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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拯救黄兴

作者:    更新时间:2014-08-27 15:28:54

黄兴,号克强,是同盟会的柱石,多次组织领导武装起义,身先士卒临危不惧,是一位忠勇骁战心地善良的猛将。第二次革命失败后,他乘坐“嵯峨号”炮舰从南京逃到上海,接着坐日本货轮“第四云海丸”逃往日本,准备与孙中山会后再谋第三次革命。

黄兴离开上海的消息不胫而走,新闻媒体的报道热闹非凡。某报纸的头条新闻称,革命党的元帅黄兴逃往日本。另有报道得更为详细的,声称黄兴是乘坐“第四云海丸”与煤炭一起逃离中国的,目的地是日本的门司港。

这些报道虚虚实实,但大体与事实相符。黄兴的最终目的自然是取道横滨转至东京,但是,“第四云海丸”如若停靠到日本对外贸易开放地之外的其他港口,就有被没收的危险。而门司港是法定的外贸港,所以只好停靠那里。

几天后 船还没有进港,码头上已经汇聚了大批新闻记者。仔细分析不外乎三类人。

一类是新闻记者。黄兴,曾经的南京临时政府陆军总长,如今却因二次革命失败而再次沦落为流亡者,其新闻价值可想而知,因而各路记者唯恐抢不到头条新闻争相前往。

另一类自然是袁世凯派来的刺客。他曾经许愿,取得黄兴的首级,赏银二十万。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于是袁世凯的朋党亲信指派多名刺客到日本伺机下毒手。这样的发财之路谁肯轻易放弃。此外,一些散兵游勇地痞流氓也蜂拥而至,乘机捞笔外快。

第三类,则是热心支持中国革命的日本志士,他们出于敬仰和关爱,自发前来保护黄兴。

在东京,梅屋庄吉的周围,一批日本志士也在谋划拯救黄兴的行动。

“第四云海丸”入港的前夜,门司港海关长古田忠德的家里突然来了三位访客。其中一位叫岩本的显然与他有着八拜之交,另外两位他不认识。

“古田君,有要事相托,请帮忙。”因为是至交,岩本便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岩本君多日不见,又遇到什么难题了。你是无事不求人的,这我是知道的。”古田放下手里的报纸,笑盈盈地迎接老朋友的到来。

“这上面登的内容,想必已经读过了,是吧?”岩本指了指报纸说,脸上显露出不安的神色,说话的语调也显得很沉重。

“嗨,新闻报道,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古田毫不理会岩本的情绪,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

“古田君,这次报道基本属实,那个国事犯黄兴确实在那艘船上。”岩本双目圆睁直视着古田忠德。他想,既然是为黄兴而来,就不必拐弯抹角,还是坦诚相告为好。

古田忠德抬头望着眼前的岩本,似信非信地问道:“你莫非是为他而来?”

“正是,为黄兴而来。”岩本点了点头回答说。

“他果真是革命党的首领?”

“是的。”

“果真是临时政府的元帅?”

“他的正式职位是陆军大臣。”

“现在可是禁止入国的国事犯,你清楚吗?”古田忠德郑重地提醒岩本。

“当然清楚,所以才来请你帮忙。”

“你是说要我帮助一名国事犯吗?”

“他做的事情与日本没有关系。可是,如果你不帮他,他必死无疑,不是死在刺客的枪口下,就是死在清国的牢房里。你愿意看到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消失吗?”岩本反倒冷静下来,字斟句酌地据理力争。

仅管古田忠德是个政府官员,但他历来慷慨仗义、古道热肠,尤其对朋友更有两肋插刀的义气。他想,岩本说得有点道理,那个叫黄兴的中国人,正在做推翻本国政权的义事,与日本有何相干,与自己又有何相干。见死不救非丈夫,这个忙似乎应当帮。

“那么你要我怎么做?”古田忠德已经决定要应朋友之托,帮助那个叫黄兴的中国人。

“具体的方法,由萱野君向你解释。”岩本用手指了指坐在身旁的萱野长知,他与另一位同来的志士都是梅屋庄吉派来的。而那套营救方案也是由包括梅屋庄吉在内的几位志士商定的。

“我是萱野长知,请多关照。”萱野毕恭毕敬地向古田颔首致意。

古田回礼之后,便转身到书架上拿出一张地图摊在桌上,几个人围着地图仔细讨论起营救计划。

第二天,在“第四云海丸”入港之前,古田忠德已经通知海岸警卫可以放船进港。他自己则会同好友仓本监事官一起,身穿海关制服驾着小船悄悄地向“第四云海丸”驶去,同船前往的有萱野和另一位志士。海上风平浪静,月亮在半空中高悬着,向水面投去一束光亮,小船在夜色朦胧中艰难前行。由于海上还有其他船只在航行,他们必须穿插其间,沿着一条狭窄的水道迂回行驶。

大约航行了三个小时,终于见到了“第四云海丸”庞大的船体,于是在古田的引导下大船徐徐向码头驶去。此时萱野他们正焦急地盼望大船的悬梯尽快放下来。经过一阵紧张的操作,悬梯终于如期而至,古田等人迅速顺梯而上,登上了”第四云海丸“的甲板。船长与仓本监事官相交有年,平时里互有照应,听仓本一说,心照不宣,便亲自入舱将黄兴领了出来。

自从发动第二次革命之日起,黄兴研精覃思、劳心劳神。起义失败后又连日奔波、东躲西藏,早已被折磨的拱肩缩背、面容憔悴,与原先雄武高大、魁梧奇伟的形象相去甚远。

“你是黄兴先生吗?”古田将黄兴领到一旁悄声问道。

“正是,本人就是黄兴。”黄兴曾留学日本,见来者是个海关官员,以为身份败露凶多吉少,便提起精神用日语回答道。

“你不必惊慌,我们是你的朋友派来接你的。”古田不想让黄兴过分担忧,就心平气和地对他说。

“什么朋友,在这里我没有朋友。”黄兴怕上圈套,不经意间害了别人,便矢口否认。

“有位梅屋庄吉先生你认识吗?”古田再问,黄兴闭口不答,古田也理解,“是他要我们来接你。”

古田说罢转身向站在船长旁的萱野长知招了招手,萱野立即走到黄兴面前伸出手来。

“黄兴君 ,久违了,还认识我吗?”

“啊,萱野君,是你呀,幸会幸会。”即便在这种场合,黄兴还是表现得儒雅得体。

“您在这艘船上的事情,已是尽人皆知了,所以不能在码头下船,我们将把您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请您随我来。”萱野说罢,一手扶着黄兴,另一只手把住悬梯上的扶手,将黄兴一步步搀到悬梯下面的小船上。一行五人又在黑暗的水道上航行了几个小时,终于到了一个叫小门观澜阁的地方下了船。在小船上,萱野向黄兴一一介绍了拯救他的岩本、古田和仓本等人。黄兴以他孱弱的体内仅有的一点力气,紧紧地与他们握手道谢。

“为了以后行动的方便,您必须改造一下着装和面容。”萱野告诉黄兴说。

“自然要的,客随主便吧。”黄兴居然还有兴致开玩笑,众人随之大笑起来。

黄兴剪去长发剃尽胡须,再穿上一套崭新的西装打扮得像日本人一样,他们将他隐藏在一名日本志士的家中。住了四、五天后,由萱野陪同,在两位保镖的护送下坐火车到东京去了。

古田忠德救出黄兴后,又若无其事地重新登上“第四云海丸”入港了。在门司码头抛锚后,船体还未停稳就有大批记者蜂拥而上,其中免不了会混入几名袁世凯派来的刺客。他们在船上东张西望找黄兴,结果一无所获。

“请问古田关长,黄兴到那里去了?”记者们劈头盖脑地向古田发问。

“谁叫黄兴,我怎么不知道?”古田冷言反问着。

“黄兴确实是坐这艘船来日本的,怎么会不见了呢?”有人责问着。

“名单呢,乘客的名单在哪里,拿出来看看嘛。”有人更是肆无忌惮要求检查名单。

古田随手接过船长递过来的名单往上一举,面无表情地说:“名单就在这里,各位可以随意翻看。只是据我所知,黄兴根本没有离开中国,他还在上海。”

海面刮来一阵凉风,夹杂着些许水珠,把那份名单打湿了,古田随手将它扔在甲板上,头也不回地下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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