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共渡难关

作者:央吉那    更新时间:2018-08-29 14:41:51

俗话说:“有意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让陆宏没想到的是,翌日中午,妻子郁芬一个电话竟把姐姐陆玲说通了,至于郁芬用了什么样的法招不得而知。姐姐陆玲为什么听命于郁芬,并很爽快地答应郁芬每周二、四来母亲处陪护两次,这确实是一个难解之谜,郁芬没告诉陆宏通话内容。但陆宏心想:“这个玄机也许就在她们两者身份不同,亲生女儿不陪母亲,让媳妇来伺侯,于情于理于法都不成章法。或许是,姐姐害怕周围邻居的舆论对她不利,故姐姐委曲求全暂缓退了一步,至于真实的内心活动只有姐姐陆玲自己知道”。陆宏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姐姐能来母亲处陪护,那后面的戏就可以顺利成章了。

既然陪护母亲的问题解决了,陆宏心头也如释重负。午后,他从学校里迅速将这一消息兴奋地电告了母亲,也让母亲早点放宽心。母亲得知女儿陆玲能痛改前非、不计前嫌回来,心里也就踏实多了,并也就原谅了女儿,既往不咎。其次,陆宏为了考虑到日后怕姐和妻子变卦、扯皮、推诿,他又打印了一张陪护值班日期名单表,打算去母亲处时贴在母亲住地客厅的墙上。名册表上醒目地写着:“每周一、三、五由郁芬陪护;每周二、四由陆玲陪护;每周六、日由陆宏陪护”。总之,大家各负其职、各守其职,尤其是晚上陪护人必须住在母亲处看护好她老人家,大家为陪护母亲共渡难关。

没想到,一波刚刚平息,一波又起……这天周六正好轮到陆宏在母亲处值班,发现母亲今天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神疲乏力。母亲躺在床上呻吟声不绝如缕。陆宏走到母亲床头询问道:“老妈,今天怎么啦,什么地方不舒服?”

林梅有气无力低声回道:“我今天眼皮抬不起来,浑身酸痛,感觉大小便也不是很爽,尿袋内的尿液出来不多……”。

陆宏听后心里一阵恐慌,心扑通扑通乱跳,因为他曾听医生说起过,如尿袋内尿液没有了,你妈妈也就走了……为此陆宏没有马上告诉母亲真实情况,怕老人家吓着,他只是不假思索果断地通知母亲马上送医院……

120救护车风驰电掣般地向市区滨江医院驶去……。记得第一次确诊是在江海医院,其医院在市中心,离母亲住地太远。故这次陆宏就近送母亲到滨江医院,其路程要缩短一半……

到了医院后,接下来又是一系列检查化验的老套路,检查结果是肾功能中的肌肝又上升到近700umol/L(健康人的肌肝是在100umol/L以下),其次生化和电解质指标都有些紊乱,医生说:“肌肝太高了,先吊针急救吧,就看你母亲的造化了,搞得不好要走人的”。医生说的所谓“走人”就是“死亡”的意思。陆宏听了确实有些不寒而栗,有些喘不过气来。同时,医生还说现在肾科病房没有床位,也就是开不出住院单,只能先到观察室临时床位吊针。然后,医生开出了一大堆塑料瓶装的各种西医类药水,有白色的、乳白色的、黄色的等等,药瓶上的名字也是希奇古怪的,陆宏记了几遍也读不顺,都是洋文读音,他只能看懂那些读起来比较顺口的什么葡萄糖营养液呀、什么纳盐水呵等等,陆宏看得是雾里云里,也搞不清什么输液治什么病,也没法搞清,陆宏恨自己年轻时应该报考医科大学,否则母亲的命就攥在自己的手里,现在悔之晚矣。现在的一切只能掌握在医生的手里……

陆宏上午从救车护开进医院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厌其烦不停地来回推着移动床陪母亲做各类影像造影检查和抽血化验,忙了整整大半天,现一切刚安顿好,母亲静静地躺在床上吊着针,这可能也有其心理因素,母亲到了医院后,她老人家好像不那么紧张了,心也静下来了,恐惧感也没有了,也许老年人都有那种到了医院就像到了保命箱的感觉,母亲很快安静地闭着双眼休息了,一只手腕伸在棉被外面输着液……

陆宏环顾观察室四周,狭小的空间有些乱哄哄的,那尖叫声、呻吟声、谈话声、走路声、杂音声、还有那些个别脾气暴躁的家属吵架暴粗口骂人的声音不绝于耳。四周都是躺着病人的移动床位,病人大多挂着吊针,陪护家属坐姿也奇形怪状。个别有几个空的移动床铺也横七竖八。室外还不停地有救护车驶进医院的“叮叮当当”高音铃声传来。还有家属推着自己的亲人急做检查的移动床不停地进进出出。那些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手拿着病人的各类薄册不屑一顾地从一个个病人面前扬长而去。而那些来回走动的小护士也不停地帮着病人吊针、拔针、插针。还有一些社会上的闲杂人员不时进来探头探脑地推销专家门诊的票号。人流一波接一波摩肩接踵……。整个景象就像是一个大超市购货场,或者说像杂货铺集市中的大卖场更为确切些,此景此情此声不可名状,可以说:病人在这种乱七八糟的超分贝噪音环境中治病正是苦不堪言……也许是医院就目前的医疗设施一下子还跟不上社会的发展需要,据说市内和区内各大医院都有类此情况,甚至门诊部一早开门挂专家号的人流像潮水一样涌进挂号大厅,可以用“排山倒海、势不可挡”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

不过问题还没那么简单,后面没想的问题接踵而来——因为是观察室设的临时移动床位,所以没有专门护士和护工来帮忙。而且每个床位旁边只配给家属一个没有靠背的三角铁管圆面简易凳子。晚上,陆宏只能坐在母亲的床边倚靠着床头稍磕睡一下,有时半夜还要帮母亲端水递药什么的。陆宏有点睡不能睡,站不能站,坐也不是立也不是,几乎是坐立不安。午夜时分,陆宏只期盼第二天能求得一张母亲入住医院的床位。

陆宏整个晚上没合眼,人很困也很累。第二天周日值班医生寥寥无几。陆宏去问了值班医生肾科病房是否有床位,回复没有床位,说是周日医院没有工作人员办理出入院手续,主要医生都休息在家,除非是特殊抢救病人,设有绿色通道。这样,陆宏母亲还得继续在医院观察室临时床位上输液。陆宏疲惫不堪。再说,医院对住在观察室的病人是不管早中晚三顿饭,陆宏只能到医院外面附近将盒饭买进来与母亲共餐,这些区区琐事也费神费力的,又不能小觑怠慢。加上今天又是周日,也没人顶陆宏的班,要明天周一妻子郁芬才能来顶班,陆宏确实是伤透了脑筋,如能将母亲搬入病房的话,那病房里有专门的护工打理,三顿饭有医院专人负责派送,晚上家属也不要陪夜,护士和护工会二十四小时兼管病人的一切。这样陪护家属可以省一点精力。但无奈,陆宏和母亲只有听天由命,耐心等待床位。

晚上十时许,母亲林梅在医院第二天的输液暂告一个段落,这时母亲拉着儿子陆宏的手,纠结地问:“阿宏呵,我能救吗?”

“能!能救!怎么不能救呢,尿袋里虽然尿量少,但毕竟是有尿液渗出。老妈,你放宽心吧,不要想了太多,现在输的液就在治你的病,过几天就会好的,好了我们就回家。”陆宏宽慰着母亲……

“阿宏呵!我有些话想跟你说说,如我实在救不了,就放弃抢救,千万不要在我身上打洞或割喉管(气管)等什么的。”林梅感觉自己的寿限要到了,语言也几乎很消极,但还没有到语无伦次的地步。

陆宏听后沉默了一下,下意识地抬腕看表,然后温和地说;“不会的,老妈,你想了太多了,已经是近午夜十一点多了,你就好好睡觉吧,我在,看着你睡,你放心,没有事的。”

“我只是瞎瞎说说。不过,今后你还是要跟你姐姐搞好关系,俗话说,娘在家就在,娘不在家就散。你和姐是世界上惟一对亲骨肉,有着血缘关系。你们都是人到中年了,你父亲死得早,如我再一走,这世界上只你跟姐姐互相照顾了,你们毕竟是姐弟俩,打断骨还连着筋呢。而你现在的妻子郁芬对你不关心,你俩结婚二十多年来,她从未给你买过一件衣服或裤祙,我担心自己一旦走了,你孤家寡人谁来照料你,况且你女儿芳芳也已成婚,跟你也很少往来,其女儿也听她妈妈的……”。林梅语衷心长地说着,其内心为儿子陆宏揪着心,陆宏听了后眼眶有些湿润……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话一点也错。一个人从出生那天起,都是有母亲照料的,但到老了后躺在病床时,不一定是母亲和亲人,如是子女在身边陪护这是你的福气,但大多数老人的晚年是很凄凉的,最后陪护他们的也许是朋友,也许是左右邻舍,也许是养老院的护理阿姨……但大多数活着的人是很少去想这些问题的,如想到了,那他的人生一下子会时时刻刻对他人充满着友爱和温馨,甚至经常会助人为乐,乐善好事……

陆宏突如其来意识到母亲如真的走了,自己便成了孤立无援,家就散了,他下意识地握着母亲的手说:“儿子我还不想让您走,你要挺住呵,天堂目前还不会收你,因为我儿子还牵挂你。”

“阿宏——你真好,你比你姐姐懂事,到底是多读了几年书就不一样,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妈妈我对不住你,拖累你了。不过你也不要担心,如一旦我走了,我曾听许多老人说过,离世的人都会上天堂,我会去天堂变成天上的星星,你想我的时侯随时可以仰望天空,也许你能看到我一颗最明亮的星星……”母亲林梅说着流下了两行眼泪,哽咽着再也说出话了,也许是母亲还留恋着这个世界,不想走。

陆宏此时听后热泪盈眶,他稳定了一下情绪说道,仿佛是从内心唤呼着:“妈妈……你……真的……想多了,你不会走,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陆宏哽咽了,潸然泪下……

……

此时,已过子夜,医院观察室内已俏然无声,大多数病人都已鼾睡,陪护家属都在低头看自己的手机并摆弄着手指来消麿艰难的一晚。

医院室外虽已近寒冬腊月,寒风剌骨,但满天的星斗布挂在天宇,依然闪烁着荧光,月光无痕,大自然的一切是美好的,人活着真好,每天都能享受着大自然美好的馈赠……

陆宏在很疲惫的状况下,艰难地没合眼守护在母亲旁又熬过了一晚。但第二天(也就是林梅躺在观察室的第三天)却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让人无法理解……那是一件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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