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龚程    更新时间:2015-01-15 14:19:31

狗不是一个贬义词。

我养过许多狗,许多可爱的你根本没有见过的狗。

几天前,我那只心爱的狗没有了。一位同学称他爷爷去世了,当时他比喻的很幽默:他爷爷学着杨利伟上天了,不过没有成功返回。若在平时我会笑一笑,把这个素材记下来,但我没有。我只惦记着我心爱的狗,真的,我心爱的狗。

不知道有些人道德为什么那么低下,自家的狗变疯了不关好,还让疯狗四处乱跑去咬伤别人家的狗。本来,我不知道那只脖子上系有一条红线的狗就是咬伤我家小狗的疯狗,知道后也不过是束手无策。一心想要为我只有三个月大的狗报仇的,现在,远远望着那只疯狗,因为过度饥饿可怜兮兮的疯狗,我能奈它如何?我甚至不敢靠近它。

我一直对到村子里收狗的那些贩子心怀怨恨,为了赚钱到处毒狗或让狗变疯然后将狗带回去,把收到的狗卖给一个更大的狗贩子,把狗的骨头血肉搬到一些人的餐桌上,狗的皮毛被做成衣服或皮具套在一些人身上,甚至狗的眼睛被被安在一些人的眼眶做假眼。

此时,我又不知道到底该恨谁,只觉得自己如此懦弱,最是可恨。

记得当时从学校放假回家,猛然看见屋里一条小狗感觉十分奇怪,家里多年未养过狗了,自从我的一只快长到五十多斤的狗在过年前被收狗的人毒死家里真的几年未养狗了。我又不愿失去对狗的爱和狗对我的信赖与忠诚,我说过,狗不是一个贬义词,用狗骂人的,他们的人品不见得比狗好,更不见得具备人品。

小狗被捉回家的那几晚不像以前养的任何一只狗哇哇大叫,搅得人半夜睡不着觉,它安安静静,一副随遇而安的样子,也从不挑食,米饭加一点菜汤它都能吃得摇头摆尾知足的不得了的样子。看着它那么欢快吃饭的样子,就想抱抱它摸摸它的头给它挠挠痒轻轻揪揪它的耳朵。如果见到它好像没有吃饱的表情,我就把自己的饭多倒一点给它,我喜欢看它吃饭的样子,更喜欢它。

我费了不小的力气为它建造了一个窝,邻家的小孩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星星”,可他怎么喊星星它都不理睬而我一吹口哨它就摇着尾巴跑过来。邻家的小孩和我跟星星在一起玩得神采飞扬不亦乐乎,玩累了,我去洗洗手,它去睡大觉或晒太阳。

十一假期转眼过去,要回到学校了,真舍不得我的小狗。一个月,一个月以后放假回家它就会长大许多吧,也许长得不认识我了。没什么,只要我喜欢它,即使它暂时忘记我了到时候还可以重新培养感情。

一个月后放假回家,发现它瘦了,体格变大了。刚开始它果然冲我大叫几声似要赶我走,还没叫出第五声它马上伸出舌头摇着尾巴,跳着围在我身边。原来这小家伙并不忘恩负义,我在学校也惦记着你呢!

它总是一副淘气的样子,小小的黑黑的水灵灵的眼睛里充满欢快,我喜欢充满欢快的眼睛。

在家跟它一起玩,每时每刻都开开心心。玩了一天多,我又要去学校了,我把它的窝修理一下,临走时摸摸它的脑袋,让它听话,下次回来再跟它玩。它却紧跟着我不回去,我急的大声吵它它仍然紧追不舍,我看见它眼睛里满是焦急和不安,但我总不能带着它去学校啊。我把它抱起来锁在家里,不管它怎么叫怎么用前爪抓门。

11月11号晚自习的时候,学校突然停电,大家就在教室里自由讲话,后来有人提议唱起了歌。快结束时我鼓起勇气站起来唱了一首伍佰的《浪人情歌》,不是对任何人所唱。然而,我怎么知道,就在那一天,我心爱的小狗被抛弃在冰冷的河水中,一条很宽很绝情的河中。

高中每半个月放一次假,我习惯一个月回家一次,这次只到半个月我就回家了。我吹口哨唤我的狗,没有它的影子,妈告诉我狗死了,我不相信,邻家的小孩也跟我证实了。

我飞快跑到河边,四周空荡荡的。静静的河水中几只野鸭或游或潜,要不是深秋野鸭才不会来到这里,可是,11月7号已经立冬了已经不是秋天了。

摸了摸河水,冷,刺骨的冷。老天为什么不能暖和一些,那样它走的时候就不会冻彻心扉,我现在就不会这样痛彻心扉!

想象着它被疯狗咬的血肉模糊又被赶到很远的地方,饿了四天后它拖着疲惫的身体撑着回了家,它不想死在外面,或者它知道第二天我就会回来照顾它整理它的伤口。可是它一回到家我妈就把它扔到河里了,在它绝望地游向河的那岸的时候,它一定回过头想望见我,我却没有及时出现。它终于死了心,游过河去,选择了一个地方静静地死在那里。

我愤怒地责问我妈为什么不给它打针吃药,离我们十几米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医术很高的兽医,她说别人都说这只狗被疯狗咬得太狠活不成了。

好一个“别人都说”。

我坐在河边不回家,妈妈要把我拉回去吃饭,我不,她骂了句你贱就走了。我坐到天色很晚,坐到很饿,只好走回家。路上,我真不敢设想被饿四天是什么滋味,上次去学校之前它要跟着我,它眼里不是焦急不安而是可怜。当时我还大声吵它让它回去,我就不能软言细语劝它回家吗?对它温柔一点有那么难吗?

回到家,我没有吃饭,而是在找小狗的窝,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我为它所做它也乐意睡在里面的窝在哪儿呢?我爱的狗又在哪儿呢?

什么“浪人情歌”,我还配唱什么情歌?哪怕是把关爱寄托在一只可爱的小狗身上,最后它还是要与我分别。

我想高声呼喊,我想苦苦哀求,甚至想跪下来求求上天,不要让我经历这么深的绝情好不好?结果,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胸中的温情一次一次被摧毁被融化被埋葬直至荡然无存。我却无能为力,除了无能为力就是无能为力,到最后,也不过是无能为力。

2005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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