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五节

作者:飞雪梨花    更新时间:2016-08-12 11:21:01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一会儿翅膀碰着波浪,一会儿箭一般地直冲向乌云,它叫喊着,——就在这鸟儿勇敢的叫喊声里,乌云听出了欢乐。在这叫喊声里——充满着对暴风雨的渴望!在这叫喊声里,乌云听出了愤怒的力量,热情的火焰和胜利的信心。”

只见,正从一片宽展又浓墨般的树影里走出来的是,两人十指紧扣着的,穿着浅蓝色衣衫,深蓝色长裤的高原,和领袖上辍着白色蕾丝边,一身却是青翠色的衣裙,乌黑长髪越过肩头,垂于胸前的雨莲。而双目正视着前方,一脸严峻的高原,在轻轻而有韵味地,读着高尔基这首《海燕》的诗给雨莲听,似在以此,向她袒露着他此时的一个深切的意愿,与坚定的心声。

何雨莲,则耳听着高原虽嗓音低沉,却气势坚毅的轻读,随即,以她满含柔情蜜意的眼神,侧目地紧望着高原一会,同时,纤细而柔软的手指,把握着高原的手就握得更加的紧了。

“我能懂得你的心情,”雨莲款步,且款曲而言道,“自你担任起这个,说是副组长,实际是常务理事起,我就知道,你有太多的艰难,太多的烦恼,还有委屈,但你又抱责任之心,坚定之志,所以,你是用这只暴风雨中的海燕,来象征自己,鼓励自己,高喊出你的心声来。我是懂得你的,其实,我怎么不时时在为你愁苦着心的呢!”

“是的,我也是海燕,我也在充满着对暴风雨的渴望!也想在这叫喊声里,让乌云听出这愤怒的力量,热情的火焰,和胜利的信心。”高原又将目光望向地上的树影,沉着头说着。

“在人与人之间,最难做的事,大概要数理清思想意识上的问题了,所以有许多的纠缠,不能使你能大刀阔斧地解决难题。”雨莲轻声,却是甚为知音地言语着。

“是的呀,你真知道我!”高原深觉,雨莲的这句话,与自己,确实,思虑是并行不悖的,情感是心心相印的,于是,深沉而又郁结地说道:“我总认为,我们改革小组的工作,不应只是在以前存在的思想障碍,体制障碍问题上,只做些的调整,这不是改革,是在改良。而改良是不能彻底地推翻陈旧的思想意识,无为的现存体制,这样,怎么来实现,我们所要建立的全新的创新型企业?!要知道,没有时代的先进思想,也就没有时代的开路先锋!没有科学的理论,也就不能科学地实践!”高原说着,抬头看着雨莲,似在要求得到同声的理解,而雨莲只是深深地点了点头。“在小组会上,”高原继续说道,“在讨论下一步的深入改革问题时,对于怎么体现改革的客观性、物质性、主动创造性上,以及,在建立经济理论学习体制,尤其是生产力的发展体制的行动上,我始终遭到了江海岭的纠缠,他一定要我以认识的有限性与无限性,来谈清楚改革与改良的区别问题。此外,也有来自于一些员工的质疑问难。有一些人,总是要求先回答,要投入这样的改革,能保证带来多大的利益?他们总要我预先具体地讲明白利益性,这叫我怎么讲得明白呢!当然,也有帮我说这些人的——你们讲不讲道理?如果有人要你们介绍恋爱对象时,先要你们保证好一定是生男孩,或是女孩,这你们能不能说得明白,可不可以做这个保证?!你们不能的事,却要人家必须说到做到,有道理吗?总而言之,雨莲啊,改革也真是难呢!真应了那句话,‘千百万人的习惯势力是最可怕的势力。’嗨!改革确也真是难呐!”

言语至此,高原难抑由焦虑而生的愁苦,于是重重叹了一口气。而此时,紧望着高原的雨莲,没有再说一句,理解与体谅高原的话,只是紧紧拉着他的手,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何雨莲拉着高原穿过连绵的树影,即沿着一条弯曲的石子小路继续走着。当到了小路的尽头,忽见一片开阔处时,迎面又见有一堵,黛瓦复顶的粉墙挡在面前,而粉墙面上,或疏立,或轻斜地墨印着数支竹枝和竹枝上的竹叶,全如一幅水墨画一样。清风徐来之际,粉墙上,竹枝与竹叶在轻晃微动着。

何雨莲环视周围,自己先去墙前,排着几支竹枝地的一只石凳上坐下。高原见雨莲指了指她自己的身边,也即去雨莲的一旁坐下,于是,粉墙上的竹枝之侧,又印上了他们俩的墨影。

坐于这里的,静静谧谧,清清雅雅的袖珍式的园地里,雨莲并没有去注意,还有石台上的盆景,以及密叶下的秋鸣,而只是默默地,低沉着头在思考着什么。

“小高,你倒说说看,‘淡极始知花更艳’这么描写,是具有怎样一种的情怀,或者理念?这句话,是<红楼梦>中的一个人物,在描写白海棠时用的诗句。”雨莲抬头说时,紧看着高原,而后,又眼望着地上也印着的,竹枝夹杂一丛树梢以及两人的墨影,便意在旁敲侧击,而心是情真意切地,只是等着高原来回答。

静悄悄依着静悄悄,沉甸甸连着沉甸甸,此时,心底里心思甚为郁结的高原,本无什么兴趣来作答这个并不好答的问题,但见,雨莲却是在静候地,就等着来作答,不禁于较长时间中静静沉思着。

“我想,”高原似乎思考好了,便抬起头来答道,“曹雪芹是借书中的人物,来表达他对美的真切领会的吧。意为——海棠花更为极致的淡雅,才愈是光泽又鲜明的艳丽之色。‘始知’是说才能有的一种感悟,是使人能达目明心清的感悟。你问,这么描写具有怎样一种的情怀?或者理念?庄子有‘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之说,我想,这就是其中的理念吧。情怀么,当是歌自然本性之美,赞人性纯真之丽。我这样的理解,不知你是否认可?”高原言毕,即去看着雨莲,目光是在询问。只见,雨莲笑眯眯的,深深地点了点头,说道,“你比我理解得更好,这是真的!”

“清朝,有位刘熙载,说,‘怪石以丑为美,丑到极处,便是美到极处。’象他这样谈丑与美的理念,在我认为,其深刻性,也在于谈自然本性之美吧。这也正如康德谈到的,‘当自然很像艺术的时候,是美的;当艺术很像自然的时候,也是美的’一样道理。”

“小高啊,”高原刚答了雨莲的问题,紧接着,雨莲看似陡生,实是连贯地有着一层更深的理念说道,“我深知,人有三大缺点,或者是弱点。一是:同样是说错话,做错事,原谅自己,总比原谅别人要容易些,苛求自己,总比苛求别人也更宽限些;二是:常常从自己的性格、思维,或是认为的习惯出发,而且,还不经意地摆放在正确的位子上,要求,甚至还强力决使对方,就该站到自己的立场上来理解、接受,并且行动。而自己能有平等,甚至谦卑的意识,先主动站在对方的感受、思考、理解方面,得出客观的,理性的,自己先该有的言行地位,那是很少很少很少的;第三:总爱听好话,和赞美性的颂扬,有的,即使并不真实,哪怕别有意图,却也很欣欣然。而对指责性的话语,就是再正确,再准确,听多了,听激烈了,也会如骨鲠喉,侧目而视,甚至反唇相讥。小高,对这三个人性方面的表现,如果你也只能这样,我是不会责备你的,因为世人都是这个样,包括我自己,多多少少,有的时候,难道不也是这样的?!然而,如果你能不是这样的人,或者不总是这样的人,尤其在现在的工作中能注意到,”雨莲说至此,伸出手去,搀起高原的手紧握在自己的手心里,且以深心的温情脉脉望着高原,轻轻说道,“那么,不管别的人怎么看你,你在我的心目之中,就是圣贤!就是伟大!因为,我明白,要完全克服人性中这三个缺陷,就如负重时要克服地球的引力一样,是多么多么的艰难!是太不容易的事!”

言语至此,雨莲总觉自己还有许多许多,心切切,意绵绵,不尽心意逐浪高地要对高原倾诉,然而,终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高原的手背上不停地轻轻却是温存地抚摸着,似乎一切情感之倾,都在于不言之中了。

“你说得很对。”高原沉思默想了一会,大概,理解到了,针对自己刚才说的江海岭与自己的一番纠缠,还有来自于一些员工的质疑,以及哀叹习惯势力使改革太难,雨莲才这样地言之。实际是她看到,真要终成自己宏愿的人,就须加倍严于律己、就须加倍理性思量,就须加倍宠辱不惊,也即如司马相如所言,“有非常之人,然后又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又非常之功。”雨莲的深切之意,全在于——希望自己先要有良好的修养悟性,才能终成非易的非常之功。为表达自己内心的,对雨莲语重心长的理解、鼓励,与感激,高原情不自禁地把雨莲的手轻轻抬起,并深情地在手背上深吻了一下。

“刚才我为什么要提‘淡极始知花更艳’这一诗句?再来讲人性的固有缺陷?我想,你是能懂得我,在别人不一定能懂得的深意,我们是能心有灵犀的。”

“当然,当然,在歌自然本性之美,赞人性纯真之丽上,我们俩,总能是心心相印的。”高原是在,共有怀瑾握瑜之感,更见同气相求之境中,真诚地这么说的。于是,也有的思想,齐具的情怀,以及内在的激动,自然使他们紧紧依偎在了一起,又拥抱成一团。

“小高,有件事,我一直一直想要你清清楚楚告诉我的。”温婉地伏在高原肩头上的雨莲,低声地言语。

“还有什么事,是我不能跟你讲清楚的呢?”雨莲之言,使高原似乎很惊奇,即坐直身,起手,捧着雨莲冰壶秋月般的脸庞,极亲切地问。

“算起来,去帮助袁紫霞打扫她的新家,已有几个月了。当时发生的事,你为什么到今天还不想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原因?”

“那天发生过事情了?是什么事?我并不知道嘛!”高原十分疑惑地答道。

“你真忘了?还是真想瞒到底?”雨莲的脸色一下显得严肃了,但语气还是较温和的。

“也许我确实是忘了,你就提示我一下吧。”高原所言是很恳切的。

“那天,沙力,把一块台面玻璃打碎的事,你总不会忘记的吧。”见高原点了点头,雨莲便接续道,“这块玻璃是怎么打碎的呢?当时,他跟你讲了些什么话呢?我要你告诉我的是这件事呀。”雨莲说后,就直望着高原,等他说出当时事情的原委来。

“这事……,这事……,这事嘛……。雨莲,这已是过去了的事,就……,就不要提了吧,雨莲,好吗?”高原是语气委婉,语事吞吐,他是实不愿对雨莲来谈这件事的。

尽管,十分理解高原不愿谈这件事,是为了不使自己十分的伤感,也是在表达他的深心爱护之情,但如此犹犹豫豫的态度,还是使雨莲即坐直了身子,虽气愤,然还是较缓和地直言,“沙力,他是否说过这样的话:‘这种,再大的雨也洗刷不清的不干不净的女人,你还会要她来做老婆的啊?!’”

“啊!!他说过这样的话?!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呢?”雨莲揆情度理地直言,使高原甚为惊讶的愕然,他怎么也想不到,如此伤她心,羞辱了她人格的话,她是怎么知道的?不禁,既想掩饰又不知如何掩饰才好,即沉默起来。

“小高,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雨莲,对着高原温柔敦厚地说道,“你是怕我太伤心,绝对接受不了,为了爱护我,所以一直不愿对我提这一件事,但与我这样紧密相关的事,我怎么能不知道的呢!因为,我有我的知情权……。”

雨莲说后,即以亲切的眼神,长望地看着高原,虽默不作声,却是求证地期待着。

按下忐忑不安的情绪,撇开欲言又止之思虑,高原在见到雨莲的期待目光中,才轻声说道:

“刚才,你谈到了人都有的三个缺点,或是弱点的问题,由此想来,虽然,沙力当时讲得太污言秽语,然而我对他的指责也是很尖厉的。我说他,‘我终于发觉,在你这张卑鄙的脸上还长着一张无耻的嘴巴!你是小人!你是个实实足足的小人啊!!’现在想想,这样说他卑鄙无耻,骂他是个小人,也有点过分的鄙低了他的人格,因为我理解到,心里爱着一个人,是他的权力,也是应该被尊重的。关于他使用的手段,与你接不接受他对你的爱,那是另一回事,因此,怎么可以允许我这样骂他的呢?!今后,如有机会,我会向他表达我的……。至于当时的情况是……。”

而后,高原也将当时的情景全说与雨莲听。雨莲则一时低头聆听,涌起了层层的心潮,一时又举目抚慰,宽舒在深深的心胸:

“当时,我在女主人的卧室里,正在为电视机的收看效果,帮助调试电视机上机顶盒时,猛听到,怎么有人会贸然一声叫起我阿哥来了?甚觉奇怪。急忙回头看,竟是沙力,风速似的穿越到了我的面前来。他先对着我,讲出,怎么能跟何雨莲谈恋爱?讨她做老婆的呢?!如此唐突的话。接着提到,是在野外,下大雨的时候,那三个流氓对待你的过程,还居心叵测地说,这是他亲眼见到的。跟着,说出了‘这种,再大的雨也洗刷不清的不干不净的女人,你还会要她来做老婆的啊?!’这样的话。对于他这样的恶语中伤之言,我是很坦白地对他讲,1.遭三个流氓亵渎这件事,雨莲不瞒我,她曾原原本本的告诉过我这件事,还要我作个最后的选择。而我的选择是,她是个纯洁无暇,质本高洁的人,我懂得,失去她,是我以后最不能原谅自己的决定!2.对他所说的亲眼所见之事,我问他,既然如此,当时你为什么不奋不顾身的去救她?为什么你会只是个旁观者?现在,你对着我来说这么恶毒中伤,羞辱了她身心的话,你究竟是何居心?经我这一连串的责问,见他是张口结舌,面红耳赤,羞愧难当。3.在他说你不干不净时,是触动到了我对你的深情挚爱,竟一下子因伤心动情而眼圈也红了,但斥责声是更加的激愤,我问他:‘雨莲她受到这样大的屈辱,你没有一点的责任?!我知道当时她既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你的钱,可是你却在这么败坏她的名声,损伤她的自尊心!你更不该忘的是,她手臂上的刀伤是怎么留下的?!当时的血又是为谁流的?!但现在出口伤害她时,你怎么全都忘了?!你这个人,到底还有没有人的良心啊!’此言一出口,我更觉得心里痛得实在是难受,说他,‘卑鄙的脸上长着一张无耻的嘴巴,’也是在这时蹦出的一句怒斥。实事求是讲,沙力也表示过这样的意思,他讲:‘阿哥啊,你不知道,其实我不是真的要这样说她的呀!’那么,根据他所表示的这个意思,我想,他当时也是因爱心切,又苦于无计怎么才能使我决定离你而去,他就用了这个激将之法,但显得是,自以为的聪明!也许,我的态度,使他是知道自己讲了很不该讲的话吧,于是,意识中想离开,在慌忙后退之际还想为自己表白一下,以平息我的怒气,忽听得‘咣噹!’一声震天般的响声,原来是他在连连后退时,不想,脚后根碰翻了一块,暂时斜靠在一侧墙上的台面玻璃,玻璃翻倒于地,声响自然惊人。后来你们都进来看了,整个事情就是这样的。”说至此,高原为抑制一下心里的激情,稍稍停顿后才接续道,“雨莲,这件事我本不想跟你提起的,但你说,与你这样紧密相关的事,你有你的知情权,而且基本上也都全知道了,只是为了证实一下,或者是为责备我不主动对你谈这件事,那么,我就很客观地,把当时的情景全说与你听了。然而,我由衷地希望你……。”

“你由衷地希望我什么?”见高原言语至此不想再讲,雨莲便依然温柔敦厚地接口说道:“你是由衷地希望我不要伤心难过?或者是不去指责沙力?还是想要我理解沙力的动机,而去理解他?宽慰他?不不不,不会的,都不会的。”雨莲说时,极力地搖着头,作着她的否定之思,“我要永远记住爸爸对我人文修养上的教诲,他希望我,‘在日常生活中,要不责人小过,不发人隐私,不记人旧恶,不忘人故情。’因此,我怎么会为了自己的泄愤,再去对他责骂一通的呢!尽管我很有理!谁都不可能指责我!原谅,也是早有了的。我必须要告诉你,大概是在一个多月之前吧,我与沙力走错了地方,到了一个叫‘亦城’的地方,在那里的密密竹林里的一个草屋中,我们俩一起吃饭时,他告诉了我几件事。就是这件事嘛,也是他一开始就坦陈与我听的,那时,我就已理解他,宽慰过他,还希望他不要因此而……。”

而后,何雨莲也将那天,在草屋里她与沙力所谈的一些事,讲了一遍給高原听。于是,高原了解到了,冯登科与江海岭以及沙力,为拔除何以然这根眼中钉,肉中刺,先是怎么把他推荐到集团公司任退管委主任,不成,又如何计谋传播流言蜚语,后又怎样以思想意识的不同认知,来纠缠建立创新型企业的改革方案,包括,一连串沙力也被欺骗,也被计算的那些阴谋事。这一切,叫高原听来是惊讶不已,唏嘘不止,愤慨难忍,伤感难抑,几次仰面,要发对天的长叹之问。

出于,高原是改革领导小组的常务理事之由吧,对这一连串的事,雨莲便说得很详细,也很郁闷。也许,这么的谈,使久坐于此地的石凳上,越坐越觉麻木的了,雨莲最后,也即边说,边自然地站起了身,并对自己的手脚拍打了几下,然后,再举目环视一下四周。

见此,高原自也站起身来,轻轻活动一下手脚,随后去站在黛瓦复顶的粉墙一边,有意不让自己身影印上粉墙面地,欣赏着墙上这数支或疏立,或轻斜着的墨竹之影。

“一提到翠竹,人们就描绘幽篁拂窗的景色,清气满院之景象。自宋、元、明、清以来,有多多少少,歌竹之高雅清纯,颂其虚心有节的诗画哦。文人学士们,都以诗画来深表对这样一种精气神的礼赞,然而有谁,以这样一幅神出的水墨画来作颂扬的吗?我也多么想在这面粉墙的墨竹旁,写上两句意气风发的赞诗呀!”望着墙面,高原说得颇有意趣。

“没有笔,那你就是赋诗一首也可以呀,就写在我的心里头。”跟着站到一旁来的雨莲笑说道。

“叫我来赋诗一首?”高原显出似乎很惊讶的神色,还极力搖着手说道,“不不不,不不不,那不行,那不行,我可没有这个能力,但是可以突发奇想的呀!”

 “突发奇想?怎么个突发奇想?”当雨莲正在惊奇高原所言的突发奇想时,只见他蹲到粉墙的一边,将右手压在左手手背上,立刻形成一只,攀在竹枝上的鸟的缩影,而且,那鸟的头还在微微摆动,同时,嘴里还发出了鸟的啾啾之鸣,是多么的形象!多么的生动!多么的有趣!

“啊!变成一幅鸟竹图啦!”见到画面,雨莲十分惊喜,于是也学着高原的样子,用双手做成一只手势的鸟影,去与那只鸟并立起来。高原便似口技般的,发出两只鸟的不同啾啾之鸣,而且两只鸟还接起吻来,显得极其的亲昵,引得高原哈哈大笑。忽然高原做的手势鸟,呼——的一声,从竹枝上飞到了地上,雨莲做的鸟,也即呼——的一声紧跟着飞到了地上,他们俩,是以两只鸟来表现他们俩从没有过的这般的亲昵之形。

“哈哈哈……。”于是两人一起发出了,出自于内心的欢乐之笑,是那么的尽兴!那么的可爱!那么的深情!

高原与雨莲,其实是故意以一阵甘之如饴的玩笑,来淡化刚才心底里的压抑感,以使心情能好过些吧。随后,雨莲去与高原的手,再次紧紧相携在一起,并沿着刚才踏来的弯曲的石子小路,向着路的另一边漫步而去。

“雨莲,我还有一个很大的心事在心头上,不能解脱的呢!”高原心事沉重的说道。

“是什么事呢?”雨莲轻声的问。

“是总经理究竟怎么死的?!现在,公司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十分强烈的在提这个问题,还强调一定要尽快有个眉目,可小组内又觉得非常棘手,无从理清,弄得我是寝食难安的呀。”

“高原,你有你的心事,其实,我也有两件心里实在放不下的心事急着要跟你讲讲。”雨莲此时,也是脸色黯然,隐痛在心地对高原诉说着,“一件是,刚才在展览会上展出的,我家的那幅<月光下的并蒂莲>,现在,竟然有两幅一模一样得如双胞胎似的画嗳,真是弄得哪幅是真,哪幅是假,还糊涂得很呢?”

 “啊!!怎么会这样的呢?你是怎么知道的呢?”高原惊闻之下,不禁也深感惶然,因为,他怎么不知道,这可是何家的传家珍宝啊!

“甚至,而且,还有两个人,一个,拿着这幅不知真假的画,来威胁过我,必须和他恋爱结婚,否则就毁画;另一个,又拿着去逼迫霁莲,必须在QQ上找到,与他指定的人建立长时间的娼妓关系来帮他偷取账号与密码,以便还债。为此,霁莲愤怒至极,举起一只半身多高的大瓷瓶,把这个人的头也砸得血流满面,现在人家生死怎样还不知道呢!而且所有的事,爸爸妈妈还蒙在鼓里的呢!高原,你看……。”

“啊!!啊!!竟然有这样的事!”这叫高原听来也是如雷击耳地惊骇不已,且又,瞠目结舌得呆如木鸡,继又为雨莲的焦急忧虑也蹙眉成结,忧心如焚。

“这些事都是沙力告诉我的,是在我刚才说的那个草屋里讲的。”雨莲握着高原的手,轻轻言语着,慢慢跨步着,“这些阴谋诡计,都是在江海岭的,一个叫阿金的朋友的餐馆里决计的,他们而且……。”

正待雨莲要将这一连串的细节事全倾诉与高原听时,雨莲眼望前面时,因觉突然而惊讶了!愕然了!也稍有点的失措。高原抬头看时,不禁,也由突兀而感到局促,继而拘谨,于是感到略有些的不自在。

原来,在雨莲和高原刚沿着小路一转弯之后,迎面对接到的,竟是,也正漫步到这个转弯处来的江海岭与沙力!一时之间,突见之际,使江海岭与沙力当然也有惊讶、愕然、局促及拘谨感。

然而,在互生忽有的惊讶、愕然、局促与拘谨之后,四人面对面时,又都低着头默默无语起来。也可说,实际是在四人之间,相互原都有,于沉默之中想爆发出各自的难遏的心声。

“呀——!呀——!”

猛听到一只鸟,粗哑又凄凉地高叫两声,从他们四人的头顶上掠过,很快就投入到前方的浓密的树冠中去。他们四人,自然也因惊心而举目跟着鸟飞,望向那棵黑影重重的树冠。

“遥想楚云深,人远天涯近。”当江海岭回眸望向何雨莲,一时,也被月下的姿颜姝丽而打动时,即默唸地,以这样的诗句在作自己深心的感叹。

见江海岭虽深情地注目着自己,但眼里却夹闪着一种尖厉,于是,何雨莲急忙避开他的眼神,把目光放到了自己的脚尖上,同时,情不自禁地向高原依偎上去,而将他的手也捏得更加紧了。

当沙力将自己的视线,也从前方的树冠上转落到何雨莲及高原的身上时,他也觉有许多的心里话要冲口而出,却又不知怎么讲才好,便也就只是眼怔怔地看着他们俩。

于此时此地,四人静默地对立之间,虽都有满腔之言要倾吐,却都长久地没说一言一语,然而也深深有觉——此刻无声胜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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