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待了十天，殷磊再也按捺不住，马上飞回了上海。他想找林若岩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和母亲说。
“宝贝儿，你瘦了，怎么搞的，才十来天的功夫？”殷磊把她的发丝捋到耳后。
林若岩十多天没见到他，难免也想发一发嗲：“被你剥削的呀！”
“怎么说？”
“你的公司压榨我，让我经常加班，你又经常压榨我，让我准点回家，不许外出。”林若岩不假思索：“还有你的精神在压榨我，让我想你想得，茶不思，饭不香。”
他捧起她的脸，最后食指和中指的弯口顶住了她的下巴，好像有调戏的意味，眼里多了一层玩味：“跟谁学的？”
她迎着他的目光，丝毫没有退却，眼光肆无忌惮地扫在他脸上，眼波欲流的样子。他再也忍不住，狠狠地深吻了下去，直到她羞红了脸把他推开，整理起自己的头发，还有被他翻乱的衣角。
“我喜欢你害羞的样子，也喜欢......”他故意停了停，眼睛里充满着欲望：“你这副样子。不过，你要总是这样，我怕我坚持不了多久了。”
“怎么了？”她惊诧。
他老老实实地把头埋在她的胸前：“我怕把持不住，做错事。”
她一把扯过他的头发，似笑非笑，扬起头，故意挑逗：“你，试试看？”
“有种！”殷磊的目光中泛着光，频频点头：“不愧是我殷磊喜欢的女人。放心，会让你如愿以偿的，你想逃也逃不掉！”
说真的，林若岩越来越喜欢和殷磊在一起的时光。从一开始的羞怯、拘谨，直到现在的欢喜，放松，偶尔也会流露出些许放纵。她从心底享受着这种感觉，青春的荡漾，热情的挥洒，这才是最美的时光。
“和我在一起，开心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她拼命点头：“那是自然，越来越喜欢。”
“那，也要为将来做一下打算。”他的声音逐渐平静下来，手指拂过她的脸庞：“是不是？”
一听到“将来”，她心里就发慌。离“将来”有多近，离分手也就有多近。随着两人感情的深入，她对他越发留恋，越发依赖，甚至一度想放弃原来的计划，而只想着现在。她不愿考虑“将来”，“将来”对她来而言，就是揭穿生命的真相，是离别，是绝望，是残酷，是厄运。
看到她的脸沉了下来，他的语速逐渐放慢，直到完全说不下去了：“你怎么想的？”
她低头不语，一副委屈的模样。
“你......总是要见我母亲的。”他慢慢说出了这句话。自从那天接到母亲的电话，他就隐隐感觉母亲在采取行动了。也许母亲现在并不知道林若岩的存在，但以她的处事风格，很快就会知道的。与其让母亲罗列一条条举证“不合适”的理由，不如他抢先把她先带回家去。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个人的婚姻问题成为母子间的博弈，他的幸福成了不能见光的拉锯战。他不想这样，他要以自己的方式让这段感情名正言顺。
她弱弱地摇着头：“见你母亲，太遥远了。我们交往才没多久。”
“可这迟早要面对的。我不是要你马上去，但这总要列入安排的，对不对？”他耐心劝说着。
“殷夫人一向重视“门当户对”，我不是她理想中的儿媳妇。”她虚弱地解释。
殷磊脸色凝重，他点点头：“你说得没错。但不能因为这样我们就不去面对，这不是我的风格。”他扶住她的双肩：“所以我要找你商量。如果妈妈是一块大石头，我们就想办法把她搬开。”
她嘟囔着：“她岂止是一块大石头，她简直就是一座大山。我怕搬不动又砸伤了自己的脚，用力过猛，又怕山崩地裂。”
他被她逗乐了：“这个说法新鲜。”
“我们交往没多久，先不要考虑这么长久的问题。”她极力想甩开这个沉重的话题，因而辞不达意，甚至引发了歧义：“说不定，没等去见你妈，我们说不定因为性格不合而分手了呢！”原本她是想宽慰他，不料话越说越拧了。”
“什么意思？”他的表情严肃起来，声音仿佛来自碰撞泰坦尼克号的冰山。
面对他的冷峻和刀一般刺过来的眼光，她越发慌乱而词不达意：“你妈妈是不会同意的，我......我觉得咱们这样很难，是没有希望的。”
“你一开始就想好了，这是一场没有希望的恋爱。”他在慢慢理清她的思绪，严酷，真实却充满了讥讽：“所以，玩儿到进行不下去的时候，自然而然地终结。却没想到我今天这么早提出对今后的设想。你大概也没想到我是认真的吧！”
“我......我没想玩儿，我是认真的......我......”可她说不下去了，殷磊没说错，她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殷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跌坐在沙发上，声音微微发颤。：“林若岩......”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其全名：“你......你把我当什么，火锅里的羊肉，一直涮着吧！”
她陷入两难境地，一方面，殷磊的话里字字藏针，却一个字没冤她。另一方面，她对他有着难以割舍的感情，却因为他一针见血的分析而无地自容。她的泪水簌簌落下，从来没有这么伤心地掉过泪，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双肩不时抽动着。她多想抱住他，在他怀里痛哭，告诉他自己有多爱她。可他没有情绪上的发泄，还是那么冷静，那么理智，却也让她心寒。之前的甜蜜连翅膀都没有长，就消失在灰烬里了，这让她害怕，让她恐惧。房间里没有一点声音，只有挂钟的嘀嗒声，没有开灯，只有夜的黑。
她这才知道，殷磊在商场上是怎样一个冷酷无情，居然一点儿安慰也没有给自己。她觉得不能再待下去了，挺直了背，也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声音：“殷总，谢谢你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分析得如此透彻，如此冷静，听上去还真是有道理。我不想说什么了，对于这段感情，我百分百投入，也百分百绝望。”说完，泪水夺眶而出，她也趁势夺路而逃。
大街上，一个满脸泪痕的小女孩，在夜里孤独地走。
他居然没有追上来，这个该死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