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宇通大厦
秋小河将一个高大丰满的女孩送到大门口，停住了脚步。
女孩有点胆怯：“秋星探，他们会接待我吗？”
秋小河：“你把我的名片给向导，他就知道是我推荐的。”
女孩：“求你了，陪我一块进去吧。”
秋小河：“这，公司有规定，为了避嫌，推荐人还是不在场为好。”
女孩点点头，鼓起勇气朝大门走过去。
8.电梯间
韩云炉边等电梯边打电话：“老婆，这事还真有点麻烦。”
姚慧敏的声音：“是不是要我亲自出马找梁总？”
韩云炉：“没戏。我看一个月期满走人，这已是最体面结局。你都不晓得，现在公司里谁都躲他，怕他，说来了个十三点。这般做事不靠谱，是让人有些头疼。”
姚慧敏的声音：“我看这人实在，干事肯出力气。”
韩云炉：“这根本就不是出不出力气的事，脑筋不对路，那是一点没办法。”
姚慧敏嗯哼着：“问题的症结，是他还没开窍？”
韩云炉：“不是么？世上事都是一窍对一窍。……你最好帮问问，那楼下烧饼铺，好像缺伙计。”
姚慧敏的声音：“烧饼铺他是不会去的，他只想做星探……”
说话间电梯门开了，一个脸盘圆圆乎乎的女孩从里面走出来。
韩云炉上下打量女孩，明白了咋回事，叹了口气。
女孩怯怯地问：“老师，这儿是《纯正采》模特公司吗？”
韩云炉：“你是秋小河推荐来的吧？”
女孩抿唇一笑：“对呀。你是秋星探的同事？”
韩云炉对着手机悄悄声：“我挂了。正说着想把他介绍去烧饼铺，却见他真把个烧饼铺的伙计介绍来了。”
9.宇通大厦
秋小河很认真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郑重勾了一笔。正准备离去，韩云炉出来了，他忙迎上前。
秋小河：“你见过梁总么？我有很多想法，真想向他汇报汇报。”
“他很忙。你还是安心把这一个月做完吧，到时你不找他，他也会找你。”韩云炉转开话题：“刚才上楼那女孩，又是你发现的苗子？”
秋小河洋洋得意：“对，很清纯，健康活泼，也挺有朝气的……”
韩云炉叹道：“秋小河啊，没吃过猪头肉，也没看过猪走路？往后找模特得靠点谱。再这么折腾下去，向天笑非死在你手里不可。”
秋小河诚惶诚恐：“我是功夫不到家，可从没想过害他。”
韩云炉：“眼力都是磨出来的。”
秋小河：“那些女孩，又不能拿尺子去量三围，只能毛估带猜。不是说做星探的，也只是先选个毛坯么？”
韩云炉：“这毛坯也差得太远了吧。你不是说你有个远房叔叔是做屠夫么？好屠夫手上长眼睛，剁肉一刀准，手就是秤。”
秋小河：“没错，我叔是有那功夫。”
韩云炉：“那就回家跟你叔杀猪去吧，找到感觉再来！屠夫手是秤，星探眼是尺，都得靠练，懂不？！”他忽儿想起什么：“嗯，算了，你也别练了，有空去找一下我老婆，她丟过话说要找你。”
10.街头
川流不息的车流，来去匆匆的人群。
秋小河混杂在人群里，专门盯着女孩看。看见个高的就蹭上去，偷偷跟女孩比试一下身高，有时难免被人发现，朝他投去厌恶的一瞥。
秋小河的心声：“眼睛就是尺？看戏容易唱戏难呵！这个韩胖子，也不知他是怎么练的？”
11.布店
秋小河买了根软尺，站在那上下打量女营业员。
女营业员忙着接待顾客，她走到哪，秋小河就跟到哪。
女营业员回过头：“先生，你还要买什么吗？”
秋小河：“我刚才目测了一下你的身高和体重，不知有没有误差。”
女营业员警觉地：“你是干什么的？”
秋小河满脸堆笑：“别误会，我是星探。我只是出于职业习惯，猜想你身高大约1.67米，体重48公斤，至于三围嘛……”
女营业员正在拧开保温杯喝水，只差一口喷了出来。
秋小河：“当然，也可能有百分之几的误差。”
女营业员：“如果你能做星探，那守着这三尺小柜的，人人都能当探长。这些卖布的谁都比你有眼力。我身高1.62米，体重59公斤。”
秋小河尴尬地笑笑。这时又响起“老婆老婆我爱你”的铃声，他趁着接电话当儿，赶紧夺路而逃。
营业员在背后直摇着头。“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
12.韩云炉家门外
秋小河站在门外，耳朵贴门听了一会动静。他努力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在楼道口徘徊片刻，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姚慧敏将门拉开一条缝，一看是他，很髙兴：“来得倒挺快，这地方还好找？”
秋小河：“上次韩老师已经请我上过门了。”
姚慧敏：“还愣着干什么？有话进来说吧。”
13.韩云炉家内室
小河坐在沙发上，眼睛瞅着客厅角落里的那尊人体模特塑像。再回头瞅瞅楼道口，却没见那双红色髙跟鞋。
姚慧敏给他拿来一罐饮料：“看你一头汗，又去哪儿瞎忙乎了？”
秋小河答所非问：“要是把灯开暗一点，就像站了个真人在那儿。。”
姚慧敏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这是老韩刚出道那会，买回来练眼力的。”
秋小河：“韩老师现在还拿它练眼力？”
姚慧敏：“那倒不必了。什么东西学会了，就是会了。最初是经验不够，必须得有个参照物，这就像中医师扎针灸，你首先得把穴位背得滚瓜烂熟。”
秋小河沮丧地：“难怪。韩老师对人的周身尺寸一报一个准。比起韩老师的那双眼睛，我都恨不得抠下自己眼球当泡泡踩！”
姚慧敏淡淡一笑：“他玩了多久？你才练了几天？”
端来一盘水果，摆放在茶几上，“秋大哥，你还打算继续当星探？”
秋小河：“我没别的路可走。”
姚慧敏：“其实，谋生的路有很多，过去说天下七十二行，现代社会，七百二十行都有，做哪行不好呢？”
秋小河：“我只想做星探！姚妹子，我把老娘和妞妞丢在家里，跑到上海来找老婆，如果我还在酒店里洗碗，在医院当护工，甚至在殡仪馆给死人美容，我老婆也照旧瞧不起我，要跑还是跑。”
姚慧敏：“你老婆还没消息吗？”
秋小河：“怎么说呢，眼前也顾不上了。现在，与其说是在找老婆，不如说是在找回我自己。”
姚慧敏：“你不想找她了？”
秋小河：“找！不找也不行。为了家庭，为了孩子，我必须要找到她，同时，我也要找回一个男人的尊严。”
姚慧敏赞同地说：“有志气就好。等你找到了尊严，也许就找到了她。”
她这时转身去了里屋，提拎着一个马甲袋出来：“这里有老韩的两件工作服，他也穿不了；若是不嫌弃，你拿去吧，可能大了点。”
秋小河：“姚妹子，你夫妇俩对我的好，我一辈子都会记着。”
“好什么呀，两件旧衣服。来，试试看。”姚慧敏走到了秋小河近前。当秋小河套上后，她又说：“再退后点，转个身让我瞅瞅。还行，挺精神的。”
秋小河先是顾盼着自己的衣着，渐渐，双眼有些走神，直愣愣地看着几米之外的姚慧敏。这个三十出头的女子，身材纤秀，双腿修长，依旧风姿绰约，周身散发出一个成熟女人的魅力。
姚慧敏从他目光里感觉到了异样：“我在打量你，你怎么也像在打量我？想什么呐？是在目测我的身体？老菜皮了。”
秋小河：“不，按专业模特的基本要求，你依旧达标。依旧美丽。”
姚慧敏听了，很受用：“哦？那你测测看……不必难为情。如果你铁了心要去做星探，这还真是你躲不掉的必修课。”
秋小河搔搔头，围着她转了两圈，像木匠弹墨线那样眯起眼睛，扳着手指，报出几个数字：“身高170公分，肩宽39公分，胸围75公分，腰围69公分，臀围81公分，大腿55公分，小腿40公分……完了。”
姚慧敏笑问：“你认为有几分准头？”
秋小河这次学乖了：“大概只有七八分吧。”
姚慧敏：“我这条身子，如果是你报的尺寸，那还是我吗？”
秋小河睁大双眼：“相差多少？”
姚慧敏笑而不语，像是鼓足勇气做出某种思考决断。“你等一下……”
她走进了卧室。少顷出来，只穿了一件类似旗袍的紧身薄裙，脚下正是那双秋小河见识过的红色髙跟鞋，身后还跟着那条摇着尾巴的狮毛狗。
一个丽人，一条狗，摇曳而出；人停，狗也停，很绅士般立在一旁。
秋小河窘得低下头去，面红耳赤，不敢直面女主人。
姚慧敏冲他一笑，落落大方：“秋大哥，你别紧张。这里没有男人，也没有女人，只有星探和模特。”
秋小河：“这双鞋真有魔力，一下就把那股味儿衬出来了。”
姚慧敏：“还撩人？好久没穿它了。之所以留着，也是一段记忆。……来，今天我与你再共同温习一下，只是家里太小了点，凑合着吧……”
姚慧敏走了一个来回，似乎感觉太有点绊手绊脚，她想了想，索性一步跨上了沙发前的茶几。狮毛狗也一个腾跃上了沙发背上端，那欣赏的姿式也很贵族。
就在这一米见长的长条几上，姚慧敏继续作一种踏步行走状，或扭，或摆，左顾、右盼。
一会仿如来亮出玉掌，一会又状似孔雀开屏，如丽人跳琵琶独舞，做出各种摆甫造型。她嘴里哼哧着，还不停关照着秋小河：“注意各个角度的姿势，黙记住自己心中的目测值，最后再评估出一个公约数。……”
秋小河感动莫名，嘴里啧啧有声。
姚慧敏：“脑筋一定要转起来，这时可不能七岔八岔。……就当是墙角的那尊假模，或是一个路人，这身条，就是让你练眼力用的。”
再走没几步，突然脚一葳，吓得姚慧敏只能从茶几上走下来。
姚慧敏惊魂未定：“我看来也是不行了，好久也没吃过这种苦了。……这时你再量量看，判断上的差距有多少？……带尺子了吗？”
秋小河恍过神来：“老尺都磨糊了，刚刚买了根新尺……”说着掏出软尺，小心翼翼地测量着姚慧敏，好像是件精美的瓷器，稍不小心就会弄碎了。
姚慧敏用鼓励的眼神看着他。
秋小河双手颤抖，生怕碰着了姚慧敏的身子。
身旁的狗儿这会像吃醋一般吠了两声。
姚慧敏笑着把狗拂开：“来吧，软尺都没贴着我，能量准吗？”
秋小河目光躲躲闪闪，胆子大了点，边量边报尺寸。“六十四……”
姚慧敏：“这次量准了？跟目测相差多少？”
秋小河神情很有些沮丧：“还是有不少的差错。”
他的眼睛盯着客厅那具模特儿人体塑像，又有些走神了。……
14.巧姐家豪华别墅
几个像摄制组模样的人，在聂万顺的带领下，穿过庭院，走入一间奢侈却又乡气的宽敞套间。
一张大榻上，躺着病入膏肓的老爷子。老爷子鼻腔里插着氧气管，嘴巴张开一条缝，两眼似闭非闭，昏暗无光。
巧姐儿坐在床边沙发上，连喊几声“爹，”毫无反应。
两个护工手足无措地站在巧姐身后。
聂万顺进来了，指挥一众随行开始摆设影碟投放器械。
巧姐儿指着大液晶3d平板电视：“插上去不就可以了？”
聂万顺：“不可以，电视机能看出什么效果？要出气势，必得看大屏幕。”
随行在忙碌着，将一个洁白的卷筒屏幕在墙壁上舒展开来。
聂万顺对巧姐儿：“我们这是在给爹找心药……”
巧姐含泪道：“心药？只能试试了。要说药，美国的，日本的，英国的，法国的，世上哪样好药没用过？”
她又悲怮地俯下身子，扯着嗓子大声说：“爹，你能听见么？”
老爷子依旧一动不动地躺着，毫无反应。
屏幕上开始出现画面，音乐也由此响起。
聂万顺：“爹，活到你这步田地，才知世间万物皆是空啊。”
巧姐儿：“不可当着爹说这些没油没盐的淡话！”
聂万顺依旧毫无顾忌：“爹，你这辈子吃让人，穿让人，偏偏就好那口，我这个做女婿的也不是不晓得。你睁开眼睛看看吧，清一色美女，个个赛似天仙。”
奇迹出现了：----老爷子眼皮抬了抬，一看到屏幕上的模特秀，两眼忽儿幽幽地亮了起来。
巧姐大为惊异，碰碰聂万顺：“你看爹，爹真回醒了……”
聂万顺：“你把爹当植物人啦？爹，大头我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不会糊弄你老人家的。
我都计划好了。到时要让这些美女去给你送终，一袭白绸旗袍，十里笙歌相随，让你走得风风光光，走得四乡八镇人人羡妒。”
老爷子喉节滚动着，开始发出像蚊虫飞过的声音。
巧姐儿惊喜得合不拢嘴：“你听，爹、爹他开口说话了！”
聂万顺：“其实爹的脑子一点也没犯浑，什么事都心里明白。”
老爷子嘴唇不停颤动，巧姐儿和聂万顺忙贴上耳朵去。
巧姐儿：“爹，有啥事要吩咐的，你就说。”
聂万顺听了一会，不耐烦直起酸腰：“你们家乡方言怎么那么难懂？听上去就像在唱歌，不知道老爷子说什么鸟语？”
巧姐儿：“在喊你大头哩。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大头哇……”
聂万顺：“爹，我听着哩。你也瞅个仔细，我请的可是一流的模特队，荧屏上走的这拨人，到时都是要去你灵前走秀的人，保证一个不掉包。最后的时光，一定要让我爹感受到最后的风光！”
老爷子喉咙里又咕嘟嘟不知说些什么。
巧姐儿贴了上去。听了一会，向聂万顺转叙：“我爹说了，那都是皇帝老儿的排场，他哪能消受得起？他是跨不出这个门，走不出这个院了，死后随你们怎么处置，那也不是他管得了的事。难得你大头有那个孝心，……”
老爷子眼神直愣愣盯着大屏幕，忽用手指着，“哦哦”发出声来。
巧姐儿继续聆听。忽儿张大了嘴巴，扭转过身来，两眼直盯着大屏幕----。
——屏幕上，一身艳装的田蜜蜜，如沐春风，阳光灿烂，正迈着妩媚的脚步朝前大步走来。……”
聂万顺大惑不解：“爹还说什么了？是不是有关遗嘱？……”
巧姐儿一边拽着聂万顺衣襟，一边喜极而泣：“爹能说话了，爹有半个月没说过这么多的话了。”她对着老爷子的耳朵大声说，“爹，没错！水芹，那是水芹，我一定会给你把水芹找来！”
聂万顺懵懵懂懂看着屏幕：“水芹，什么水芹？”
巧姐儿：“爹，你要让水芹来看你，就得让身体好起来，就得吃点儿东西，喝点儿汤水。我喂你喝，好么？”
老爷子嘴唇抖了抖，猛地自己拔了氧气管：“我喝…我喝……”
巧姐对护工：“快，快把燕翅羹端过来！”
老爷子的两片嘴唇慢慢张开了。
这情景，令聂万顺和两个护工目瞪口呆。
15.病榻房外间
聂万顺问着巧姐儿：“你爹在说些什么昏话？”
巧姐儿：“他脑子好着哩，这会还想起了他的初恋，他的1972。”
聂万顺：“奇了。他身上还有荷尔蒙，还有那种激情在燃烧？”
巧姐儿：“我爹一看到荧幕上的田蜜蜜，便认定她是水芹。说水芹1972年在人民公社的宣传队里也跳过舞，公社书记都喜欢看。又看到她跳舞了，仿佛自己也回到了童年，回到了1972。”
聂万顺：“回到1972？回到那时干嘛？那苦日子还没受够？”
巧姐儿：“1972，1972，年份都还记得那么清呢？——我知道我爹在娶我妈之先，有一个相好的叫水芹。那是初恋，多少都有点认真。”
聂万顺：“初恋就是不同，就像我俩一样。”
巧姐儿：“那不一样。我爹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水芹和我爹本来都睡上了，后来还是嫌我爹太穷，不愿嫁瓦匠，嫁了个杀猪匠。杀猪的那阵也富不到哪里去，只是油水厚，每天都能带些下水杂碎回家。”
聂万顺：“鼠目寸光。这种短视而又功利的女人，还记住她作甚？”
巧姐儿：“老爷子忘不了，还口口声声1972，还提水芹。……感情这东西谁能说个准呢？就像你，一身毛病，可我喜欢。”
聂万顺大为感动，把巧姐儿肩胛往怀里拢着：“不谈这些，太市俗。……我总有些担心，老爷子情感还这么丰富，是不是回光返照？”
巧姐儿：“不像，我看他思路清晰得很，上世纪的事都还记得那么清。爹还说了，他看来是跨不出这个门，走不出这个院了。现世都顾不上，还管来世做甚？”
聂万顺有些紧张：“老爷子话里有话呀。”
巧姐儿正想说什么，一个护工急匆匆跑出来。
护工：“聂先生，那带子转完了，没声音了。”
聂万顺：“老爷子怎么样？”
护工：“刚才还挺好的，一边看一边叫‘水芹水芹’什么的。这会，带子没声音了，他也没声音了。”
聂万顺：“那就倒过来再放一遍呀。”
巧姐儿：“这么反复倒放也不是个事。他虽有点老年痴呆症状，但也没完全失忆！索性，把真人请上门，说说话，演一场，让老爷子看几眼，，这样他也知足了。”
聂万顺：“你是说回故乡去找找那个叫‘水芹’的女人？扯淡！玩穿越呀？三四十年过去了，在不在世都不知道。即便人家还活着，不也是个满脸榆皮疙瘩的老太婆了？走路不打颤就算不错了，还跳什么舞？”
巧姐儿：“大头呀大头呀，你真一根筋呀！我爹的性格你还不了解？他从来都是讲实在，一生务实不务虚。我们就不能顺着他的心愿，做点哄他开心的事？”
聂万顺：“你是说把模特请来搞回真人秀？……这真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只是，这要求是不是太髙了点？人家大牌明星，肯答应么？”
巧姐儿：“你是怕请不动？这你放心，我有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