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如何回家过年
铸造厂在春节放假前，给我们每个人发了四十块钱，一条毛巾，一盒上海牌牙膏，算是发给我们过春节的年货，没把我们这些外单位的人给忘了。东西不多是他们厂的心意，春节过罢，我了解到，好多驯犬员的派驻单位其实是什么也没发。
快过年了，我和小何、小胖子一起去了安亭菜市场买了一些过年的备用菜，打了一点菜油。然后又让小柳领着去理发，小柳要去杨起国他们以前常去的温州发廊。我没让，而是去了安亭镇上的一家大理发店，理完了，才知道那是安亭镇公办的理发店，理发人年龄是大了点，但手艺绝对的“一枝顶”（上海话：最好）。
下半夜我上班，天已经阴沉沉的，不久后就开始飘舞零星星的雪花。是我打开的厂门，目送铸造厂里的几辆大巴满载着在铸造厂辛苦打工一年的外来工回家过年，铸造厂这方面做的还是很有人情味的。
听说这个厂里外来工都是从江苏某地招来的，老家住地相对集中，送起来也顺路方便。车子开出厂门不久后，雪是越下越大，不一会就白茫茫大地一片真干净了。
那鹅毛般的大雪还在飘。看看钟快到五点种了，我开始烧开水准备下面吃，这时有人在外敲窗户，我忙奔出去看，见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打着伞立在雪中。老年妇女操上海口音，问我送民工回老家的厂车可开走了？
我一听，说早开走了，雪没下大之前就开走了。那个年轻的女孩立刻急的直跺脚，说话都带着哭腔：“说厂车也走了，又下着么大的雪，我怎么回家过年啊！”
老年妇女望着漫天雪花，也无可奈何，说上海有好几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回不去就在阿拉家过春节好了！随后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漫天雪舞中。
128、装死狗
大雪下到除夕的上午，才渐渐停下来。中午胡乱吃了些东西。下午天放晴，雪开始融化，天也一下子冷了许多。把厂里的工人送走完，厂区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我们聚集在门房间等着领班王树斌发话，我们好烧年夜饭。谁知道那个小子，躺在床上装死狗，面朝着墙壁也不知睡没睡着，就是不说话。
我们也不好意思喊他起来，眼看已经快四点了，他老先生还赖在床上一言不发，我和小何就进去叫他问烧年夜饭的事。王树斌这才转过身来无精打采的说“鸡也有，鸭也有，你们看着烧就是了！”
我说：“那也不能就吃鸡和鸭呀，还是到菜市厂买点其他的菜”
王树斌说：“铸造厂里发的钱还没分呢，你门拿去买一点就是了”
看的出，王树斌其实心里很难受。我和小何交换了一些眼色，就笑着说：“你头不去，我们小兵咋好去买呢？再说我们还想吃你烧的上海口味的菜呢！”
听我与小何这样说，王树斌坐了起来，拿出香烟来，点了一支猛吸了几口，才强打精神问“你们都想吃什么？等会我和小何、呆瓜一道去买”
小胖子在打电话就用手捂住话筒说买几个鸡蛋，我来做煎鸡蛋。说完又接着打电话。
“你，小家伙，想吃什么？”王树斌问新来的那个苏北小孩。
“我不管，你们做什么我吃什么，我的鸡和鸭你们也拿去烧掉好了！”说完，眼泪又掉下来了。
“小胖子快点打！打好了，让这位小兄弟打”王树斌一根烟抽完，精神似乎好多了，对小胖子下着命令。下了床，穿好鞋，梳了梳头发，对小胖子说“你们两看好门房间”又向我和小何一挥手“我们三个人去菜市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