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赌命失利洋相百出 意外得救投身他人

作者:林继明    更新时间:2015-02-10 00:47:58

根据宇喜多井的设计,这枪里其实已经没有一颗子弹了,本来弹巢里就五颗都打完了,哀痛掏出一枚硬币说:“既然你们谁都不愿先开始,那就让这硬币来决定吧,正面中岛先往自己太阳穴打一枪,英子小姐随后,如果反面,英子小姐先开始。”说完往上一抛,硬币翻了几个身当啷掷在地板上快速旋转起来,所有人瞪着眼珠紧张的盯着地上飞转的硬币,憋住呼吸生怕任何一丝细微的气流,影响这枚硬币的旋转而决定谁先可能出局。

硬币旋转了仿佛一个世纪,吴涛胆战心惊的看着,她不想加入这场恐怖的游戏,但她更害怕先轮到自己,硬币终于倒下在正面,吴涛狂喜站起来手舞足蹈的指着中岛说:“哈哈,你,你,你先!”这情景就像小时候孩子之间的玩耍一般,她认为谁先冒险,谁就很有可能第一枪就不走运,如果中岛死了她就不用试了。中岛表现得很爽快,抓起桌上的左轮枪朝吴涛扬了扬说:“好,我先打,然后是你,如果天皇要我死,我认了。”吴涛闭上眼睛双手紧握祈祷着念念有词:“有子弹有子弹……”

中岛将枪管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所有人的心都吊到嗓子眼了,宇喜多井也假装紧张身体往前倾,客堂里静得可以听到别人的呼吸声,长时间的等待对吴涛来说这太煎熬了,如果中岛不死意味着自己也将照样子冒一次险,她不想视生命如儿戏,如果一定要她在报仇和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她宁可放弃所有的仇恨,甚至愿意让仇人严厉的惩罚,只要不让她死。

“咔!”所有人看见中岛扣动了顶在太阳穴上的左轮枪扳机,弹巢机械的转了一格,他活着,吴涛闭着眼睛,她听得出这是空枪的声音,心一震,继而仿佛全身的血液一起涌入大脑,睁开眼睛惊恐的望着中岛递过来的枪,哆嗦着说:“不,不……”

宇喜多井发话了:“英子小姐,中岛君打过了,现在轮到你了,接枪吧。”

中岛问:“你想赖帐吗?”吴涛慌忙跪下抱住他的腿央求:“中岛君,我输了,我愿意接受你任何惩罚,请留我条命吧,我求求你。”宇喜多井狠狠的往桌上一拍,冲着吴涛呵斥道:“八格,你是日本武士的妻子,又是大日本帝国的国民,岂能畏畏缩缩有辱我们大和民族的名誉。”吴涛忙说:“我,我又没有说跟他赌?”宇喜多井走过去扇了她一个嘴巴说:“刚才硬币到正面时,看你兴高采烈的手指中岛君说你先你先,怎么能说你不同意呢?难道你想言而无信了?”他朝保镖喊道,“来人,枪对准她,我数到三,她要是还不动就给我乱枪打死。”几名保镖哗啦的围上来黑洞洞的枪一起对着吴涛的脑袋。当几名保镖用枪对准吴涛时,她猛然想起两年前特务余文强也通过这手法逼她亲手杀了母亲,令她刻骨铭心,这是完全无法抗拒的恐惧,生死全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宇喜多井开始缓慢的数数,喊完一个数后停了很长时间,给吴涛更多的时间考虑,这是恐怖的时间间隔,因为他根本不想杀她,这一点吴涛也感觉到自己正在被重用,不会轻易杀她。但这仅仅是猜测不敢用性命去赌博,所以当宇喜多井喊完“二”,夸张的抬起手臂作出一个指挥射击的动作时,吴涛大喊:“我照办、我照办。”哆哆嗦嗦的接过枪对准自己太阳穴。客堂里一片肃静,吴涛肚子里翻江倒海突然放了个又响又长的屁来,引起满堂笑声纷纷议论起来,一个年长的老头对旁边的太太说:“她害怕了,说不定一会小便失禁,真有趣,嚯嚯。”那太太半掩着脸想看又不敢看,说:“枪声一响,爷娘白养。”另一边有个年长的凑过去说:“这一百来斤的肉鸡就这么没了,哎,好可惜。”

看到吴涛的狼狈样,宇喜多井格外的满足,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像她这样的女人需要经常的敲打才会听话,前段日子因为委她以重任了,对她说话态度和气了很多,因此她可能产生了错误的感觉而自大起来,发展到当着宪兵司令的面顶撞他,今天是给她来个下马威,怎么惨怎么整,便威胁道:“怎么还没有开始?如果你再拖延时间,我让你身后的人开枪了。”身后的人用枪管对准她后脑轻轻一顶,吴涛六神无主手一发抖不慎扣下扳机,“咔”的一声,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宇喜多井满面堆笑地说:“恭喜你,英子小姐。”吴涛这才回过神欣喜若狂地应道:“是的,是的,我活着。”泪水顿时湿透了她的眼眶,连忙将枪送到中岛面前说:“该你了,拿着,拿着。”宇喜多井渲染道:“刚才你是六分之五的生存概率,这一轮便降到了四分之三,选择的次数越少,意味着你离死亡的概率越高了。”吴涛头脑还是清醒的,马上纠正道:“中岛这次更危险了。”宇喜多井冷笑道:“如果他这枪仍是空的呢?”吴涛忙说:“不会不会,他罪大恶极,老天不会放过他的。”话音刚落,耳边传来“咔”的声音,吴涛转头望去,中岛将左轮枪递向她,诡笑着说:“英子小姐,请吧。”吴涛立刻瘫坐在地,宇喜多井语气沉重地问:“英子小姐怎么了?”吴涛似乎意识到这次赌局绝非为了解决与中岛的恩怨,而是宇喜多井为她前几天不听招呼的报复,对着他痛哭流涕道:“宇喜社长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顶撞您了,我错了,给我一次机会吧。”旁边有人数落道;“看你这出息,还是加藤武士的夫人?别丢他脸啊。”另一个起哄道:“就是,这赌到一半不赌算什么?耍懒就直接打死这女人。”宇喜多井笑了,耸耸肩膀说:“听到了没有?这些都是见证人,他们不答应啊,你既已赌过一个回合就得继续下去,除非你认输愿意接受中岛君的死亡惩罚。”中岛心领神会马上接口道:“交给我惩罚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凌迟,剥光了一片一片割肉。”宇喜多井假惺惺地说:“你看,把你交给中岛等于在害你啊,不如放手一博,说不定死的人是中岛。”

吴涛懂这个道理,可她更担心自己这一枪就送命,爬到中岛脚下恳求道:“中岛君,我不要你死,不报仇了,你也别让我死好吗?”中岛一脚踢开她怒道:“你不报仇,可我仍然想杀你,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吴涛头磕得如鸡啄米一样,此刻她是真心不想报仇了,在生命面前一个人的尊严简直不值得一提。宇喜多井可没那么多耐心,对中岛说:“看来她认输了,我把她交给你处置,刚才你说什么凌迟?那就让各位开开眼界吧?”转而对门口的保镖喊道:“去拿根麻绳来。”中岛未知真假,这是计划外的,麻绳拿来便挂在客堂的横梁上,宇喜多井向保镖一挥手,几个人涌过来扒吴涛的衣服,周围坐着的人一个个直起身眼珠子快要弹出来似的,早上接到宇喜多井通知说来看杀人游戏,竟然还能看到女人裸体,都异常的兴奋。吴涛这时仿佛魂灵才回到自己大脑,一边喊救命一边拼命挣扎,很快一丝不挂雪白的胴体在众人面前暴露无遗,中岛看这情景以为真的让他虐死吴涛,动作麻利的将她吊起,掏出短刀准备动手,吴涛知道求饶已不起作用,慌忙喊道:“我愿意赌下去,我愿意!”吴涛被放下,客堂虽然生着火炉仍然有些寒意,她拣起衣服要一件件的穿,宇喜多井用脚将手枪踢过去骂道:“八格,磨蹭什么?快开始!”吴涛马上挑了件披上,接过地上的枪对准自己太阳穴,客堂里又一次肃静,吴涛还是下不了决心,手抖得简直就像是在挥手,宇喜多井走过去握住她拿枪的手固定在她太阳穴位置,提醒道:“枪口对准太阳穴,否则不算数重新打的。”吴涛闭上眼睛,母亲的脸突然浮现在大脑中,意识到这是母亲在召唤自己,想起曾经残忍的亲手杀了她,不由得歇斯底里狂叫了一声,扳机在颤抖中被按下,“咔!”——几秒钟的沉寂,现场除了宇喜多井和中岛,所有人松了口气,他们都不愿这位拥有美丽身体的女人就这么变成死尸,吴涛回过神手舞足蹈地喊道:“是空枪,是空枪。”举枪原地转个圈向大家证明自己活着,肩上的衣服滑落在地,周围的看客齐声惊呼。

吴涛把枪塞给中岛披上衣服紧张的看着,心里在想,现在还有两枪,子弹正好在最后一格的概率很小的,也许几分钟或者几秒钟后中岛就不存在了,宇喜多井在一边嘲讽吴涛,说:“看来你很幸运,早知道这样也不会被剥光衣服,这次中岛要倒在你面前了,先祝贺你。”吴涛莫名的自信起来,相比之下中岛更加的冷静,抓起枪就对准自己太阳穴,吴涛双手合一祈祷着,中岛停下了,无聊的戏弄她道:“英子小姐,最后还剩两枪,对你我都很危险的,没有意思透了,我们的恩怨源于宝顺分行的地下室,当初我残害了你,你也回敬了我,你们中国人说‘一报还一报’,可是我刚才看到你那里修复得跟没割过一样,而我终身残废连女人也不能玩了,对我很不公平,这样好吧,如果你认输,我这一枪不开了,你也不用冒险,大家握手言和,不过你得让我再割一只出出气如何?”吴涛以为他胆怯了,冷笑道:“你也有怕的时候?死到临头还想占我的便宜,你去死吧,这一枪肯定送你上西天。”中岛装出可怜兮兮地说:“你再考虑考虑吧,万一我运气好这枪仍然是空的,那你可就必死无疑了?”吴涛被他这么一说不自信起来,试探着问:“要不我们彼此各退一步,最后一枪都不要打了,我让你终身残废讨不到老婆,那就嫁给你吧,我服侍你一辈子。”中岛玩过后准备看她下一个笑话了,突然放声大笑道:“你就别做梦了,今天你就是不死也叫你脱层皮。”他说这话是所指的,宇喜多井与他设计了这个赌局到最后是将吴涛交给他中岛教训,他毫不犹豫的重新举枪,一记清脆的机械卡壳声,把吴涛送入死亡边缘,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若木鸡的站着,脸苍白得犹如一张纸,周围的人一片叹息。宇喜多井夺过枪交给吴涛,满脸充满杀机的说:“轮到你了,英子小姐,这是命,怨不了谁。”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她,吴涛衣不遮体的裹着自己,突然浑身一个激灵小便开花似的冲了出来。

没有人再取笑一个即将死去的女人,除了宇喜多井和中岛狠狠的在众人面前戏弄了她心中无比的满足,吴涛大脑空荡荡的,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像狗一样在宇喜多井和中岛之间爬来爬去的求饶,最后抱着中岛的脚腕央求道:“求你,割我那里吧,只要留我一条命。”她说着一甩披在肩膀上的衣服,宇喜多井把枪往她面前一放说:“愿赌服输,今天不可能饶你,自己了断吧,你死了一切恩怨烟消云散。”宇喜多井突发奇想,想最后考虑她的忠诚,如果她朝自己开了枪,那以后还可以重用,如果狗急跳墙拿他当人质试图逃离,那就立刻处死,宝顺分行的秘书让中岛担任。吴涛不知是计,眼看必死无疑,宇喜多井已经把话说得很满没有回旋的余地了,索性豁出去跟他们一博,想到这说:“好,既然要死,就让我死得有尊严,容我把衣服穿整齐。”她慢慢的一件件往身穿,余光偷偷瞄向客堂的大门和宇喜多井站立的位置,宇喜多井明察秋毫,故意靠近她提供方便,嘴里长吁短叹的说:“哎,想你我共事也有两三年了,真不忍心杀你,可这也不是我杀的你,这是命运的安排,只可惜加藤君尸体一直没有找到,要不把你们埋在一起,下辈子还能当夫妻。”

吴涛抓起枪暗中鼓了鼓勇气,看准时机一个箭步冲到宇喜多井背后,枪顶着他的脑袋大声喊道:“都不许动,谁动我就先打死他。”现场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呆了,保镖冲上来几把枪对准吴涛,但也不敢妄动,宇喜多井却显得十分镇静,心里不由得也失望透顶,他原先是不想让她死的,这个女人做事灵敏,一向忠心耿耿,要不是那天为了杀中岛也不会冒犯自己,可是现在在地步想饶她也没有机会了,冷笑道:“英子小姐,我本无意杀你,今天的赌局仅仅是想小小的惩罚你一下,没想到你居然敢彻底背叛我。”吴涛一改往日对他的惧怕,呵斥道:“别罗嗦,叫你的人让开,用汽车送我到宪兵司令部,快,要不你我都活不了。”看她这认真样宇喜多井忍不住乐了,笑眯眯说:“英子小姐,你认为凭你一支枪就想从我这戒备森严的地方逃跑?这样,我们商量商量,如果你现在交枪投降,我保证不杀你如何?”吴涛走到这一步知道已无退路,枪放下就意味着束手就擒,等待她的是死亡,便理直气壮地说:“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告诉你,我受够你了,快让你手下去准备车子。”宇喜多井阴笑地问:“你确定手枪里有子弹吗?”吴涛不吃他这一套,冷酷的道:“你以为我三岁小孩这么好骗?”说着枪管在他头上戳了戳试图往外撤,宇喜多井从没这样被藐视过,手一伸掐住她脖子骂道:“八格,你竟然对我如此无礼?”重重的将她推倒在地上来了个人仰马翻,保镖一起冲上去夺她的枪,吴涛见大事已去对准宇喜多井扣动扳机,喊道:“去死吧!”咔咔咔,她连开了数枪都是空的,顿时失魂落魄的仿佛刚刚大病初愈,支支吾吾地问:“你、你一直在骗我?”宇喜多井大笑,诡异的笑容中透露出对吴涛的轻蔑与杀气,他一挥手让保镖散开,从桌案上拿起一把日本军刀朝地上的吴涛梦幻般快速挥舞了一阵,她的衣服立刻变成碎片,宇喜多井也是位武士出身刀艺精湛,当中岛把吴涛攥起来时,她身上的衣服碎片如树叶般纷纷落下一丝不挂,他对中岛命令道:“把这个叛徒押到刑房好好伺候,呵呵,交给你最合适了。”

吴涛惊恐万状,想起前几天对中岛所施的酷刑,一会就将在自己身上体验,烙铁和电击连中岛这样的硬汉最后也支撑不住宁可去死,她一个文弱女子如何承受?更别提她在宝顺分行地下室的遭遇将重演,她明知道宇喜多井不可能饶恕她,挣脱了中岛声泪俱下的趴在宇喜多井面前求饶,她的哭声和下贱的自责响彻整个客堂,让周围的看客不寒而栗。

突然,大门被重重踹开,从外面涌进一队日本宪兵手持三八大盖对准里面的所有人,宪兵司令随后怒气冲冲跨进客堂。宇喜多井惊讶得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场面,胆怯地问宪兵司令:“将军阁下,您这是……?”宪兵司令一扫周围持枪与宪兵对峙的保镖,对他命令道:“让你的人放下武器,不然我就不好意思了。”宇喜多井让保镖收起枪,故作镇静的走过去问:“将军阁下所为何事?”宪兵司令一指地上的吴涛说:“这又是怎么回事?”宇喜多井尴尬的笑笑解释道:“她与中岛君今天自愿了断过去的恩怨,她输了,这里的人都是见证人,这女人不讲规矩,居然拿枪劫持我,准备暂时收押以后处理。”宪兵司令呵斥道:“放屁,明明是你在报私仇,不知道英子小姐是我的人吗?吴涛见自己有救了,从地上窜起来扑到宪兵司令怀里,委屈地说:“将军,他要杀我。”

宇喜多井很不理解,这事情做得很保密,邀请的人事先也不知道实情,客堂大门一关谁也没有出去过,宪兵司令是怎么获悉的?他并不知道,其实在他身边也有宪兵司令部的眼线,吴涛在客堂里大哭小叫的被线人院子外听到,马上偷偷打电话报告了宪兵司令,宪兵司令认为这是宇喜多井对他公然挑衅,前几天死刑犯中岛被他救走,心怀不满又不敢违抗上峰的命令,这次抓住机会准备跟他扳扳手腕,趾高气扬地对宇喜多井说:“这女人我带走了,以后在我司令部当差,你有意见吗?”宇喜多井当然不愿放虎归山,忙说:“将军阁下这恐怕不符合规矩,英子小姐是我的手下,要调任也得按照正常渠道进行吧?更何况她目前还有工作在做。”宪兵司令霸道地说:“我要一个人还需要调令吗?你不用担心,我会向首席领事禀报此事的,你要调令问他去要。”说完也不多废话,让人找来一块台布裹住吴涛扬长而去,宇喜多井愤怒的挥刀砍向桌案,锋利的战刀把桌案一劈为二,上面的东西稀里哗啦摔在地方,被他邀请来的那些见证人都吓破了胆全部仓皇而散。

吴涛成了宪兵司令部的一员了,具体职务是司令的副官之一,其实是为了恶心宇喜多井,顺便也当作为一具玩偶放在身边,那是与纯粹的日本女人完全不同的味道。从此以后,吴涛不用再去宝顺分行上班,而是穿上了日本军装带队到处巡逻,有时刻意的巡逻到宝顺分行进去这看看那瞧瞧的,白敬斋实在不明白发生什么状况,只能对她点头哈腰,唐辛亥根本不理睬她,见了她就往办公室里跑回避,吴涛知道他有背景也不去惹,将气撒在中岛身上,中岛代替了她的位置是来监视唐辛亥的,主要是守在大堂里监督每天的资金流向并进行流水账记录,吴涛拍拍柜台问:“这里有状况吗?”中岛接到宇喜多井的指示不要与吴涛正面冲突,他抬起头装出正在专心工作的样子用日语回道:“一切正常。”说完又低头做事了,吴涛是成心来炫耀自己的,中岛的轻慢令她很不爽,挑出话题道:“你这个位置原来是我干的,你要认真点,这是你打打杀杀那么简单,唐辛亥是中国人,不会对我们大日本帝国真心服务的,所以你要警惕。”中岛烦了,回她一句:“你是日本人?”吴涛理直气壮道:“当然了,我现在是日本国籍,要看护照吗?”中岛嘲笑道:“哦,卖身投敌的。”吴涛猛的一拍柜台厉声道:“你说什么?大日本帝国是你的敌人?原来你真的是反日同盟组织的人。”中岛自知失言改口道:“不不,那叫‘弃暗投明’。”

宇喜多井带着白敬斋从门外走进来,见到吴涛刻意用中文说:“哪阵风把英子小姐刮来视察我们工作啦?”宇喜多井知道既然现在奈何不了这个女人了,也只能暂时忍着等待机会,吴涛对他是恨之入骨,瞥了他一眼说起风凉话来:“吆,原来是大佐阁下驾到。”宇喜多井回道:“既然知道我是大佐,你一个没有军衔的军人不懂规矩吗?”吴涛没有办法一个立正深深的鞠了个躬道:“大佐阁下!”白敬斋一边望着这个威风凛凛昔日的胯下尤物就发笑,猥琐的表情暴露在脸上,吴涛夹带中日语言怒道:“八格雅路,笑什么笑?”白敬斋惹不起她,连忙点头哈腰道:“没、没笑,英子小姐今天穿军装真神气。”宇喜多井此番前来是有要事,嫌她碍手碍脚问:“英子小姐来此还有事吗?”吴涛得意的道:“奉司令的命令前来巡逻,保护大日本帝国的财产。”宇喜多井蔑视一笑说:“荒唐,我的工作地点不需要你来指手划脚,你不够资格,滚吧,别到时跪下来求我饶命。”吴涛哈哈大笑说:“我会跪你?这个时代结束了,你别自作多情,我现在是宪兵司令部的人,我的工作要你来承认吗?巡逻是我的职责,大佐阁下若有意见可以打电话去质问我们司令。”说完朝自己带来的几个宪兵一挥手命令道,“给我去里面搜查有没有可疑之人。”宇喜多井怒了,大声喝止:“谁敢!”他跟来的两名保镖掏出枪来,几个宪兵目瞪口呆并没有举枪对抗的意思,吴涛用日语命令道:“你们还楞着干嘛,他们妨碍公务,给我全部拿下。”宪兵哪里敢动陆军大佐,一个个面面相觑,宇喜多井厉声道:“你们,给我出去,我有事找英子小姐说。”几名宪兵稀里哗啦的涌出大堂,吴涛见事不妙也跟着要出去,被保镖身体一挡,吴涛理直气壮道:“宇喜多井,我是宪兵司令的副官,你不能扣留我。”宇喜多井没有说话,手一伸,保镖腰里拔出短刀递给他,吴涛无路可逃,哆哆嗦嗦道:“你、你别胡来啊,杀我考虑过后果吗?”宇喜多井吹了口刀刃说:“谁说要杀你?不过身上划几刀你的司令应该不会介意的。”吴涛盯着冷冰冰的刀双腿发抖,宇喜多井讥讽道:“千万不要下跪喔,我可不想自作多情。”至此吴涛失去了刚才的那股威风,一边说我不跪,一边腿软了下来,哭道:“对不起,我错了,今后再也不敢来这了。”中岛从柜台后面出来说:“大佐,把她交给我吧,我教教她如何尊重您。”宇喜多井笑笑说:“好吧,那就麻烦你了,教完后放她回去吧,别到时让司令来收尸就不好了。”中岛说:“明白,我会善待英子小姐的。”宇喜多井对缩在角落的白敬斋说:“白老板,我们去唐君办公室吧,这里血腥味太浓,我很不适应,哈哈哈。”

宇喜多井也不过是想灭灭吴涛的威风,他们走后,中岛揪住吴涛的头发往隔壁房间里拖,惨烈的尖叫声让大堂内的几名中方工作人员毛骨悚然,他们关上门暂停营业了,乐见吴涛这个女汉奸被主子教训。

吴涛被放回去后就到宪兵司令那抱头痛哭,宪兵司令认为宇喜多井这是在犯上,打的是他的脸,马上把宇喜多井叫到办公室里骂了顿,吴涛也在场,宪兵司令道:“我今天明确向你宣布,英子是我的副官,她的工作不容你阻饶,如果她有过错,你可以向我报告,但是你没有处置的权力,倘若你再敢冒犯英子小姐,被怪我带宪兵来操了你的特高课。”宇喜多井虽然工作上不归宪兵司令部管辖,但大家都是陆军部门,在上海的日占区治安由宪兵率领统领,他这个大佐惹不起陆军少将。

吴涛气呼呼的说:“司令,我被那个中岛侮辱了,他应该受到处罚。”宪兵司令问:“你说怎么处罚好?”吴涛忿忿说:“中岛侮辱我,就等于侮辱您,我看应该枪毙。”宇喜多井忙上前说:“将军阁下,中岛之过罪在我,我愿意替他受过。”宪兵司令冷笑道:“你以为我杀不了你吗?我告诉你,别在我背后做小动作,小心我逮住机会真的枪毙了你。”宇喜多井一个劲的“嗨”。

吴涛失望的咕噜起来:“难道就这么算了?有错就应该罚。”

宪兵司令问:“大佐的意思是想替中岛受过,你要罚他吗?”

宇喜多井朝吴涛毕恭毕敬的站着鞠了个躬道:“请英子小姐原谅,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吴涛倔强的紧握拳头望着这个恶魔,宪兵司令见她这副小孩子样子很可爱,笑言道:“怎么了,想打他几下?好啊,我支持你,给你撑腰,哈哈哈。”吴涛当真了,挥手朝宇喜多井就是一记耳光,连宪兵司令也为之惊谔,原以为像吴涛这样的文弱女子在人身上打几下粉拳就完了,在日本军队里只有上级打下级耳光,上级若对下级做错了事情,道歉也很少见,这下吴涛来真的了,忙打圆场道:“啊,真打啊,你怎么可以打上级军官,快道歉。”吴涛任性的说:“不嘛,是您让我打的。”宇喜多井回过神来,感觉到莫大的耻辱,一个立正道:“将军阁下若没有事,属下就告退了。”宪兵司令挥挥手,宇喜多井瞪了眼吴涛忿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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