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名奸汪精卫(1)

作者:林继明    更新时间:2014-06-17 03:37:07

在中国二十世纪的百年历史中,有一个人是注定要被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的,这个人就是汪精卫。

现在当我们每次提到他的名字时,会很自然的把它和汉奸二字连在一起读,仿佛那才是他完整的名字,同样,我们每次提起汉奸这个名词,也一定会想起他,因为他是中国有史以来最大的汉奸。

诚然,他不像吴三桂,引狼入室,冲冠一怒为红颜,把整个中原供手让给了外族,以报夺妻之恨,属于弃民族利益于不顾的汉奸行为;他也不像李鸿章,割地赔款,签订一系列丧权辱国的条约;属于典型的卖国求荣;甚至他也不像后来的“抗战英雄”蒋介石,为争取俄国人政治上的支持,偷偷与人签订允许外蒙独立的协议……

他当汉奸不像他们,他的“言和”政策,不曾将国家的领土,在自己的手上丢失过一寸;他的“曲线救国”,虽然掩盖不了他投降主义的本质,却似乎比“九一八事变”时张学良不抵抗的举动,要来的稍有骨气,只不过是他带着汉奸的骂名而亡,而张学良后来有机会“良心发现”,发动了震惊世界的“西安事变”逼蒋抗日,成为了中华民族的英雄。

他也有过辉煌的历史,早年他跟随孙中山转战东南亚各地,从事革命活动,深受孙的信赖和赞扬,一度他在同盟会和以后的国.民党内部的地位,仅次于孙中山。他也有过为革命甘作釜薪的义举,他不怕死,晚年却被视作贪生怕死、卖_国求荣之徒……


◆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有关汪精卫的生平和他的“卖国事迹”,很多人知之甚少,我们只知道他勾结日本,卖国求荣,他在中国近代史上所扮演的不同角色,他的功、他的过,他曾经的爱国、他后来的卖国……我们更是知其一,而不知其二。

甚至奇怪的是,在中国的历史教科书中,很少见有比较完整的介绍汪精卫的篇幅,只是到了介绍抗日战争时,才提到这个大汉奸的存在,他在辛亥革命时期的作用,他在国民党初期的历史地位等等,只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或者干脆彻底抹杀了。不仅如此,在我们国家很多描写抗日战争题材的影片和文学作品中,也鲜有涉及汪精卫个人的内容,是实在没有什么好写的,还是有关他的话题过于**了?

在最近这十几年里,我们的一些历史学家、文学作品,乃至网络上,在涉及以往的历史话题时,开始学会用“历史唯物主义”的态度,去重新认识历史上的一些重大事件和人物,《走向共和》就是一部公开为李鸿章翻案的电视剧,虽然不久后,这部电视剧被低调处理,但毕竟人们开始用客观的眼光去评判过去的历史了。

但是人们对于汪精卫这个人物,却始终不愿去触碰,他仿佛是我们研究中国近代历史的一个盲点,他既是一个极具争议的人,也是一个麻烦的历史罪人,尽管有关他的话题一直没有停止过,但是在可预见的将来,我们似乎并不会去重新改变历史对汪精卫所下的定论,他卖.国的无可争辩性,早以为世人盖棺论定。

汪精卫最后死于1944年日本战败投降的前夕,他没有活着实现他自认为的理想,但他似乎看到了自己人生的失败,在他60岁曾经写下一首《朝中措》的述怀词:“城楼百尺倚空苍,雁背正低翔;满地萧萧落叶,黄花留住斜阳。栏杆拍遍,心头块垒,眼底风光;为问青山绿水,能禁几度兴亡”。——救国家于“萧萧落叶”,汪精卫的“抱负”,在全国人民的抗日烽火下,惆怅而绝望:“曲线.救国难道有过错了吗?”----你说对了,那不是个过错,历史给了你一个明确的答案——你是人民的罪人!


◆他曾经是位革命者

汪精卫是个大汉奸,那是无可争议的事情,但他并不是一生下来就是做汉奸料的,相反,从他1938年出走于越南,发出亲日“艳电”之前,他的政治操守是无可指责的。下面让我们借助有限的资料,对汪精卫进行一个简单的介绍,作者有言在先,这里不是为他作宣传,只是告诉大家,一个人无论以前对国家做过多少贡献,一旦走到了人民的对立面,其结果只能是一个——遗臭万年。

汪精卫,名兆铭,字季新,号精卫,1883年生于广东番禺。1905年7月谒见孙中山,加入同盟会,由于他文思敏捷,擅长演讲,有很大的组织与号召力,很快脱颖而出得到孙中山的赏识,并任同盟会评议部评议长等,有关他在同盟会和以后孙中山时期的国_民党里担任过的要职,如果在这里罗列出来,恐怕是一个长长的清单,我们这里不是在评职称,所以就不一一列举了。

汪精卫生得眉清目秀,一派儒雅风范,他的风度在国_民党内部无人可比,这样“郎才郎貌”的美男子,想必身边爱慕他的民_国女子不在少数,不过汪精卫在男女问题上却是个“很传统”的男人,即便他在与陈璧君恋爱时,据说从没动过她一指头,甚至豪言“革命不成功决不结婚”。当然既然是据说,也就无法去考证了,毕竟动没动过,无第三者在场,也无关紧要,事实上他与陈璧君也果真是在辛亥革命成功后完婚的。

汪精卫与陈璧君如愿结为伉俪后,俩人一直相亲相爱,在当时的国_民党内部成为一对楷模。陈璧君对她的丈夫崇拜至极,而汪精卫在感情上也是作风严谨,绝无类似“包二奶”的绯闻,作为一名高官能有如此操守,就是在今天也属不容易做到的,可见,人长的帅不一定就是花花公子。

汪精卫不仅人长得帅,而且还能够写出一手锦绣文章,年轻的汪精卫曾多次在进步刊物上撰稿,宣扬“三民主义”思想,在跟随孙中山闹革命后,他先后参与起草了会章,以及其它有关政策性文件,每次孙中山都非常的满意,后来孙中山出任临时大总统时,也是他“按孙嘱咐代起草临时大总统府就职宣言”,汪精卫简直成为了孙中山的御用“枪手”。

其实文章写的好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当时的政治地位,已经无人可及,孙中山病危时,国人熟知的“总理遗训”其实是由汪精卫执笔,然后孙中山签了自己名字而已,有一种版本,说是由孙中山口述,汪精卫记录而成。我比较倾向于前者,一是当时孙中山已经病危得到了卧床留遗嘱的时候了,恐怕说话已经很吃力,汪精卫长期以来一直是孙中山信得过的“枪手”,于是简单交代几句后,于汪精卫撰写,然后读一遍给他听后签上了他的大名,我想在和比较符合当时的实际情况的。

但不管如何,汪精卫的才华是显而易见的,谁说他遗臭万年了?现在台湾的国_民党每次大小会议前,都要先拿出“总理遗训”煞有介事的朗读一遍,那不是由汉奸捉刀的吗?既然是总理病危时签的名,谁能保证那一定符合孙中山的遗愿呢?好在国民党仿佛也没有人介意过,世人有这样一句话:“其人可废,其文却不可因人而废”——当然那是指胡兰成,胡兰成是汪伪时期的文化汉奸,既然同是汉奸,用在汪精卫身上正合适。

汪精卫的文才不仅“不可因人而废”,他的人品也仿佛不可因其后来当了汉奸而全废,那叫一单归一单,历史上作出过贡献,不能为今天的罪孽买单。然而如何客观的去评价一个真实的人,也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捧杀”和“棒杀”同样是不可取的。人格的形成固然有其内因的必然性,但是人的世界观绝非是天然的,汪精卫汉奸的彻底性,与其曾经革命的彻底性,同样的真实而不可分割。

这里我们举两个例子,以此证明汪精卫曾经投身革命的彻底性——

1908年,26岁的汪精卫跟随孙中山在日本宣传革命遭到朝廷的通缉,为避免连累自己的家庭,他在日本修书一封,与家里断绝了一切关系:“罪人兆铭在日本从事革命之事,已被朝廷发觉,谨自绝于家庭,以免相累……吾为革命流血,志矢不渝,谨请谅鉴。罪人与刘氏由家庭作主,曾有婚约,但既与家庭断绝,则此关系亦当随之断绝。请自今日始,解除婚约”。

汪精卫为了革命连兄长和老婆都不要了,不可谓革命不彻底,1908年冬,革命进入最困难的时刻。六次武装起义相继失败,大量革命志士倒在血迫之中。此时梁启超等保皇党乘机攻击革命党的暴力革命,批评革命党领袖是唆使别人送死而自己谋取名利的“远距离革命家”。汪精卫为了挽救革命、挽救同盟会,主动提出自己去北京刺杀清政府高官,用鲜血来证明同盟会的领袖不是贪生怕死的“远距离革命家”。他在写给孙中山的《致南洋同志书》中写道——

“吾侪同志,结义于港,誓与满酋拼一死,以事实示革命党之决心,使灰心者复归于热,怀疑者复归于信。今者北上赴京,若能唤醒中华睡狮,引导反满革命火种,则吾侪成仁之志已竟”。

1910年春,汪精卫在北京刺杀摄政王载沣时,事泄被捕,被判终身监禁,在狱中他有一首诗堪称千古绝唱:“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块,不负少年头”。诗句意气昂扬,声韵铿锵,堪与当年谭嗣同的《狱中题壁》“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相比,汪精卫为革命抱着“引刀成一块”的决心,可见为了革命,他连命都可以不要。

也许正因为他的人品魅力,深深的在陈璧君心里打下了烙印,日本投降后,陈璧君被捕入狱,在法庭上为其丈夫慷慨陈词进行辩护,当然,我们现在也可以去认为,陈璧君当年的慷慨陈词,与其说是为汪精卫辩护,不如说是唇亡齿寒为自己洗清罪逆,那么下面有一则资料大家看了不知有何感言。

1949年蒋介石败走台湾后,陈璧君依然被关押在监狱里,宋庆龄和何香凝亲自出面向毛泽东和周恩来求情,毛周表示,只要陈先生发个简短的悔过声明,马上恢复自由,然而陈璧君宁可把牢底坐穿,也绝不昧着良心承认汪精卫有罪!看到这里,我真不知道应该去夸她“为老公守名节”,还是藐视她的死不改悔呢?

我们通常把坏人曾经投身革命的事,认为那是投机,这种说法极不严肃、也很不科学,过去我们看一个人时,总习惯把那个人的世界观定格为一成不变的产物,比如我们在宣传某个烈士的英雄事迹时,我们往往会挖掘出他儿时的一些“豪言壮语”,以显他的英雄本色,反之,如汪精卫之类,即便他们以前有过任何辉煌的历史,在我们看来,不是伪装就是投机革命,这种要么“神化”、要么“丑化”的一元化思维,说到底,就是不尊重事实的瞎扯。


◆先革命,后汉奸

我们总是说,中华民族是有骨气的,但那只是说说而已,在中国漫长的历史进程中,每到国难当头,就会出现一批汉奸群。我们常在电影里看到,汉奸在生活中处处遭老百姓的白眼,然事实果真如此吗?很多资料表明,在日占区,帮日本人做事,尤其是当日本翻译官,简直就是个好工作,“金票大大的”,否则谁愿意去干那“遭人白眼”的苦差使呢?张爱玲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地位仅次于鲁迅,就是这样一位文学才女,一度也和汪伪时期的文化汉奸胡兰成搞在了一起,两人在膏药旗下卿卿我我,“低到了尘埃里”。

其实这也难怪,在日占区,日本人就好比是公司老板,跟老板搞好关系是底下员工的心愿,所以在那个时候,家里有一人当了汉奸,托他办事情的人正是络绎不绝,而那个汉奸也竟然像一个成功人士一样。

二十多年前柏杨在《丑陋的中国人》中讲过一个故事,说若两个中国人一起在国外打工,那么其中一个必然会巴结洋人,去打压另一个中国人。挟洋自重和卑躬屈膝向来就是我们中国人的通病。所以在日占区,日本人通过“夷华治华”,培养了一大批中国的汉奸群,当然其中也有的汉奸最后良心发现,改过自新的,就像《地下交通站》里的那个胖翻译官一样,给自己留了后路。

过去我们常听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说,“革命不分先后”,无论以前做了什么坏事,只要你现在觉悟了,就是好同志。张学良就是一位好同志,他有“不抵抗将军”的历史污点,可他后来觉悟了,中国人把他称为爱国将领。

蒋介石后来也差一点成为我们的好同志,他先是“攘外必先安内”放任日军在中国领土上不断侵食,可后来他也觉悟了(虽然似乎有那么一点的不情愿),他说:“地不分南北,人无分老幼,均有抗日救国之责任…”可是他最后逃到台湾去了,自绝于人民。所幸的是,他领导的国民党一贯主张“一个中国”的原则,比起在台湾本土出世的**,要有做我们“好同志”的基础,当然,**如果现在摈弃“台独”思想,他还是有机会的,大陆曾经对他的政策不是“观其行,听其言”吗?

可是汪精卫却没有这个机会,不是没有机会,当年他刺杀摄政王被捕,如果真的被“引刀成一块”,到是真的成就了他半世的英明,他的诗句一定会被我们后人代代传诵,可见流芳百世和遗臭万年,真是老天的安排。

当然,他还有一次改变历史的机会——

“九一八事变”由于张学良的不抵抗,至使“东三省”很快沦陷,汪精卫主张惩罚不抵抗而退却的张学良,遭到蒋介石等人的反对。汪精卫批评道:“榆关以一日而失,河以七日而陷,实不成话。”可见汪精卫当时是积极主张军事抵抗的。

然而1938年6月武汉广州相继沦陷后,汪精卫的对日态度来了个大转弯,开始主张与日本言和,他说:“抗战一个是丢,一个是烧,丢不了也烧不焦的地方,都给了gcd游击队。抗战只有一条路:亡国”。

在他看来,在当时为求生存,只能够与日本言和,至少国家总应该有人去做某些妥协的工作,哪怕是做汉奸这么“艰巨”的工作。文人当政治家往往会把政治斗争看得过于纯洁,诸不知敌人就如灰尘,扫帚不到,灰尘不会自己跑掉,与日本言和,中国就会有主权了吗?综观中国五千历史,哪一次敌人兵临城下会真正和你言和的?

淮海战役前夕,解放军已大军压境准备渡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蒋介石天真的要和共_产党划江而治,虽说那不过是蒋介石的缓兵之计,不过gcd的条件之一,就是必须惩办战犯,谁是战犯?第一个就是蒋介石,结果自然是不会达成协议的。

反观日本芦沟桥事变后,日本的《近卫声明》其中一条就是要蒋介石下野,蒋介石能答应吗?即便蒋介石答应,我想全国人民也不会答应的,理由很简单,——“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更何况当时的蒋委员长还是抗战的总司令呢。

所以说,汪精卫是一个文人,文人治国,有其天真和政治不成熟的一面,诚然,革命可以不分先后,可当汉奸却要分清次序,张学良弄明白了,所以才有了“西安事变”,成了爱国将领,汪精卫没有弄明白,所以他当了汉奸,而且一当还是中国有史以来最杰出的大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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