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洽谈生意落井下石 媳妇被绑身心被辱

作者:林继明    更新时间:2017-02-25 22:54:29

第二天的晌午,白茂山一行三人乘火车到达河南洛阳这座“千年帝都”,四月下旬洛阳的天气转暖,不像来的时候想像的那么寒冷,白茂山一手拎箱子,一手臂上搭着貂皮大衣,欧阳老板敞开着大衣嚷道:“哎呀,没想到洛阳这么暖和,上我媳妇当了。”香娥也觉得热,但还是要保持美好的形象,那件一口钟棉斗篷端庄的穿着。出了火车站出口,有人喊了声:“欧阳兄!”欧阳老板顺声音望过去也喊道:“薛老弟!”来人是欧阳老板的朋友,也是这次白茂山来洽谈业务的对象,欧阳老板双方介绍,这人叫薛洛生,三十开外,梳着油光光的包头,一身西服打了个领结,香槟式尖头皮鞋,给白茂山的第一印象是个花花公子。寒暄过后去饭店接风洗尘,洛阳没有他们来之前认为的繁华,商铺虽大多开张却并不热闹,薛洛生说最近豫西地区土匪猖獗,所以大凡做小买卖的常遭到土匪洗劫,只有像他这样形成规模的工厂才相对安全些,白茂山问:“洛阳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薛洛生道:“洛阳是中国的四大帝都之一,具有历史的沉重感,没什么好玩的。”白茂山说:“也是,出来玩是来轻松的,不是来受教育的,看情况吧,如果顺利的话,呵呵。”他望望香娥。

饭后他们直接去薛洛生的工厂参观,然后在办公室里正式谈转包的事宜,香娥一边陪着,看丈夫与那位姓薛的老板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这笔生意预计有七万元营业额,减去原材料和工资成本,净利润可达四万元,本来薛洛生计算好支付了拖欠工人的一万元工资,自己还有三万元进账,正当他雄心勃勃的置进布料准备大赚一票时,几名工人带头闹事,说非要先领到上月的工资,紧接着其他工人也纷纷响应,薛洛生最近资金严重短缺,他有一车皮二十万元成衣在运往客户地途中遭遇火灾全部烧毁,事后又因为无法履行合同赔偿客户十万违约金,等于一下子三十万元灰飞烟灭大伤元气,发不出拖欠工人的工资,这次接来了七万元生意是开封的客户,工期三个月,由于工人罢工已经耽误了半月,情急之下向北平的朋友欧阳老板求援,欧阳老板不愿意去补这个无底洞,正犯愁时认识了白茂山,把他给推了出去,薛洛生没有选择余地,能还清工人的工资自己赚不赚不是重要的了,白茂山也真是利用了他的这个心理乘机抬价,最后两人商定这笔七万元的生意中白茂山得五万元,薛洛生只拿两万元,他之前的原材料成本就三万元,支付拖欠工资,他实际亏损了两万,等于是为他人嫁衣裳,连香娥在一边听着也觉得薛老板有点可怜,而越看丈夫越像个奸商,白茂山还振振有词说:“这笔单子完工期只剩下两个多月,而我还得除去河南至北平来回运货的时间,所以我是有相当风险的,如果我不接下你这个单子,薛老板,恐怕你无法向客户交代吧?”薛洛生明白这个道理,倘若果真如此,他只能变卖家产了,沮丧的说:“不说这了,下面我们还是商谈签订合同的细节吧。”

正在这时,厂区外突然传来一片喧哗,薛洛生气愤的说:“又是那批闹事的工人,天天到我这讨工钱,本来说好下个月一起给,又变卦了,都他妈的刁民,不用去理他们。”说着他吩咐手下的一名经理,“去,就说我不在。”欧阳老板走到窗口一看,外面有五十多人,有的手里还拿着木棍和砖头等东西,惊呼道:“这么多人啊,手里还有家伙,他们全是你的工人?”薛洛生探头看了看说:“没这么多,我就三十多个工人,其余是看热闹的吧。”

经理跑出去拦住那些人道:“各位工友,薛老板不在厂里,请回吧。”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五大三粗的工人挥舞着木棍骂道:“你这狗奴才工钱拿到了,不知道我们这些兄弟们家里揭不开锅的滋味,今天他人在就还钱,人不在我们就搬东西抵债,你给老子滚开,要伤着你就不好意思了。”底下的人一起起哄,高举木棍,高喊口号:“还我工钱,还我工钱。”经理为难的恳求道:“大哥,你们回去吧,明儿老板来的时候你们问他要钱,抢东西就不好了吧,这是违法的。”人群中有人扔出一块砖头砸在经理头上,经理捂着额头逃进大楼,关上门去向薛洛生汇报道:“不事不好,他、他们说要抢东西。”薛洛生拍案而起道:“没王法啦?你快去隔壁打电话报警。”话音刚落,办公室的双开门“哗啦”一声被撞开,涌进满满一屋子的人,领头的手持木棍指向薛洛生质问道:“姓薛的,我最后问你,工钱到底给不给?”薛洛生没有了刚才的强硬,怯生生答道:“给,当然给,不过要到这批衣服交付客户后我们才有钱哪。”有人喊道:“你不给钱,我们不复工。”薛洛生指指白茂山说:“我现在不要求你们复工,看到没有,这是我的朋友,他会替我完成全部工期,薛某保证三个月后一定将拖欠各位的工钱全部还清,请大家回去静候佳音。”领头的木棍重重砸在办公桌上道:“静候你妈个屁,还三个月,三个月不吃不喝行吗?”他转身号召道,“工友们,他没有钱给我们,你们说怎么办?”有人喊道:“用他的东西去典当。”

“对对对,有东西的拿东西,大家一起搬哪。”

“这里还有妞,卖到窑子里替我们还钱。”

白茂山一把揽住香娥退到墙角,欧阳老板吓得躲在桌底下,人群蜂拥而至把他们淹没,有的人搬沙发,有的人扛了根金煌煌的落地台灯就走,桌子也被两三个人搬走,欧阳老板抱住头求饶道:“我是外人,别打我啊,我跟你们没有关系,你们拿你们的东西。”有两个人扯住一块窗帘争夺,殴打起来,薛洛生惊慌失措蹲在墙脚望着这一切,白茂山见呆在这里香娥不安全,瞅准门的方向搂住她就想冲出重围,后脑被人吃了一棍子倒地昏厥,等他醒来时屋里已经恢复平静,那伙打砸抢的工人不见踪影,欧阳老板焦急的说:“白老板,您夫人不见了。”白茂山大惊失色,跳起来了冲出去追到厂门外,来了队警察,是经理刚才报的警,白茂山奔上去求助道:“警察先生,我媳妇被那帮暴徒劫走,求求你们帮我找回来啊。”薛洛生迎上去简单描述了番刚才发生的事情,又说:“警察先生,先把人给找回来吧。”警长问:“是谁绑架的?”薛洛生说:“当时场面混乱,没有看见啊。”警长为难的说:“你说不出具体绑架的人让我们怎么去救?”薛洛生问:“那我的那些被抢的东西呢?”警长耸耸肩说:“很遗憾,薛老板,这是民事案,不管我们警察的事,得靠你自己与工人们去协商,工钱是要给人家的。”白茂山问:“这帮人既抢东西又抢人,难道不是抢劫案吗?”警长想了想说:“那好吧,那些闹事的工人住哪有名单和地址吗?”泶洛生忙说:“有,有,我这就去拿来。”

薛洛生拿来一张全厂工人的名单和家庭住址交给白茂山说:“麻烦白老板跟他们去吧,这帮人就盯着我要工钱,我去怕不方便。”欧阳老板突然捂住额头哼哼道:“哎呀,我的脑袋怎么晕乎乎的,是不是刚才被人打过,白老板,要不我躺会然后和你一起去?”白茂山知道他们在装腔作势,摆摆手说:“不用,有地址就可以。”薛洛生凑上去说:“是啊,人肯定在那帮工人手上,你们先到那个领头的家去,就是名单中第三个叫阿福的人。”

白茂山随警察小队赶到阿福家,这回正在家里端详着一只抢来的烟缸,做工非常精巧。警察闯了进去,大声断喝:“你是阿福吗?”阿福知道这是冲着他抢薛老板东西而来,将手上的烟缸背在身后道:“是,是。”警长问:“我问你,是不是绑架了一名女子?”阿福莫名的摇摇头说:“没有啊,我今天根本就没出过门。”警长抖抖手中的警棍问:“你手上拿着什么?”阿福从背后拿过来说:“是在门口拣的。”警察朝他肩膀上给了一棍子,训斥道:“这么精巧的玩意在地上等着你来拣?”一名警员搜过炉灶边堆积的杂物后过来报告:“警长,屋里查过没发现女人。”阿福一脸无辜的样子说:“警察先生,你们在说什么呀,真把我弄糊涂了,我可是个本分人。”白茂山指着他义愤填膺道:“你是带头闹事的,一定知道我媳妇被谁绑走了。”阿福捶胸顿足的喊起冤枉来,发誓道:“我真不知道啊,对天起誓。”

警察没有证据不能抓人,接着按照名单中三十多个工人家里挨个进行了搜查,没有找到香娥,白茂山急得丢了魂魄似的的回到薛洛生厂里。

人确实不是阿福绑架的,也不是其他工人,有对哥俩推着平板车去花果山脚下拉树秆子回来烧灶头,看见有群人气势汹汹喊着口号要往哪里去,凑过去问才知道是去一家工厂抢东西,就推着车尾随在后准备乘火打劫,这哥俩中,哥哥叫“葛葛骗子”,这这一带常年以行骗过日子的人,弟弟叫“憨子”,是个痴呆儿,脸部畸形,整天流着口水,是小时候得了小儿麻痹症引起,听到去抢别人东西,乐呵呵一路唱歌。在薛洛生办公室抢劫中傻傻的站在中央抢不到东西,葛骗子抢到一块窗帘问他:“憨子,你楞着干嘛,还不捞点什么是什么?”憨子淌着口水说:“我......我抢不过别人。”葛骗子一指在蹲在地上的香娥问他:“憨子,你不是说要结婚吗?她是你媳妇,快抱回家吧。”白茂山脑袋挨了棍失去知觉,香娥使劲推他,喊道:“茂山,茂山您醒醒。”葛骗子将窗帘交给憨子,憨子从香娥背后猛的包住她,肩膀上一扛,“呃呃呃“大喊着冲出办公室,往平板车上一坐憨笑道:“新郎新娘上轿喽,米里嘛啦......”

香娥在窗帘内被憨子笨重的身子压着动弹不了,又喊不出声响,一路上憨子兴高采烈的唱着只有他觉得好听的歌,有认识他们哥俩的问道:“嗨,憨子,你发财啦,哪偷来的猪啊,看把你乐得,抱回家上床啊?”葛骗子怕漏馅忙回道:“啥子猪啊,是条大狼狗,我哥们要出门让我代养几日,怕这狗认路,把它给包起来呢。”

他们哥俩住在洛阳郊外,周围是一片原野的荒地,以及东倒西歪的几处瓦砾废墟,那是北伐战争时留下的,至今没有政府去管理,后来逃荒的人在这里搭起草屋木房,他们哥俩就住在其中的一间,他们将香娥扔在床上,香娥从窗帘布中喘出气来大喊救命,葛骗子笑道:“你就是喊破嗓子也没人听到。”香娥下床要跑,葛骗子与憨子两人将她摁住,憨子淌着口水一个劲的喊香娥娘,葛骗子对弟弟说:“憨子,你去门口替哥守着,别让外人进屋,哥检查检查她是不是婆娘,是的话就让你娶她。”憨子楞着脖子想了想拍手道:“好啊,是要检查喔,哥,我出去啦。”说着出屋关上门,在门外唱歌。

香娥惊恐万状,瞪着葛骗子质问:“你要干什么?我有丈夫的,你别胡来啊。”葛骗子笑道:“可是我那憨子弟弟喜欢上你了,夫人你就认命吧,他虽然脑子有毛病,但是个猛男喔,夫人保证快活。”香娥骂了句粗话:“放屁,你再过来,我要叫啦?”憨子在门口呆了半个多小时,有个拣垃圾的老汉路过,他便会叫道:“不许过来,我哥在检查我媳妇是不是婆娘。”那老汉知道他是个痴呆儿,也听屋里的动静比较大,但没有理会走了。香娥已经放弃挣扎,因为任何的不顺从,都会遭来葛骗子的肉体折磨,她绝望的躺在被褥上,葛骗子四十多岁是个光棍,以前只偷看过女人洗澡,没有碰过一指头,而那个女人便成了他每晚臆念的对象,稀里糊涂的完事后,他穿好衣服出来把弟弟叫进屋说:“哥替你检查了,是婆娘,现在给你们举行婚礼入洞房了。”憨子拍手鼓掌道:“好耶,我有媳妇了。”葛骗子字正腔圆的喊道:“民国二十一年四月十八日,憨子与......与......”葛骗子还不知道香娥的名字,问道,“你叫什么?”香娥脸往别处看不理睬他,葛骗子挥手掴了她一掌,香娥的脸颊顿时火辣辣的,低声回道:“香娥。”憨子急了,问:“哥,你干嘛打我媳妇?”葛骗子说:“她不听话,你站好,哥接着给你们举办婚礼。”然后清清喉咙继续宣布道:“民国二十一年四月十八日,憨子与香娥结为夫妻,下面一拜天地——”憨子懂这个,马上跪在地上胡乱拜了下,香娥被葛骗子捏住脖子强行拉着跪下磕了个头,然后说:“二拜高堂,没有高堂长兄为父。”憨子眼睛吧唧吧唧的楞了下问:“哥,长兄是谁?”葛骗子道:“就是哥哥我,快拜,哥是你们夫妻的见证人,不然你就讨不到媳妇了。”憨子听罢慌忙向哥哥磕了个头,香娥挺着脖子没有拜,憨子说:“媳妇,你怎么不拜啊,嫁鸡随鸡,你得随我呀?”葛骗子伸手大力捏了下香娥的乳头呵斥道:“你最近配合,不然就捏死你。”香娥疼得大叫一声不由自主的头磕在地上,葛骗子接着宣布道:“夫妻对拜!”憨子急不可耐的朝着香娥拜了拜,香娥坚决不肯,虽然她也知道这不算数,葛骗子生气的抓起炉灶边的火钳,夹了块烧红的木柴过来朝香娥身上要烫过去,香娥吓得连忙求饶道:“不要,我拜,我拜!”——她泪莹莹的侧过身朝憨子拜下。

仪式草草结束,香娥平躺在床上,憨子脑子有毛病,生理一点障碍也没有,看到香娥白花花肉鼓鼓的身子居然兴奋起来,但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葛骗子道:“喂,哦,对了,弟媳妇,你丈夫不会,教他怎么进入你身体,识相点,不然我烫死你。”香娥害怕了,磨蹭了半晌,抱住憨子手颤抖的伸向他,憨子僵硬的身体顿时温顺的软下来,紧接着如上足发条的机器止不住的跳动......

晚上,白茂山住到薛洛生家,他有个太太,没有孩子,家挺宽敞的,欧阳老板也住在那里,吃完饭他们又在排线索,分析香娥可能被绑的地方,薛太太问:“你们报警了吗?这事要快啊,女人被绑架多数情况会被人糟蹋,时间越晚人越遭殃。”薛洛生瞪了她一眼,训斥道:“你乱什么?”然后安慰白茂山道,“白老板,您别过于担心,我们这些工人本质上都很老实,今天打砸抢也是因为我没有给他们发工钱,他们只要钱,绑架您太太也是想让我拿钱去赎身,没有胆量碰她的,明天上午我去找那个领头的听听有什么条件,现在我们想也是白想。”

晚上睡觉的时候,薛洛生经过回忆,下午来他办公室抢东西的时候有不少人是不认识的,既然工人的家警察都搜查过,那一定是这些看热闹的人浑水摸鱼抢走的,薛太太问:“这些人中有没有特征比较明显的?”薛洛生大脑闪出一张特殊的脸,说:“好像有个身材高大的痴呆儿在傻笑,没见过,不知住哪里。”第二天他带着白茂山去找阿福问道:“阿福,你带人来抢我东西不要紧,可你不能殃及别人的太太,快说吧,人在哪里,我保证不追究你。”阿福拿出抢来的烟缸说:“昨天我就抢了这东西,你要就拿出去,人不是我抢的,也根本不知道是谁,对了,我的工钱什么时候给我?”薛洛生骗他说:“只要你交出我朋友的太太,工钱立马先给你。”阿福委屈的道:“真不是我绑架的,这犯法的事儿咱不干,听说厂里的人都被警察搜过,我看可能是跟在我们后面看热闹的人干的吧?”薛洛生说:“是是,我也是这么想,你认识他们几个,有家庭地址吗?”阿福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似的说:“一个也没印象。”白茂山提醒道:“好像有个痴呆儿,高高的,块头很大,你认识吗?”阿福一拍脑袋说:“对,我见过这人,住哪真不知道,要不我一会去问问别人,不过有个条件,至少我的工钱要给我。”这点钱薛洛生拿得出,答应了下来。下午阿福带来香娥的消息,他是问其他工友,有人认识葛骗子和憨子这哥俩,阿福来到葛骗子家,他出去骗钱去了,屋门虚合着没有反锁,憨子正在被窝里抱着一个女人,阿福轻手轻脚过去猛的掀起被子,女人正是白老板的媳妇,全身裸露手被反绑着,眼神呆滞的望着天花板,阿福瞬间热血沸腾,憨子发现屋里闯来个陌生人揭媳妇被子,抱住香娥大喊大叫道:“她是我媳妇,你滚开,滚开。”阿福赶紧来找薛老板要工钱,半路上一想,既然人找到,不如让薛老板把所有工友的工钱全还了,这样的话自己在工友们心目中的威信就高了。白茂山听到媳妇找到兴奋的问:“她在哪,有没有吃苦?”阿福慢条斯理的说:“人是找到了,但是工友们提出让你们把拖欠我们的工钱全部还了。”薛洛生说:“不是说好了,先支付你的工钱,怎么变卦啦?”阿福得意的说:“不是我不肯告诉你们,是工友们不答应,这样,我给你们三天时间把这笔钱凑齐交给我们,否则......”白茂山紧张的问:“否则怎样?你这是彻头彻尾的敲诈,我们可以去报警。”阿福毫不畏惧的道:“你们去报警吧,反正人不在我手上,不过我可以向你们透露,我见到这位太太的时候她在床上,而且......”白茂山揪住阿福的衣襟问:“而且什么?她被......”——他不敢问下去了。

阿福得意忘形的走了,薛洛生也听出了其中的含义,毕竟白老板的太太是因为他被绑架的,说:“看来得去借一万元去赎人了,可是问谁去借呢?”欧阳老板怕薛老板问他借,忙说:“这事情是因你而起,你应该负起责任来。”薛洛生涨红着脸说:“我没说不负责,可现如今我拿不出这笔钱,要不也不会请白老板来河南。”欧阳老板说:“你可以用工厂向钱庄去抵押贷款呀?”薛洛生泄气道:“我想过,现在的钱庄胃口都大,我的那家工厂加上我太太一起怕也值不了一万元。”欧阳老板惊呼道:“没那么贱吧?少说也得值两三万,如果卖给哪位有眼力的老板,你这家工厂前途无量。”薛洛生附和道:“不止吧,十万都有人要,不是我倒霉整车皮货物被烧,我现在经营状况是很好的,每年十万闭着眼睛赚。”白茂山在沉思被他们的对话打动,救香娥这笔钱父亲一定肯出,但为了向父亲表明这笔钱出得不冤枉,不如把薛老板的工厂廉价买下来,既救了自己媳妇,又让白家占了便宜,可以扩大生产,这真是前不久他向父亲许诺过的工厂发展策略。——主意已定,他开口道:“薛老板,如果你确定想卖工厂,白某倒能够凑笔钱来买下,价格保证合理,你呢,仍然在这家工厂做管理,旱涝保收,从此不用犯愁如何?”薛洛生惊讶的望着他,原以为欧阳老板也只是说说而已,倒被他当真,把自己架在了难处,如果不同意势必得罪白老板,转包合同恐怕无法签订,等待他的是高额的赔偿金,苦思良久,试探性的问:“白老板打算出多少钱?”白茂山考虑也没考虑坚定的说:“你不是缺一万元工钱嘛,我给你两万,你之前投下的三万元制衣成本我分三个月偿还,公平吗?”薛洛生听罢犹如晴天霹雳,他本以为至少十万八万的价格,自己还准备讨价还价到十万,这差距实在太大,慌忙道:“白老板在说笑吧?我这工厂有眼光的人都会要,少说十万,这样,白老板是欧阳老板的朋友,七万如何?”他退而求其次,望着白茂山等待回复,不料白茂山斩钉截铁道:“不,不可能。”欧阳老板插话道:“薛老弟,我看就两万吧,早点脱身享清福,拖延时间白太太就有危险了,她有个好歹你也脱不了干系。”薛洛生说:“人又不是我绑架的,跟我有何关系?”欧阳老板解释说:“薛老弟,白老板的太太被人绑架是因为你拖欠了人家的工资造成,怎么可以说与你无关?如果出了问题,官方追究起来,薛老弟所要承担的连带责任怕不仅仅是赔偿几个钱能了断的,再说你那个工期是三个月,完不成合同你赔得起吗?你的工厂甚至住房还不是人家的?到时候你太太说不定就抛弃你跟别人走了......”欧阳老板越说越危言耸听,薛洛生几近崩溃,大声打断道:“你别吓唬我了,我卖,我卖。”

欧阳老板在这件事情上帮白茂山说话有自己的打算,薛洛生虽然是他的朋友,但如今只是个落难的会成为自己负担的朋友,又远在河南,而白茂山家族实力雄厚,与他同在北平商会共事可以相互提携,他太太出事对自己没有好处,所以当晚就充当公证人,替他们议定好合同,顺利完成了工厂财产转移程序,薛洛生祖上留下来的百年基业旋即易手,恨自己引狼入室。

当晚,白茂山坐火车回北平,到家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晚饭时间,家人都在大堂吃饭。白夫人见儿子突然回来惊喜的问:“茂山,这么快就完事啦?”她望望儿子身后又问,“咿,香娥呢?”白老爷紧张起来,以他的经验肯定不是好事,这两天他想香娥到了痴呆的地步,吃饭的时候总是唠唠叨叨的说不应该让儿媳妇去一个陌生的危险之地,儿子回来了,让他朝思暮想的女人没有出现,内心忐忑不安又不敢问,白茂山两颗泪珠如雪珠般滚下,把整个事情的经过简单陈述了遍,全家骤然死一般寂静,猛然,白老爷疯了似的抓起身边的拐杖朝白夫人敲去,吹胡子瞪眼的骂道:“你这个死女人,不是你强迫我同意,我儿媳妇现在还好好的在家里,现在被人绑架了,要是遭遇歹徒非礼,你要以死谢罪!”说完激动的把饭桌子掀翻,一桌的锅碗噼里啪啦的摔在地上,把全家人吓得退到一边个个呆若木鸡,白夫人自嫁到白府以来几十年里第一次被揍,惶恐的转起手中的佛珠。白茂山也没想到父亲的情绪如此激烈,冲上去扶住他说:“爹,不要生气,一个香娥不值得您伤坏身体啊。”白老爷愤怒的甩开儿子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我现在要香娥,你说怎么办?”白茂山道:“对方要求一万元赎人,那是拖欠人家的工钱。”白老爷大声道:“那就给钱,你还回来干嘛?”白茂山道:“我刚才说了,河南的那个老板没钱。”白老爷不假思索的道:“我给,我给!”白茂山道:“我也这样认为所以回来了。”接着他把买厂的打算和盘托出,白老爷吼道:“两万元我出,卖不卖工厂我不管,你自己看着办。”

白老爷一个人回到屋里,从保险箱里取来三万元银票交给儿子说:“你连夜给我滚回去,救出我的香娥马上打电话给我,然后立刻送回家,明白吗?”

“我的香娥”这句话令白茂山撕心裂肺,但现在他顾不得去忌妒,连夜怀揣银票就往北平火车站跑去,刚才下车时他留意了当晚的回程时刻表,晚上八点还有班去河南洛阳的火车,这一刻,他发现自己是那么的爱香娥。

第二天中午白茂山赶到薛洛生家,正是午饭时间,薛洛生夫妇与欧阳老板边喝酒边在谈卖厂之事,言语中他有点埋怨欧阳老板出的卖厂馊主意。安慰他说:“我这是为你好,白老板这人办事果断,你要是不卖工厂,他一怒之下不跟你合作该如何收场?”薛太太是个狠毒的女人,薛洛生是薛家的第三代传人,把它卖掉等于断了生财之路,气愤的诅咒道:“这白老板看着正气,没想到内心是个落井下石的大贱商,明明自己家里有钱,还要买我家先生的工厂,哼,最好他媳妇被所有工人糟蹋,对了,亲爱的,也加上你,这样我们吃亏少点。”

白茂山冲进房间嚷道:“有钱了,有钱了,薛兄,你马上去联系阿福,说工钱如数支付,快,快。”

薛太太阴阳怪气的迎上去道:“吆这么快就凑齐钱啦,这下你夫人有救了,不过饭总要吃的,既然工钱有了,也不在于这一时半回,你也没吃饭吧,看你风尘仆仆的,来,坐下喝点酒洗洗尘。”她拿来碗筷,倒满酒请他坐下,白茂山哪有心思喝酒,带着恳求催促薛洛生去找阿福,薛洛生对他一肚子的怨气,也想让香娥多遭些罪,慢条斯理的说:“白老板,我太太说得对,饭总要吃的,吃饱饭才能跟阿福去交涉呀。”白茂山知道他们是在有意刁难,没工夫与他们计较,阿福家他去过一次有点印象,转身就走,左找右问,还真的找到了,可是他家门外锁着,等了半个多小时,问邻居阿福的去处,人家不认识他,都回答不知道,只能悻悻的返回薛洛生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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