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漢書編次訂正
光武紀開首即稱「光武」,至即位後稱「帝」。
此仿班書高祖紀,初稱「高祖」,繼稱「沛公」,稱「漢王」,即位稱「帝」之例也。惟光武曾封蕭王,此紀乃省卻稱蕭王一節,稍不同耳。
列傳例皆稱名,獨光武兄縯,則書其字伯升。
此亦本班書王莽傳內,已稱伯升故也。
至其編次卷帙,如循吏、酷吏、宦者、儒林、文苑、獨行、方術、逸民、外戚等傳,既各以類相從矣,其他列傳自應以時代之先後分別編次。乃范書又有不拘時代而各就其人之生平以類相從者。
此亦本之史記,如:老子與韓非同傳;屈原與賈誼同傳;魯仲連與鄒陽同傳。但以類相從,不拘時代。
漢書:黃霸為丞相,朱邑為大司農,而皆入循吏傳,以其長於治郡也;
夏侯勝治尚書,京房治易,宜入儒林傳,而另為列傳,與眭弘等同卷,以其皆精於占驗也;
蒯通、伍被、江充、息夫躬,或國初人,或中葉末造人,而列為一卷,以其皆利口也。
後漢書亦仿此例。如:
卓茂本在雲臺圖像內(明帝永平中,追感光武功臣,乃圖畫二十八將於南宮雲臺),乃與魯恭、魏霸、劉寬等同卷,以其皆以治行著也;
郭伋、杜詩、孔奮、張堪、廉范皆國初人,王堂、蘇章皆安帝時人,羊續、賈琮、陸康皆桓靈時人,而同為一卷,亦以其治行卓著也;
張純國初人,鄭康成漢末人,而亦同卷,以其深於經學也;
張宗、法雄國初人,度尚、楊璇漢末人,而亦同卷,以其皆為郡守,能討賊也;
王充國初人,王符、仲長統漢末人,而亦同卷,以其皆著書,恬於榮利也;
鄧彪、張禹、徐防、胡廣等同卷,以其皆和光取容(與世無爭,討好他人以求容身),人品相似也;
袁安、張輔、韓陵、周榮、郭躬、陳寵等同卷,以其皆明於法律,決獄平允也;
班超、梁慬同卷,以其立功絕域也;楊終、李法、翟酺、應奉同卷,以其文學也;
杜根、劉陶、李雲同卷,以其皆仗節能直諫也;
樊宏、樊謙、樊準、陰識、陰興、陰就同卷,以其皆外戚而有功績可紀,故不入外戚而仍列一卷也;
蘇竟、楊厚、郎顗、襄楷同卷,以其皆明於天文,能以之規切時政也;
周燮、黃憲、徐稚、姜肱、申屠蟠同卷,以其皆高士也。
此編次之用意也。
至崔寔傳載其政論一篇,桓譚傳載其陳時政一疏,馮衍傳載其說廉丹一書、說鮑宣一書,王符傳載其潛夫論中五篇,仲長統傳載其樂志論及昌言中二篇,張衡傳載其客問一篇、上疏陳事一篇、請禁圖讖一篇,蔡邕傳載其釋誨一篇、條陳所宜行者七事。皆以有關於時政也。
至如崔駰傳載崔篆慰志賦一篇、駰達旨一篇,班固傳載其兩都賦、明堂璧雍詩及典引篇,杜篤傳載其論都賦,傅毅傳載其迪志詩,崔琦傳載其外戚箴,趙壹傳載其窮鳥賦,劉梁傳載其和同論,邊讓傳載其章華賦。皆以其文學優贍,詞采壯麗也。
郎顗傳載占驗七事,郭太傳載其遺事九條。此又略仿史記扁鵲等傳體。
儒林傳:五經各先載班書所記之源流,而後以東漢習經者著為傳,尤見各有師法。
卓茂傳敘當時與茂俱不仕莽者:孔休、蔡勳、劉宣、龔勝、鮑宣等五人;來歷傳敘同諫廢太子者:祋諷、劉禕、薛皓、閭邱宏、陳光、趙代、施延、朱倀、第五頡、曹成、李尤、張敬、龔調、孔顯、徐崇、樂闡、鄭安世等十七人,此等既不能各立一傳,而其事可傳,又不忍沒其姓氏,故立一人傳,而同事者用類敘法,盡附見於此一人傳內,亦見其簡而該也。
又有詳簡得宜而無複出疊見之弊者。
吳漢傳敘其破公孫述之功,則述傳不復詳載。
耿弇傳敘其破降張步之功,則步傳亦不復詳載。
宦者孫程以張防誣搆,虞詡上殿力爭,事見詡傳則程傳不復載。
張儉奏劾中常侍,侯覽籍沒其家,事見覽傳,則儉傳不復載。
儉避難投孔褒,褒弟融藏之,後事泄,褒兄弟爭相死,事見融傳,則儉傳不復載。(融曰:「保納舍藏者,融也,當坐之。」褒曰:「彼來求我,非弟之過,請甘其罪。」吏問其母,母曰:「家事任長,妾當其辜。」一門爭死。)
張讓矯殺何進,事見進傳,則讓傳不復載。
劉虞以十萬眾攻公孫瓚,事見虞傳,則瓚傳不復載。
袁紹盡誅宦官二千餘人,無少長皆死,事見何進傳,則紹傳不復載。
此更可見其悉心核訂,以避繁複也。
又其論和熹后終身稱制之非,而后崩後則朝政日亂,以見后之能理國。
論隗囂謂其晚節失計,不肯臣漢,而能得人死力,則亦必有過人者。
論李通雖為光武佐命,而其初信讖記之言起兵,致其父及家族皆為王莽所誅,亦不可謂智。
此皆立論持平,褒貶允當,足見蔚宗(范曄字蔚宗,趙翼避清聖祖玄曄諱)之有學有識,未可徒以才士目之也。
後漢書間有疏漏處
建武十六年民變之由
光武本紀:「建武十六年,郡國大姓及兵長、群盜,處處並起,攻擊所在,殺害長吏,討之則解散,去又屯結。青、徐、幽、冀四州尤甚。乃遣使者下郡國,聽群盜自相糾摘,五人斬一人者,除其罪。其牧守令長坐界內有盜賊及棄城者,皆不以為罪,但取獲賊多少為殿最,惟蔽匿者罪之。於是更相追捕並解散。」案是時天下初定,民方去亂離而就安平,豈肯又生變亂,此必有激成其禍者。而本紀全不著其根由。但上文有「河南尹張伋及諸郡守十餘人,坐度田不實,皆下獄死」。則是時民變,蓋因度田起釁也。
案劉隆傳:「天下戶口,墾田多不以實,戶口年紀,互有增減。建武十五年,有詔覈檢,而刺史太守,多不平均,優饒豪右,侵刻羸弱,百姓嗟怨。帝見陳留吏牘,有云:『潁川、弘農,可問;河南、南陽,不可問。』帝怒,不得其故。時明帝年十二,在側曰:『河南帝城多近臣,南陽帝鄉多近親。』帝詰吏,吏對果如明帝所言。於是遣謁者考實,具知姦狀,守令等十餘人皆死。」據此,則十六年之民變,必因十五年之檢覈戶口,田畝不均而起釁也。其解散,亦必非令盜賊自相捕斬遂能淨盡,蓋因守令皆以檢覈不實坐死,遣謁者為更正,然後解散耳。而范書略不見起滅之由。
光武崩年
光武紀書帝崩,年六十二。然紀又書帝起兵時年二十八。下有更始元年,破王尋、王邑,持節北渡河,鎮慰州郡。二年誅王郎,更始拜帝為蕭王。明年六月,始即位改元建武。是帝年已三十一矣。建武凡三十二年,又加以中元二年始崩,則應是六十四歲。本紀所云六十二,殊不符也。(案前漢書漢王四年幸薄姬,生文帝,年八歲,立為代王。十七年,入為帝。則應是二十五歲。而臣瓚註謂文帝二十三即位,在位二十三年,壽四十六。是文帝年歲亦不符。)
安帝無紀
安帝以延光元年三月崩,閻后立北鄉侯懿即位,是年十月薨。計北鄉侯在帝位,已閱八月,應有本紀,乃范書無之,蓋以未逾年未改元故耳。然殤帝在位僅一年,沖帝在位並只半年,皆為立紀,此不應缺也。
未央宮焚後
班書王莽傳:「長安士民攻莽,三日死。獨未央宮燒,其餘仍案堵如故。及赤眉至,遂燒長安宮室至市里。」又外戚傳:「莽女為平帝后,帝崩,莽篡位,號后為黃皇室主。及漢兵誅莽,燔燒未央宮,后投火中死。」范書更始傳:「王莽敗,惟未央宮被焚,其餘宮殿一無所毀。更始至,居長樂宮。」董卓傳亦言:「赤眉之亂,宮室營守,焚滅無餘。惟有高廟及京兆府舍。」是未央宮當莽死時已被焚,赤眉之亂,則長安為墟,並不特未央宮無存而已。乃獻帝紀:「董卓劫帝西遷,車駕至長安,幸未央宮。」董卓傳亦云:「帝之長安,移於未央宮。尋帝以病愈,大會諸臣於未央宮。」此宮已被焚於王莽之敗,何以獻帝西遷,又有未央以駐蹕耶?案順帝紀:「永和元年,帝西巡幸未央宮。」想王莽時被焚之後,東漢諸帝又曾修葺也。然范書不經見,而先則被焚,後則駐蹕,殊不明析。
唐姬
皇后紀:「董卓弒弘農王,其妃唐姬歸鄉里。及李傕、郭氾破長安,遣兵鈔略關東,掠得姬。傕欲妻之,固不聽,而終不自名。賈詡知之,以告獻帝。帝乃下詔,迎姬置園中,使侍中持節,拜為弘農王妃。初平元年二月,葬弘農王於故常侍趙忠成壙中。」此文殊不明析。
卓以初平元年正月弒弘農王。二月即遷都長安,而葬弘農王亦以是月。蓋將遷時,草草瘞之也。傕氾之亂,則在初平三年,其掠得姬而獻帝迎還冊拜,自是在長安時事。而敘於葬弘農王之前,已屬倒置。
而又曰置園中,所謂園者安在耶?漢時凡諸王葬處,曰「園陵」。其姬妾守園陵者,曰「某園貴人」。(桓帝尊孝崇王夫人曰「孝崇園貴人」。靈帝尊孝仁皇妃曰「慎園貴人」。)今弘農王妃所居之園,即弘農王葬處耶?則是時妃在長安,而葬處在洛陽,時方擾亂,不能送往也,或即宮內之園以居之耶?
吳漢伐公孫述
吳漢傳:「漢伐公孫述,去成都二十里阻江北為營,造浮橋,使副將劉尚屯於江南,相去二十里。帝聞之,大怒,詔曰:『賊若出兵綴公,以大眾攻尚,尚破,公必敗矣!』」以其與尚相隔二十里,不及相救援也。
後漢引還廣都,留劉向拒述,以狀奏上,帝曰:「公還廣都,甚合其宜,述必不敢略尚而擊公也。若先攻尚,公從廣都五十里赴之,適當其危,破述必矣。」案先以相距二十里,謂不足相及;今又云五十里赴救,正可破賊,語似矛盾。蓋漢先營江北,尚營江南,恐述斷浮橋,則彼此不能相救耳。而傳未分別言之。
以字行文
史傳敘事皆書名,未有以字行文者。范書惟光武兄縯字伯升,凡紀傳皆書其字。蓋帝之親兄,舂陵首事,其功最大。且班書王莽傳內,已書伯升。故范書仍之也。
乃范式、張劭合傳,前半篇敘劭事則稱元伯,敘式事則稱巨卿,皆其字也,殊非史體。蓋本當時人為張、范作合傳,蔚宗即鈔入史,不復改訂耳。
于吉無傳
三國魏志有方技傳,備載華陀、管輅等,而道士于吉尤有異術。據江表傳謂「吉制符水治病,吳人爭事之。孫策在城樓會諸將,吉適過,諸將爭下樓迎拜。策怒,令收之,諸將咸為之請。策曰:『此子妖妄惑眾。昔張津在交州,常著絳帕頭,燒香讀道書,卒為南夷所殺。此甚無益,諸君但未悟耳。』遂斬之。」
搜神記謂「策殺吉後,偶出行,為許貢客射傷,歸治瘡。嘗獨坐,彷彿見吉在左右,意惡之。後照鏡,忽見吉在鏡中,因大叫瘡裂而死。」是吉乃漢末一技術之士。陳壽吳志不為立傳,蓋以魏志有方技一門,吳志不立方技,故遺之也。
蔚宗作後漢書,既以華陀入方技矣,于吉在順帝時,已有琅邪人宮崇者,以吉所得神書上之,則其人與華陀同時,而年壽在陀之前。蔚宗既傳陀,何以不傳吉耶。
案范書襄楷傳:「順帝時,宮崇上其師于吉所得神書一百七十卷,皆縹白素朱介青首朱目,號太平清領書。其言以陰陽五行為宗,胹多巫覡雜語。有司奏其書妖妄不經,乃收藏之。」蔚宗或以于吉名已見于楷傳,故不復有傳耳。
漢帝多自作詔
兩漢詔命皆由尚書出,故比之於北斗,謂天之喉舌也。
後漢書周榮傳「榮子興有文學,尚書陳忠疏薦興曰:『尚書出納帝命,臣等既愚闇,而諸郎多俗吏,每作詔文,轉相求請,或以不能而專己自由,則詞多鄙固,請以興為尚書郎。』」
又宦官曹節欲害竇武,擁靈帝上殿,召尚書官屬至,脅以白刃,使作詔版。
此可見詔命皆由尚書郎所撰也。
漢詔最可觀,至今猶誦述。蓋皆簡才學士充郎署之選。而如陳忠所云,則亦有拙於為文及輾轉倩人者,可知代言之職綦重矣。
然亦有天子自作者。
哀帝策董賢為大司馬,有「允執其中」之語。蕭咸謂「此乃堯禪舜之文,非三公故事,長老莫不心懼。」此必非代言者所敢作也。
光武詔司徒鄧禹曰:「司徒堯也,亡賊桀也,宜以時進討。」
立陰貴人為后,詔曰:「貴人鄉里良家,歸自微賤,自我不見,於今三年。宜奉宗廟,為天下母。」
又帝疑侯霸薦士有私,賜書曰:「崇山幽都何可偶,黃鉞一下無處所。欲以身試法耶?將殺身成仁耶?」此等文詞,亦必非臣下所代作者。
明帝登極詔曰:「今上無天子,下無方伯(本引公羊傳之詞)。實賴有德,左右小子。」
章帝詔亦有云:「上無明天子,下無賢方伯。」
按二帝方在位,而詔云上無天子,人臣代草,敢為此語耶。
不特此也。
明德馬皇后答章帝請封外家詔曰:「吾為天下母,而身服大練。欲以身率下,以為外親見之,當傷心自飭。但笑言太后素好儉,前過濯龍門,見外家車如流水,馬如游龍,倉頭依綠韝,領袖正白,顧視御者,不及遠矣。」
又飭章帝曰:「吾素剛急,有胸中氣,不可不順也。」
此等語,無論非人所能代,且馬后並未稱制,尚書乃帝之近臣,豈有答帝詔而即令帝之近臣代作者。后本好學能文,此詔亦必自作者也。
光武信讖書
讖緯起於西漢之末。
張衡著論曰:「漢以來,並無讖書。劉向父子領校秘書,尚無讖錄,則知起於哀、平之際也。」(漢書路溫舒傳「溫舒從祖父受曆數天文,以為漢厄三七之期。乃上封事以預戒。」溫舒係昭帝時人,則又在哀、平之前。)
案樊英傳,有「河洛七緯。」章懷註曰「易緯稽覽圖、乾鑿度、坤靈圖、通卦驗、是類謀,辨終篇也;書緯琁機鈐、考靈耀、刑德放、帝命驗,運期授也;詩緯推度災、氾歷樞,含神霧也;禮緯含文嘉、稽命徵、斗威儀也;樂緯動聲儀、稽耀嘉,斗圖徵也;孝經緯援神契,鉤命決也;春秋緯演孔圖、元命包、文耀鉤、運斗樞、感精符、合誠圖、考異郵、保乾圖、漢含孳、佑助期、握誠圖、潛潭包,說題辭也。」
此等本屬不經,然是時實有徵驗不爽者。
楊春卿善圖讖,臨死,戒其子統曰:「吾綈囊中有祖傳秘記,為漢家用。」(楊厚傳)
哀帝建平中,有方士夏賀良上言赤精子之讖:漢家曆運中衰,當再授命,故改號曰「太初元將元年」,稱陳聖劉太平皇帝。其後果篡於王莽而光武中興。(漢書李尋傳:成帝時有甘忠可者。造天官曆包元太平經十二卷。言漢家當再受命,以其術授夏賀良等。劉向奏其妖妄,甘忠可下獄死。賀良等又私相傳授。)
又光武微時,與鄧晨在宛,有蔡少公者,學讖云:「劉秀當為天子。」或曰:「是國師公劉秀耶。」(劉歆以讖文欲應之,故改名秀。)光武戲曰:「安知非僕?」(晨傳)
西門君惠曰:「劉氏當復興,國師姓名是也。」(王莽傳)
李通素聞其父說讖云:「劉氏復興,李氏為輔。」故通與光武深相結。(通傳)
其後破王郎,降銅馬,群臣方勸進,適有舊同學彊華者,自長安奉赤伏符來,曰:「劉秀發兵捕不道,四夷雲集龍在野,四七之際火為主。」群臣以為受命之符,乃即位於鄗南。
是讖記所說,實於光武有徵。故光武尤篤信其術,甚至用人行政亦以讖書從事。
方議選大司空,赤伏符有曰:「王梁主衛作元武。」帝以野王縣本衛地之所徙。元武,水神之名。司空,水土官也。王梁本安陽人,名姓地名俱合,遂拜梁為大司空。(梁傳)
又以讖文有「孫咸征狄」之語,乃以平狄將軍孫咸為大司馬。(景丹傳及東觀漢記)此據讖書以用人也。
因河圖有「赤九會昌」之文,光武於高祖為第九世,故其祀太廟至元帝而止,成、哀、平三帝則祭於長安。(本紀)會議靈臺處所,眾議不定,光武曰:「吾以讖決之。」此據讖書以立政也。
且廷臣中有信讖者,則登用之。賈逵欲尊左氏傳,乃奏曰:「五經皆無證圖讖以劉氏為堯後者,惟左氏有明文。」(左傳:陶唐氏既衰,其後有劉累,學擾龍,范氏其後也。范歸晉後,其處者皆為劉氏。)由是左氏傳遂得選高才生習。(逵傳)
其不信讖者,則貶黜隨之。帝以尹敏博學,使校圖讖,令蠲去崔發為王莽著錄者。敏曰:「讖非聖人所作,其中多近鄙別字,恐疑誤後生。」帝不聽,敏乃因其闕文增之曰:「君無口,為漢輔。」(君無口為尹)帝詔敏詰之,對曰:「臣見前人增損圖書,故學為之耳。」帝深非之。(敏傳)
桓譚對帝言:「臣不讀讖書。」且極論讖書之非經。帝大怒,以為非聖無法,欲斬之。(譚傳)
帝又語鄭興,欲以讖斷郊祀,興曰:「臣不學讖。」帝怒曰:「卿非之耶?」興詭詞對曰:「臣於書有所不學,而無所非也。」興數言政事,帝以其不善讖,終不任用。(興傳)
是光武之信讖書,幾等於聖經賢傳,不敢有一字致疑矣。獨是王莽、公孫述亦矯用符命。
莽以哀章獻金匱圖有王尋姓名,故使尋將兵討昆陽,迄於敗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