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探秘床位真相

作者:央吉那    更新时间:2018-09-25 10:08:16

就是第三天周一早晨,观察室主治医生查诊时,陆宏发现有几个病人被开出了住院单,其中入住的还有肾科病人,而陆宏母亲依然没有床位,这就让陆宏顿生疑惑、百思不解。

须臾间,陆宏感觉这样耗着不是问题,有点守株待兔,很被动,他想主动出击了解一下肾科病房情况,于是,待妻子郁芬上午来接班时,他干脆向单位请了上午半天假,因为陆宏的学校周一上午正好没有安排他的课。陆宏凭借着自己的智商开始暗中摸底调查医院住院情况,尤其是肾科病房,陆宏有点像公安局的特工开始了似乎很有意思的调查。

 陆宏趁母亲输液的空隙走访了门诊部、急诊部、住院部、肾科住院区,甚至还到了信访室、院长助理值班室、及医保科等部门……陆宏的思路是对的,主动出击,了解个彻底,但颇为周折。无奈,此时此刻,一个人民教师为母亲落实床位而奔走尽孝,陆宏与母亲林梅充其量也只是弱势群体,根本无人搭理他们。因为在当今城市各大医院像林梅老人家这样缺床位的病人胜不胜数,比比皆是,大多数家属陪护病人轮番“作战”,干耗着。大白天,只见大厅内、走廊上、观察室、楼梯旁到处都是移动临时床位,病人吊着针,家属在旁边疲惫地打着瞌睡。俗话说:“一人生病,全家鸡犬不宁”。

陆宏上午在连续走访咨询中,效果不是很理想,大多数医生和接待的人员都回避他,或一问三不知,不敢与陆宏多交流,怕引火烧身惹出自身麻烦,对医院领导不好交待,故只做应付接待。最后还是在导医台一位青年女导医无意说漏了嘴为陆宏指途迷津解了围——导医为他提供了一条很有价值的信息,说此事可以找住院部肾科病房的冯主任医生,她是全面负责肾科床位的调配。

接着,陆宏赶到住院部肾科病房办公室,很顺利地找到了冯主任,既然指名道姓找上门来,冯主任只好很不情愿地接待了造访者……

陆宏发现坐在面前的是一位中年女性,面相还算温和,戴了一副金丝边眼镜,有些矜持,但有主任的气质,讲话不紧不慢,慢条斯理。陆宏说明来意,直奔主题,希望冯主任能网开一面给母亲一个床位。

冯主任好像知道陆宏母亲的病理状况,却直截了当回答了他:“你母亲林梅情况,我知道的,这里现在确实没有床位。”

陆宏回道:“冯医生,我妈妈肾功能肌肝已近700umol/L,并已在急诊部观察室待了整整三天,没人问津,护士只是一个劲儿地叫她吊针输液,输啥液我们也看不懂,效果也不是很理想。再说,观察室也没有护工和医生光顾,医生偶尔来一次也是应付性的几句话,我作为家属已经陪护病人耗了三天,我是有工作的,我现在累得实在吃不消了。你说你们没床位,但今天早晨八时我还亲眼看见几位病人从急诊部观察室医生手里开出了入住医院病房的通知单,其中有个别病人是昨晚才送进医院观察室的,而我母亲比他人要提前两天进观察室的病人却偏偏没有轮到,这是不是有点不公平呵?!再说我母亲是身患尿毒症,在观察室用药毕竟有限,没有系统检查,肌肝至今降不下来,这岂不是医院在催我母亲早点离世吗?你们作为医生本着救死扶伤的精神,为什么就不人道一些,让她老人家离世前少受一些罪呢……”。 陆宏激动地像扫机关枪式的,把三天来积压的怨气一吐为快。

冯主任听了陆宏一连串比较呛人的话语,似乎有些窘迫,她沉默了一下,用手下意识地托了托一副金丝边眼镜说:“今天确实有几个病人入住病房,但他们都是要做透析(血透)的病人,而你母亲因年事已高,只能保守疗法,也不能血透和腹透。再说我院急诊部观察室用药和病房用药相差无几,只是多了一道家属要二十四小时陪护的程序,确实有些困难,也给你们家属添了不少麻烦。”

“假如我母亲做透析就能转入病房了吗?”陆宏试探道,但语气很强硬。

冯主任思忖了一下说道:“能,但你母亲风险很大,因你母亲身上各种化验指标都不合格,肌理性和气质性的东西都处在衰退中,如一旦上了血透台,很可能会死在血透台上。如采用打洞腹透,久而久之更容易引起腹部真菌感染而提前丧命。所以我们医生不敢为你母亲冒此风险。”

“为什么?”

“因为年龄越大,死亡风险也就越大,现在你母亲只能靠杘袋生存,只能维持现状,等待……等待……”。冯主任没有说下去,一时语塞迟愣了一下,好像有些为难张口。

“等待什么?冯医生你直说,没有关系。”

“等待死亡,你们晚辈都要作好思想准备。”冯主任的回答得很干脆、从容、淡定,仿佛“死亡”两个沉重的字眼从她们嘴里说出来就变得很轻飘,像一阵风拂地而过,也许,在她们医生手里亲自送走的死亡者已不计其数。

陆宏回想起母亲一个月前在江海医院查出尿毒症时,医生也是这样关照的,但问题是母亲近期身体感觉既然不是很好,进了医院理应应该入住医院系统地治疗一下总比不治疗的好。他百思不得其解,冯主任为何见死不救,陆宏内心确实很纳闷,他问冯主任:“冯医生,照你这么说,如我母亲不做血透腹透,这次是入住不了医院啰……”。

“可以这么就说,但也不能一概而论,主要是我们肾科病房的床位一直比较紧张,如有空床位首先要供给予急需要透析的病人。”冯主住回道。

“那怎么办,我们家属每天陪护二十四小时真有点受不了。作为医生,你应该站在我们家属的一边换位思考一下,我们作为家属真的陪护的很累,心也很急,可以说是心力交瘁,即便这样,我们也不能轻易放弃身患绝症的亲人,即便老人家要走,也让她走得安心、踏实。现在连一张入住医院的床位都得不到,这让临死的老人心寒呵!同时让我们做家属的也处在进退两难境地。我还是希望冯医生给予考虑和同情。”陆宏用词恳切,像是作最后一赌,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看看冯主任是怎么回答。

冯主任不假思索地回道:“我很同情你们家属,也很理解你们,但医院毕竞有医院的规定,我也不能破例。如在没有血透腹透病人的前提下有多余床位的话,一定会首先考虑你母亲。也望你家属理解我们当医生的难处,说真的,我们也很为难……”。冯主任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现在也很忙,我们今天就聊到这里吧,请你母亲在观察室多吊几天针,也许用药后,肌肝会降一些,观察好杘袋,只要杘量正常就可以回家休息了,就看你母亲的运气了。”说后冯主任起身有送客的意思。

陆宏没有再跟这位冯主任理论了,既然对方把话说到这份上,再追问床位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其实,陆宏内心很不服,他感到若大的市区三级医院竟然容不下一位肌肝近700umol/L身患绝症的病人。他认为这已经不是床位问题了,这里已涉及到医院经济产业链问题,收一个血透腹透的病人从表面上看是救死扶伤,实际收的是大把大把的现金,少则十万二十万,多则一百万以上(读者可计算一下:一位透析病人每周做三次血透,几年里可连续做到病人离开这个世界,这样循环,医院的收入是极为可观的,如十位病人、一百位病人、乃至上千位病人,这个收入就是天问数字啦!)这里涉及到医生每个月的奖金和一些不知名的灰色收入,谁会知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而收一位要死的不做透析的病人入住医院是没有多大收益的,说穿了因没有经济效益,只能将陆宏的母亲扔在观察室让其自生自灭。这就说明医院的内部体制和对外服务的价值取向到真的应该“血透腹透”一下了——进行大换血,清理一下医院流通环节的杂质和阻碍医院与病人的通路,这通路才会真正引起社会的血瘀和肿瘤的堵塞,小到医院、企业、事业单位,大到一个地方和行政集权,会让陌姓步入上访无门的怪圈。

此时此刻,陆宏想到恩格斯曾经说过一句话;“一个社会的医疗系统、司法系统、教育系统腐败了,这便是一个高度腐败的社会,医疗涉及健康,司法涉及到公正,教育涉及未来,这三个系统完蛋 了,民族身心也就由表及里地完蛋了,甚至很难医治”。看来医疗系统体制和入院等有关规定确实需要改一改,否则“死亡影子”随时会降临到每个人的身上,防不胜防。陆宏只是有感而发地想着,但他目前至少是扭转不了这种“乾坤”的。

陆宏确实很累,已三天两晚没合眼了,疲惫到极限了,而且肝区也有一点隐隐作痛……他打算下午先回单位把给学生的课上了。妻子郁芬下午和晚上在医院可以陪护母亲,明天是姐姐陆玲来医院值班陪护……陆宏想今晚好好先睡一觉,把精气神先调缓过来,再准备跟院方有关领导理论。 

就这样,陆宏暂时与母亲林梅作了一个道别,母亲看着儿子为自己的病几天没睡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她想早一点走,不想拖累儿子。林梅含着眼泪对陆宏说:“阿宏,你这几天受苦了,是妈妈不争气,是我对不起你……”。林梅有些哽咽。

“老妈,你在说啥话,我是你的儿子,应该为你操劳操心的,你不要想了太多了,好好用药,输好液,里面有葡萄糖等营养,能平衡你血液中的生化电解质功能,也会降你的肌肝,你就放心吧,过两天病有好转我们就回家。我如明天没课的话还会来看你……”陆宏的话让母亲有了一丝的宽慰。但一旁的妻子郁芬却无动于衷,脸部没有任何表情,她毕竞是外来媳妇,她只是按道义在陪护。陆宏将母亲交给了郁芬,并吩咐了几句话就匆匆离开了滨江医院……

陆宏当晚从单位回到家,正当他为了母亲的事心力交瘁、伤透了脑筋时,倏然,他通过一位朋友的电话得到一条有关滨江医院内部的信息,没想到的是这条普通的信息,在第五天为母亲入住医院创造了奇迹。那这是一条什么样的信息呢?有那么神奇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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