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灵魂漂移寻三魂 七魄已落苏宅内

作者:寒冰泉    更新时间:2014-08-19 17:19:01

寒雪凤眼前飘过上海滩出租房内自己和秦厚林的记忆。寒雪凤依偎在五平方米的那张单人床上投在秦厚林的怀抱里看着小河那边干部管理学院圆圆的屋顶,不知干部们会不会与我们一样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生活呢?

小河对岸干部管理学院旁的工地上传来了“嗡嗡,嗡嗡——”的振动棒声,夜空中闪烁着工地上的灯光倒影在小河里。离乡的人们还在为一口饭食忙碌在幽幽的夜空下。

“我要知道你的过去,你的童年,那怕那些最细小的事情,你摇篮里的记忆,我都想知道,你的一切,你最隐秘的感情。”寒雪凤盯着秦厚林的眼睛说。

“我都已经忘记了。”秦厚林望着远处幽暗灯光下工地上的工棚说。

“我就是要帮你恢复这些记忆,我要帮你唤起你记忆中遗忘了的人和事,我要同你一起到你的记忆中去游荡,深入到你的灵魂里,同你一起再经历一次你已经经历过的生命。”寒雪凤哧溜一转的眼睛望着秦厚林。

“你要占有我的灵魂?”秦厚林转过脸惊讶的问。

“是的,我不只占有你的身体,要占有就完全占有,我要听着你的声音,进入你的记忆里,还要参与你的想象,卷进你灵魂深处,同你一块儿玩弄你的这些想象,我还要变成你的灵魂。”寒雪凤似乎要看透秦厚林的灵魂。

“你真是个妖精!”秦厚林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我就是个妖精,是迷倒你的狐狸精。我要变成你的神经末梢,要你用我的手指来触摸,用我的眼睛来看,同我一块儿制造幻想,一块儿起航,我要在生命的旅途中审视你整个灵魂,当然也包括你那些最幽暗的角落不能见人隐秘。就连你的罪过,也不许向我隐瞒,我都要看得一清二楚。”寒雪凤的眼睛里充满了真诚的期待。

“我是不是要向你忏悔?”秦厚林挑衅的问寒雪凤。

“啊,不要说得这么严重,那也是你自顾的,这就是爱的力量,你说是吗?”寒雪凤轻佻的眉梢显得得意洋洋。

“你是不能抗拒的,从哪儿谈起。”秦厚林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寒雪凤深情的说。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只有一个条件,你得谈你自己。”寒雪凤像打了胜仗一样兴奋的要求着。

“我小的时候看过一位算命先生清楚的记得这算命先生长着一头红发,他用黄铜的棋子摆开我的生辰八字,摆在八卦图阵上,还转动着罗盘。他摆弄那些铜棋子的时候,弹动指甲,毕剥作响,挺怕人的,嘴里还叨念咒语,说什么八八卡卡,卡卡八八,这孩子将来一生有很多磨难,他前世的父母想要领他回去,很难养啊,前世积债太多。外婆问有什么法子消灾没有?他说这孩子得破相,叫冤鬼招他魂魄时辨认不清。外婆便趁母亲不在家的时候,要给我穿一个耳眼,她用一颗绿豆在我耳垂上揉搓,还抹上了一把盐,说是不疼的,揉着搓着耳垂肿大了,越来越痒。” 秦厚林不知道自己在说自己的还是在说寒雪凤的小时候。

“你在骗我,这是我说给你我小时候的故事。这个不算,重新开始。”寒雪凤摇着秦厚林的胳膊央求他。

秦厚林看了看窗外深深的夜空继续说:“我也记得夏天躺在竹凉床上,数一方天井上的星星,找哪一颗是我自己的星宿。我也就记起有一年端午节的中午,母亲把我捉住用和在酒里的雄黄涂耳朵,还在我头上写上个三字,据说夏天可以不生痱子不生疮,我嫌难看,没等母亲写完,便挣脱跑掉了。你呢?” 

“你这故事不是你的,是你学生的。不要当我是傻瓜。我可什么都知道。”寒雪凤得意的说。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真厉害!看来没有什么能瞒得了你了。”秦厚林无奈的摇摇头说。

“那当然!厚林哥,你不想听听我的童年吗?”寒雪凤乌溜溜的圆眼睛闪烁在夜色里。

“当然想听了,只是怕你不说。”秦厚林说着来了精神,直直的望着寒雪凤。

“我家住在码头镇的山上。屋前有一大片瓦砾,不知是当年被日本兵炸毁的还是火灾之后那片空场地就未曾再修建。瓦砾和断墙间长出许多狗尾草,那些残砖断瓦下时不时可以翻出蟋蟀。有种特别精灵的叫乌绫膏的,油墨乌亮的翼翅,抖动起来声音清亮。还有一种叫黄虫的,个子大而善斗,牙张得很开,我小时候在那片瓦砾场上度过许多美妙的时光。”寒雪凤窝在秦厚林的怀抱中喃喃的说。

“你家没有院子吗?”秦厚林问。

“我家有个小院子,小院子里种着金黄的菊花和紫红的鸡冠花,不知是不是这些花的缘故,这庭院里阳光总很明亮。院子后面有个小门,开门石级下就是湖水。中秋夜大人们把后门打开,摆上一桌的月饼、瓜果,吃着瓜子,喝着茶,对着湖水赏月。幽深的后湖上空挂着一轮明月,另一只月亮在湖水里摇晃,把光影拖得老长。” 寒雪凤的胸脯在秦厚林的怀里起伏着嘴里说着童年的小院子。

“你家真美!我想那晚我也应该参加了你们的中秋赏月会吧。”秦厚林兴奋的说。

“你别急,这个院子里还有我的故事呢。有一次夜晚我一个人经过那里,拉开了门栓,被清寂幽黑的湖水吓住了,那美过于深幽,似乎湖水中一个白衣袅袅的女人从湖面上升了起来,那不是一个小孩子能经受住的我撒腿就跑。以后我夜里再经过那后门边上总小心翼翼,再也不敢去碰门栓。母亲不让我去花园里玩了。”寒雪凤遗憾的说。

“真的吗?你家有这样的院子,我想去看看。还有别的吗?童年就只有院子与湖水的记忆吗?”秦厚林问。

“还有,那时我是爷爷手中的宝。我那时生病大部分时间得躺在床上。爷爷为我煎药,喂我喝药。爷爷是万家岭大捷的无冕将军。文革中被关进了牛棚。那时爷爷病的很重,爷爷就自学中医在山上挖草药。后来爷爷就是我的私人医生了。我那时候还养过一对红眼睛的白毛兔子。一只被黄鼠狼咬死在铁丝笼子里。另一只后来不见了,好多天之后你到后院去玩,才发现淹死在池塘里了。打那以后在我的记忆里就再也没有到后院去过。那你呢?”寒雪凤淡淡的说着自己的童年。

  “我就这样茫然漫游,从黄土地到凤凰山,从长江漂流到上海滩,从一个市城到另一个城市。我从二十岁走出了二水寺村、走出了武功城、走出了武功县、走出了黄土地。在凤凰山呆了三年完成我的支教生涯,在孝城呆了四年完成我的大学生活,在上海滩与江南水乡的摇摆中度过了三年就到了今天。在这飘摇的状态中我有时无端的突然烦乱。城市已经没有了童年的记忆,我的童年没有在这些城市度过。童年只有见到黄土地才能复活自己童年的记忆。城市只是我的一个旅馆。叶子落在黄土地上才是实实在在的,踏踏实实的。”秦厚林说

“是呀!我所到之处细细一想城市竟然没有多少童年的记忆。只有走到一些正在拆迁或者还没有拆迁完的垃圾堆里隐隐约约的有南方的记忆。童年的痕迹里有飘着浮萍的水塘,小市镇上的酒楼,临街的阁楼上的窗户,石头的拱桥,桥洞里进出的篷船,从人家后门下到河边的石级,一口废置了干涸的水井。童年往往唤起我的忧伤。江南小镇里那些老旧的青砖瓦房和摆在人家门口歇凉喝茶的小方桌,竟然也唤起我这种乡愁。特别是墓地,坟地上爬满青藤和野麻叶,边上有一片田地和几棵老树,午后的那一片斜阳,也都染上了我这种莫名的惆怅。在空寂的塔院里我不免怀疑我是不是还另有一个生命保留着我前世的记忆,要不,也许这里是我来世的归宿?也许,这种记忆像酒一样,也有个发酵的过程,再酿出一股醇香,又让我迷醉?”寒雪凤自我言说着自己的感觉。

“前世,今生,来世是有记忆的。《黄帝内经》里说人有三魂七魄。这三魂胎光、爽灵、幽精就是我们的前世,今生和来世。”秦厚林淡淡的说。

“厚林哥,这是真的吗?你可别骗我。”寒雪凤不相信的瞅着秦厚林问。

“也许是吧,童年的记忆究竟是什么样子?又如何能得到证明?还是只存在于自己心里,你又何必去证实?人生就是一路的感觉而已。”秦厚林说着自己的感受似乎有点黯然神伤。

“我徒然找寻的童年其实未必有确凿的地方。而所谓故乡,不也如此?无怪小镇人家屋瓦上飘起的蓝色炊烟,柴火灶前吟唱的火卿子,那种细腿高脚身子米黄有点透明的小虫,山民屋里的火塘和墙上挂的泥土封住的木桶蜂箱,都唤起你这种乡愁,也就成了你梦中的故乡。”寒雪凤被秦厚林的思绪感染了感叹道。

找到一些纯然属于自己的记忆,只有在这种记忆里,你才能保存你自己,不受到伤害。归根到底这茫茫人世之中人充其量不过是沧海一勺,又渺小,又虚弱。在这个世界上你所求不多,不必那么贪婪,你所能得到的终究只有记忆,那种源头无法确定如梦一般,而且并不诉诸语言的记忆。

秦厚林何尝不是在追寻自己的记忆,追寻别人的记忆,追寻历史的记忆……

陆局长静静的坐在办公桌前手里的香烟冒着淡蓝色的烟雾在夜里红红的向他的手指燃烧上去。这次乾陵被盗了,难道又是那个传说中的《璇玑图》?几千年了为什么关于他的话题老是没玩没了?为什么人们一直认为乾陵被盗的是《璇玑图》呢?陆局长在桌前电脑百度里输入了“国家图书馆“几个字。

夜空中远处的银河星星点点犹如一条镶嵌着宝石的腰带系在天空。如小船一样弯弯的月亮挂在天边端详着人间的一切美景。银河两边牛郎星与织女星遥遥相望等待着一年一次的重逢。夜色中黄土地在昏黄昏黄的记忆里数着人间俗事,将一件件、一桩桩天地姻缘展现在人们面前。

黄土地的夜色中城门上四个大字赫然闪现:武镇国泰。九街十八巷夜光闪闪,焰火纷飞,跑竹马的闪烁其间。孩子们在焰火中追逐着,欢笑着,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悠然的火药味。一群孩子一边玩着跳房子的游戏一边唱着童谣:“七月七,乞巧来。七姑娘,请早来。教娃心儿灵,教娃手儿能。绣个满天星,送你回天宫。”

武功城的苏家大院中窗外苏道质焦急的踱着步子神色紧张。苏道质搓着双手从门缝不停的往屋里张望。苏道质在门前焦急的自言自语:“怎么还没生?怎么还没生?求老天保佑夫人平安无事;求菩萨保佑我儿平安出世……” 

突然银河边的织女星如流星一样从天空中滑过落降到了苏家宅院。随着屋内红闪烁与跳跃的烛光,突然传来“呱、呱——”孩提的哭声掩映着跳动的烛光。一个喜悦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老爷,生了!老爷,夫人生了!”门被打开了稳婆喜悦的跑出来说。

苏道质冲进屋内看着床上虚弱的妻子用手抚弄起妻子的头发安抚着她掩映不住心中的喜悦:“夫人辛苦了!夫人辛苦了!”苏夫人湿湿的脸庞映衬着慈母的眼神微微的点点头。

苏道质从仆人手中抱过孩子亲着孩子的小额头。“她爹,给娃取个啥名?”苏氏问。苏道质的目光思索着,寻觅着,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窗边露出嫩芽的兰花上。“有了,就叫蕙儿吧!蕙者,慧也,愿她月月增慧,岁岁成人。看那兰花点点,空谷幽兰,就取字若兰吧……”

 “苏蕙——苏蕙,谐“慧”音,聪明贤惠;若兰——若兰,尤若兰花……”苏夫人默默念道着点了点头,接过孩子给孩子喂奶了。两个小女孩跑了进来喊着:“娘,爹……”

阳光懒懒的照在黄土地上,暖暖的微风摇摇摆摆的行走在姬水两岸。柔柔的柳叶随风飘落在水流里。苏宅里苏夫人抱着若兰在屋子里走动着准备放下打着瞌睡的若兰。小若兰粉兜兜的小脸蛋油嫩光滑,含着似有非有的微笑。突然她被惊醒了,先睁开的可不是眼睛,是嘴巴“哇哇,哇哇——”这多声调的变化,也只有这样几个月大的婴孩发的出来吧,一会儿她眼睛睁开了,水汪汪,里面含着泪水,叫人心疼,在母亲不住地爱抚和呢喃下,小若兰总算安静下来,那阳光一样的微笑,又挂在脸上了。

  苏道质走进了屋子看着苏夫人怀里的若兰:她的眼睛微微的闭着,一双小手却不时的在身前抖动一下懒懒的睡着。苏道质说道:“夫人,我来抱抱。”苏夫人将小若兰递到了苏道质手里。

“她爹,你看这孩子像谁?”苏夫人坐在床边问苏道质。

苏道质沉思了片刻说:“夫人,我看若兰长的像你。”

“哪里像我?”苏夫人问道。

苏道质接上了苏夫人的话说:“夫人,你看若兰这眼睛长得尤其像。白眼珠鸭蛋清,黑眼珠棋子黑,定神时如清水,闪动时像星星。浑身上下,头是头,脚是脚,头发滑溜溜的。夫人你说是不是?”

 “相公,我看若兰像你。你看若兰的脸方方的,红红的真有一副缇萦的相貌。”苏夫人说着自己的观点。若兰在光影中睡得很甜,两只眼闭得紧紧的像两条线,两根眉毛像两只弯弯的新月,小嘴巴一动一动的好像在吃奶。

若兰在梦中微微的笑了,露出了两排碎玉似的洁白牙齿。苏夫人静静的看着光影中若兰的样子。她的耳朵白里透红,耳轮分明,外圈和里圈很匀称,像是一件雕刻出来地艺术品。她的脸上有一双带着稚气的、被长长的睫毛装饰起来的美丽的眼睛,就像两颗水晶葡萄。她那红嘟嘟地脸蛋闪着光亮,像九月里熟透地苹果一样。 她那张小嘴巴蕴藏着丰富的表情:高兴时,撇撇嘴,扮个鬼脸;生气时,撅起的小嘴能挂住一把小油壶。

苏道质看着熟睡的若兰。烛光中若兰露出了一口排列整齐的牙齿好像珍珠一般。粉嫩的小脸蛋,半眯缝的眼睛,时而傻呵呵的笑着,时而吮吸着自己的小手指。随着苏道质的脚步声若兰喃喃的笑了。两串弯弯的眉毛,有一双水灵灵的眼镜;一个小巧的鼻子。红扑扑的小脸蛋上。突然,若兰“哇哇,哇哇——”的哭了。

“她娘,孩子是不是饿了。”苏道质问苏夫人。

“应该不会的,刚吃了不到一个时辰。”苏夫人说。

“那是不是生病了?”苏道质继续问着苏夫人。

“不会吧!让我来摸摸。”说完苏夫人抚摸着若兰的额头,在把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微微的笑了。“相公,兰儿还好,没有发烧。”但是若兰的哭声并没有停止。她的哭声犹如缓缓地流水流淌在黄土地上,夜空淡淡的月色笼罩着黄土地,天空中的星星闪烁着、隐隐约约的在夜空中一会儿出现,一会儿隐身,似乎在捉迷藏。

“这是怎么了?还是我来抱抱吧。”苏道质对苏夫人说。苏夫人将若兰递到了苏道质手上。若兰被递到苏道质手上的片刻就止住了哭声。“夫人,你看这孩子还真认人呢。我一来就不要你抱了。还是我的闺女和我亲呀!”苏道质说着脸上乐开了花。

管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说:“老爷,王老爷前来求见。”

“那个王老爷?”苏道质问管家。

管家回答着苏道质的问话:“老爷,就是南门外做皮货生意的王老爷。”

苏道质将若兰递到了苏夫人手中。若兰又“哇哇,哇哇——”的哭了起来。苏夫人在屋子内抱着若兰踱着步子。苏夫人将若兰放到了右胳膊上,可是还是止不住若兰的哭声。苏夫人又将若兰放到了左胳膊上,还是止不住若兰的哭声。苏夫人只好解开了衣襟,那对滚圆滚圆的**就在月光中闪着银灿灿的光芒吸引了若兰的目光。若兰的樱桃小嘴再一次扎进了苏夫人了火红火红的乳头。

呀!陆局长的手抖动了一下,燃烧的香烟已经烧到了尽头,红红的烟头亲吻着陆局长的手指。陆局长轻轻一弹烟头落到了桌上的烟灰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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