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海沙乳房和母亲通了电话，邀请她明天中午到她家里来吃饭。沙袋提女士放下电话，已经猜到了女儿请她吃饭的目的。一是她早有准备，二是这段时间里，那些人找女儿的事，当天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说什么，不说什么，她心里已经谋划好了。其实，自从她与女儿的真实关系败露被公开后，她就做好了精神准备，但是没有想到这事会来的这么早，她早先的想法是，到生命的最后时刻，把真相告知女儿，了却心愿。然而，她的男人尼加提孔子和她的想法不一样，说，好多年都过去了，还怕什么呀，把该说的事说完不就行了吗，牙齿都掉光了，还能活几年呢！小上海来新疆找他父亲那年，尼加提孔子要老婆去见孙子，接过来，和他的孩子们认识，一起宰羊吃饭，照相留念。但是沙袋提女士不同意，说她的老脸受不了，那孩子毕竟出生的不是那么光彩。尼加提尊重老伴的想法，但是在心里，保留自己的认识。都什么年代了，还光彩什么呀，猫和老鼠都是铁哥们儿了，还死要面子吗？不光彩的娃娃才有意思呢，新鲜，再说了，那不是娃娃的事，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你想一想，谁人不愿生在财主和王宫里呢？老尼，你的嘴巴能说，但是我不行，我必须用脸来说话，再说了，道理都好讲，但现实是很麻烦的，残酷的。尼加提说，主要是你想不开，当住你的东西本来是一张纸，你却把它变成耶利哥城墙了。尼加提是翻译出身，学识渊博，口译和笔译，他是新疆第一人，那些嫉妒他的人也服他这一点。当年，他多次给中央领导当过翻译。那年，他给一位国家领导人当翻译的时候，他的一句精彩的回答，传到社会上后，大家都很佩服，说他是真正有水平的知识分子。那天早晨一上班，办公厅领导通知他，下午有重要的翻译任务，要他回家洗澡换正装上班。他知道是国家领导人来了，为了避免紧张，他还是老办法，中午吃饱肚子，来到二道桥，要了十串羊羔肉烤肉，美美的喝了三杯酒，为了防止别人闻出酒味，拿出备好的高级香水，在胸前、头发上喷了喷，就上班了。大会上，他翻的很出色，领导很满意，会一散，领导就表扬了他。在晚饭前的座谈会上，他继续给领导服务，一位领导笑着向国家领导人说，我们看着您很亲切，您长的很像我们维吾尔族人。老尼准确的把这句话翻译给了国家领导人，领导高兴了，就直接问老尼说，翻译同志，你说说看，我到内蒙，他们说我像蒙古人，到了宁夏，有人说我像回族人，到了新疆，又有同志说我像维吾尔族人，这是怎么会事啊？中午那三杯酒早已把老尼的血催热了，他立马站了起来，热情的、庄重的回答领导说，我们尊敬的领导，这是各族人民喜欢您啊！大家都鼓掌了，老米就这一句话出名了。送走国家领导人，办公厅领导请他喝酒，并宣布已经决定提他为翻译处长了。比他资历老的一个副处长不高兴了，没有办法，办公厅领导把话摊到桌面上了：这是领导的决定。尼加提孔子的外号是民间给他起的，现在已经不知道是谁人第一次说出了孔子这个名字，主要是他的汉学知识丰富，早年求读于乌鲁木齐一知名的学堂，父亲是个老学究，是当年最早自学汉语的一代大师。解放后，老尼考上了北京大学中文系，是新疆第一代读大学的知识分子。他喜欢写繁体字，说，现代汉语是私生子，只有繁体字是正宗母体。经常有人求他写诉状之类的文书，请求他用现代汉语写，因为别人看不懂。他不干，坚持用繁体字写。稿费是两斤熟肉和两斤好酒，求他写东西的人，都知道这个价格。老鼠耳朵那么大的小酒杯往桌子上一放，满上清清的好酒，动笔前先干一杯，再满上，看一眼那露珠一样晶亮的酒，咳嗽一声，开始写，都是蝇头小楷，字体非常漂亮，字字珍珠，写上几个字，再喝上一杯，高兴了，给来人讲解正在写着的那几个字的渊源演变，再继续写。人家看了，不信是维族人写的字。这都是当年他父亲教子有方，送他在姓钟的一个老中医家里学习书法，从小给他打好了基础。睡觉的时候，沙袋提向男人说，老孔子，不要那样固执，就听我最后一次，明天陪我一起去吧。老米装出无奈的样子说，明天一早我们是同学聚会，没有办法。沙袋提说，我曾听一个已故的老学究说过，有的人知识越多越滑头狡猾，你就是这样的人，你是我怀里最好的敌人。老尼说，你看你，就是弄不明白，我去了，好意思吗？多尴尬呀！
老米昨天晚上就宰好了羊，准备第二天做几样老年人喜欢吃的饭菜，好好的接待沙袋提女士。早晨，他和妻子再娜甫一起喝茶的时候，妻子说，老米，你整天什么也不让我干，我都快疯了，我没有别的要求，我就这个命，我说了几次了，你不听，又不让我回老家，你说，我的要求过分了吗？不就是在巷口给我开个小水果店吗？这事有这么难吗？如果你还不答应，我就找海沙女士去说，我又不是为了挣钱，只是和那些顾客说说话，解解闷而已。听到最后一句话，老米蔫了，因为他知道，如果老婆找海沙乳房，她会立刻答应她的，那个时候，他就难看了。好，我给你联系一个店吧，每天的水果我去给你批发，你愿意开就开吧，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再娜甫高兴了，在她灰暗的脸上，出现了暗淡的笑容。喝完茶，老米做了祈祷，走进厨房，开始切肉了。做完准备工作，开着车去接沙袋提女士了。昨天晚上，海沙乳房一夜没有合眼，她想了很多，要和母亲说的每一句话，都想了几遍，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在不伤害母亲的前提下，弄清自己的父亲到底是哪一个，是塔西还是那个叫阿布都日苏力的人，她想，对于今天的她来说，这是很重要的一个事了。本来，她想好了要自己去接母亲，早晨爬起来照了照镜子，因为一夜没睡，双眼红肿，脸上一点样子也没有，就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叫老米去接了。老米回到巷子里的时候，给海沙乳房打了个电话。他把车停在院门前的时候，海沙乳房刚好从院子里迎了出来，她抱住母亲，伤心的哭了。走进院子，上到二楼的时候，窗台上的那只蓝鸽子，看到陌生的沙袋提女士，拍打着翅膀，飞走了。老米微笑着，端来了茶点，看到屋子里的气氛，静静的退了出去。海沙乳房给母亲到好茶水后，坐在母亲身边，好长时间也没有说话。最后，母亲打破了沉默，说，本来，你父亲也是要来的，刚好他们今天是同学聚会，来不了了。妈妈，很长时间没有去看你了，这段时间我不太舒服。到医学院去检查一下孩子，不要大意，民族医院也行，他们也有很多好的郎中。那只蓝鸽子飞回来了，开始友好的在窗台上走动。海沙乳房开始说了，说到了公司的经营情况，说到了自己的从前，简单的说了说养父母当前的情况，说她们过的很好，公司里的女孩子们在照顾她们的生活。而后，把话题转到了正题上，把这段时间里马木提煤矿和诗人阿不力孜来找她的事，都一一的讲给了母亲。是的，孩子，关于你亲身父亲的事，应该有一个了结了。关于从前，我不想说的太多，也不好把所有的事一一讲出来，作为母亲，有些事情，我不好讲，有局限，我正在写一部回忆录，我的一生，将来你可以从这部书里去看，这不是一部忏悔录，我有我的幸福，但是也有我的眼泪，我热爱生活，热爱时间，也热爱我的幼稚和盲目，因为它们是我的幼稚和盲目，留给你，留给子孙，它们就会成为我们家族的财富。作为人，我同样也有我的弱点，我只能简单的给你讲一下这两个人，无论是塔西还是阿布都日苏力，在我的青春时代，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这里面有太多的故事，将来你会知道的，只是，他们二人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你的父亲，你的父亲还健在，只是命不好，很可怜，我通过我的几个当领导的学生，把他安排在西城区的养老院了。妈妈，我爸爸叫什么名字？他叫库尔班江，是个木工，手艺不错，早年，他过的很好，后来，娶过两次女人，但结果都不好，到了晚年，就没有人管他了。几年前，我知道他的情况后，就把他安排在养老院了。我已经安排好了，过几天我带你去见你爸爸，他今年也70多岁了，身体还好，只是身边没有儿女，可怜。海沙乳房沉默了，她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中午吃饭的时候，母亲又向她说了一些事，说，那个马木提煤矿和诗人阿不力孜以前多次找过我，他们不了解真相，又不信我的话，最后直接去找你了。这是命，孩子，是我们共同的命，我们只能想开，只能面对。
第二天，海沙乳房就急着要见父亲库尔班江，她和老米过去接上了母亲。车开到西大桥的时候，她放下了汽车的挡风玻璃。车在白杨树下的林荫道上缓慢的行驶，盛夏的热风吹了进了，河边高大的白杨树众多的尖枝，与路左边白杨数的尖枝回笼，形成了一道天然的景色，美丽而壮观。河边绿化带里盛开着的粉红色的高杆花，绚烂多彩，蝴蝶和蜜蜂从花丛里飞出来，在人行道上为美丽的姑娘们歌唱和舞蹈，花香飘进车里，给人舒畅的感觉。走过玉山巴依大街，越过一条崭新的环城路，才能到达养老院。从前，那里是耕地，是一片富饶的土地。当年，玉山巴依是新疆著名的企业家，是新疆皮革业的鼻祖，玉山是他的名字，巴依是维语里对富豪的尊称，是一个有太多传奇的人物，人们为了纪念他，用他的名字命名了这条繁华的大街。人们之所以至今铭记他，是因为祖上就是开明人世，在1775年就在民间开办了新式教育，为开启民智，做了学多好事。老米把车开出了玉山巴依大街，车里没有人说话，沙袋提女士闭上了眼睛，往事开始在她的脑海里舞蹈，沉默的时间张开了嘴巴，那些细节开始在河边，在田野，在花园，在秘密的家庭舞会，在醉人的婚礼夜晚，放肆的亲吻她生命的乐章，在不知不觉的甜蜜里，在心的边缘，记录天堂日月里的爱恋，当然，还有后来的痛苦和眼泪。车越过了环城公路，崎岖的乡间道路，路两边还是高大的白杨树，每一棵，像从前的一个秘密恋人，记忆里只有美好和光明，又像一个个忍受和见证了苦难的苦力，在一生的一切时间里，在风雨肆意侮辱唾骂的灰暗大地，狼狈的贪婪的活着，只能看见阳光，而享受不到它的热量，生长着的是它的枝叶，流泪的是它的根。大田里的麦子已经割完了，在风雨的侵伤下，灰暗的田野像老**的脸一样丑陋肮脏，只有远处的包谷地，一片绿色，象征着新的希望。老米放慢了车速，半个多小时后，她们来到了田园深处的养老院，那是一个绿色的小村庄，沙袋提女士把海沙乳房带进了库尔班江的宿舍，是一个单间，收拾的很整洁，是因为昨天她给养老院的领导打过电话。老米留在外面，开始擦车。他人在外面，心已经和海沙乳房走进了库尔班江的宿舍，这些天，他已经臭到了一些变化，显得非常**。库尔班江显得很平静，因为他认识女儿，了解一切情况，昨天也接到了沙袋提女士的电话，所以一大早换上了新衣服。他是一个瘦弱的人，驼背，总是低着头，不正眼看人，脸上有一深深的刀痕，那是早年放荡纵欲的记忆和纪念，从他灰溜溜的前额上，可以看出他从前的不幸和苦难。海沙乳房已经着急了，母亲还没有向她介绍父亲。当她用期待的眼神看母亲的时候，沙袋提女士已经明白了女儿的心思，她把库尔班江介绍给了女儿。其实，他不是前夫，不存在正娶的事，只是青年时代的盲目和冲动，在他们的中间，留下了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学费，老一辈的人们，都知道这个情况。海沙乳房介绍完后，库尔班江微微的昂起了头，这一次，她看清了父亲的眼睛，眼珠子是蓝色的，眼神茫然，给人一种伤感的感觉。她走过去抱住了父亲，把脸靠在父亲的脸上，眼泪流了下来，亲切的叫了一声爸爸。库尔班江也哭了，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出来，他的心里很矛盾，因为他没有对女儿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其实，他是为自己的自私而流泪。当年，海沙乳房出生的时候，在把她送人以前，她把真相告诉了他，但是他不承认她是自己的骨肉，因为有两个男人同时在争这个孩子。海沙乳房长到十几岁的时候，他才承认了这个现实。但是，在他的一生中，他没有为女儿做过任何一件事情，这是他精神世界里永远的痛。当他颤抖着叫了一句女儿的时候，声音嘶哑了，哭着，完全睁不开眼睛了。这时，养老院的领导吾斯满，敲了敲门，进来了。吾斯满一眼认出了海沙乳房，在心里说了一句，原来是这位美人儿啊。他是在电视节目里认识她的，那年，海沙乳房出资表彰38位妇女代表的时候，接受表彰的一位在街区服务站里工作的可怜的女人，特意来到妇联，向领导表示感谢的时候，负责宣传工作的沙吉达，抓住机会，请来了电视台的记者。那女人很感动，那一万块钱，在她的手里变成了十万。那年她儿子考上了大学，她男人几年前因病死亡，家里的负担，早已落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全家正为钱发愁的时候，神话一样的一万块出现在了她可怜的手里，在记者面前，那女人流泪了，这感人的一幕，通过电视屏幕，传到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接着记者又回访了海沙乳房，她看到这个情况，抓住机会，向记者说，那孩子大学五年的学费，我负责，好事我要做到底。那年，吾斯满看完这个新闻，也很感动，在内心里激动的萌生了对海沙乳房的尊敬。今天，当他看到她就是库尔班江的亲身女儿的时候，愣了，在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这天下还会有这样的事吗？沙袋提女士把他介绍给了女儿，海沙乳房友好的问候了他一句，母亲给他讲过吾斯满的情况，是一个忠厚的青年人，是在区孤儿院长大的，大学毕业后，主动要求到孤儿院工作，后来工作调动，组织上让他负责养老院的工作了。海沙乳房坐在父亲身边，抓住他柔软的手，把脸贴在了他的手上。母亲和吾斯满说话的时候，她昂起头，深情的看着父亲的眼睛，在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万能的主呀，原来我的父亲在这里呀，原来命运是这么个无情的东西呀，我向往的，憧憬的，创造的那个像蝴蝶一样的生活和人世在哪里呢？吾斯满笑着，友好的把她们请到了自己的会客厅里。长桌上摆满了水果，吾斯满已有准备，昨天接到沙袋提女士的电话后，就做了安排，安排库尔班江洗了澡，给他理发刮脸，给厨房打了招呼，安排了一桌丰盛的午宴。海沙乳房坐在父亲身边的时候，吾斯满把沙袋提女士请到自己的办公室，向她汇报了今天的安排。海沙乳房抓住了父亲冰凉的手，开始仔细的观察父亲的每一个手指，好像在这些皮肤松软的手指里，隐藏着父亲辛酸的过去，但是她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是感觉到父亲的手开始在她温暖的手心里发热温暖了，看的出来，父亲的指甲也是新近剪过的，剪的整齐漂亮。库尔班江微微的昂起头，惭愧的看着女儿说，孩子，请您原谅我，我永远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爸爸，不要这样说，我后悔没有在好多年前就找到你。当年，海沙乳房回到新疆后，沙袋提女士找过库尔班江，商量认女儿的事，但是他不同意，说我不认，我没有脸认，就说我死了，和朋友们在西域河游泳的时候淹死的。于是沙袋提女士也没有急着去认女儿。后来，她们母女在那样一种尴尬的氛围气氛里相见的时候，她很后悔，觉得自己还是没有主见，心思太重，错过了自己在第一时间冲过去拥抱女儿的命运机会。那时侯，她只是不想丢下库尔班江自己一人去认女儿，但是没有想到自己丢失了最好的机会，最能表白和忏悔的机会。后来，她给女儿解释过这一切，请求她原谅，但是。在她的精神图像里，好像自己吞吃了满新疆的苍蝇似的，十分的难受，错误的生下了女儿，又错误的放弃了在阳光下和她生活在一起的可贵的时间。和现在的海沙乳房一样，她的心也在流血。海沙乳房拉开了红色手包的拉链，从灵巧的包里取出了那只名贵的手表，戴在了父亲的手腕儿上了。那是她多年珍藏的一块瑞士表，是当年在和田做玉石生意的一个人送她的，也是一种回报，她给他解决了五十亩挖玉石的河滩地。这是一块昂贵的手表，但是库尔班江不懂它的价值，说，孩子，这手表，我用不上。爸爸，戴上吧，会用的上的，其实，它不是手表，它是我献给你的时间，在它的里面，有我的青春岁月，有我的生活，有我对你的思念。库尔班江哭了，眼泪在他的老脸开始闪耀亲切的暖光。
午饭后，沙袋提女士再一次的向吾斯满表示了感谢。海沙乳房利用这个空隙，把自己的一些决定告诉了吾斯满。他高兴了，眼睛开始发亮，脸上有了红光，全身顿时热了起来，当他听到海沙满乳房要送他一辆卧车的时候，顿时木在了那里，一笑一惊，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海沙乳房说，为了报答你对我父亲的关照。她听母亲说过，这些年，吾斯满为你父亲做了许多事，有的时候还给他零花钱，他是一个非常好的孩子。那时侯，海沙乳房在心里就想好了要送他一辆卧车的决定。她向吾斯满说，晚上我准备请养老院的全体老人和工作人员吃饭，也请了歌舞团的知名演员，还请您院长同意我的请求。吾斯满高兴了，他叫来手下的人，进行了安排，养老院最理想的饭谱是著名的两饭一肉一汤，这是他们多年总结的食谱：抓饭和包子，手抓羊肉和手工汤面，肉汤面，老人们非常喜欢吃。一个小时后，歌舞团的演出车到了，他们在吾斯满的帮助下，选好了演出地点，开始做准备了。沙袋提女士回到库尔班江的宿舍，在给他谈晚饭后和女儿一起回家的事。这时，在养老院大门前一排排高大的千年榆树下，海沙乳房正在和吾斯满谈事，也是演出结束后，接父亲回家的事。这时，一辆白色的高级轿车开过来了，车停稳后，一个魁梧的男人走出了车，看到海沙乳房，笑着向她走来了，来人正是海沙乳房的老朋友，著名的民歌演唱家赛里木夜莺，海沙乳房没有请他，他是听朋友说的，就开着车来了。海沙乳房高兴了，赛里木夜莺笑着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我的大美人儿，为什么不请我？你是大忙人，不想麻烦你。你的事，也不就是我的事吗？谢谢你，为老人们好好唱几首吧。大家都忙开了，最高兴的人是海沙乳房和吾斯满院长，无论怎样，她见到了亲身父亲，在她痛苦的思考自己的生活和人生的时候，真主让她睁开了第二只眼睛，她看到了给了她生命的人，而纯真感恩的吾斯满，根本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有一辆车，他乐晕了，在心里默默的说，这是真主对我的奖赏，因为我从事的是积德的工作。最快乐的人是赛里木夜莺，大家都围住了他，和他说话，有的人乐哈哈的和他照相留念，而最沉默的人是老米，他不知道这些变化会给他带来什么，他坐进车里，在想他的心事。大厨房里忙起来了，从大田的方向，飞来了几只苍鹰，它们嗅到了那几只刚刚宰杀的羊的血腥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