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嘉州长途汽车站
秋小河背着编织袋,随着人流出了出站口。
一群出租车司机上前去抢生意。
秋小河东瞅瞅西看看,并不急着答话。
司机们凑上前问他要去哪。
秋小河:“去蓝狐,蓝狐歌舞团,你们谁知道在哪?”
司机们面面相觑,一时没人答得上来。
司机老乙这时走上前,瞅着秋小河,表示着十二万分的同情:“蓝狐?看你那一脸愁苦,是奔丧来的?”
秋小河:“奔什么丧?”
司机老乙:“蓝狐歌舞团昨晚演出回去,路上出了车祸。”
秋小河惊诧:“出了车祸?”
司机老乙:“今早的嘉州新闻都播了,歌舞团的人全在车上,一锅端。”
一路人插言:“听说很惨烈。全都拖到医院里去了,不是手术房,就是停尸房。”
另有路人纠正:“唯恐天下不乱!都像你这样传播新闻,那整个社会还得安宁?早上的《新闻快报》我也听了,出了车祸是有,但伤亡还没来及统计。……”
秋小河愣了片刻,急追着司机老乙:“快,你带我去!”
2.歌舞团大院外
风雨后的院落显得有些凄凉,铁大门挂着一把锈锁。
院门口,聚集着一些街坊邻居,神情肃穆,议论纷纷。
出租车司机老乙和秋小河正在向街坊询问什么。
一街坊:“……一个都没。”
秋小河:“怎么可能呢?”
一街坊:“我是说,都过去一宵了,到现在还一个都没回来。我也是听到一街筒子的人都在议论,这才过来看看。”
另街坊:“电视上报是报没有死人,只有失踪。也不知是真是假。”
一街坊:“人命也真脆弱,经不了几下折腾。昨天这时茌还是满院子练嗓,又是蹦又是跳,吵得让人都烦。这会你看,静得打鬼,又瘆得人心慌。”
秋小河转向司机老乙:“出事地点你知道么?”
司机老乙:“只知道在郊外。这是好打听到的。走吧,我再陪你去找找。”
秋小河:“对不住您了,你真是个热心肠的师傅。”
司机老乙:“这是哪里的话!在这悲伤的时刻,谁都会伸出援手。人,毕竟不是牲畜,这
是社会良知,也是做人的基本道义。”
3.嘉洲城区
出租车司机老乙开着车,一路东瞅西瞅。
老乙:“以前,蓝狐在嘉州城里的剧院是有固定演出的,不知什么原因,和剧院老板闹翻了。现在他们只能去郊外四处搭台唱戏……”
不远处,街旁停着另一辆相同款式出租车。
司机老甲正在露天小食摊上,一手抓油条,一边喝稀饭,喝得稀里哗啦。
司机老乙一揿喇叭:“有了!我的同事老甲,他常跑这个区域,和蓝狐还有过一段扯皮的事。他熟悉,去问问他。”
他撇下秋小河,独自下了车,走近小食摊前,对着司机老甲湊近问了几句。
老甲一听,慢条斯理的搁下筷子,走迎秋小河,示意他摇下窗玻璃。
老甲用油汪汪的手揩抹着油旺旺的嘴:“心放宽吧,没死人!伤了几个,也无大碍。据我得到的最新军情快报,只有两人神秘失踪,下落不明。”
老乙:“情报可靠?”
老甲:“绝对可靠,交警队内部线报。其实对我没有丝毫悬念,听了消息我第一反应,失踪的应该是刀马旦和她的丈夫。”
秋小河一惊:“刀马旦?你说哪个刀马旦?”
司机老甲:“你连刀马旦叶秀枝都不知道?在嘉州可红了半边天。”
秋小河声音变调了:“你是说,叶秀枝和她……”
老甲:“对,只有他夫妻俩在车祸中失踪了。车厢里留有他们的衣物。”
秋小河:“遗物?”
老甲:“是衣物,不是遗物。人还逍遥活着哩,怎么叫遗物?”
老乙:“你就这么肯定是失踪,没有死?”
老甲:“这种玩笑可乱开不得。心里没谱,我敢乱说?”
秋小河:“能领我去出事地点看看么?”
老乙对老甲:“你熟悉蓝狐,就捎带跑一趟吧,这也是做积德的事。”
老甲瞥了秋小河一眼:“你是他们什么人?亲戚?……上车吧。”
秋小河对着老乙付账,一再致谢。……
4.郊区公路
一辆吊车正试图将翻在沟里的彩色大厢车吊到了公路上。
旁边围着一群看热闹的行人。路边小店的店主也夹在中间。
司机老甲放慢了车速:“你看,就是那车。”
秋小河叫喊:“停下,快停下!”
出租车没停稳,秋小河就跳下了地。
大厢车扭曲的外壳上,叶秀枝的巨幅剧照仍清晰可见。
秋小河一见剧照广告,两腿发飘,差点滑倒在埂上。
司机老甲一把扶住:“大男人的,怎么这么娘娘腔!你是在怕什么?我早对你说过了,屁事没有!”
店主一手抹去剧照上叶秀枝满嘴脸的泥巴:“这妹子,我昨夜还真见过。”
围观者:“哎,电视新闻里不是说失踪了吗?”
店主:“谁说失踪了?昨夜在我店里换了衣服,还吃了夜餐。”
秋小河急忙问:“她人呢?”
店主:“搭我堂兄的顺风车,跟她丈夫连夜赶回了上海。”
秋小河:“她还真有个丈夫?”
老甲:“有哇,一个长头发的男人,我都知道。”
店主:“一点没错,是一个长头发的男人。”
老甲:“老天撮成他们,终于胜利大逃亡了。……”
秋小河:“胜利大逃亡?”
老甲:“走,回车上再说吧。一听说是他俩失踪,我就猜个八九不离十。这又不是茫茫大海,遥遥戈壁,哪来什么失踪不失踪?尽是瞎址!”
他又对着大厢车残骸看了一眼,说话意味深长:“看刀马旦那小样,确实很养眼,勾魂,戏也唱得不错。只是她那丈夫,我看做人不大地道……”
秋小河脱口而出:“什么她丈夫,我才是她丈夫!”
“你?”这下轮到老甲惊愕不已。
5.出租车内
老甲长叹一口气:“……普天下的穷苦人,都有一把辛酸的泪啊!我倒以为,男人这时侯,反倒要想得开,三条腿的癞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不瞎扯这些了,说吧,下一步,去哪儿?”
秋小河:“能去哪儿,我只想尽快赶回上海。”
老甲:“太熟悉了!和你老婆一个腔,她那天也是这么催促我的。……要说快,自然是坐火车快过坐汽车。”
秋小河咬着唇:“那就听你的,去火车站吧。”
老甲“是去嘉洲城里火车站,还是去下一个县城的火车站?”
秋小河懵里懵懂:“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老甲一拍脑袋:“瞧我这记忆,还想着上回他俩闹出的那点破事!——这是你老婆她上一次的逃跑路线。……这一次,你当然没必要再这么做了……”
6.嘉州医院大门口
一辆救护车在医院门外停着。
马天宝和蓝海琼象从前线退下的伤兵,不是瘸着腿,就是打着石膏绑带。
蓝海琼眉角上贴了块创可贴,马天宝也是半边耳朵裹了纱布,脸肿变了形。
蓝海琼感叹:“幸亏只有欧妹折断了胳膊,其他人都只受了点皮肉伤,不然咱们蓝狐可就天崩地陷了。”
马天宝担忧:“派出所说一会要录口供。你说,警察会帮我们去抓人吗?”
“吃不准。”蓝海琼一脸无奈:“我们和剧场有合同,这欠债是躲不掉的;可他黄米和我们也有协议,谅他也赖不掉的。万一警察抓住了他俩,我想好歹也能追回一点损失吧。”
马天宝:“我到现在还没弄明白,那一对狗男女是怎么溜走的呢?”
蓝海琼:“这没啥奇怪的,一人起心,十人难防啊。”
马天宝:“下次抓住那孙子,我要扒他的皮!”
俩人说着话,心神不定地往里走去。
老甲开车正路过医院。他指了指:“这就是你要找的蓝狐。要去问问吗?”
秋小河看了蓝姐一眼,想下车,转念又摆摆手:“走吧,没什么好问了。”
老甲:“这样稳妥。人在气头上,什么事都能干出来。你老婆反正跑了,别让他们又把你当人质扣起来!”
7.上海《华盛》商场
与以上场景截然不同的是,黄来和叶秀枝已穿戴一新。一个油头粉面,一个花枝招展。黄米还挽着叶秀枝的小蛮腰,双双正洋洋自得地逛入商场。
女装部。叶秀枝把黄米手一掸,自顾走上柜前东摸摸西看看。
黄米:“看中了哪套,尽管买。”
叶秀枝:“黄哥,你今天这么大方,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黄米:“谁叫你是我的女人呢?”
叶秀枝妩媚一嗔:“去!臭流氓!谁是你的女人!”
黄米:“经过昨晚的生死劫难,我是顿悟人生啊。”
叶秀枝拿套衣服在比试,轻言一句:“我也想通了。”
黄米试探着:“你也想通了?你想通了个啥?”
叶秀枝:“人生苦短,还真要善待自己。”
黄米:“人生的道理是慢慢悟出来的。说起来,我还真庆幸这场车祸,让你的人生观有了根本性的改变。”
叶秀枝:“你一张嘴就让人看到了肛门。别往歪处想,我可没变。我还是我。”
黄米狡黠一笑:“不,你变了。过去你做什么都要瞻前顾后,犹抱瑟琶半遮面,公开场合
从不愿和我多啰嗦半句话。你知道我什么感受吗?再凭般努力都摆脱不了一个字:我是在——偷。”
叶秀枝:“偷新鲜,偷刺激呀!你们男人不就是好这些么?”
黄米:“真是偷上手了,还要遮遮掩掩,总让人有些不爽。”
叶秀枝:“呸!我最讨厌你这种无聊而又浅薄的男人。有些事做就做了罢,干嘛非得说出口呢?你以为你还是少男少女,情窦初开,活得那么纯粹?……哎哟,这价钱也是髙得离谱了。”
黄米:“我看你还是没有悟透。买两件衣服,花几个钱,算什么呀?反正去《金水塘》登台,也得要准备几套行头。”说着打量起叶秀枝手里的衣服,“这套衣服款式和面料都挺不错的,你喜欢就买,别再想什么钱不钱的事。”
叶秀枝:“不经历这次大难,还真想不到黄哥这么疼我。”
黄米:“这可是你说出口的……”
售货员身材高挑,体形娟秀,她就是后来成为名模的丁小小。
丁小小冲黄米笑了笑:“这种款式最近卖得挺火的,她眼光不俗。”
黄米好生得意:“她是什么人啦?算你还有点眼力。”
叶秀枝这才注意到了丁小小,很被她优雅的气质所吸引。
叶秀枝也在打量:“小姐,要不你先穿给我看看?——你不会认为我这个顾客很刁蛮,提出的要求太过分了?”
丁小小:“不过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常有顾客提出类似的要求。”
丁小小又是淡淡一笑,进了试衣间,少顷出来变得光彩照人。
那套时装在丁小小身上简直是精美绝伦。不但叶秀枝和黄米看傻了,就连旁边几个挑选衣服的女人也被吸引过来,围住丁小小啧啧称羡。
叶秀枝:“小姐,你就是衣模子呀!这衣裳像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丁小小又挑一件:“这件腰围宽一些,穿在你身上同样会更出彩。”
叶秀枝拿起时装,迫不及待的进了试衣间,穿好后出来,学着时装模特的样儿摆了几种姿势:“黄哥,你看……”
黄米上下打量:“哎哟,我都晕了,快扶住我……”
丁小小:“穿上这身衣服,还真像个明星。”
黄米:“她就是明星。”
叶秀枝矝持一笑,看看黄米:“那就买下喽?”
黄米:“买!如果继续留在蓝狐当董永,又要损失多少钱?除了金钱,还有尊严和人格。我黄米居然成了人质,成了囚犯……”
叶秀枝对丁小小:“小姐,这件我要了,开票吧。”
《华盛》总经理正在各柜巡视,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丁小小将小票递给叶秀枝:“两千八,到对面去交钱。”
黄米牙痛似的吸了口气:“两千八?”
叶秀枝娇嗔地:“心疼了?”
黄米一笑:“怎么这样便宜呀?”
丁小小咋舌:“大明星就是出手阔绰。”
8.上海站站前广场
秋小河背着编织袋,随着人流来到广场。
他的心声:“我真后悔不该去嘉州。蒙在鼓里还有指望,那是一种稀里糊涂的幸福。如今鼓皮捅破了,这种寻找对我还有意义吗?……”
耳边响起妞妞的声音:“妈妈说,你找不到她的。”
秋小河自言自语:“女儿呀,不为你,不为老娘,不为曾对你们有过的那个许诺,我还找她去干嘛?”
便衣警察薛平过来了,扫了秋小河一眼。
秋小河生着闷气:“你看我干什么?”
薛平:“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秋小河不响。
薛平:“你是刚来上海还是准备离开上海?”
秋小河:“你这人,管得太宽了点吧?”他拎起编织袋:“我只想看看每天去梅城的火车有几班?”
薛平:“小地方,只有一趟,慢车。”
秋小河:“城乡发展还是不平衡呀。哎,干嘛用那种眼光瞅人?真是怪怪的!”
薛平:“不是我怪,是你怪。你不会有什么别的心思吧?”
秋小河掉头就走。
走了一截路,再回头看看,却发现薛平仍在看着他。
9.街边公园
此时的街边公园很清冷,没几个游人。
黑人小伙汉更斯,在树底下铺了块塑料布,盘腿而坐,逐件欣赏着自己淘来的一堆杂碎。秋小河坐在长椅上,远远看着汉更斯。
汉更斯在那边喊:“河孙子,我是国际爷们!”
秋小河无精打采地:“我的名字叫秋小河,不是河孙子。”
汉更斯:“河比江小,那,你是江孙子?”
秋小河没好气地:“猪脑子!连话都听不懂,也想在上海捞世界?”
汉更斯露出白牙一笑:“忽悠你。”
秋小河哭笑不得:“就你个洋人,也懂什么叫忽悠?”说着走过去,蹲在汉更斯面前,打量那些小物件。
汉更斯拿了件:“哥们,拿去送给你老婆。”
秋小河神色黯然:“我老婆跑了……”
汉更斯不解:“跑了?她跑去跳街舞了?”
秋小河:“她不跳街舞。”
汉更斯:“那就送给你‘小二’?”
秋小河:“你也知道小二?”
汉更斯:“我怎不懂?家里一个,外面一个。”
秋小河:“老婆都没,哪来小二?我们中国人的事,说了你也不明白。”
汉更斯:“我明白。这也不是中国才有的事,在非洲更多着去了。家里没的,外面更没;家里有的,往往外面也有。我们的酋长,谁不有十个八个‘小二’!”
秋小河懒予理睬,转过身躺上长椅,脑袋枕着编织袋,眼睛望着夜空。
王姐仍扎着彩色丝绸巾。她走了过来,站在秋小河面前。
秋小河翻了个身,将脸转过一边。
王姐拽着编织袋::“嘿,大白天睡什么呀?起来吧,动动身子骨……”
秋小河坐起身来,抱紧编织袋。“没心思。”
王姐说话直喘虚气:“你脸色怎出那么难看?”
秋小河反唇相稽:“我看你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王姐凄凉一笑:“我是有病。”
秋小河听了,心里一咯噔。随继改口:“我也有病,比你更严重。”
王姐:“怎么可能呢?……来,不说这些。同病相怜,让我们把不开心的事情都忘了,快乐每一天……”
这时栅栏外传来说笑声,又是一群晚练的人来了。
在王姐的感召下,秋小河身不由己也跟着她走去。
公园里的草地上飘荡起歌声:“日子像把刀,谁人无烦恼?……”
10.街边公园附近
秋小河神情木然,但跳舞的节拍还是很融通。大伙怎么来,他跟着怎么来。
不远处就是《八月乡村》餐馆,古色古香的招牌远看很醒目。
王姐回看秋小河:“你很专业,看得出来。”
秋小河:“是吗?”
王姐:“是吃这行饭的?”
秋小河:“过去是,现在不了。”
王姐:“转行了?在《八月乡村》做厨师?这也挺好,能赚到钱就好。”
秋小河:“厨师?杂工都做不来。没洗两天碗,就被炒了。”
王姐:“你好像就住在店里?”
秋小河:“那也是暂时的。”
王姐停顿了一会,又说:“你能常来么?我们这儿就缺一个好的教练,领个舞。”
秋小河:“你就是个最好的领舞者。”
王姐:“力不从心。我愈来愈跳不动了。”
秋小河听了,又是一怔。这时手机响起唐老鸭似叫铃:“老婆老婆我爱你”。
秋小河掏出,一揿,传来李春汉的笑骂:“小河鳅,你这重色轻友的家伙!”
秋小河:“我重色轻友?”
李春汉在厨房那头忙着。他一边指挥着出餐,一边配菜,还在电话里表示着关切:“听声音又唱又跳,在跟老婆疯着呢?也不给我来个电话。”
秋小河有气无力:“春汉,我回上海了,就在你对街公园里。”
李春汉急迫询探的声音:“怎么啦?把叶秀枝一块带回来啦?”
秋小河:“没有。”
李春汉:“叶秀枝不肯跟你走,还是俩人又吵架了?”
秋小河:“想吵也没法吵,她出车祸了。”
“什么?!”李春汉埋怨:“让我怎么说你?有你这种男人么?老婆出了车祸,你不在身边好好伺候她,却跑去了对街公园跳舞来着?”
“等回头见面说吧。”秋小河叹口气,关了手机,突然疯狂地跳起来。。
一旁,王姐一直在留意着秋小河的言行。
11.某住宅小区
叶秀枝手里拎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黄米拎着鱼肉、水果、蔬菜。
两人一路说些什么,往楼道里走去。在一扇门外停住,黄米掏出钥匙开门。
黄米兴奋地叫喊:“衣食住行还是上海方便啊,我们又有个家喽!”
叶秀枝:“家?谁的家?你的?还是我的?”
黄米:“得得得,又来了。这是我俩共同的安身之地,你说不是么?虽说这是租来的,比之那些居无定所、四处流浪的艺人,我是满足了。”
叶秀枝:“我还是想另外再去租间房……”
黄米:“何必呢!出来一门心思只为挣钱,省着点吧。”
叶秀枝:“我是跑出虎口,又入狼窝。”
黄米:“你还是没跨过那道心坎。这是大上海,谁管着谁呀!爽脱点,别那么不开心。”
叶秀枝:“这就是生活,这就是命。没什么开心不开心。”说着推门进屋。
12.黄米住处
一套两居室的出租屋。
墙壁边还散落堆放了一些大海报,夹杂有黄米和叶秀枝的演出照。
叶秀枝将购物袋往沙发上一扔,便随手掏出一幅小照片拂拭着,这是叶秀枝和女儿在家时拍摄的合照。
黄米跟着坐去她身边。
叶秀枝:“让我淸静一会。……逛了半天超市,你不累?”
黄米:“怎不累?女人如果要惩罚男人,就罚他去逛街。”
叶秀枝手指一戳:“那我天天惩罚你。”
黄米看看手表:“为了陪你,我差点误事了。”
叶秀枝:“你是说《金水塘》的白老板白不算?……那还等什么,快去呀!我们这么折腾来折腾去,图个啥?不就为能多赚几个?”
黄米立即起身,打领带,梳头发。
叶秀枝也一边帮着收拾:“说话注意着点。手艺人做人做事,都是先做着给人评判,不要见面一开口就把钱挂在嘴上,吃相难看。”
黄米:“我说什么并不重要。现在什么行情?靠实力,靠真经,叶秀枝一登台压阵,他白不算就等于抓了个吸尘器在吸钞票,你说这份合同他能不签?”
叶秀枝:“听你这一说,我倒想陪你这个经纪人,一块去会会。”
黄米连忙收口。“别,别,你先歇着。现在还没必要这么抬举他。你要是这么急切切就贴上去,那反而让人看轻了。”
叶秀枝:“臭流氓!天下就你鬼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