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丁旭光    更新时间:2013-08-12 14:40:01

清晨,纯静幽丽。硕大的一轮旭日,从湖的东面升起;湖边的芦苇丛中,有数不清的小鸟在唧唧喳喳;在微风的吹拂下,在小鸟翅翼的抖动下,芦苇上晶莹的晨露,正一滴一滴地滴落。

大湖一侧,小支流旁。

大湖小队的农民阿大和阿四在摸鱼。

“女人,一个年轻的城里女人。”阿大对阿四说。阿四也看见了那个女人,他并没有在意。因为,这里风景如画,城里来此处作画写生、摄影和观光者屡见不鲜。有时,观光者为一睹湖光晨色,隔夜就借宿农家。因此,当地人对生人的驻湖之举,早已是习以为常。

阿四见阿大摸鱼时神不守舍,不时抬起头来眺望,便调侃他:“阿大,你在看仙女啊?”

“你看,那个城里小姐,身材嗲搭来,是绝品!”阿大说着,还用舌头舔了舔下唇。

“阿哟——”

阿四拖了一个长音,然后又继续:“在你这个王老五的眼睛里,女人全都是绝品,真是天晓得!”

阿大是一个遗腹子,三十有五的阿大还没有对象。阿大的父亲死于一场突如其来的横祸,肇事者,便是阿四的父亲。当时,阿大的父亲正在湖上捕鱼,一网下去,鱼网被勾住。捕鱼处,是一个呈90度直角的河道。阿大的父亲鱼一般地窜下湖底,移开了障碍。正待他要冒出水面时,被一艘急转而来的机动船撞昏,再也没有醒来。

阿大的母亲闻讯后,晕了过去。

机动船的驾驶员,是阿四的父亲。

阿四的母亲知情后,瘫坐于地。片刻,阿四的母亲又强行站起,然后,是一路小跑。

跑到阿大家,见到阿大的母亲后,阿四的母亲赔罪般的哄劝:“阿妹啊,为了小囡,你一定要想开啊!这一辈子,我就给你做牛做马了。”这个哄劝她人的善良女人,话还没说完,已泪如雨注。

阿大的母亲面对一片枯叶一阵枯黄后的秋风,为了尚未出生的阿大,紧咬牙关。

从此,阿四的母亲和她的几个兄弟,几乎成了阿大家的全劳力:田里田外,大小事全部包揽。

乡人纯朴,在阿大的母亲生阿大做月子时,阿四的母亲也不离其左右。甚至,连晚上,也睡在阿大家中。


冬去春来,花开花败。

阿大慢慢地长大了,阿大母亲的怨恨,也慢慢地淡化了——她宽恕了阿四的父亲。两个女人,已情同姐妹;从小在一起玩耍的阿四与阿大,更似兄弟。


再回到大湖。

其时,正在摸鱼的阿大对阿四讲:“我上去,过过香烟瘾头!”

阿大一脚上了岸,点燃一根红双喜香烟。然后,悠闲地眺望小路尽头的芦苇丛。

阿四看了一眼阿大,嘲笑阿大的馋样:“哎,王老五,你到底是在过香烟瘾头还是在过眼睛的瘾头?”

“哎,朋友,你烦死了,你还是捉你的鱼吧,你管我过什么瘾头。”

芦苇深处的女人,在阿大和阿四的视线里或隐或现。

没多久,从芦苇深处逸出一阵飘飘忽忽的箫声,那箫声咽咽呜呜,呜呜咽咽,如诉如泣。

阿四和阿大虽然不懂音乐,但是,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种悲哀。

阿大和阿四想:“这女人,为什么这么伤心呢!”


许多天之后,阿大和阿四才知道,那箫曲名叫《以吻封缄》,而且,还是一首世界名曲。

箫声打住了。但是,阿四却没能从悲情中回过神来。

又过片刻,阿大和阿四抬头望去,芦苇丛中却不见女人的身影。他俩顿生疑窦,因为他们摸鱼处的小道,是唯一的往返之路。

两人迅速朝小路尽头的芦苇丛走去。走进芦苇丛后,两人抽了一口冷气:女人已躺在芦苇丛边的水中,她的身旁,是一本书和一管褐色的长箫,书的封面上有四个大字:《秋阳残照》;长箫斜横于书的封面,象一把利刀,把书切割成两个三角。

阿大与阿四四目相对,惊愕万分。

须臾,阿四取出上衣袋中的手机,拨打了110。


十分钟还没过,警车就赶到了现场。

警察探了女人的鼻息后,将女人抬上车,直奔医院。

一干人在原地拍摄取证。


经法医验查证实,女青年系自杀。

自杀者范梦泠已怀有一个月的身孕。现场的那本书里,还夹着一张纸:“哪一位发现了我,看到了长箫,就请告知我弟弟……”

根据现场的痕迹分析,刑侦高手做出了如下判断:范梦泠用准备好的绳子,捆在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再把白色的圈状带子系在绳子上,然后,又把自己的头,伸进水中的带子。

经过一中心医院医生的抢救,范梦泠终于醒来。但醒过来的范梦泠,已失语失忆。

三十出头的范梦泠,是江南文学院中文系的讲师,祖籍南汇周浦镇玫瑰河村。父母亲早亡,有一个弟弟叫范伟,是一个画家,已婚。

范梦泠是名扬江南的女诗人,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教徒,是江南师范大学青年教师、画家赵大逸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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