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7.温柔和尚
这回赶了个巧。
李白见冯处澄等这架势,怕是要跑,不禁皱眉。他跟大和尚普润对了个眼色。是要往哪儿跑呢?等后来见到满身血迹的印氏叔侄也在马队里,想到印重说过的话,恍然大悟。原本神情颓唐的印西桥,一见李白,象换了个人一般,顿时来了精神。他趁冯处澄不备,扭头朝印镇笑了一笑。只是顾忌到身旁的看守瞧出来,加紧防范,才又慌忙收起笑容,装着没事人的模样儿,仰脸瞪着天空发呆。李白会意,也只当是没瞧见他俩,打量起这支队伍身后的变化。
断后的几个禁军士兵队形收得极快。
胡守仁等人转眼现身后队。眼见对手被堵,尾随而来的乐坏了,不由得大声喝彩、纷纷逼了上来。而已交替后撤的北门大兵,则顿住脚步、布好阵式,准备对付身后可能的突然袭击。普润扭过大脑袋,仿佛好奇地瞧着这帮人的动静。半晌,他脸一沉。他似乎是嫌恩语行事过于鲁莽,瞧也不瞧恩语,就手捻悬在前襟的佛珠,从大敞的腰门另一侧缓缓趟过。随后,他顿住脚,一边引导追随他而来的李白让过脚下的碎门板,一边执右手,弓起身朝冯处澄站的方向道了个佛礼。
随后,这和尚柔声道:
“冯道长,别来无恙!”
728.苦道人
“大和尚——”
“吉祥。”冯处澄皱皱眉,朝普润拱手笑道,“有日子没聚了。您老来这儿前,怎地也不大个招呼。”
“这不来了嘛。道长新年好,新年好。——咦,道长啊,你们这是要往哪儿去呀?”
冯处澄苦着脸道:
“出门转转。只是今儿有点儿忙,改天请大和尚喝酒。”
老普润笑呵呵的道:
“喝酒倒不必。——忙?敢是去哪儿结善缘。可否一告?”
冯处澄道:
“去结善缘,没错。”
“哪我可不敢拦您。——啊,您这有几个兄弟伤得不轻,脸都枯了。道儿远,再一急,怕是不妥。不如跟我回寺里歇着去。赶巧,我这儿有点儿广济堂新制的上好‘八宝丸’,”他一边探手入怀,一边朝印西桥瞧了瞧,又道,“你老哥,赶紧下来接着、歇一晌。道长,可不可啊。”
“谢了,可不敢劳您老。”
“您老得给我这个面子。”
他说罢,大大咧咧地横身朝冯处澄走过来。
“留步,留步。”冯处澄又朝普润拱拱手后,扭头对仇三郎道,“走!”
仇三郎朝牵马提枪走在身前的官佐使个眼色,随后认镫上马、调转马头。他的本意是虚晃一枪,掩护那官佐快步冲出对手的阻拦。等缺口形成,他就会率领骑兵弟兄们掩杀过去,挑开院门。那头儿又见大和尚横身走来,端的是心宽体松、面有柔色,误会了仇三郎的警告,只以为两当家的都颇有善意。于是将长枪挂到马鞍旁,牵了马大步上前。其他士兵更是无心求战,只盼早早太平走人。于是纷纷倒提兵器、散成一片,好从容上路。恩语见状好笑,上前抡起铜头铁杖,朝领头的官佐扫了过去。那官佐猝不及防,等瞧见有器物近身,再提刀来架,已是慢了。结果,被铁杖带到,痛得大叫一声、载倒在地。“逍遥楼”东大门马车上的男女,见恩语开打,一齐放箭。一时利剑如雨,放倒了一大片士兵。
场面大乱。
729.藏在最后的一招
印西桥动手了。
此前,他眼一刻也没离冯处澄左右。见老道扭头对仇三郎道,“走!”他眼一瞅印镇,接着左手入怀、解了钢鞭;身子一斜,左脚离了镫,挂到印镇的马臀上。那马儿受此一击,惊叫着前蹄腾空而起,将印镇掀翻在地。几乎与此同时,印西桥人已滚下马。随后,他矮身一掠,来到一士兵身侧,右手搭在那士兵得腕猛一扭,夺了他的马刀。与此同时,他的左手,也已收拢并捏住了钢鞭。利器在手,他多少安心了些。他想等印镇离了身后押解人的管制范围,就好办了。可等他回头一瞧,傻眼了。——只见印镇跪在不远处的地上,一手柱着已抽出的大刀。对手的一杆长枪枪尖,顶在他的背脊上。
这是咋的啦?原来,印镇他见叔叔瞧过来,知道他要动手,已沉下气、收起身子。他久历沙场,除了炼就野战破阵的军旅本领,本有一身杀伐跳蹚的好功夫。若是往日,从惊马背上安全脱身,就是小菜一碟的事儿。可眼下,长乐坡伤得不轻,今儿又添新创,几无扭身腾挪的本钱。于是在着地的一瞬间,他的肩还是重重砸在地上。他疼得大喊一声,又本能地翻身,想尽可能滚出开去。可是只翻了两翻,再也接不上劲气,便栽倒在地。他意识到完了,勉强跪起、抽出大刀。他身后的大兵,本来是紧盯在一旁,时时准备着他耍花招。那马儿受惊得刹那间,已抡起长枪,翻身来找印镇。印镇着地后的一声喊,让他心里有了底,知道印镇跑不远。等印镇劲气不接、跪起硬撑,他的枪调头直下,抵到了印镇后心。印西桥暗自后悔。咋就没想到,如今的印镇,你给他再好的机会,他也反应不过来。可也别怪他,自个儿动了一下,不也气喘嘘嘘了呢。还是再搏一把吧。于是,他腾身跃起,虚晃了一下大刀,左手刚鞭甩出。只听“唰”的一声,钢鞭划出一道弧线,直奔抵到了印镇后心的那杆枪疾去。
说是迟,那时快。就在印西桥钢鞭要到没到之际,又有一士兵从斜刺里掠出,飞起一脚,将印镇的大刀撩出有一丈来远。
后到的钢鞭缠住枪身、荡开了枪尖。
后出的士兵一惊,还是扭身上前,左手一把摁住印镇的肩。
随后右手大刀一横,封住身侧空档。
730.奇兵
这一切,全发生在老道身后。
可冯处澄是何等样人,一瞧恩语动手,就预料到印西桥会使坏。他一边调转马头,给身后的禁军士兵让道,一边准备吩咐押送印氏叔侄的助手后退。印西桥身子一动,他便料到,他的后手是打马脱身。于是翻身抬枪,来封他的去路。等印西桥到一士兵身侧,夺了他的马刀时,也正好进入了冯处澄长枪拦截的范围。可他没有出手。他知道,眼下的印西桥,就象退尽得海潮,再也拍不出多大的浪头。只要看紧点,他跑不了,也坏不成大事。要紧的,是还未动手的大和尚普润。果然不出所料,印西桥钢鞭一击得手,再想趁势挥刀、救出印镇时,他的刀锋,正撞上后出的士兵刀背。只听“铛”的一声,印西桥被格出,身子晃了两晃,这才站住脚。这样的功夫状态,连他自个儿都惊奇,不敢相信。
大和尚有点发愣。他身后有人给扔过来一把大刀。可他接着,只是依然松松地瞧着眼前的乱相,并无大的动作。
冯处澄瞥了一眼和尚普润,不禁冷哼一声。
静场。就在众人都以为,接下来惨烈的搏杀会就此歇下来时,事态急转直下。先是有几声马嘶,随后有弎骑自东北方斜插过来,就象是一阵疾风,从印氏叔侄身后卷过。众人甚是惊讶,再一瞧,印氏叔侄俩人前身后,对手纷纷倒地。其中一胖骑者,从马上滚落到印镇身旁,却又腾身而起,架住他回头便走。而那俩骑者,又突然先后勒马转回身来,抢到印镇身后、亮出手里的刀剑,将他紧紧护住。
731.反脯
事出意外,所有人都惊呆了。
冯处澄大怒,爆起一声狼嚎,抄起长枪朝印西桥刺去。仇三郎见状,也是腾身而起,率领手下的弟兄,朝恩语等人杀去。而胡守仁等人见状,也在后院助起阵。一场混战就此开打。李白和大和尚普润这边,也一齐发声喊,直取冯处澄。他俩一个挺剑,一个抡刀,跟印西桥形成一羊角势。而冯处澄几乎是躲了李白和大和尚普润这头,一心只在印西桥身上。他似乎真被激怒了,又是一个劲地抡开来蛮打。不过,李白和大和尚普润只进不退,只要印西桥能再挺一会儿,等他俩近了他的身,冯处澄就不能奈何他了。
可惜,一招两招,印西桥快挺不住了。
这会儿,冯处澄突然发劲,抡起长枪,调头砸下一杆。印西桥见老道的怪招势大力沉,慌忙用刀来接。谁知冯处澄身子一扭,枪身划了个扁圆弧线,突然转回来,枪尖直插印西桥前胸。这枪的线路怪如鬼魅,疾疾如电。等枪尖到得胸前,印西桥才辨出味来,再想躲闪,已是迟了。何况他浑身是伤,反应更是慢了半拍。只听“噗”的一声,左胸肩处被枪戳了个贯通。印西桥应声跌倒。这冯处澄早年身肥劲大,以一条粗长枣木棍横行黄河两岸。其棍法凶蛮狠重,被人笑为“熊扑”。不过笑归笑,却不敢小瞧。大枪偶尔也耍,却非他的特长。不过棍枪同理,他的枪术也很不一般,手上多少也有一二绝活。后来入道,精研剑法,融剑法入枪法,其枪耍得势大线飘,出人意料。虽不堪阵战之用,江湖上却屡屡得手,名声不小。眼下他这回头枪,就是一绝招,叫“鬼回头”,确好似恶鬼回头,飘忽不定,很难防范。换了往日,印西桥或许还能躲过这一劫,不致于被重创。
冯处澄回身。
他抽出枪尖,还想补上一枪,被扑上前来的俩黑影“乒乒乓乓”,生生截住。
732.赌命
恩语等人稳住阵脚,率人反击。李白和大和尚普润也一齐发劲,朝冯处澄猛攻。冯处澄只得丢下印西桥、一心应对这两路夹击。
那先前抢走印镇的胖骑,此时已将印镇交给前来接应的己方同伴。回头瞧见印西桥倒地,冯处澄回身准备补枪,被俩同伴截住。趁着这机会,慌忙腾身掠上前来,架起印西桥、回头就走。冯处澄一头应对身前的劲敌,一头挂念着兵部那边。如今印西桥被他扎了个穿心,即使救下,恐怕也活不了几天了。这一来,倒把印西桥这个后顾之忧丢了下来。眼下要紧的,是兵部那边。他不甘心被眼前这帮毛贼困住,于是,后退了几步,爆吼一声,再次策动禁军反攻。他要赌命了。
这一回,他几乎赌赢了。
仇三郎手下的弟兄们,原本眼见印西桥倒地、几方占了上峰,便士气大振。如今瞧见冯处澄发了飚,人人象喝了雄鸡血一般吭奋异常,一齐发声喊,旋风般朝院门方向卷去。首当其冲的恩语等人支撑不住,被撕开一道口子。这股旋风一下到了院门口。胡一家和老周兰率了一帮刘庄的子弟接着撕杀,拼死不退,被先后砍倒。李白见势不妙,赶紧带人从斜后抄上前。这时,已有俩禁军士兵掠到门前。前边那个埋到车架下发声喊,顶开了堵住院门的大车。这院门是个斜坡,车轮一斜,大车便朝后倒去;那紧随其后的,一个腾身跳上马车车辕。只见他将右手里的长枪换到左手,腾出右手来抓丢在一旁的缰绳。
只要这家伙拽起缰绳一领,马车就会掉头闪出一个大空档,这股旋风要卷出门去。
733.程咬金再世
就在此时,斜刺里掠出一女人。
只见她左手戒刀插入车轮前的石缝,右手甩起马鞭。马鞭象一条惊蛇,朝车辕旁那士兵脑门疾去。“啪”的一声响后,那士兵应声摔下车去。随后,那女人掠上车辕、拨转马头。又是一声响后,那马一声长嘶,带着马车拐了个弯。刚才顶车的那士兵,躲闪不及,被马车带倒碾过。大车“咯噔”一下,歪歪斜斜地朝院内拥来的人群冲去。此时,一躲在院门旁的女人,上前拔出戒刀、双手握紧刀把,朝那士兵肋下刺去。那士兵眼睁睁瞧着刀尖刺入下腹,惨嚎一声、跪倒在地。殷红的鲜血,溅了那女人一脸。
那女人吓傻了,松手掉头就走。
慌忙间,她弄错了方向,竟闯入院内。
她便是青阿。
刚才,有人打开院门后,老周兰把大车赶到院门前。她把车身横了一横,挡住院门后,便下车入院。头一会赶上与人撕杀,她心儿在腔子里乱蹦。刘一环瞧她脸都白了,要她躲一旁去,却恼了她,硬是挤上大车,杀退冯纳后,青阿掩在刘一环身旁,为他们递箭,倒也没怎么害怕。等对手又一波冲杀过来,她傻眼了。一阵铺天盖地蝗虫般飞来箭雨下,她身旁一个接一个,接连倒下了仨人。慌乱间,她身子一歪,摔下车去。刘一环见状,赶紧过来,将她抱到院门旁,要她抱头躲在院门的下角。等刘一环转过身,那俩士兵已一前一后掠到车前。好在她机伶,三下五除二,硬生生将顶开的缺口堵上了。而她急中生智,赶车掉头一路乱奔,楞是跟对手的冲锋顶了个对头。就是这不着调的瞎胡闹,延缓了对手的攻势。李白趁势率人斜插过来,重新堵在过道上。
紧随冯处澄身后的胡守仁等人,虽然被卡在他的一条枪下,还是有不少人在他的招呼下,调头绕道奔往前院。
一场败局,就这般挽了回来。
734.小女人
而青阿,却因此几乎丢了性命。
就在刘一环驾车调头冲入院内时,那被她打下车辕的兵士,已从地上爬起。他瞧见大车从同伴身上碾过、冲向突出重围的人群,急得一顿脚,抓起地上的长枪,也没顾及倒地呼喊的同伴,径直去追大车。没等他追上大车,却听身后一声惨嚎。回头瞧去,原来竟有个女人,趁他急于追车,杀了倒地的同伴。更可气的,是这女人扔了刀,翻身朝他追过来。他一愣,不禁后退。这女人却瞧也没瞧他,斜过小道去追大车。他恼了,抡起长枪,朝她兜头砸过去。只听“砰”的一声,女人扭头瞧来、应声倒地。他得意地“嘿嘿”一笑,腾地掠到女人脚前。这期间,又见眼前寒光一动。等他意识到不妙,再要躲闪,已然迟了。这回,他没来得及哼一下,便栽倒在地。
这人便是李白。
李白单膝下跪,从地上架起青阿。青阿满面溅血,神情已是迷迷糊糊,样儿挺吓人。可李白瞧得真,她并无大碍。那大兵的枪杆,没砸中后脑勺,只是擦着她的太阳穴向下,揭去了额角的一层皮。之所以犯迷糊,多半是吓坏了。李白暗自庆幸、举头四顾,想将她托给同伴照应,好全身心对付身后赶来的对手。这时才发现,因他来得太快,而跟过来的同伴,被冯处澄的大兵缠住,并无一人赶来接应。而冯处澄拍马提枪、从斜侧掩杀过来。
735.风寒欺人
李白心头一寒。
刚才,他见仇三郎率手下的弟兄们一齐发威,突破恩语等人堵截、旋风般旋风一下卷到了院门口。而负责把门的胡一家和老周兰等一帮刘庄的子弟,上前竭力抵挡。只因对手来势太猛,这几人很快被先后砍倒。李白见状赶紧将冯处澄丢给大和尚普润对付,带人从斜后抄上前来增援。他万没想到,被普润缠定的冯处澄,会这么快跟了过来。
这是咋回事?
原来那大和尚这两天正赶上染了风寒、患上了重感冒。虽然前不久在小浴池泡了半天、出了身汗,症侯己是大为减轻。不过到底上了年纪,身子一时难以恢复、劲气不足,一身绝世武功更是大打折扣。他平日习惯耍弄的,是重达六十斤的大刀。这刀是铸刀名家为他度身定做,身长背厚、锋利异常。本来使得颇为顺手的大刀,今儿在手里,却是沉得象一担铁,怎么耍怎么别扭。头几招过后,老头已是大汗淋漓;这刀也是去不疾,回不及。尽管他也知晓,眼下院子东头吃紧,应设法缠死冯处澄,不让他脱身东去。可今儿他只有应付得份,远不能指东打西、为所欲为。不过,除了几处小伤,倒也还没到吃冯处澄的大亏。冯处澄多少精怪,早瞧出他的不对劲。他也想趁机发力,一举拿下大和尚。无奈今儿两强相遇,自个儿的功力还说不上远过于他,一时拿他没多少办法。于是,他只得另寻出路,虚晃了一枪后,赶紧抽身东去。等大和尚横身要堵,已是迟了。
736.受难
这下可苦了李白。
他只好一边架着青阿,一边提剑应对冯处澄。冯处澄原本马上功夫娴熟、枪法一流。眼下他更是得意,疯了般一个劲地对准李白上下猛扎。这可苦了李白。面对如狼似虎的仇三郎,架着青阿的李白,往日再怎么机伶,转移应对也会迟缓、笨重许多。没几个回合,李白一身簇新的锦袍,已被冯处澄的长枪,扎出好些个洞洞,额头的鲜血和着汗水,直往下淌。更麻烦的,是此时青阿已渐渐清醒,不断在李白怀里挣扎,弄的他的反击老出错。就在这要命的关头,刘一环驾车拐了个弯,朝冯处澄直冲过来。冯处澄慌忙勒马避过,转身再找李白。就这一转,让李白转了运。只见他一把将青阿掷向冯处澄的坐骑,扭身抡起宝剑、疾刺他的后心。这一招唤做“神猴摘果”,神的是个快字。加之他已憋了许久,才觅得这转瞬即去的机会,端的是如毒蛇吐信,迅猛异常。冯处澄暗暗叫苦,一边矮身急避,一边弹起左腿、奔李白腋下疾踢。这一来一去,本来的结果,是冯处澄虽然背脊被犁开一道口子,却还可回身来刺李白;李白中了他一脚,踉跄后退。得赶紧站住身子,防备他的反击。事实上,李白反应也够快,只顿了一下,提剑准备来拨快枪。
谁知,情形又是突然一变——原本得势的冯处澄,猛地惊呼一声、身子一晃。
李白不解,赶紧抬头来瞧。
这时的冯处澄,早不见了。
737.大男人
读者要问,这闹鬼了不成?
别急,听我慢慢说道。原来,就在青阿被李白掷出、一头撞向冯处澄的坐骑时,意外出现了。我刚才说到,一开始被打懵了的青阿,此时已青阿已在李白怀里渐渐清醒,不断挣扎,弄的李白的反击老出错。李白掷出青阿,不仅可专心对付仇三郎,更想顺势一击,要了他的命。可鬼使神差,这一掷,把青阿吓得魂儿出了窍。她本能地伸出手去,刚巧一把拽住仇三郎那坐骑的马缰。随后,她身子一坠,跌倒在地,顺势拉下马首。那马儿长嘶一声、低头后撅,楞是将冯处澄甩下马去。这一跌,把青阿跌疼了,却也把她彻底跌醒了。她睁眼一瞧,见冯处澄一头栽下地去,于是纵身一跃,扑到他身上,死死按住他的肩。她一边按,一边回头来找李白。
李白愣了一下,赶紧斜掠过去、抬手就要朝他刺去。
就这么些许耽搁,救了冯处澄一命。冯处澄摔下马去时,开始有点莫明其妙。不过,他到底是老江湖,高手对决之间,也常有出人意料的遭遇。他一着地,就下意识地往边上一闪、蜷身收腹。他哪会想到跌倒在地的青阿,居然敢朝他出手。等他抬头瞧见青阿双手按到他肩头,猛地一闪身,跪地而起。随后,他腾出右手,“唰”地一下抽出腰间的佩剑,朝青阿横撩过去。好在李白第一剑没找到位,很快扭身调整了一下,恰巧赶在冯处澄出剑之前,一剑点到了他的剑背上。这一点,减了有七分的剑势。尽管如此,冯处澄这一剑,还是狠狠地划开了青阿的棉袍,割伤了她的左肩。青阿疼得大叫一声,一头栽在地上。冯处澄得意地一笑,顺手又朝她胁下刺了一剑。这一剑正中要害,只是一时没来得及使上劲罢了。就在冯处澄觉得不过瘾,准备抽剑再刺时,令冯处澄和李白都大吃一惊的情形出现了。只见青阿腾身而起,迎向冯处澄,伸手去拨他那指向自个儿的剑尖。这回,轮到老道的冯处澄发愣了。李白急了,赶在他出刀之前,一边抬肩顶开青阿,一边疾刺冯处澄的肋下。这一招叫“白蛇过涧”,完全是坠入绝境时不要命打法。如对手一意去躲,总会伤及肩臂;要是舍身接招,只有两伤。老道没料到李白会这般玩命杀来。瞧着躲不过,索性扭身硬扛。只听“噗”“噗”两声,冯处澄和李白的家伙,都戳穿了对手袍袄、各自溅了一头一脸的血。
冯处澄伤及胁下,勉强撑了一下,仰面倒地。
李白左肩被剑洞穿、低头跪倒。
738.兵娃儿
这时,仇三郎的一名亲兵从冯处澄身后掠出,一把将他架起。这兵娃儿,倒有一股狠劲。只见他一手去架冯处澄,一手抡起长枪,掷向李白。
李白勉强抬起右腕,准备用剑去格。
好在和尚恩语等人及时赶了过来。那掷出的长枪,被恩语一杖拨开。没等他回身,那亲兵就架着冯处澄、匆匆朝后退去。恩语回头瞅了瞅这哥俩斜斜地归去,并没去追杀。他的心,只在李白身上。领着助手站稳脚跟后,他掠到李白身前,轻轻托住已站不稳的老哥。
冯处澄一方的势头被生生压了下去。这之后,在仇三郎的鼓动下,禁军士兵又结阵一波又一波拼命向前,可还是象海潮撞上大坝、又一次次退回来。三四趟下来,仇三郎意识到,李白和大和尚普润这一拨人,不仅是有功夫的生力军,真能舍命不退,还是耍蛮斗狠得好手。大兵们的劲气,快泄了。再硬冲杀下去,要不了多大一会,就垮了。倒是原来堵住后路的胡守仁等人,不仅没抄后路掩杀过来,反而开始松卸下来、一齐退至“逍遥楼”门前,聚成两三堆,在疗伤歇息。富有阵战经验他灵机一动,决定调头杀回后院,从西边迅速突出去。于是,他找来副手,让此人率领弟兄们跨马调头发起冲击,他本人则留在原处断后。这一招果然灵。没等胡守仁这边回过神来,松散得阵势已被疯狂的禁军捅出一个大口子。而前锋一抵达后院西门前。仇三郎精神一振、拥起冯处澄,一边大声鼓噪、收紧阵势,一边且战且走,跟随人流朝后院压去。转眼间,这队人马已半出院门。
739.补漏
胡守仁急得直跺脚。
眼看这帮匪徒就要溃围而去,只听西北那头突然爆起一阵喊杀声,刚奔涌北去的人流,又顿住了。紧接着,人流又翻身卷回来,杀了个回马枪。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胡守仁弄傻了。等他回过神来,招呼弟兄们重新结好阵势、堵住来路,还是慢了半拍。只见仇三郎等人已杀到跟前。胡守仁红了眼,率领弟兄们节节后退、拼死抵抗。无奈众人劲气已泄,再难提起。直至退到“逍遥楼”拐角、遇上赶来增援的和尚恩语等人,这才稳住阵脚。他抬头朝西瞧去,就见大队兵丁越过颓倒得院门、纷拥而来。此时,冯处澄神志渐醒,已随护卫的数位兵丁已退到“逍遥楼”后门前。仇三郎慌忙将冯处澄等人接入楼内。他见一时打不开局面,倒是再添伤员,怕对手两头同时发劲,会崩了盘。征得冯处澄同意,率人来了个反击,随后率领队伍顺势一拐、陆续退入了“逍遥楼”。刚退入楼内时,仇三郎只管布置防务,并没在意楼内的情形。随后,他一边轰然关上后门,一边火速指派一队劲卒看管南面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