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贼胆包天(3)

作者:刘方冰    更新时间:2014-09-17 08:29:28

关阳明能在海西游刃有余,靠的就是仗义疏财、结交八方朋友的本事。徐继泰当然知道这个当年闹共产、搞暴动的gcd海西县委书记,也知道他现在已经脱党重入江湖了。他知道国民党与gcd里,都不乏这样江湖气十足的人物,孙中山当年也曾经倚仗过这样的江湖好汉。只是他向来认为,这些江湖人物利用一下可以,却断不能指望他们成为革命党的主要分子。在他看来,关阳明当年跟随gcd闹红也在情理之中,冒险是江湖人物的天性嘛;关阳明脱党再入江湖,似乎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海州各地的gcd组织都被铲除了,他关阳明不入江湖立足,又能蹦跶到哪去?只是稍让他意外的是,这个人狼狈外逃了几年,竟然在海西还有那么大的神通,很快站稳脚跟,在黑白两道呼风唤雨。且不问关阳明是白皮红心或黑皮红心,单这交际能量,就不容海西任何一方势力忽略他。他徐继泰不会轻易相信这种人,但他在海西扩军中不能不利用这个人。比起那个草包代县长吴村柯,这个江湖人物要有用得多。所以上午到了新安镇后,他连县府衙门边都没沾,径直来到悦来客栈拜会关阳明。关阳明是何等会来事的人?不仅将他奉为上宾,请来镇里名流相陪,取出陈年汤沟老窖一通招待,竟让他吃了七分醉;而且饭后诚心挽留,让他不给面子都不行,留在后院贵宾客房美美地睡了一个午觉。关阳明索性待客到家,从鸿春楼老鸨宋五莲那里请来两名侍女,为他扇扇纳凉,淘巾递茶。他的两个随从也被关阳明安排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喝茶啃瓜,很是称心。他不得不在心里想,这个关阳明,真是不简单!

关阳明领着周法乾到了后院,没有立即去敲徐继泰的房门,而是把周法乾也带到了树荫下,吩咐小二又搬了个大西瓜来,亲自剖开,小声说:“嗯,沙瓤。先吃瓜。客人还没醒。”

周法乾与那两个随从点点头,见他们腰间各有两把德国造二十响簇新盒子炮,便估摸里面的客人来头不会小了,便坐在桌子边,安心啃起西瓜来。

约莫一袋烟功夫,房间里传来咳嗽声,随之是漱口声,洗脸淘水声。再一会,两个侍女端着脸盆、漱口盂开门、掀帘出来。关阳明小声问:“客人起了?”两个侍女笑嘻嘻答是。关阳明有意咳嗽一声,上前敲门:“徐先生,可以进去吗?”

“请进。”徐继泰在门里答。

关阳明开门而入,周法乾也跟着进去。

“徐先生休息得好吗?”关阳明问。

“啊非常好,关经理,叨扰了。”徐继泰说。

“徐先生,我给你介绍个朋友。这是镇北大周庄著名的豪杰,毕业于海州师范的周法乾先生。”关阳明说。

“久仰,鄙人徐继泰。”

“幸会幸会!早听说我们海西有位了不起的人物在省府高就,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周法乾尽管身入绿林,毕竟也是个知识分子出身,所以他的礼数也是很周到的。

徐继泰也早就听说过家乡有这么一个悍匪,只是一直未曾谋面。今天一见,他多少有点意外,没想到一个专干杀人越货勾当的土匪竟然长了一张文人的面相,要不是那鹰凖一般的眼神,和那一撮白发,他真不太相信这就是海西有名的匪首“白头鹰”。徐继泰同样也想到,一个受过中等教育的悍匪,同样是不宜轻易得罪的。不过作为一个上过国民政府正规军校、自视为党国精英的高级军官,他打心里是耻于与这样的土匪为伍的。只是苦于扩军的不易,他还得与这样的土匪周旋。

宾主就座后,关阳明说:“周先生,你可能有所不知,徐先生这次回家乡来,带有为抗日而扩军的重要使命,他将在这里建立一个独立旅,这是我们海西志士仁人报效国家的大好机会啊。不知你是否有意在徐先生麾下施展才华啊?”

“只要徐先生不嫌弃,周某愿听驱使。”周法乾赶紧说。其实,虽说现在也能吃香的喝辣的,可周法乾毕竟是知识分子出身,无奈落草是他心中最深的隐痛,他平时不表露而已。他也早想过了,梁山好汉招安那条路也是他将来的必走之路,他也不想死后入不了祖坟,让后代被人骂是土匪种。今天有这个机会,他还是很想抓住的。

“嗯,这个……”徐继泰沉吟了一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说来周先生也是一方豪杰啊,不知我这小庙能否容得下你这尊大佛哟。”

周法乾心里有点不悦。你徐二麻子不就是攀上顾祝同这只粗胳膊了吗,还跟老子打官腔?论本事,你哪是老子的对手?老子只不过借你这条路溜达一下而已,还真当老子要给你端尿盆啊?!老子继续给你装孙子是了。

“徐先生抬举,周某不过是带几个弟兄在地方上混口饭吃,先生能见我已经是给我天大的面子了。要是先生不方便收留……”

“哪里哪里,周先生误会了。独立旅还在筹建之中,一些条件还有待筹措。我是怕考虑不周,委屈了周先生。这样,如果周先生愿意,我想请周先生带着你的弟兄加入我的旅部特务队,委任周先生为特务队三小队队长,不知周先生意下如何?”徐继泰慢条斯理地说。

“我看可以。周先生,难得徐先生的一番美意啊,这特务队可是‘御林军’, 依我看,此安排再好不过啦!”关阳明早有心把周法乾这一群土匪引上正途,免得他们到处害人。见徐继泰同意接收他们,赶紧圆场。

“谢徐先生给口饭吃,我这就带话给弟兄们,一旦商量好了就来投奔徐先生。”周法乾见徐继泰只给了一个小队长给他,一肚子不快活,但碍于关阳明的情面,不便当面回绝,就留了个活口。

话不投机,会面在几分尴尬中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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