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贼胆包天(4)

作者:刘方冰    更新时间:2014-09-17 08:37:19

周法乾回到武障河厅,把凉帽往桌子上一甩,骂道:“什么东西,跟老子摆臭架子!”

“兄弟,犯不着生这闲气,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的?这徐继泰扛的独立旅招牌不算小,还是不得罪为好。”关阳明劝道。

“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老子才不鸟他!海西的河湖港汊任老子飞,老子会在乎他的**小队长?!瞎了他的狗眼!”周法乾怒气未消。

“五弟,我看你我兄弟在乎他的是一张跳板,而不是人家的一亩三分地。”关阳明说。

“此话怎讲?”周法乾问。

“三哥我今天也说个掏心窝的话。我知道兄弟这些年委身江湖也是实出于无奈,以你的才华和能力,岂甘于长久沦为草莽之流?自古时势造英雄,英雄识时势。眼下国土沦丧,天下大乱,正是英雄乘势而起之时,兄弟还不转身军界,尚待何时?想那东北王张作霖,当初也是响马出身,被招安时,给的也是芝麻大的官,后来照样成为权倾东三省的大帅。所以,眼下你最需要的是跳板,至于这落脚地是巴掌大,还是麦场大,还值得计较么?有徐继泰给你的这块跳板,兄弟堂而皇之成为国军,今后的发展还用愁吗?”

“三哥的话有几分道理,让我再考虑考虑。不过,即使接了徐继泰这块跳板,也不能让他太小看我这个草头王了,得抓紧把今天的这笔买卖弄好。不弄出点声势来,他哪知道马王爷是几只眼!”

“万万不可!你既然打算投奔国军,就没必要再得罪他们,坏了自己的长久大计。再说,如果他们这次的物资是为海州前线抗日准备的,那你去搞,就不是一般的罪了,是破坏抗日之罪。你没看报纸上登的,连韩复榘这样的大军阀都因抗日不力而被毙了,政府会容你破坏抗日?”

“三哥这样说就有些玄乎了。我弄他们点军火就是破坏抗日?那我要是拿这些军火去打小鬼子呢?说不定同样的武器,在我手上打的鬼子更多呢。”周法乾很不以为然。

“人家未必这样看啦。在海西这块地上,我们也算个人物了,一般人想惹我们还真得掂量掂量,就是县府也得让我们三分。可在国家面前,我们菜籽粒子都不是。坏了抗日大事,政府真想整我们,是小菜一碟。还是三思为好。”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关阳明开门一看,见小二领着三驴子在门口候着。三驴子进屋后与周法乾耳语了一阵。周法乾一拍桌子:

“好,太好了!三哥,果然让我们算着了,他们确实是运送军火的,已经在码头接驳了。从北边来,应该还是运到北边去。”

“老五,你还是要三思!”关阳明正色说。

“三哥,怕这怕那成不了大事。对这只肥羊,要不拔点毛下来,实在不甘。若能得手,就是丢了徐二麻子给的那块鸡肋,也值!三哥,你不用出面,借我十条枪就成。”周法乾主意已定。

关阳明没想到自己的一番盘算都泡汤了。他得放慢周法乾的节奏,争取时间另想对策。他略一沉思,说:“也许是我多虑了。既然五弟已下了决心,三哥也没说的,全力支持你的行动。”

“呵呵,到底是我的好三哥,你就等着好消息吧!”周法乾起身欲走。

“等等。你要的那十条枪我得去小李集筹去,这十来里地来回,加上找人,恐怕晚饭后才能收齐送来。不知能不能赶上你用?”小李集在新安镇西十来里,是关阳明的大本营,他的十几条枪都隐蔽在那里。这么多年来,为防人枪被人一口吞了,他从不把这批枪集中在新安镇,随用随调,用完就分散在小李集周边的村庄里。就这么一招,保证了关阳明走入江湖以来一直没出过大险。

“这要看这帮兵怎么走法了。现在下午四点半,估计两个钟头他们能接驳完。如果一装好车就出发,那你的人枪肯定来不及赶到了。”

这时,仲歪嘴、张一川两路也先后赶来客栈,向周法乾汇报了调兵和探得的情况。周法乾在房间内一会伸头向窗外的宣家大院方向看看,一会来回踱步,大约过了半袋烟功夫,才又回到桌子边,用手蘸着茶水,在桌面上画出新安镇到张店镇的盐河河道和河边的公路,边画边说:“这样,从探得的情况看,运输队大约一个步兵排和一个骑兵排,和他们硬拼,我们肯定不是对手,得智取。本来想等今夜摸进北三元宫的,现在听说他们连夜就要动身去海州,只能在路上想办法了。我们就在武障河南岸动手。时间不多,等会路上我再细说。三哥,你的弟兄召集好后就不来新安镇了,直接从小李集往东北直插武障河和盐河交界口,接应我们往王马庄方向撤。”

“行,我这就安排人去小李集。”关阳明应到。

出了悦来客栈,周法乾一行人没有再去周氏宗祠,而是七拐八拐来到盐河边、离高渡口约三百米的汪家松林里,偷偷观察渡口接驳情况。

看了一会,仲歪嘴问:“师傅,怎么不把关经理带来,他是一肚子鬼点子啊。”

“你哪来那么多话?”周法乾竖眼呵斥。仲歪嘴哪里知道,他们这些把兄弟也是各有小九九的,都不会太相信别人。这么大的一件事,他周法乾要是都让关阳明知道底细,那心里还真不踏实。江湖险恶,他不能不有所防范。他继续说道:“看来还得个把小时才能装卸完毕。歪子,你马上再去找你嫂子,让她把埋在大周庄祖坟地备用的三块大钉子板起出来,将钉子朝上,埋在武障河南的公路上,往新安镇方向每隔二十来米埋一扇。再到附近庄上找些三齿草簪、九齿钉耙,也埋在那段路上,来得及的话再弄些碎瓷片、槐树针撒在路上。还要带上扁担绳索,抬武器用。”

“卡车轱辘那么硬,碎瓷片、槐树针不顶用吧?”歪嘴不以为然。

“就你聪明?我说都用来扎车轮了吗?扎人脚行不行啊?!熊样!”周法乾伸手刮了一下仲歪嘴头皮,“十来里地呢,你借辆脚踏车去,不然来不及。”

仲歪嘴走后,周法乾又吩咐三驴子:“三驴子,还是你在这里监视他们,等他们开始吃晚饭时,你骑脚踏车去武障河边的槐树林找我。”

“我哪来脚踏车啊?”三驴子说。

“你他妈笨死了,不会也去借啊?这镇上大户人家都有。人家要是不借,就花钱租。再不行就弄匹马。”周法乾骂完,带上其他人急匆匆赶往武障河去。他要赶紧去和汪文娟带的一帮人汇合,分派劫车其他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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