?”

“要不然呢?”

“对不起,失礼了。”

“没关系”

“你是S大哪一级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S大毕业的?”

“在你的QQ个人信息里看到的。”

“07级。”

“我05级,比你大两级。”

“你也是S大毕业的?”

“是的,前面话没有说完,我一是看你 QQ昵称很有个性,二是,校友么,就加你了。”

“这样,你学什么的?”

“地质勘探。”

“挖煤的?”

“哈哈,真是一语中的!佩服。”

在她的眼中,那些古怪的专业,比如农林学院,肯定就是种菜的;地质学院,肯定是要挖矿什么的;土木工程,跟定跟建房子,通下水道有关系。

“你的QQ名为什么叫‘守望在海边’?”

“我老家就住在海边。我喜欢海。”

“我至今还没有去过海边,只在电视中看过海。”

“唔,大海的确值得一看。有机会可以一起去看。”

后来不知道到聊了些什么,她也记不清楚了,总之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她觉得更陌生人聊天甚至比跟熟人聊天更轻松,因为不想说话时,大可不必去搭理。这是她从前没有体会过的,因为她在这之前从不和陌生人聊天。她的直觉发现这个陌生人不坏。

第二天是周天,一觉醒来9点了,她爬起来之后,给阳台上的几盆花浇点水,水珠在花叶子上滚动,阳光下,晶莹剔透。空气中充满阳光的味道,今天真是晴好的一天,她想,阳光总是伴随着希望,感受到阳光,内心就不再阴郁。这也是她讨厌下雨天的缘故,因为下雨天总是给她一种阴沉沉的感觉,尤其是那种缠绵的细雨,淅沥沥的,她觉得天都在哭了。

接下来的一周里,她白天忙着工作,晚上偶尔也会看看稿子,那个陌生人还会时不时地跟她聊天,她也是有空就搭理,没空就不管。

一天晚上,她正在看稿子,看到那个“守望在海边”的人的QQ图标不停地闪动。她点开一看:

“我昨天看到你了,你是不是穿着一条黑色的连衣裙,披肩发?”

“你在哪儿看见我了?”她很警惕地问了一句,感觉自己被人跟踪了。

“在你小区门口看见的,你一拐就进去了。”

“那你怎么知道那个就是我?”

“因为我在你的QQ空间里看过你的照片。我能确定那个人就是你,走路很快,表情很冷漠。”

“是的,昨天我是穿黑色连衣裙的。可能你看到的那个人就是我。只是你怎么会出现在我们的小区门口呢?”

“昨天晚上我出来散步,就走到你住的小区门口了。”

“出来散步?那你住在哪儿?你又怎么知道我住在这个小区呢?”

“我就住在桥那边的小区里呀,我在你的QQ日志《终于搬到新家了》里看到你所住的小区地点。”

看来用纸质的材料记录是最安全的,不论在QQ空间,或者新浪博客之类的网站上记录东西总会出卖自己,她想。

“看来你对我了如指掌啊。”

“哪有,我只是对你感到好奇,这年头还有如此冷若冰霜的女生。冷漠的女生总会给人两种感觉,一种是,远远离开;另一种是,激起人的好奇心。”

“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没有什么让人好奇的东西。”

“我看到你的QQ日志了,充满了忧郁。我想冷漠的外表只是一层盔甲,是为了守护或者说冻结一颗受伤的心吧。”

“不要以为很了解我,搞得自己像心理学家一样,我不喜欢自以为是的人。”她本能地反击。

“对不起,造次了。不过说句实话,我虽然选择了理工科,但是我很喜欢心理学和文学等文科性质的学科。当初选择理工科是受到蛊惑,大家都说理工科好就业。”

“没什么。我对理科男的印象都还不错,虽然大部分人外表看起来比较猥琐邋遢。”

“猥琐?邋遢?不会吧,我不敢想象,我们理科男在你眼中竟然是这幅形象。”

“如此说来,你肯定不属于外表猥琐邋遢的行列咯?”

“当然不是,我虽然是一个‘挖煤的’,但是还真不是你想的那样猥琐。”

“那就好。理科男在我眼中都是那种比较木讷,比较让人放心,很适合做丈夫的男人。”

“你这么说让我对娶老婆一事充满信心!”

这一次瞎聊不知道聊了多长时间,她还挺开心的,她觉得这个陌生人挺有趣。如果那个陌生人没有说假话的话,他还算得上她的师兄呢。他既然是师兄,那么也就不算是陌生人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三个月过去了,她和那个所谓的“师兄”也联系近三个月。聊天的确让人高兴。有时候聊天成为一种牵挂,有事没事可以说几句,而且也互相不妨碍。

一个周六上午,那个师兄约她见面。她竟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一天,她特地选了一条米白色的连衣裙,到膝盖那么长,头发很自然地披在肩膀上,脚下穿着一双白色高跟凉鞋,让不太高的她增色了不少。

果真,她一出小区,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孩站在那里,阳光下,很自然地朝她笑,笑得很灿烂。她走上前,问:“你就是师兄咯?”

“要不然我会是谁呢?”他对她笑了一下,“走吧!”

她看一眼他,长得的确不错,眼睛虽然小点,但是很有神,脸部轮廓分明,皮肤白皙。跟她所想象的“猥琐邋遢”理工男的确不一样。

她问:“我们去哪儿呢?”

“一个挺不错的地方,你待会就知道了?”他笑笑。

出了小区,拐了好几条街,终于来到一家咖啡馆,这家咖啡馆布置的很温馨,地面都是毛绒的毯子,有很多小隔间,天花板很矮,头顶上的吊灯发出暗黄的光,一种很暧昧的氛围就这样营造成功了。

她之前从来没有来过咖啡馆,原因是她不喜欢喝咖啡,也不能喝咖啡,因为她一直心动过速,喝咖啡会刺激心跳。

她坐下来,环顾四周,然后问:“为什么要来这儿呢?好暧昧的环境,总是让人不自在。”

“好暧昧?男未娶女未嫁,不存在什么暧昧。咖啡馆是聊天的最好去处了。”

“好吧,好吧”

“你要什么咖啡呢?”

“随便”

他要了两杯拿铁。

在咖啡馆,不是每个人都是来品尝咖啡的,真正懂咖啡的人并不多。很多时候是要咖啡馆的环境和服务。就像很多人请客吃饭,不是真的喜欢吃那个菜,而是为了谈生意,或者达到其他目的。

从咖啡馆出来,就各自散了。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时不时出来吃饭,或者散步,但是奇怪的是,他们俩彼此都没有坦露对彼此的好感,每次都是聊一些乱七八糟的话题,天南地北什么都聊。她不得不承认,她对他挺有好感的,她也能感觉到,他对她是有好感的,但是他没有任何表示,她也就懒得去表示了。反正,她如今也没有那么多激情去追求爱情了。

一个星期六,他约她出来散步。她二话不说,就出来了。两个人一边走,一边闲聊,聊最近的所见所闻,一些笑话,还有一些新闻。路过一家银行,她突然想起来,上个星期答应给妹妹汇一笔钱回去的。所以,她掏出钱包,一不小心,她的身份证掉下来。他赶忙捡起来,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你的证件照哎,真有型。她打破了往日的那种冷漠,赶紧冲上去,嚷着:快给我,快点给我!他看她着急了,就越想逗逗他,故意把证件举得高高的。这是他第一次跟她开玩笑,因为她一直是个冷漠的冷静的女孩子,他想看看她着急的样子,苦于没有机会。她何尝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呢?但是她还是止不住愤怒。这时,那种久违的感觉又出现了,但是似乎比以前严重,不仅仅是大脑空白,而且是浑身没有任何力气,渐渐地,她感觉一切都离她很远去了,她倒在地上失去知觉。

等她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床单被罩都是白色的,整个房间都是白色的。她看见他坐在旁边。他见她醒了,问:“哦,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你真是经不起开玩笑,一个玩笑能把你气晕!”

她问:“我躺在这里很久了吗?”

他说:“没有,就三个小时而已。”

她说:“医生说什么了吗?”

他说:“医生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不过他说你没有病,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问:“也难怪,你是挖煤的,自然听不懂医生的话,我是怎么来到医院的?”

他说:“我送你来的,这还用问吗?”

她问:“我是说,你是怎么送我来的?”

他说:“抱着你去了那个路口,然后喊了一辆车。还好你还是蛮轻的,没有累着我!”

她轻声说了一句,原来如此。然后嘴角浮现了一丝笑容,但是很快就消失了。他并没有发现。

结局读者应该都猜出来了,她们最后在一起了,并且也结婚了。自从他们在一起后,她再也没有出现过眩晕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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