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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作者:    更新时间:2013-07-23 14:54:00

钟声又鸣响了,是报半点钟的钟声。我站在我影子的肚子上,听那钟声顺着阳光,透过稀稀落落、静止不动的小叶子传过来,一声又一声,静温而安详。一声又一声,静谧而安详,即使在女人做新娘的那个好月份里,钟声里也总带有秋天的味道。躺在窗子下面的地上吼叫,他看了她一眼便明白了。从婴儿们的口中,那些街灯钟声停住了。我又回进邮局,把我的影子留在人行道上,下了放然后又上坡通往镇子就像是墙上挂着许多灯笼一盏比一盏高。父亲说因为她爱凯蒂所以她是通过人们的缺点来爱人们的。毛莱舅舅在壁炉前劈开双退站着,他一只手不得不从火前移开一段时间,好举杯祝别人圣诞节快乐。杰生跟着跑着摔了一跤,他双手都插在口袋里,因此好像双翅被缚的家禽似的躺着,直到威尔许过来把他抱起来。你干吗不把两只手放在口袋外面这样你跑的时候就不容易摔跤了,躺在摇篮里脑袋滚来滚去把后脑勺都滚扁了。凯蒂告诉杰生说这是威尔许说的毛莱舅舅,之所以不干活是因为他小时候睡在摇篮里滚来滚去把后脑勺都滚扁了。

施里夫在人行道上走过来,蹒蹒跚跚的,胖嘟嘟的,显得怪一本正经的,在不断闪动的树叶的阴影下他那副眼镜闪着反光,像是两只小水潭。

    “我给了执事一张字条,让他来取一些东西。我今天下午也许回不去,所以千万请你等到明天再给他,行不行?”

    “行啊。”他盯看着我。“嗨,你今天到底在干什么呀?穿得整整齐齐地逛来逛去,像是在等着看印度寡妇自焚殉夫。你今天早上去上心理学课了?”

    “我什么也没干。明天再给他,知道吗?”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没什么。是双我拿去打了前掌的皮鞋;一定要到明天再给他,你听见了吗?”

    “好了。听见了。哦,对了,桌子上有一封信,你早上拿了吗?”

    “没拿。”

    “在桌子上。是塞米拉米司写来的。车夫十点以前送来的。”

    “好吧。我会去拿的。不知这回她又要搞什么花样了。”

    “再组织一次军乐演奏会呗,我猜。得啦达达吉拉德布拉。

    “‘鼓再敲得响一些,昆丁。’上帝啊,我真高兴我不是什么世家子弟。”他继续往前走,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本书,身材已经有些臃肿了,胖嘟嘟的,那么一本正经。那些街灯你认为是这样吗就因为我们的先辈中有一位当过州长有三位是将军而母亲家里却不是。

    任何一个活着的人都比死去的人强,可是任何一个活着或死去的人都不比另一个活着或死去的人强多少,然而母亲头脑里已经有了固定的看法。完了。完了。那么说我们都中毒了你把罪恶与道德混为一谈了,妇女们都不是这样想的,你母亲想的是道德的问题,至于这件事是否是罪恶她根本没有想过。

杰生我可得走了,别的孩子由你管,我把杰生带走到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去,让他可以顺顺当当地长大,忘掉这一切,别的孩子都不爱我,他们压根儿没爱过什么,身上都有康普生家那股自私自利与莫名其妙的自高自大劲儿,杰生是唯一我信得过不用害怕的孩子。

 废话,杰生是挺好的,我刚才在想是不是等你身体好一些了就带着凯蒂到弗兰区·里克去。

那么把杰生留下来,家中没别人,只有你和那些黑人。

她会把他忘掉的,于是所有那些风言风语自会销声匿迹。    

没准儿我可以给她找到一个丈夫。

电车开近了停了下来。空中还在回荡着报半点钟的钟声。我上了车,车又继续齐了,车声盖过了报半点钟的钟声。不,是报三刻的钟声。这么说离十二点也就只有十分钟光景了。“你母亲的梦想是让你进哈佛因此得卖掉班吉的牧场。”

“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呀。老天爷竟然让我生下这样的孩子,一个班吉明已经够我受的了,现在又出了她的事,她对自己的亲娘哪里有一点点感情,我为她吃了多少苦头,为她操心着,她打算作出了一切牺牲,可以说是掉到了深渊的最底层,可是打从她一生下来扒开眼皮起就没有不存私心地给我着想过一次,有时候我瞧着她,心里不由得要纳闷她是不是真是我肚子怀的。杰生才是我的亲骨肉呢!打我头一回把他抱在怀里起,他就从来没让我伤过心,我当时就知道他是我的喜悦,是我的希望,我本来以为班吉明已经是对我所犯的罪孽的够沉重的惩罚了,他来讨债是因为我自卑自贱嫁给一个自以为高我一等的男人,这我不怪谁,我爱班吉明超过别的孩子原因就在于此,因为这是我的罪责。虽然杰生始终揪着我的心,可是现在我知道我的罪还没有受够,现在我知道我不但得为自己赎罪,而且还得为你犯下的过错赎罪,为了你的所作所为,为了你们这些高贵伟大的人物给我留下的罪孽,可是你是要为这些事承担责任的,你总会给你的亲骨血的过错找到借口的,错的总是只有杰生,因为与其说他是康普生家的,还不如说是巴斯康家的,其实你自己的女儿我的小女儿我的宝贝小妞,唉她也,她也不见得高明,当我是个姑娘家的时候,我当然没有你那么有福气,我只不过是个姓巴斯康的,我受到的家教是这样的,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没有什么中间道路,要么就是当一个规规矩矩的女人,要么就是不当,可是当凯蒂一点点小我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会让自己贱到这样的地步,你不知道吗,我只要看着她的眼睛便可以知道真相,你也许以为她会跟你说,可是她是不会说的,她诡秘得很,你们不了解她的脾气,我知道她干了什么好事,这些事情与其告诉你,我还不如死了呢,真实的情况就是这样。好吧,你怪杰生吧,指责我派他去监视她吧,好像这样做真有什么不对似的,可是你却放任你自己的女儿,我知道你不爱杰生,你一听人家说他的坏话总是相信,是的,你没有像以前老是嘲笑毛莱那样地嘲笑他,你再也不能伤害我了,你的儿女已经对我伤害得够厉害的了,反正我也快离开人世了,就是杰生,没有人爱他没有人保护他,我每天看他,单怕康普生家的特征终于会在他身上显露出来,这期间他姐姐溜出去会她那个你们叫什么来着,你看见过那人没有?你甚至都不让我去查明那人是谁,这倒不是为了我,我看都不想看他,这是为了你,是为了保护你,可是你都不让我试着办,那么谁来保护你那高贵纯洁的血统呢?咱们光是交叉着手老老实实地坐着,可她呢,不仅败坏你的名声,而且也污染了你的孩子们所呼吸的空气。杰生,你必须让我走,我受不了啦,让我带杰生走,其他几个留在你身边!他们不是我的亲骨肉,可杰生是的,他们是陌生人,与我没一点儿关系,我真怕他们,我可以带杰生到没人认得我们的地方去,我要跪下来祈祷请求赦免我的罪,好让杰生逃避这种灾害,并且忘掉别的孩子曾经犯过。

如果方才那声钟声是报三刻的,那么现在离十二点十分钟也不到了。一辆车刚开走,已经有人在等下一辆了。我问那人,可是他也不知道正午以前是否还会开出一辆,因为那是城镇之间的区间车,不会有那么多。现在离站的又是一辆无轨电车。我跳了上去。你可以感觉到正午马上要来临了。我不知道在地底下的矿工是否也感觉得到。这正是要拉汽笛的原因!因为人们在流汗,要是离开流汗的地方相当远你就不会听到汽笛声,在八分钟之内你就会到达不用流汗的波士顿。父亲说,人者,无非是其不幸之总和而已。你以为有朝一日不幸会感到厌倦,可是到那时,时间又变成了你的不幸了,这也是父亲说的。一只系在一根无形的线上的海鸥在空中给拖了过去。你呢,你拖着你幻灭的象征进入永恒。接着羽翼显得一点点变大了,父亲说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弹奏竖琴。

电车每停一回我就能听到我的表声,只是停下来的次数并不算多,人们已经在吃饭。关于吃饭,听你肚子里也存在着空间,空间与时间搅乱了,肚子说中午到了,大脑说是吃饭的时候了。好吧。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人们都从办公室走出来。无轨电车现在停得不那么频繁了,人们都下车吃饭,车子里空荡荡的。

现在十二点肯定过了,我跳下车在我的影子上站了一会儿。过了片刻来了一辆车,我跳上车回到区间车站。正好有一辆车马上要开走,我在车窗边找了个座位,车子启动了,我看着车子困倦地驶过一排排退潮时露出来的沙洲,驶进了树林。我偶尔也能瞥见那条河,我想在下游,新伦敦的那些人该有多好,如果天气好,吉拉德的小艇在闪闪发光的午前阳光中庄严地前进。这时我又纳闷起来,那个老太婆这回又想干什么呢,居然在早上十点钟以前给我送来一张字条。吉拉德成了什么形像,居然我成了达尔顿·艾密司哦。反正是跟女孩子们有关系的事。女人们的确有。他的声音总是压过那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话声。罪恶总是有一种亲和力,她们相信女人都是靠不住的,而某些男人又过于天真保护不了自己。是些平凡的女孩子嘛。都是些远亲与世交,只消和她们打打交道,身份高些的人就仿佛欠了她们什么亲戚情份似的。而布兰特太太也就坐在那儿当着她们的脸告诉我们,吉拉德的脸具有他们家的全部特征,老天爷的安排真太不像活,因为男人是不用长得太漂亮的,不漂亮反而更好,可是女孩子家要是不漂亮可就完了。她用一种洋洋自得的赞许声调。昆丁朝赫伯特开了一枪,他的声音直穿过凯蒂房间的地板。给我们讲吉拉德那些情妇的事。“他十六岁那年有一天我跟他说,那张嘴长在你脸上真是可惜了的,应该长在一个姑娘家的脸上才对,你们能想像在朦胧的光线中窗帘随着苹果花的香气飘了进来,她的头在微光中斜斜地靠着,两只穿睡袍的胳膊反扣在脑袋后面,那声音响彻在伊甸园的上空,新娘的衣服放在床上。他怎么说的?才十六岁,你们记住这一点。‘妈妈,’他说,‘事情总是这样的。’”那时吉拉德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透过眼睫毛瞧着两三个姑娘。而那几个姑娘的眼光也一个劲地像燕子一样直向他眼睫毛扑去。施里夫说他一直纳闷你会照顾班吉和父亲吗?不知道是谁发明这个笑话的。

    你最好少提班吉和父亲你什么时候关怀过他们,凯蒂!

    答应我!

    你用不着为他们躁心,你这一回事情办得挺顺利!

   答应我,我身子不舒服呢,你一定得答应。

不过他一直认为布兰特太太是个保养得很好的女人,他说她正在培养吉拉德有朝一日去勾引一位女公爵呢。她管施里夫叫“那个加拿大小胖子”,两次她根本不跟我商量就要撤换我同宿舍的人,一次她要我搬出去,另一次她在朦胧的微光中打开了门,她的脸像只南瓜馅儿饼。

    “好了,我要跟你好聚好散了。残酷的命运之神也许会把我们拆散,可是我再也不会爱别人了。永远不会了。”

    “你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呀?”

    “我说的是那位残酷的命运之神,她身上裹的杏黄丝绸足足有八码长,戴的一磅磅的金属首饰比罗马楼船上划桨的奴隶身上的枷锁还要重,她又是从前的‘同盟派’那位不同凡响的大思想家她那宝贝儿子的唯一的拥有者和产业主。”接着施里夫告诉我她如何到舍监那里去要舍监把他轰出我的房间,而那个舍监倒显出了某种下等人的牛劲儿,坚持要先跟施里夫本人商量。接着她又提出要他马上派人去把施里夫叫来当场通知施里夫,舍监也不愿这样做,所以后来她对施里夫简直是一点也不客气。“我一向抱定宗旨不说女人的坏话,”施里夫说,“可是这位太太真不愧为贵合众国与敝自治领最最不要脸的母狗。”而现在,她纤手亲书的信就放在桌上,发出了兰花的色泽与芳香。如果她知道我几乎就在我房间的窗子下经过知道信就在里面却不。伯母大人敬禀者,晚迄今尚未有幸捧诵惠书然晚愿先期请求鉴谅,因晚今日或昨日或明日或任何一回。我所记得的另一件事是吉拉德如何把他的黑种仆人推下楼去那黑人苦苦哀求希望让他在神学院注一个册,这样就可以待在他的主人吉拉德少爷身边了。那黑人又是如何一路热泪盈眶跟在吉拉德少爷的马车边跑呀跑呀一直跑到火车站。我还要等一直等到他们再讲那个锯木厂的丈夫的故事,却说那个戴绿头巾的拿了支猎枪来到厨房门口吉拉德从楼上下来一下子把枪折成两段把它还给王八丈夫掏出一条丝手帕来擦了擦手顺手把手帕扔进火炉。这个故事我只听过两遍,声音直扑他的我方才看见你上这儿来了,所以我找了个机会来这儿,我想我们不妨认识一下,来支雪茄如何。

谢谢,我不会抽烟!

    不抽吗,自从我离开之后,哈佛的变化准是很大吧,我点火你不介意吧?

    不要客气。

    谢谢。我听到过很多关于你的事,我想若是我把这根火柴扔在屏风后面,你母亲大概不会在乎的吧,你说呢,凯丹斯在里克的时候整天整天都谈你的事我都吃醋了,我对自己说这个昆丁到底是谁呢,我一定要看看这畜生长得什么模样,因为我一见到那个小妞儿可以说真是一见钟情,明白吗,我想告诉你也没有什么关系,我怎么也没有料到她不断提到的男人原来就是她的哥哥,如果世界上只有你这么一个男人,她提的次数也不会更多一些,做丈夫的更不在话下了,你真的不想抽烟吗?

    我是不会抽烟的。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便勉强了,不过这种雪茄烟草挺不错的,一百支要二十五块钱呢,这还是批发价格,在哈瓦那有熟人,是啊我想学校里准是有了不少变化,我老是许愿说一定去看看可总是怎么也抽不出时间,十年来我一直在拼命奋斗,我离不开银行,在学校的时候有人出于旧习惯做了些学生认为是非常不体面的事你明白吗,告诉我哈佛有什么消息。

    我是不会告诉父亲和母亲的如果你想说的就是这一点。

    不会告诉,不会告诉哦,这可是你说的是不是,你知道吗我才不在乎你说还是不说呢,明白吗,出了这样的事够倒霉的,不过到底不是什么刑事罪,我不是头一个也不是末一个,干这样的事的人我只不过是运气不佳罢了,你可能比我运气好。

    你胡说八道!

    用不着暴跳如雷的,我又不想让你替我说什么你不想说的话,我没有跟你过不去的意思,当然啦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自然会把这样的事看得过于严重,不过五年之后你就对于欺诈行为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看法,我相信我在哈佛也不会学到别的看法。

    咱们俩的对话真的比一台戏还要精彩,你准是参加过剧社的,哦你说得对,的确没有必要告诉老人家过去的事,咱们就让它过去吧,啊咱们两人没有理由为区区小事闹得不欢而散,我喜欢你昆丁,我一看到你的模样就喜欢你,跟那些土老儿不一样,我很高兴咱们能这样一见如故,我答应过你母亲拉杰生一把,但我也很愿意帮帮你的忙,杰生在这里也一样会得发的,不过对于像你这样一位少年俊杰来说呆在这个闭塞的鬼地方是混不出名堂来的。

    谢谢你的谬奖,不过你还是把眷爱集中在杰生一个人的身上吧,他比我更对你的口味。

我那件事是做得不大妙,我也很后悔不过我那会儿还是个孩子,我又从小没有母亲,不像你有那么好的母亲来教你什么是良好的行为,如果让她知道了,徒然会伤她的心,是的你说得对,是没有必要,当然凯丹斯也包括在内。

我方才说的是母亲和父亲。

    喂我说你好好瞧我一眼,你想你若是和我打架你能坚持多久?

    我是不用坚持多久的,如果你也在学校里学过斗拳的话,你倒试试看看我能坚持多久。

    你这该死的小畜生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你倒试试看。

    我的天,要是你母亲发现她的壁炉架上烫起了一个泡她会说什么,幸亏还发现得早,我说昆丁咱们马上要干出以后两个人都会感到后悔的事了,我喜欢你,我第一眼见到你时就喜欢上你了,我跟自个儿说不管他是谁,他准是个蛮不错的小伙子,不然的话凯丹斯怎么这么对他念念不忘呢,听着我进社会闯荡已经有十年了,人们再也不会把事情看得那么严重了,你自己也会发现的,就让咱们在这件事上采取一致的步调吧,都是老哈佛的小伙子嘛,我估计我现在真的要认不出我的母校了,对于年轻人来说那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了,我以后要让我的儿子都去上哈佛,让他们可以比我享有更好的机会,等一等先别走,咱们先把这事说完了,一个年轻人能有这样的道德原则这很好嘛,我是完全赞成的,这对他有好处,在他上学的时候这样做可以培养他的性格,这对保持学校的传统也是有必要的,可是等他进入社会之后,他就必须为自己打出一条血路,因为他将发现每一个人都是这么干的,什么道德原则去他娘的吧,好吧让我们握握手做朋友吧,过去的事就不要提啦,为了你的母亲,别忘了她的身体不是不大好吗,来吧把手伸给我吧,你瞧瞧这个,跟刚从修道院出来的修女一样,瞧,一点污点都没有,连皱痕都没有,拿去呀。

    谁要你的臭钱。

    不要这样嘛,拿吧,我现在也是你们家的一员了明白吗,我了解年轻人,年轻人嘛总有自己的私事,要老人拿钱出来真比要挖他的肉还难,我是知道的,我念过哈佛而且还是没几年以前的事,只是我马上要办婚事,花销很大,再说还要应付楼上那些人,拿着吧,别傻了,听我说,等我们有机会长谈时我要告诉你镇上有个小寡妇。

    我早就知道了,把你的臭钱拿回去。

    就算是借给你的还不成吗,你一眨眼就会变成个五十岁的老头儿的。

    你别碰我,你最好快把壁炉架上那支雪茄拿开。

    要是说出去那就对你不起了,如果你不是一个大傻瓜,那你就会看到后果将会如何,你也会看到我对他们功夫做得非常到家,任凭哪个不懂事的边拉赫式的小舅子怎么说坏话也不打紧,你母亲告诉过我,你们康普生家都是那种自命不凡的人,进来哦进来呀亲爱的,昆丁和我刚刚认识,咱们在聊哈佛的事呢,你是找我吗,你瞧她一刻儿都离不开她的好情人是不是。

    你先出去一会儿赫伯特,我要跟昆丁谈一件事。

    进来进来,咱们一块儿随便聊聊,熟悉熟悉,我刚才在告诉昆丁。

    走吧赫伯特,出去一会儿。

    那好吧,我看你是要和你这好哥哥再叙谈叙谈是吧。

    你最好把壁炉架上的雪茄拿走。

    遵命遵命,我的孩子,那我可要颠儿了,由她们神气活现地摆布吧昆丁,等到后天一过那就要听鄙人我的,是不是亲爱的,好好吻我一下,宝贝儿。

    唉别来这一套了,等后天再说吧。

    那我可要利上加利、利上滚利的噢,别让昆丁干他不能胜任的事,噢对了,我还没有告诉昆丁那个男人养的鹦鹉的事呢,它的遭遇真是一个悲惨的故事啊,让我想起你,自己也好好想想,再见再见,回头见。

    喂!

    喂!

    你又在忙什么啦?

    没什么。

    你又在插手管我的闲事了,去年夏天你还管得不够吗?

    凯蒂你好像在发烧,你病了,你是怎么得病的?

    我病了就是了。我又不能求人。

    别嫁给这个坏蛋,凯蒂!

    我病了,你一定得答应我。

    病了吗,你怎么会病的?

    我就是病了,我又不能去求别人,你可得答应我你会照应的。

    如果他们需要照顾也只是因为没有了你。你是怎么得病的?在窗子下面,我们听到了汽车开往火车站的声音,接八点十分的火车。把三姑六婆接来。都是人头。人头攒动,却不见有理发师一起来。也没有修指甲的姑娘。我们以前有一匹纯种马。养在马厩里,是的,可是一套到皮轭具底下却成了一条杂种狗。昆丁让自己的声音压过各种别的声音穿过凯蒂房间的地板。

    车子停住了。我下了车,站在我的影子上。有一条马路穿过电车轨道。车站上有个木头的候车亭,里面有个老头儿从纸包里不知摸出什么东西在吃,这时车子已经走远,听不见车子的声音了。那条马路延伸到树林里去,到了那里就会有凉荫了,不过新英格兰六月里的树荫还不如密西西比州老家四月的浓呢。我看得见前面有个大烟囱。我转过身子背对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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