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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同仁、贤母(2)

作者:    更新时间:2014-08-29 16:01:10

德子正在厨房里为孙中山准备午餐,很简单,一荤一素一只清汤。孙中山爱吃鱼,尤其是三文鱼,在炭火上烧烤后醮上日本的酱汁,鱼香扑鼻。这道菜德子做起来得心应手,多次受到孙中山的夸奖。素菜更简单,一条黄瓜用清油炒一下就可以了,这种做法还是孙中山教会德子的,所以隔三差五她就会炒上一盘。至于清汤就太容易了,实际上就是一碗日本的大酱汤,有几片葱花飘在表面,典型的日本厨艺。

庄吉进来了,手里拿着孙中山刚刚写好的字幅向德子招招手,德子会意便随着庄吉走进书房。

“德子,你看看这是什么字呀?”庄吉将字幅摊在桌上让德子看,自己站在一旁得意地抹着八字胡须。

“唷,这不是先生的字吗?”德子有点惊讶,她不仅从孙中山的署名,而且从笔迹上已经看出来这是他写的。

“我让你读这两个字。”庄吉用手指着那两个大字催着德子。

“DOJING 。”德子用的是日语中汉字的读音。

“中文里读作‘同--仁’。”庄吉朝爱妻笑了笑,大声读这两个字。

“同仁,”德子模仿着读了一遍,“什么意思呢?”

“就是志同道合的人。”庄吉通俗解释说。

“先生说的是你?”德子用手指了指庄吉的鼻尖。

“当然。”庄吉有些自鸣得意。

“啊,先生说得对,你跟他可以说是志同道合的,一点不错。”德子喜眉笑目地看着庄吉。

“不错,一点不差,志同道合。”庄吉更是喜不自禁。

“要把它珍藏起来,它是我们的传家宝。”德子说着小心翼翼地将字幅卷了起来。

“这样吧,你先收起来,过几天我请一位中国的裱画师,将字幅裱一下挂在墙上,这样更有意义,你说呢?”庄吉说着朝四周墙上环视着,仿佛在寻觅悬挂的地方。

“这样更好,你就快点办吧,我要给先生送饭去。”德子说着就匆匆地朝厨房走去。

不久,在庄吉的书房里,孙中山亲笔题赠的字幅“同仁”高高的悬挂在正面墙上。

孙中山领导的中国革命正在谋划第三次革命,梅屋庄吉的住宅里经常有革命者来来往往,有的来自中国,有的来自海外,当然在日的中国留学生和日本本土的志士也经常前来拜访孙中山。有一天,孙中山曾经的秘书陈其美来了,刚走进大门就看到德子与家里的几个佣人在洗衣服,他与德子相识已久,可以用英语交谈,因此显得格外亲近。

“嫂子,洗衣服这种事还要你亲自动手吗,怪不得近来您消瘦了许多,是不是劳累过度了吧。”陈其美关切地问道。

“你的眼力不准呀,其美君,我的体重还是那些,不多也不少,你怎么说我瘦了呢?”

德子说着走到陈其美身边小声说:“昨晚从香港来了两位自己人,趁这个功夫把他们的脏衣服洗一下,这种事情不能让别人沾手,知道吗!”

“那……您也太幸苦了,又要照顾家庭,又要照料先生,还要关照我们的同志。您知道吗,在中国,像您这样的身份就是阔太太咯,过着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现在不是非常时期嘛,先生经常这样说的。”德子不以为然地笑着说。

“您说得没错,现在确实是非常时期,不过很快就会过去的,请相信我们。”陈其美信誓旦旦的回答道。

“那当然,不会错的。”德子信心十足,转身又去洗那些衣服了。

陈其美到了孙中山那里,就把方才见到德子的一幕说给他听,那里还坐着另外几个访客,提起德子个个赞不绝口。

孙中山站在窗前,目光炯炯地望着前方一言不发。关于德子的种种传说他早有耳闻,只是没有找到机会向她当面致谢,对此他感到很内疚。

“其美,”孙中山低声招呼着,“请你帮忙做件事。”

“是,先生,请您吩咐。”陈其美应声道,并快步走到孙中山的身旁。

“你见到那里晒着的衣服了吗?”孙中山指了指远处衣架上挂着的几件衣服。”

“是的,先生,见到了。”陈其美凑近窗台朝外面看了看,回答孙中山。

“注意到那件黑底白面的和服吗?”孙中山又问

“是的,那里是有这样一件衣服,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好像是梅屋先生的衣服,他在外出时经常穿这件和服的。”

“请你去把它拿来。”孙中山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件和服,它正在随风荡悠着。

陈其美有些纳闷,以为自己听错了。

“先生,您是让我把那件衣服拿来,是吗?”

“是的,去把它拿来给我。”孙中山重复一遍。

“是,先生,我这就去。”陈其美答应着,转身就下楼。孙中山站在窗台前,表情凝重地看着陈其美的一举一动,直到那件衣服递到他的眼前。

孙中山接过那件和服,将它放在写字台上,此时,陈其美已是心领神会了。

“先生打算在这件衣服上题字吗?”陈其美说着已经将和服在写字台上展平。

孙中山笑着朝陈其美点了点头,接着缓缓地走到写字台前,在笔架上挑了一支毛笔,在砚台上蘸上墨水。片刻,他提起毛笔深吸一口气,挥笔就写。只见:“贤母—孙文”四个大字出现在和服雪白的衣襟上,苍劲有力,一气呵成。

晚上,梅屋庄吉拿到了这件和服,如获至宝,急忙将德子叫来。德子看着这四个字,思忖良久。

“庄吉,你明明是男人,先生怎么给你题上贤母呢?”德子百思不得其解,疑云重重地问庄吉。

“这你就不懂了,这是先生在赞扬你。你对中国革命和家庭,都作出了极大的贡献,从这个意义上讲,你是双重贤母。但是按照中国人的习俗,男人不可以随便动女人的衣服,所以只好写在我的和服上。”庄吉为自己能够作出如此合理的解释而沾沾自喜。

“照我看了,先生是在称颂你呢。可以不客气地说,你对中国革命的支持和援助,就像母亲一样细心和执着,这一点连我都是很佩服的。不是有人在私底下说吗,先生是中国革命之父,那末他认为你是革命之母也未尝不可,因为这正是他的期待。”

“ 你这样理解,我当然很开心,但是,那不是在自我吹嘘吗?”庄吉是个谦谦君子,一向功成不居,所以对德子的解释很不以为然。

“那就当作先生对我们的鼓励吧。”德子终于找到了更为合理的解释,庄吉也就默认了。但是他对于孙中山能为他题字两次,心里感到十分欣慰。

“德子,这件衣服要好好的收藏,记住了。”庄吉轻轻地抚摸着那件和服,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

“当然,我们家又多了一件传家宝。”德子细心地将和服折叠起来,双手捧着到卧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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