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要稍加留意,你就会发现,在一群人中,总有这样一个人:值得信赖,善于倾听,乐于助人,能力不差且守口如瓶。我应该就是这一个。
范梦泠的弟弟范伟知道,我不但是大逸的朋友,也是他姐姐的朋友。他知道,我不是一个以曝他人隐私混饭吃的报油子,他还知道,我是一个对艺术有所追求并且颇有建树的连载小说作家。因此,一直以来,范伟都很尊重我。
在这个特殊的时侯,尊重,便转化为一种信任。
面对着一个具有危险职业的我,范伟不设防范地把家事和盘托出:长箫原本是他妈妈的乐器。他对妈妈的记忆,就是那一管长箫,就是那一阕阕幽幽扬扬的箫声。范伟又告诉我,就在他姐姐出事的前两天晚上,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去过他家的姐姐,不期而至。当时,他就发现姐姐心事重重。姐姐就坐在那里,只是看着他们,一言不发。临走时,姐姐还拿出一张八万元的存折,一定要他收下。
“我开了你的户头,你一定要收下,林林需要!”范梦泠严肃地说。
林林是范伟的老婆,患慢性病,已在家休息了半年。
范伟的油画,没有走迎合市场的那一路。因为阳春白雪,和者盖寡。所以一年中也卖不出几幅,主要,还是靠单位里的死工资。
范梦泠知道弟弟的处境。
“这么多的钱?哪来的?”
“哎,这个钱,是老祖宗的……”范伟长叹了一声,双眼里,蓄满了泪水。
原来,范家在十年浩劫中被赶出老宅后,一直是“故”居难还。后来,老宅被夷为平地,成了一条宽宽的大路。
范梦泠与范伟早已对补偿失去了奢望。那年,忽然又被告知,要落实政策。
故居已了无影踪,所幸的是还有人民币对两个草民的关爱。落实政策后,姐弟二人共得补偿金十万,一人五万。
“那么大的房子,才十万元,而姐姐……”范伟愤愤不平地摇头。
“姐姐的钱,你们收下了?”我问范伟。
“收下了。在这之前,姐姐在电话里就提过这件事,我说我有钱。这一次,姐姐说一定要我们收下。当时,林林说姐你结婚不是要用钱吗?姐姐说赵家有的是钱!出手一张画就是几万。我说那是人家的钱,人家又不欠你钱?”
范梦泠面无表情地回答:“欠,他家欠我们的钱!”
当时,范伟夫妇以为姐姐是故意调侃,其意是为让他们收下钱。看看实在推辞不掉,便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下:“收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