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潇默看了子腾一眼,希望他能在凶一次,用来压住自己心里的不安,可惜商子腾让他失望了。不敢再去找盛媚洁,他想发一条信息,突然又觉得发十条她也看不见,还是写一封书信吧,谁来当这个信使呢?子腾?现在恐怕不行了。再想想,还是发短信吧!苏潇默这样写道:“好几个月都没有联系了!我不敢叫你一声亲爱的,但是我承认你绝对是我有史以来最爱的。我不知道当初到底是谁的错,现在权当我的错吧。你不知道,其实你一直都在我心里珍藏着。”苏潇默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点什么,检查了好几遍确信没有错别字之后终于发了过去。
“嘭”地一声门门大开。
“有人跳楼了!”
“哪里?”商子腾从床上起来问,刚才心里的悲伤已经消失的不见踪影。
“昨天晚上,咱学校一个女生从教学楼上跳下去摔死了!”
“你怎么知道?”
“有人亲眼看见的!刚开始还以为谁在放风筝,直到听到落地的响声,跑过去照着一看,哎呀妈呀!血肉模糊,简直惨不忍睹。大理石地板上都被砸出一个大坑,白晃晃的牙齿碎了一地,太惨了!”
郑新泽接着问了一句:“为什么事情闹成这样?”
施波澜摆出一副严肃的架势,如同进入了一段真实的现场新闻报道。他开口道:“据现场发回来的消息,死者,女,名叫XXX。现就读于XXX学校XXX学院某某专业。”说完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又重新开始道:“死者,女,名叫XXX,死前就读于XXX学校XXX学院某某专业。生前与本校一男生(资料不详)属情侣关系,且双方家人均已知晓。正当临近毕业之际,女方家长才提出男方必须得有车有房的条件后,男方这个家庭生活并不宽裕的孩子愁苦不已。后来,男孩烦恼之下,竟有了出轨的行为,女孩得知此消息后,思想受到打击,一时想不通竟然放弃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听完郑新泽立刻鼓掌。“噼里啪啦”的响了一阵之后倒有点嘲讽的味道。
施波澜只觉得自己真的得到了赞扬,开心的像是捡到了几百元大钞。
“我觉得后面应该再加上———‘本台记者施波澜报道’,这样的结尾才算完整。”
商子腾沉默在一边不说话,或许他从施波澜刚才的消息中想到了什么,想到了自己的未来,想到了易思婕家里会不会提出这样那样的要求。
这则消息似乎让所有人都想到了自己,毕竟大家都生活在同样的环境,同一个复杂的社会里。
苏潇默心里问着自己:“我恋爱了吗?”他来不及回答,周围的人似乎都抢着喊:“恋了!”苏潇默开始相信自己恋爱了,但是他真的很佩服自己的恋爱的形式与勇气,独特地让他开始嘲笑自己。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独特的方式造就了不平凡的人生,千篇一律的东西几乎没有什么价值!
“我们要不要去跳楼的现场看看!”郑新泽突然提议。
“不行!事发当晚学校警务室人员就报了警。现在教育局和省公安厅都知道这事了,上面非常的重视。现场已被封锁,周围五百米范围内不允许靠近,全校放假三天,以缓解学生们内心的恐慌和压力。”
“本台记者施波澜报道。”
商子腾学着郑新泽的话,热心的帮施波澜加在本次报道的后面。可惜,当一个幽默第一次出现时就好比一个未经世事的美少女,越往后,她的神秘感就越来越低。商子腾加的后缀充其量算得上一个冷笑话罢了,根本没人计较。
施波澜只顾着发泄自己心中的抱怨:“我这刚才踏进校门,又说放假回家。这样的事情多发生几次,估计我都能准确地说出从家里到学校的距离了。”
施波澜的怨气与郑新泽对生活单调无味的抱怨同时从心底产生。不过,“记者”的问题似乎更具新鲜性与现实主义色彩,因为我们从施波澜身上看到了一个记者独有的素质与修养,他也许就是我们新中国杰出记者的下一批,他对社会的了解,对新闻的认真让人心生敬畏。他将贴近群众,贴近生活,出现在电视屏幕里,投身于抗洪救灾的最前线,奔波于漫天黄沙的大风中。环境越恶劣,他的声音越清晰,困难越强大,他的精神越顽强。他不畏权贵,贫贱不移地为社会治疗着各种疑难杂症,贪污分子见他纷纷拱手求饶。
苏潇默看着,施波澜一身的凛然之气化作一牙弯月,镶在了额头前面,脸色一青张口道:“虎头铡伺候!”贪赃枉法之辈都被压于刀口之下,一个个脖子像碌碡,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尽头。施波澜脸色由青转黑的长嘶着:“开———铡!”话音与众“狗头”一齐落地,满地的头疯狂乱滚,正如场上失去控制的很多足球。黑色的浓血溅得到处都是,溅在了观众的脸上。
苏潇默慌忙的抹着脸,生怕这血毁了自己的形象,他拿起镜子什么也没看到。再看一旁的施波澜,他埋头整理着自己的东西。苏潇默知道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他后悔对施波澜寄于过高的希望,想起刚才自己神化施波澜的过程都觉得好笑。他只是一个记者,仅仅是一个普通的记者,甚至还不是一个真正的记者。
到了下午,广播站的喇叭准时的响了起来,接着昨天没有唱完的流行歌曲唱道:“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这首来自于陈奕迅的《红玫瑰》放了两句就戛然而止,转为几声咳嗽。这种咳嗽成了学校领导开始讲话时的一种特征。
从这特殊的音色里,很容易听出他是学校主管生活与纪律的郑副校长。周围嘈杂的吵闹声变得安静起来,仿佛抗战争最后一天大家将要从广播里听到日本战败投降的消息。
“亲爱的同学们,今天我想就大家的行为思想讲一段话。就在刚才,黎明的曙光还没有照亮校园之前,一个年轻美丽的生命已经陨落。这将作为我们青少年成长过程中的不幸。为此,我们深感哀痛和遗憾!
安全问题是我一直以来都很重视的问题,它是一个比学习更重要的话题。如果一个人轻视自己的生命,那么这意味着他的人生即将走上末路。当代的教育正处于蓬勃发展的阶段,我们当以国家目标为己任,大力发展教育事业,积极配合党和中央领导赋予的使命,为社会主义文明的建设培养出更多的人才。你们都是国家繁荣昌盛的建设者,所以应该摒弃私心与堕落,积极向上,自强不息,让我们每一个微小的身躯,为国家做出大的贡献。当然,恋爱作为大学生最**与最普遍的话题,我们也无权干涉学生们的自由,但是我们最起码应该做到对自己负责,像‘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这样的思想早已陈旧腐朽,我们应当珍惜自己的生命,珍惜人生受教育的机会,珍惜国家的政策,为建设我们的祖国,抛头颅,洒热血。”
广播那头响起了拨动开关声音,不过刚一关上又重新打开,郑副校长接着没有说完的话道:“我是你们的郑校长,我为我们学校代言。谢谢大家!”
郑副校长的讲话随着广播开关“啵”的一声结束了。此刻他心中依然为刚才那段义正词严的讲话而汹涌澎湃着,他想所有的听众都会敬佩自己对党和国家教育事业的重视,并满腔热血的正在为国家教育事业的建设而努力着。
郑副校长的话响遍了校园,渗透到每一个角落。他的话语与信心吵醒了执迷不悟的那些同学与同志,甚至洗刷了每个坐落在路灯腰间扬声器上的皑皑尘土和斑斑锈迹。
苏潇默出了宿舍,脸上的心事阻挡了舍友们的问候。他一直走到西门,看着一群群人排着长队从那个狭小的门缝中进出着。
门左边保卫室的门大开着,半人高的摇头风扇不时的从门里露出自己那一张圆形的大脸。窗子也开着,两只脚自然地伸了出来,一只努力的趴在另一只上。苏潇默隔了好远,那股臭却寻仇般的不断传来,他开始反胃,生怕一不小心呕脏了这干净的大理石地面。苏潇默转过身去,正好又看见右边的信房,这房与身后的房子相对称,无意中凸显了中国式建筑惯有的风格。他朝信房走去,房内的一个大柜子被20、21、23这些鲜艳红色数字分成了小区,每个小区便是一个信箱,信箱的盖子成了暗绿色,它刚开始服役的时候一定绿的让人发冷。有两个女生刚才还在那里翻找着什么。突然就离开了,只留下了两个清晰的背影。她们肯定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苏潇默走近时被一个桌子挡在了门外,房内没人,桌子上放着一个长盒子,沿着盒子的一边靠着很多信件,一点也不杂乱,好似一排刚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