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沧海潮(2)

作者:林继明    更新时间:2016-03-16 21: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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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感情上兰兰也许并不算是个性情中人,性情中人是见人怜人,看到别人有一点苦,便会萌生怜悯之心,而她只将感情用于自己所感受到的人身上,一点也不浪费感情,没有感情的人她绝不会有任何反应,连一点同情心也不会给,你说她是无情,却无情的真实,没有半点的逢场作戏、惺惺作态的样子。

前段时期博客群正轰轰烈烈的悼念冬妮,我无意中提及,她却冷漠得让我有些意外,她直言说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悲伤处,因为我不认识她。后来我想,其实兰兰说的实事求是,大凡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人离别人间,每每都要去悲天悯人,广布慈悲之心,日子就没法过了。我见博客群里有好多人写了怀念冬妮之文,好象都很激动的样子,我翻了几篇看,发现一些作者都还不是冬妮的好友,真不知情为哪般、悲从何来?

兰兰不喜欢假的东西,她写的文字也全然是内心的独白,她不会为了某个热点去炒作自己,她似乎不大关心离自己生活太远的东西,我写时事评论,虽然她说喜欢,然而我也知道,那些国家大事,她一概是不关心的。她仿佛只在关心自己熟悉的人和事物,他喜欢我写博客群里那些大腕的评论文章,但不知到底是喜欢看英雄斗英雄的场面,抑或看沧海的风范。

我平时除了去她的博客看看,不大读其他人的文字,要我付出热情去评论,也着实非常的吃力,因为评论别人的文字,首先要去了解那个人物的大致情况,所谓诗言志,写文与作者的世界观有关,不了解作者何许人而去枉加评论,那一定是浅薄之言,没有多少价值。

这点她似乎与我有所不同,她喜欢到处翻看别人的文章,见好的便拿给我读,或者拿到自己的博客上推荐一番,像个伯乐在相马,我便是当初被她相中,当了她的千里马,整天心甘情愿的围者主人转,从此“不思千里”。

不过能够被兰兰看上的好写手凤毛麟角,我大概是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不是我出现后,博客群就没有好文了,只是我不让她再推,她也无心推别人而已。她相别人是只相文,到了我这里,是连文带人一起被她相了去,连她自己都承认,是重了我这个男色,轻了天下所有的朋友。那只是她这么说着,她主页上没有一个朋友挂着,我看了也不好意思,开博客原本就是为以文会友,我说你只管交你的友,只要是正常的交流,我也不管,她说,你可以管,我告诉你博客的密码,以后我们相互监督便是。

兰兰告诉我她博客的密码,我非常的在意,隐约中好象是她心灵的钥匙交给了我,我讨她的密码好长一段时间了,她总是不肯,我心中不悦却也不法,只说从此不再讨了。一日她发来短信,将帐号密码全给了我。那天父亲住院,我赶去探望,我告诉她要一天一夜见不了她,心里有些失落感。看了她的短信,让我好一阵的激动,我对每一次她的示好,都看成是一次爱的飞跃。

那天我在上班忙事情,兰兰知道我想她,频繁发来短信,好一阵嘟嘟声,一下午我都与她在一起软语不停、香吻飞传。大凡人要爱起来可能就是这样子,不分时间和场合,我想着如果我见了她是在马路中央,我定会将她一下揽在怀里气吞山河般吻她。我曾笑着提起,她故作惊讶道:“不行不行,马路当中不会被警察抓去吗?”我说:“警察不管这事,你只管在我怀里享受。”兰兰说不过我,发来个甜甜的笑脸,如此场面还没做,想了也想笑,不晓得我真做了马路上会围多少人。

我现在每天上网先是将QQ挂起来,见她不在便直奔她的博客唤她,要还不在,便登陆进去看看她的纸条。兰兰说进我的博客先是有种好奇心理,东看看西瞧瞧,感看不顺眼的就删了去,后来便成是一种责任,白天我不在,她可以为我清理一些不合适的回帖,让我晚上不会看了生气。

我进她的博客心理上比较复杂,每次都带着慌张闯入,害怕看到令我不快的字眼,兰兰也知我脾气,每次我去看她纸条,好象皆被删得干净如无,有时一天也没有新的纸条,这就不太可能了,时间一久,我便又生起气来,只说让我监督,白板有什么好监督的?

一日我也看到了几条生气的纸条,是兰兰与我朋友的几条对话,她是我博客群仅剩的一位异性朋友,因我关系她认识了兰兰,兰兰也因我关系,对她产生了好感觉,两人回帖频繁,兰兰为人客气,见年长于她的皆是姐姐不离,一来二去她们也居然成了朋友,实在是个奇迹,一个是我的挚友,另一个是我的恋人,有时两人联合起来拿我开心,我看了倒也欢喜。

那天之前,兰兰有一帖与我逗着玩,行文之间欢语连绵,我读了喜爱,只叹兰兰爱至深时真是不择手段。但帖子放了一日不到便被撤了下来,这不是兰兰的风格。晚上我进入她的博客打开纸条,见有我那朋友的留言,曰:“我来降温来了!”后面又是她的一些闪烁其词的劝说,联系在一起我陡然火冒三丈,要前去问罪,兰兰怕的要命,怕伤了我与她几年的友情,也有点生我的气,因为给人的感觉好象是兰兰给我看了这些留言,可我全然不顾,当即宣布与那朋友从此断交。

在这件事情上我全然没有处理好,起码没有照顾到兰兰的面子,也许这是我的性格所致,我平生最恨的是朋友背后搞鬼,我那朋友曾经说,我对兰兰有一种责任感,——我听了当时便觉不是味,她与兰兰是什么关系,没有我彼此几乎不会认识,何来责任感之说?她力劝兰兰要“降温”,从我的角度看,那便是在拆台,既叫我老哥,又不让老哥得尝所愿,岂是朋友所为?我曾经提醒过我的朋友,要多做朋友之事,少发无用之感慨,她也保证,我很高兴有人支持我与兰兰,以为是真朋友,却还是遇到了李树下的狐狸,而且脑后还长着“反骨”,且五、六年了我居然没有察觉。

兰兰曾经说我这家伙心狠时好狠,那次我与朋友绝交的大手笔,她总算看了个真切,五、六年的朋友说断就断,没有丝毫回旋余地,对她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也许这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区别,抑或是我与兰兰交友原则的不同。兰兰对伤她之人总是拉不下脸,摸着伤疤还念其好的时候,我便说她是糊涂,感情之事就如数学的加减法,似减非减终将成为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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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兰兰在一起犹如在琴弦上行走,虽然好听却随时会掉下来,兰兰对此的恐惧要比我来的强烈,她很在意她已有的一切,也许是尝过创业的艰难,要结束它以后重新来过,又谈何容易?所以她的心一直是矛盾的,她既需要我的存在,又怕我突然出现,既爱我的执着,又惊我如此爱的疯狂,既有想摆脱困境的念头,又“成了一种本能”的不舍,精神与物质世界之间严重的分裂成两个不同的方向,因此,快乐过后便是深深的烦恼。

牛郎织女相隔于银河,每年农历七月初七尚可鹊桥相会,我与兰兰区区数百里之程,其实相见又有何难,她说自己已经爱得好疯狂,其实我们双方爱的都还不算是疯狂,真正的疯狂是双方不顾一切的冲到一起,就像白娘子为救许仙,不惜水漫金山,情愿罪孽负身,妖尚且知爱,感叹天下男女有几人疯狂过?苏东坡有诗云:“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我和兰兰情话是日日说,梦是夜夜做,“阴晴圆缺”都是相思,连梦也是一轮半月的样。

兰兰有一篇日记取名《心如火焰山》,我读了非常感动,其中有两段读了甚至可以用震撼来形容,她写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想,就是放不下你,仿佛想你成了一种本能,就像小小的飞虫锲而不舍地投向光明。就这么想下去吧,就这么心痛下去,直到有一天不再想不再心痛,直到有一天不去再想不去再心痛,直到有一天我幽居在哪一座星宿,直到有一天我远踞天空的暗处,然后去精心购置我们尘世的生活。”

兰兰的才华与情是交融在一起的,她写物定有情字在其中,她写情便是她内心的释然,她的文字像她人一样有一股无形的磁力,牢牢的把我吸引了过去。很多朋友都赞赏她的文章,可她仿佛一点也不为所动,她的身上有一种贵族的内敛,不对平常之誉动容,只是看到我的赞美,便会开心得闻鸡起舞。

兰兰有时像一株含苞欲放的白兰花,喜爱躺在一块湿毛巾上静静的香,不动声色的浓,她喜欢静静的爱我,静到不为人知,生活的轨迹不被打乱,不像我总喜欢爱到轰轰烈烈,结果是惊得博客群里山雨欲来风满楼。兰兰很在意别人对我们的看法,虽然嘴里说无所谓,心情还是被打扰了,因此她的博客是最先反映她心情的晴雨表,她情浓至深时,博客的背景是红色的,从烦恼中解脱出来时是蓝色或绿色的,而要数失望时最夸张,是片字不留。

我十分注意她的博客,每次不同背景的变化,都要去诠释、品头论足一番,有次她把主页里的文章全部隐含了,我还生了她的气想骂她,她回答我到很轻松,说是累了想关闭几天,以为那是烟杂店打烊了。我生气她倒也听我的,且每次都随我的愿,我喜爱张扬,她便在自己的主页上贴了我的相片,满足我的虚荣,说是怕了我,倒也体贴入微,爱得绵绵。

她博客上的标题非常的出彩,常有惊人之语,这里抄录一句:“手上无刀,心中有刀,嘴上无情,情留心中”。一开始我看了觉得文字并不优美,虽有古龙笔下英雄豪杰之大气,只是前两句是《武林外传》里的台词,被那网路上的人写出,便多了诙谐的成分。后两句是兰兰的诠释,人家刀藏心中更杀人,她是情留心里含蓄而赋,只是愁煞了我这个总把情字挂在嘴边的人。

兰兰另有一标题尤其切合她的心情,曰:“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女儿无限事”,乍一看,我以为是她所作,因与她头像上的相片颇为吻合,也曾问之,方知原来是《红楼十二钗》里的缠绵之句,她信手拈来倒也十分的贴切,像是娓娓道来。

一部红楼伤心故事,二十年前曾经拜读,现在早已模糊,只记得一开始那首悲凉的诗句:“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天下人爱红楼,多半是感叹书中人物之荣辱,又惟宝玉与黛玉之爱被刻画得最如凄如美,读罢只觉得天下多情人实在是苦,正所谓“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有爱而无缘,情又何以堪,正如作者总是有心,读者总是无意,多少辛酸的往事,无论多么轰轰烈烈,到头来皆如尘埃一地,随风而去。

如今想起,隐隐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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