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欧阳护花误挡子弹 少爷被抓白府沸腾

作者:林继明    更新时间:2017-05-07 23:51:58

欧阳老板早就看不惯贺昆仑的作派,上前反驳他道:“你这位先生说话别不负责任,这里谁是汉奸,是我们这些客人,还是白老爷?你抬头往那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贺昆仑往大堂门楣上眺望,念道:“爱国之士。”欧阳老板说:“这是北平工商界表彰白老爷为抗战慷慨捐款,所以你最好闭嘴。”贺昆仑哈哈大笑道:“瞧瞧你们这帮不学无术的人,还爱国之士,应该是‘志士’,同志的志。”白茂山道:“不想跟你扯淡,你说有公事,请当你是谁呀,一个逃犯还有公事?”魏四川撩开衣摆露出腰间的配枪道:“你怎咋子话?我们是中华复兴社的。”此话一出,引来几桌嘉宾的喧哗,他们都知道这是国民党的特务组织,白茂山并不买账的道:“我管你们什么社,跟我们白府有何关系?”贺昆仑大手一挥道:“好了,那我就开门见山,我们今天是来抓捕你这个汉奸的,跟我们走吧。”魏四川马上攥住白茂山,白老爷急火攻心猛敲拐杖怒道:“你、你这是公报私仇,我们白家为抗日出钱出力是汉奸?简直胡说八道!”

香娥扶着白夫人疾步走来,白茂山挣脱魏四川迎上去说:“娘,您走慢点,没事,他们无中生有抓不了我。”香娥附和道:“就是,你们要抓我丈夫,请问证据呢?”贺昆仑冷笑道:“证据我可以告诉你们,白茂山伙同其弟白茂聪私下倒卖棉花给上海的日本人,这批棉花将成为日本陆军对华战争的战略物资,明白了?”

此言如雷轰顶,白老爷气得浑身发抖,白夫人不声不响的昏厥在地,让蔓丽和张妈一同抬回大堂,白夫人随即醒来有气无力的说:“快,快打电话报警,那个贺昆仑与我们白家有仇,他这是在陷害,阿弥......”又昏沉沉起来,贺兰装腔作势的上前搀扶道:“大娘您怎么了?”白夫人猛的发力甩开她斥道:“滚滚滚,我不要见到你。”贺兰哭着跑开了。

院子里的嘉宾们走得差不多了,留下的个个噤若寒蝉,没人敢出来替白府说好话,商会会长要上去说几句被秘书长栏住劝道:“会长,您老七十多就别掺和了,没见那两人是复兴社的,谁惹得起?”会长义愤填膺的说:“这也太欺负人了吧?白老爷的公子为抗日做的善事有目共睹,怎么可能是汉奸?”秘书长说:“哎呀喂,我的老爷子,您没见他们有枪啊,走吧,走走走。”说着硬是把会长给拖走了,会长边走回过身对白老爷喊道:“白老爷,我会去找市长大人为您讨回公道的。”会长一走,又有几个跟随在稀里哗啦的溜了,嘴里铿锵有力的大发着牢骚,一个说:“哎,这世道还有王法吗?凭着莫须有罪名就可以抓人。”另一个说:“姥姥,这要遇到我,他妈的就两个人,有枪怕个鸟,他们敢开吗?”

白老爷颤颤巍巍站着骂道:“贺昆仑,你这王八羔子给老子玩阴的,**的祖宗。”贺昆仑笑道:“操吧操吧,我家现在唯一的女性不是你的姨太太嘛。”雅娟一边管着两个孩子,一边搬来椅子让白老爷坐下,他脸色灰白明显支撑不住的样子,胸口的大红花也被他扯下扔到地上。白茂山说:“爹,您别气着,我来跟他讲理。”贺昆仑说:“还讲什么理,你走不走,不走的话我要动粗啦?”白茂山据理力争的说:“你抓人也总得有证据,我从来不做棉花生意,你看到我倒卖过?”贺昆仑强硬的说:“你跟我们走,到时候会把证据摆在你面前。”香娥冲着他说:“我们凭什么跟你们走?”魏四川忍不住说:“洛阳那家工厂是你们的吧?”白茂山怔了怔说:“那家工厂是我的,我们在生产工服,跟日本人毫无关系。”贺昆仑不耐烦的说:“死到临头还要狡辩,我有证人不容你抵赖。带走!”香娥冲到他们中间大声说:“谁是证人叫他来,叫不出休想抓人。”魏四川拔出枪对准她威胁道:“干啥子?让开馓,不然老子的子弹不长眼睛!”香娥面无惧色的顶过去喊道:“你开呀,开呀!”魏四川军人出身根本不吃这一套虚的,毫不退让的警告道:“你在防碍公务,我真的要开枪啊。”白茂山见媳妇危险,攥住她胳膊要往后拖,香娥脾气上来,撕心裂肺的一声大喊:“你走开——”

“把白茂山给我武力带走。”贺昆仑一声令下,魏四川抓住白茂山手腕不放,香娥扯不开情急之中咬了魏四川手背一口,魏四川举枪要射击,欧阳老板见大事不妙扑上去想把枪推开,“砰——”吵吵嚷嚷的声音顷刻平静下来,欧阳老板身体晃了晃倒地,在场的人目瞪口呆,突然有人大喊:“打死人喽,快去报告警察。”正巧一对警察闯了进来,是白夫人始才让蔓丽报的警,几支长枪对准握枪的魏四川并下了他的枪,领头的警长蹲下看看奄奄一息的欧阳老板,大声命令道:“人还活着,马上用我的车送医院抢救。”香娥一路跟出去喊道:“欧阳老板您坚持啊,马上去医院给您治疗。”白茂山也想出去被贺昆仑拦住道:“你不能走。”警长板起脸嚷道:“今天是怎么回事情,谁跟我说说?”贺昆仑从内衣口袋掏出复兴社证件递给他,警长握在手中看看封面,讥讽道:“吆,青天白日,厉害啊,好,让我瞅瞅阁下是哪路神仙。”打开刚扫了眼惊慌的一个立正敬礼,将证件交还给贺昆仑,低三下四的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您忙,您忙。”说着吩咐手下将枪还给了魏四川。

白茂山上前陈情道:“警察先生,这人与我们白家有恩怨,今天我父亲八十大寿,他是来砸场子的。”

贺昆仑对警长说:“你们来了正好,这人在洛阳与上海的胞弟一起勾结日本人做战略物资生意,我要对他进行审讯,麻烦将这人带到警察署去。”一名警察给白茂山戴上手铐,白老爷大吼一声“放屁!”从椅子上跳起去抢人,贺昆仑借机泄愤一脚将他踢倒在地,狠狠的报了当年的仇。白夫人跌跌撞撞跑过来喊道:“茂山、茂山——”她在门口眼看着儿子被架上警车绝尘而去,声泪俱下的仰天高喊:“菩萨啊,你睁眼看看这是什么世道!”说完拉断脖子上的念珠,纷纷散落一地。

香娥随车去了北平医院,欧阳老板送往手术室时因失血过多处于半昏迷状态,香娥紧握住他冰凉的手哭道:“欧阳老板,您挺住,挺住,马上会没事的,我在您身边啊。”

警察走后医院里只留下香娥,护士上来问:“您是病人家属吗?”香娥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护士说:“请您到帐台上去预付医药费,我们马上要进行手术,病人很危险,钱不到我们不做的。”香娥焦急的问:“护士小姐,我能打个电话回家让人送钱来吗?”护士将她带到电话室说:“先预付三万。”

白府的生日宴会早就曲终人散,下人们正忙着收拾桌上没怎么吃的酒菜乱作一团。大堂内,白老爷和白夫人双双在椅子上坐着唉声叹气,白老爷被雅娟从地上搀扶起来,活动了下没有大碍,急急的去看老夫人,白夫人猛然想起昨晚的梦和今天早晨门外的喜鹊空巢,哭喊道:“报应啊,报应!”没有人明白她这话的意思,说完一摸胸前那串念珠不见了,惶恐的问,“我的佛珠呢,我的佛珠呢?”蔓丽用手绢捧着散落的柱子恭恭敬敬的递上,白夫人哭道:“散了,都散了......”

白老爷说:“别哭了,哭也没用,得想办法救茂山。”他一扫大堂又问,“三姨太呢?”白夫人哽咽道:“被我给骂走了,这扫耙星。”白老爷到底是见过风浪的人,镇定的说:“事已至此骂三姨太解决不了问题,茂山被抓无非是贺昆仑要报当年没敲成竹杠的仇,让三姨太去求求情,看我们能否用钱来化解彼此间的矛盾。”白夫人说:“你是北平商会副会长,商会里那么多神通广大的老板就不能去想想办法吗?”白老爷冷笑道:“今儿个我算认清楚这些人了,平时到我这来恭维我,一有事就鸟兽散,谁也靠不住。”一直吓得没敢出声的雅娟道:“老爷,那位会长走时不是说去找市长嘛?”白老爷不屑的说:“这老滑头,我与他又不熟,他会为我得罪复兴社的人?”接着吩咐张妈把贺兰叫来。贺兰躲在房里盘算这件事情对自己的利弊,白茂山被抓走她是高兴的,平时最怕他,但是看白夫人这态度那是要嫁祸于她,这回到了堂上咕咚跪下求饶:“老爷,不管我的事啊。”白老爷亲自扶她起来说:“三姨太多虑了,起来起来。”贺兰抹着眼泪站起身,白老爷吩咐张妈道:“给三姨太看坐。”贺兰战战兢兢的说:“老爷,贱妾不敢坐,您有话就直说。”

大堂的电话铃骤然大作,仿佛是一道催命符,没有人敢去接。张妈就在电话机旁边,壮着担子提起来听了会说:“老爷,是大奶奶在医院里打来的。”白夫人紧张的问:“是不是欧阳老板死了?阿弥陀佛,我罪孽深重啊。”白老爷不敢接楞着,雅娟陡然意识到此刻在白府她这个大姨太理应挑起重担来,说:“老爷,我接好吗?”白老爷说:“对对,你去听什么事。”雅娟不由自主的望了眼白夫人,按照平时老爷和夫人都在的情况下,她是没有资格去听电话的。

所有人焦急的看着雅娟,最急的是白老爷,白府这宅子自建成一百多年以来不曾有过血光之灾,就是当年八国联军时,周围的宅子都被大炮摧毁,唯独白府幸免于难,算命的先生说这宅子有灵光罩着,起码还有三、四十年的瑞祥,白老爷暗想这回恐怕祥日已尽。

雅娟放下电话说:“大奶奶在北平医院,说欧阳老板要手术,必须先预付医疗费三万,让我们马上送去,要不人家不救了。”白夫人忿忿道:“人不是我们打伤的,凭什么要我们出医疗费?”白老爷松口气道:“夫人,我们先垫付嘛,救人要紧,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儿子。”

白老爷从屋里保险箱里取出三万元银票交给雅娟说:“你同管家一起去银行兑换然后送去。”

管家提了只空箱子和雅娟离开白府,等赶到医院时,其实欧阳老板已经手术结束,钱在路上,病人情况危急就提前做了,枪伤位置是肩部以下,右胸以上一点,子弹是穿膛而过的没有留在体内。他苏醒了,担架车推出来的时候,香娥热泪滚滚的握住欧阳老板的手激动的说:“谢天谢地,您没事了,我......我......”情不自禁的将他的手贴在脸上,欧阳老板还不能说话,甜甜的朝她笑着。

雅娟和管家把钱送到医院付了帐后,去病房探望欧阳老板,医院说在一个礼拜里病人吃喝拉撒需要家属照料,他们三人到走廊上商量,香娥咬咬牙说:“我留下吧,欧阳老板为我挡的子弹,我应该有所表示。”雅娟说:“这不行啊,吃喝还好说,这大小便我们女人怎么好意思啊?”香娥腼腆的说:“他要上厕所我在旁边扶着就行,又不用......”雅娟突然想起件事没有告诉她,连忙说:“对了,大奶奶,差点忘了,大少爷被警察抓走了,老爷和夫人正发愁呢,你还是先回去吧。”香娥尖叫道:“啊,被抓走啦,这怎么办?”雅娟说:“你也别太着急,老爷正在商量救人的事,好像准备让三姨太去求求情。”香娥的心冷了半截,说:“三妈对我一向不友好,也不知是为什么,她会答应吗?”雅娟说:“不用你去求她,老爷自会说,还是先回去。”香娥急了,问:“那欧阳先生谁来照顾?”雅娟为难的看看管家说:“要不今晚就麻烦你了,明儿我去挑挑别的心细点的家丁来换你。”

香娥回病房向欧阳老板告辞,他说不出话,眼神中充满了希望破灭后的惘然。

贺兰一口答应白老爷的请求,尽管她从心底里高兴最希望让白茂山坐监牢。白老爷也是一味的说软话求她帮忙,知道三姨太是个得寸进尺的女人,晚上点她的蜡到屋里一本正经的说:“这次大少爷被你哥哥抓去,夫人很恼怒,要在你身上施家法报复,这白府的乳刑不是女人熬得住的,你看二姨太就知道了。”贺兰慌忙说:“老爷我愿意将功赎罪,明天我就去警察署找我哥。”

次日,贺兰早饭后就积极的去白府这片管辖区的警察署了,可是那里说没贺昆仑这个人,贺兰说:“怎么可能呢,我们当时是向你们署报的警,而且警察也到了,领头的警长矮矮胖胖的。”接待她的警察笑了,问:“你到底是找贺昆仑还是我们警长?”两人绕了半天正巧昨天抓白茂山的那名警长路过,打量了她番问:“你是白府的?”贺兰说:“是啊,你昨天不是来我们白府的吗?我见过你。”警长应了声问:“你找我?人不在这儿,是政治案件移交总署了。”贺兰问:“我哥哥也在哪吗?就是贺昆仑。”警长有点糊涂,问道:“你既是贺先生的妹妹,又是白府的人?”贺兰道:“是啊,我是白老爷的三姨太。”警长骂道:“真他妈的乱,你去总署找吧,我还有事,失陪。”

香娥在堂上坐立不安,白夫人头晕,说:“香娥,你别焦躁躁的样子,把我也给弄急了,等三姨太回来再说吧。”雅娟想起还没有给管家找替换的人便去后院挑选,这家丁和男伙计中心细的还真不好找,都是笨手笨脚的,不像管家那副娘娘腔。佳佳从香娥的房间里跑进来哭喊着道:“爷爷奶奶,哥哥说不跟我玩。”香娥骂道:“冬子这小兔崽子也真会来事,我去教训他。”说着要回屋里,白老爷说:“香娥,别冲动啊,小孩子闹着玩而已,你别去,让你二妈跟他们玩。”蔓丽早就想离开这沉闷的大堂了,她在那插不上话,也怕说错话反而不好。

蔓丽管俩孩子去了,白老爷站起身在堂上来回踱步,嘴里唠唠叨叨的说:“哎呀,我的大烟在屋里。”白夫人厌烦的说:“好不容易清静你又来回走来走去,回你屋去抽吧。”白老爷顿了顿拄着拐杖哆哆嗦嗦的自个儿要回屋,这是他装出来的,白夫人见他这样子忙对香娥说:“别摔着,香娥扶你爹回屋。”

香娥也没多想搀扶白老爷回屋,到了屋里白老爷脚一勾关上门,扔掉拐杖抱住她气喘吁吁喊了句:“我的香娥——”香娥瞬间像触电一般浑身发抖,脸刷刷白,轻轻喊道:“老爷,不要!”双膝软了下来。白老爷把她攥起来顶在门上,香娥两臂自觉的举过头顶,绽露出痛苦的表情,那对丰乳不由自主使劲的挺起,一时间充满了期待。

白老爷迫不及待的解开她旗袍的盘口手伸进去,香娥呻吟着犹如在寒风中发出的颤音。

时间大约有半个小时,白夫人闭目养神在想儿子的事,虽说贺昆仑是寻衅滋事,但他说得有鼻子有眼,还带上了小少爷,她记得他们俩没有见过面,唯一可能是白茂聪在上海真的堕落成汉奸,然后拉拢自己儿子下水?——她想问雅娟,两人话不投机,前几日在言语上冒犯了她,遭来菩萨的惩罚,老爷的生日搅黄,儿子也被抓走,她不敢问了,打算让老爷代劳,详细询问白茂聪在上海的情况。

她转脸说:“老爷——”一看不在,自言自语道,“人老了,这大脑也该报废了。”思忖半天感觉香娥搀扶老爷回屋很久了,猛然醒悟,他们会不会又在做见不得人的事情?

白夫人不能再忍了,愤怒的站起身要去捉奸,喃喃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要脸。”

雅娟带着张妈走进大堂说:“太太,我找来找去那些家丁和伙计都很粗糙,怕干不了照顾人的事,我看就张妈去吧,她岁数大没关系,让她和管家两人轮换,坚持一个礼拜即可。”白夫人没心思管这些,敷衍道:“好好,你决定吧。”说完要走,又停住对张妈说,“这事就辛苦你了,先退下吧。”张妈告辞后,白夫人回椅子上坐稳说:“大姨太,老爷腰不好,刚刚香娥扶他回屋了,你她过来,我有事向她交代。”

雅娟在白老爷屋门前喊道:“老爷,我是大姨太,大奶奶在吗?太太让她过去。”白老爷和香娥脱光了衣服在炕上,慌忙穿衣服起来,香娥开门出来问:“大妈是你哪,娘叫我?”雅娟心里咯噔了下,香娥出来匆忙头发还是乱的,旗袍的盘扣有一粒没扣好,她浑然不觉的往大堂疾步而去,雅娟赶上去提醒道:“大奶奶你的盘扣没扣好,还有头发梳理下。”香娥马上紧张的扣好,理理头发,埋怨道:“这旗袍的盘扣眼太大了,明明是扣好的自己会松开,还是对面那老裁缝制的,真差劲。”雅娟之前并不知道她与老爷之间的丑事,可是看她刚才出来的情景,又是隔了会才出来的,傻子也看得出其中的奥妙,这回她反倒有点尴尬,慌忙附和道:“就是,我有件旗袍也这样。”

白夫人把香娥叫出来纯粹是为了防止她跟白老爷会有什么出格的事情,甚至在怀疑他们已经在做了,所以不敢自己去,白府已经很乱了。香娥进入堂内亲切的喊道:“娘,您叫我?”白夫人一时想不出事儿来搪塞她,张妈挎只包袱进来说:“夫人,我准备好了,现在就去换下管家吧,他都一晚没合眼了。”白夫人赞同道:“对对,现在就去,儿媳妇啊,麻烦你带张妈去,她不认得。”雅娟上前说:“太太,还是我带她去吧,大奶奶留着,一会三姨太回来若有大少爷消息,不是还得商量商量嘛。”白夫人留下雅娟是急着想了解白茂聪的事,便说:“若有茂山的消息不用问她。”

香娥识相的和张妈离开白府,她也想去探望欧阳老板,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来报答他。半路上香娥买了盒水果糖对张妈说:“欧阳老板吃药太苦给他糖含嘴里甜甜。”张妈说:“大奶奶真是会体贴人。”香娥说:“他可是为了救我才负伤的,人家险些命丢。”

到了医院病房门口需要换探望的牌子,管家疲惫不堪的样子出来,一看是张妈来换他,便开玩笑的说:“啊,是女的啊,欧阳老板一天可要下好几次床,就这么蹲着小便,你要托着痰盂对准,一个女的咋行?”张妈摆出见多识广的样子说:“张妈都七十出头了,想当年也结过三次婚,什么男人没见过?”香娥笑道:“张妈是见多识广,没问题,病人无男女。”管家摇摇头说:“我才不管你,回家睡觉喽。”张妈对香娥说:“大奶奶,那您请回吧,我能行。”香娥说:“你们外面等会,我去探望下欧阳老板。”又强调了句,“人家救了我的命啊。”

香娥进入病房时,欧阳老板瞪大眼睛在看谁来接班,一看是香娥,幸福的露出微笑。香娥送上盒糖说:“欧阳老板,我给您买了糖,您喝药嘴里一定很苦,含着糖舒服些。”欧阳老板点点头,香娥剥了粒送他口中,叮嘱道:“含着,不要去咬啊,您手术后刀口不能够太用力。”香娥说过几句感激的话后说:“欧阳老板,今天是张妈来陪你,我马上要回去,茂山被警察抓走了,三妈是贺昆仑的妹妹已经去求情,这回大概已有消息。”欧阳老板躺着吃力的抬起头焦急的“嗯嗯”叫起来,香娥以为他在为白茂山担心,便安慰道:“您别担心,事情不会想的那么糟糕。”欧阳老板伸出手指指肚子,旁边有病友说:“这位太太,他这是要小便,输液引起的,一天好几次呢。”香娥有些尴尬打算出去让张妈进来代劳,欧阳老板越叫越急,病友说:“他吃不消了,会把缝的针憋断,太太给自己丈夫把尿很正常,我们这都这样。”香娥犹豫片刻过去将他扶到床沿坐下,端着痰盂别过脸去,半晌没动静,欧阳老板手哆嗦着掏不出自己的东西,便红着脸半跪着替他从宽大的病号裤内掏出,欧阳老板一下飙到她的手上,香娥大方的轻轻握住对准痰盂。

香娥顿然有种犯罪感,这不像她在白老爷面前已经觉得理所当然,直到回了白府仍在想这件事,大脑中挥之不去。

贺昆仑担心白府在辖区的警察署里有人脉,就将白茂山转移到北平警察总署进行审讯,嫌疑犯是警察逮捕的,所以走的是正规的手续,可是到了总署贺昆仑意外的遇到了一个对手,总署的署长是个坚守警务规则的人,翻过案卷发现罪名很牵强,因此,贺昆仑审讯时他亲自参加,白茂山在上海有过一次上刑,心里有思想准备,不那么的惧怕,对自己所谓的通敌据理力争,贺昆仑很想动刑让他屈打成招做成铁案,无奈总署长在。贺昆仑唯一的证据就是薛洛生的供词,以及白茂山在洛阳的工厂是倒卖棉花的担保单位,而这批棉花将是日本军队的战略物资,白茂山坚持自己在北平替父亲办生日并不知情,工厂的印章都在洛阳的办公室里,他无法控制薛洛生冒用。总署长认为白茂山是否无罪,必须先将证人薛洛生叫到北平警察总署来与他对质,两个人中总有说谎的,并提出了他的建议,这批被怀疑卖给日本军方的货物真正去向还需要深入查明,必要的话也可以让上海的买方白茂聪到案配合调查。贺昆仑有私心,不希望在罪证确凿前惊动仇敌白茂聪,他在上海的青帮势力庞大,而他却调动不了复兴社在上海的组织成员,万般无奈只能遵照总署长的意思办。但是新问题出来了,贺昆仑只认识薛洛生工厂的地址,他若在家里无处寻找,便问白茂山,白茂山只认得路却说不清楚路牌名,如果到了洛阳去问工厂里的工人,很容易在他到达之前消息就泄露,让此案的关键任务薛洛生望风而逃。

贺昆仑审讯不下去了,沮丧的回到办公室休息,同魏四川研究对策。有个警察前来禀报,说门口有位小姐自称是贺昆仑的妹妹来找哥哥,贺昆仑将贺兰请到办公室,贺兰开门见山把来历说了遍,魏四川也在办公室,贺昆仑严肃的训斥道:“胡闹,这是大案,我怎么能玩忽职守放了汉奸?你回去告诉白老爷,白茂山这辈子就别想出监狱了,包括白茂聪,能够保住脑袋就不错了。”贺兰恳求道:“哥哥要是不答应,妹妹回去怕要受到白府家法的惩罚,很残酷的呢,对了,白老爷让你开个价......”贺昆仑摆手示意闭嘴,装腔作势道:“开个价?我贺昆仑是这种人吗?你回去,我忙着呢。”

贺昆仑将贺兰送到大门口说:“刚才有同僚在不方便,你回去告诉白老爷,准备十万元银票,几天后我考虑放人,不过这事不许声张。”——贺昆仑以他多年的破案经验,估计白茂山确实是无辜的,问题在洛阳的薛洛生身上,这样就无法名正言顺的判白茂山的刑,能够因此换来十万元也不算白忙一场。

时间对他来说就是金钱,必须马上去洛阳找薛洛生,而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白茂山与他同行。

午饭的时间,白夫人去房里催老爷吃饭,白老爷躺床上抽大烟昏昏然的回味着下午与香娥床上的事,回答没胃口,白夫人劝道:“你午饭没吃成,晚饭再不吃身体要垮的。”

白老爷勉强到堂上没见到香娥问:“人都没到齐嘛。”白夫人说:“三姨太找她哥哥总要吃过饭回来,他们兄妹好几年未见了,这儿媳妇我让她送张妈去医院陪欧阳老板,好几小时咋还不回来?”白老爷饭桌前坐下,他不动筷其他人不敢吃,这是白家的传统老规矩,两个小孩子在偷吃,雅娟不许,白夫人又说:“大姨太,孩子饿就让他们吃吧,我们等。”雅娟望了望白老爷后,识时务的说:“太太,要不再等等,大奶奶这就要回来的。”白夫人沉默了会说:“这可恶的贺昆仑,为了当年的事居然加害我们白家的两个少爷,茂山不是在北平就是在洛阳,跟上海的茂聪千里迢迢的浑身不搭界嘛,他俩怎么可能勾结日本人?”说完看看白老爷暗示他可以询问大姨太了,白老爷等也是等着,记得夫人的叮嘱便问:“大姨太,茂山没有来过上海吗?”雅娟不想承担责任,含蓄的答道:“我没看到过他,茂聪也没跟我提。”白老爷说:“那你是吃不准喽。”雅娟说:“茂聪回家从不跟我谈工作。”白老爷问:“平时家里有没有日本商人拜访,这你总看见过吧?”雅娟感觉像是在审问,紧张的摇摇头说:“茂聪的朋友从不来我家。”白老爷又问:“晚上就你和茂聪还有佳佳三人?”雅娟脱口而出说:“还有十几个保镖,不过在楼下不上来的。”白夫人惊诧道:“保镖?他一个做生意的又不是**人物。”雅娟忙解释说:“回太太,上海的治安很复杂,尤其是做赌场这种偏门生意的都要雇保镖。”白老爷问:“十几个人保护,上海市长也没这气派。”雅娟快要支撑不住哭丧着脸说:“老爷太太你们就别问了,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白老爷摆摆手说:“没跟日本人来往就好,我就怕跟日本人扯上关系,到时说也说不清。”

香娥和管家回来时,午饭正在吃,大家熬不住了,白夫人问:“你咋才来?”香娥唤过爹娘后解释道:“欧阳老板伤势恢复得很好,我和他聊了几句。”雅娟站起身道:“大奶奶才来啊,我们刚刚吃,来来,幸苦辛苦,碗筷准备好了,先吃了再说。”白夫人没好气的责备道:“你也不问问茂山的情况,一个外人受伤看把你用心的,还陪他聊天。”白老爷听出这话刺耳,批评道:“夫人你这算啥话,欧阳老板是为香娥负的伤,救命恩人,总不能见了就走吧?”

贺兰一阵风的跑来,今天总算不虚此行完成任务,哥哥答应一个礼拜后放人,而且让老爷出十万元,她也能分点。香娥迎上去问:“三妈,茂山的事有希望吗?”贺兰卖关子,慢悠悠坐下说:“饿死啦,让我先吃几口啊。”白夫人窝了个火抓起馒头扔过去道:“吃吃吃,就知道吃,白府出这等大事你还拽?”贺兰从来不敢惹白夫人,跑过去跪在她面前怯生生道:“对不起,大娘,对不起!”白夫人鄙视了眼说:“叫我太太就可以了,不用装小辈,你没那么嫩。”还是白老爷心疼她,抬抬手说:“好了,起来说话,你哥哥怎么说?”

贺兰将贺昆仑的要求陈述了遍,白夫人拍案而起道:“敲诈,这人就会敲诈,凭什么给他十万元?这人是警察抓去的,我明天亲自去找警察署评理,没王法了。”贺兰说:“大少爷这回在北平警察总署关着。”白老爷怒道:“你喊什么喊?钱重要还是儿子重要?你还亲自去警察署,总署在西单你这老腿走得动吗?”继而转向贺兰道,“告诉姓贺的,这钱我出,一手交人一手交钱。”香娥忙说:“既然这样,我们今天就给钱,下午就把茂山带回来。”贺兰说:“我哥是说要一个礼拜后考虑,可能还有点事要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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