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则听起来颇带传奇色彩的真实故事:在上世纪的三十年代,当时名倾东南佛国的莲宗十三世祖师、弘一法师李叔同的师父印光大法师去南通(今江苏省南通市)居士林说法。他在路过一处名叫唐闸的地方时,见一生命垂危的女孩躺在一只木澡盆里昏迷不醒,家人正围在边上痛哭。老法师上前提起孩子,在她身上使劲拍了几下,孩子便醒了过来。这女孩的父亲是明朝御医的十三代传人,自己当时是附近一带的名医,却也不知法师的妙手是如何回春的。感激之下,他向法师请教医道。法师只说:“佛道、医道,皆为医人;而医人者,医心为上。”
女孩病愈后便立志皈依佛门,并拜印光法师为师,开始习医。法师给当时还只是小学生的女孩赐名“福仪”,临别时开示她说:“福仪呀,磨瓦不能成镜,坐禅不能成佛。你要勤修心术,广结善缘,忍人所不能忍,为人所不能为。”最后还送给她一偈曰:“历尽浮世千千劫,种得菩提成正果。”
女孩长成少女,少女又嫁为人妇……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果然历尽了劫难:在解放初的镇反运动中,作为家中顶梁柱的哥哥,原是抗日战士,却遭人诬陷而被错杀。大学刚毕业的她,以诚挚的为人和精湛的医术而受到当时的上海市领导潘汉年的赏识;她向潘提交了申诉信为哥哥鸣冤,不料却随潘的冤案而被送进了监狱。出狱后在街道被当作管制分子,无法找到谋生的工作,只能与丈夫相依为命。文化大革命中更是在劫难逃,被无休止的批斗、劳改、关押,挨打受辱;丈夫受牵连被迫害致死,连遗体都无处寻觅;出世仅几个月的儿子也不知去向。甚至文革后,还被有关部门以“骗子”、无证行医的罪名抄家起诉……然而她始终没有被厄运所击倒,始终以一颗善良的爱心面对一切人和事。她也始终没有放弃医道,六十多年如一日尽自己所能为病人医病解除痛苦,而且一辈子从未收过病人分文,连药也是尽自己能力免费施给病人。而她自己,在被抄家后,只能生活在一间八、九平米的小屋里,连睡觉的床也缺了两条腿,是用旧砖头支撑起来的。但这一切依旧没能妨碍她尽心尽力地为每一位病人治病;尤其是无钱上医院看病的穷苦人,她更是悉心照顾,不遗余力。
如今,她的崇高医德和高超医术已享誉国门内外,但她还是坚持以一颗广结善缘的心对待一切人,包括给自己制造过劫难的人。她以真挚的爱心仁术治愈了无数被癌魔和其他疑难杂症困扰的病人;无论穷人或富人,她依然一视同仁,分毫无取。现在,她已年届八旬仍还在广种菩提,为能造福更多的普通百姓,解除更多病患者的痛苦,她正在创立中医药研究所、康复中心,将祖传秘方制成膏剂、丸剂,还在向保健领域深入研究,以造福更多的人……
一个人的力量虽然有限,然而,她不但尽力医治了许多病患者的痛苦,更主要的是,凭着她的一颗菩萨心,温暖了许许多多求医者的人心,使人们的心也跟着她向善、向爱……她以自己一生的努力,在实践着印光法师的教诲,修心修术修菩提。她是谁?她就是上海有名的民间医生——顾娟。
写到这里,我又想到了另外一位了不起的女性。他就是台湾慈济基金会的创始人证严法师。他本是一位富家小姐,父亲在台湾开着好几家戏院影剧院,过着让人羡慕的人上人的优裕生活。然而他却为了追寻人生的真谛,为解除众生的疾苦而走上了菩萨道。他与一位志同道合的姐妹离家出走,自力更生地生活与修行,终于悟出了佛道的新义——将出世的自我修炼变成了入世的大爱实践。如今,他们的爱心已经洒向地球村的每一个角落,在世界一百六十多个国家和地区,都有慈济人宣扬和推行“大爱精神”的身影。不管哪里发生了灾情——无论天灾人祸,他们都会在事件发生后的第一时间去伸出援手——包括物质的和精神的帮助。无论是中国大陆的水灾,墨西哥、巴西、巴基斯坦及台湾的大地震,东南亚的海啸,还是美国“九一一”所遭的恐怖袭击,慈济人都迅速赶去救援。大陆白血病人急需的救命的骨髓干细胞,大多也来自慈济人的捐献。他们还在尽可能多的地方办医院、建学校、修建大爱屋(灾民居住),宣传环保,提倡爱心,将大爱精神的种子洒向全人类……
证严法师总结了他创立的慈济佛道的宗旨:“佛前的灯可以不点,人心中的灯必须时时点亮!”这话与当年印光大法师的话,如出一辙。
我非常荣幸,能有缘结识以上所讲的两位杰出女性。我对二位至善至美的高尚心灵崇敬备致。为此,我写了一本书,称以上两位女性为“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于是我想到了宗教所提倡的一个“爱”字,实际上是悟透了宇宙、人生的大道。这个爱字,实际上是从心出发、以心为本的。因此,要通达佛教的正义,医道的正义,都必须“通心”。只有以博大的人类之爱去修炼人心,才能治理社会,医治人身心的疾病。只有通达理解了这条真理,才算是懂得了“道”,懂得了天道、人道、医道的精髓。这是人类走向光明的方向和动力。
(写于200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