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1)
张小芳确实聪颖，她在网上看到有人吆喝卖东西，把自己弄出名了东西自然就好卖。怎样才能把自己弄出名呢?真是花样百出。有的美女脱衣，脱得愈多看的人愈多，有的人骂名人，骂得愈毒效应愈大。不少人就是这样打出了牌子。张小芳想，她的俱乐部必须弄出名来，俱乐部出了名饭店的生意自然会好。
这事她找刘希来老先生来商量。
她叫顾胖子炒了几个本帮菜，拿两瓶五粮液，请刘希来与杨申思边吃边谈。刘希来是一肚子点子的人，因电影不景气他的点子没处用，在这里发挥发挥以解胸中的郁闷，用他自己的话说，现在他是蛰伏在此，等待时机，如诸葛亮当年在南阳一样,所以，他一边喝酒一边侃侃而谈。而杨申思的工作与刘希来的工作不同，导演动口不动手，美工是动手不动口，平时只是画背景，与置景工一起制作布景。待岗以来，杨申思有时到电视剧剧组打工，空下来就到公园里来下棋，悠闲得很。长期以来，他养成不爱说话，根据导演的要求做好美工师份内事的习惯。他给人的印象是很仁厚，刘希来则显得张扬，精怪，活跃。
张小芳敬了他二位的酒，然后说:“陪酒我不行，以后请我们顾总监陪二位。”见顾胖子连连点头，她接着说道:“二位老师帮忙，我非常感谢。今天，我想请教二位老法师一个问题:俱乐部怎样才能出名?”
顾胖子接过话碴:“对，经理说得对，我伲怎样才能一夜成名?”
刘希来与他碰杯，笑道:“一夜成名我弄不来,这你得请教歌女去。我的办法是一曲成名，怎么样?”
顾胖子见刘希来张着嘴眯着眼睛微笑着，知道在幽他一默，他也不脸红，碰了杯喝酒。张小芳笑着问道:“刘老师，怎么个一曲成名呢?”
刘希来用肘捅捅杨申思:“老杨，你一定晓得如何一曲成名?你说!”杨申思推一推眼镜，笑而不语。
刘希来说:“我想世博会在我伲这里办，如果我们办一台‘讲文明，树新风，迎世博’的演唱比赛，一定能取得轰动效应。”
杨申思不动声色地说:“这个主意好，舞台设计我来做。”
顾胖子很泄气，他想一群老妈子唱歌也好不到那里去。
张小芳也没有把握,她说:“好啊,两位老师都说好,咱们就试试看。.奖品奖状我来准备。”
杨申思说:“奖品我来设计，要有纪念意义。”
刘希来问他:“老杨，你说什么样的奖品才有纪念意义呢?”
杨申思一下被他问住，张小芳会拿出什么来做奖品呢?他根本没想过。他与顾胖子碰杯，他俩是喝酒的好手，喝五粮液如喝饮料一般。
刘希来与上海的一家合唱团里一位叫邱天月的女歌手私交甚厚。此女已到中年，美声、通俗歌曲唱得都不错，就是不大出名，原因是她没有原唱代表作品。刘希来多次请她在影片里唱插曲，可惜影片不上座，因此，歌也没有流行。这次他想乘举办世博会的机会创作一首歌，请她来唱，把她捧红，同时，也想给她实惠。他对小芳笑笑说:“小芳经理，这时候你得拿出气魄来，出出血，做金戒子作头奖怎么样?”
小芳笑笑:“没问题，只要饭店能出名，出几万元奖品权当广告费嘛。”
顾胖子一听只瞪眼，他牛似的眼里被五粮液扩张得充血，一瞪挺吓人的。顾胖子有姑妈和姑父的亡灵撑腰，他谁也不怕，他与赵江西的关系靠小报告糊弄得也不错，因此，他时常不把小芳放在眼里。现在，他见小芳把几万元当成几元钱来花，觉得这是小报告的好材料，应尽快报告给表哥。
在刘希来组织歌唱比赛会的同时，杨申思把金戒子也设计出来了，金戒子的面子除了“讲文明迎世博”六个字之外，还画了几朵小花。
歌咏比赛是在星期六下午，那天俱乐部里人头赞动，里里外外坐满了人，连在公园里休闲的人听说来了专业歌手也都跑过来了。刘希来故作排场，请来两名灯光师，打亮舞台，摄像师不停地拍摄，确实热闹。
临到合唱团的邱天月上台，众人一阵鼓掌。邱天月身着裙装，胸前别一朵玫瑰，在这种场合里是再适合不过的了。演唱前，刘希来对她又作了一番介绍，再一次赢得掌声。她唱的是新创作的歌曲《周家渡如今是个大码头》:
周家渡如今是个大码头，
全世界的人都想来走一走。
亚洲人，欧洲人，美洲人，澳洲人，还有那非洲人哪，
大人和小人，黄皮肤，白皮肤，黑皮肤，
全世界的人都想来走一走，
逛一逛我伲周家渡这个大码头。
啊……
只因这里办起了世博会啊，
周家渡如今成为大码头。
浦江边，林荫浓，玉石路，广场宏，还有那大交通哪，
展厅和展馆，呈经典，显文明，人如流，
全世界的人都想来走一走，
逛一逛我伲周家渡这个大码头。
啊……
周家渡如今是个大码头，
全世界的人都想来走一走，
南方人，北方人，东边人，西边人，还有那中原人哪，
大人和小人，欢迎你(英语)，欢迎你(日语)，欢迎你(俄语)，
欢迎你们，大家手拉手，到各个展馆走一走，
逛一逛我伲周家渡这个大码头。
……
邱天月歌声一停，场里一片寂静。一个张着嘴听出神的老头手里捧着的不锈钢杯子掉到地上，发出“咣啷”的响声。就在这时，俱乐部内外响起暴风骤雨般的掌声，还有不少人发出叫好声。
刘希来很兴奋，站起来宣布道:“现在，投票开始!”
街道文化干事上台说:“我说两句，不管《周家渡如今是个大码头》这个歌是否选上，我们街道歌咏队都要把它作为代表作品来学唱。邱天月老师唱得太好了，十分谢谢你!”
张小芳也觉得这首歌不错，天时地利人和三样都有，如果加大宣传力度可以上广播上电视。她望望刘希来，刘希来在笑嘻嘻地收选票，一脸开心的样子。他这个人重名不大重利，他想这首歌能出名也不错，现在，往往一首歌比一部电影还出名，玩玩歌曲也许能闯出一条路子来。
顾胖子也在帮助收选票。他对另一首歌《小巷春夜雨绵绵》感兴趣，那首歌的歌声软绵绵情意切切，他觉得更适合酒家茶馆咖啡店演唱，而且，演唱的歌手是下岗姑娘温小妹，与他交往甚密。温小妹喜欢到店里来吃馄饨，他总在她碗里多加五个馄饨，她也心里有数，这样，两人一来二往便成舞搭子牌搭子。上海的风情这类搭子再搭下去就会上床，目前，他俩关系还不到上床那一步，不过，顾胖子有机会就讨好她。
投票结果，邱天月演唱的《周家渡如今是个大码头》获第一名，温小妹演唱的《小巷春夜雨绵绵》获得第二名。张小芳宣布后，顾胖子为了讨好温小妹，起哄道:“请温小妹女士再唱一遍《小巷春夜雨绵绵》，好不好?”
众人一叠声喊好，顾胖子就把温小妹推到前台。温小妹长相小巧，玉人似的，她往台上一站很有台缘，众人又是一阵鼓掌，她在公园里的那几个舞搭子更是乱叫乱吼。音乐一响，她便绵绵柔柔、情意浓浓地唱了起来:
小桥头的巷子里，
春雨细细又绵绵。
我心里,
夜来枕上梦见你，
柳叶眉，桃花脸。
那一夜，雨如烟，
沪语浓浓又纤纤。
我心想，
今朝若能见到你，
即是梦，不分离。
小桥头的巷子里，
春雨细细又绵绵。
我心愿，
夜夜与侬共枕眠，
柳叶眉，桃花脸。
……
温小妹歌声一停，顾胖子带头鼓掌。刘希来也使劲鼓掌，顾胖子这样闹一闹很合他的心意，这个时候就需要闹猛一点。
张小芳宣布:“《周家渡是个大码头》与《小巷春夜雨绵绵》两首歌，我们刻成光盘送给广播电台。以后，这二首歌我们江山和耀华两家饭店天天播放。”
众人又是一阵鼓掌，在掌声中小芳与刘希来把金戒子和证书授给邱天月和温小妹。
不久，有关奖品大金戒的事传到赵江西的耳朵里，报告人是皖妹子陈美艳。赵江西想，这个皖妹子小陈怎么会有这个胆量来找他告状?这肯定是顾胖子的指使。他正在处理耀华酒家设佛堂之事，而在店里设佛堂供客人进香这个馊主意正是顾胖子出的，他便对小陈说:“这事我知道了，看看效果再说吧。你回去叫顾云祥来，我找他有事。”
陈美艳听了心里害怕，好像她回报错了。她匆匆跑回店里，对顾胖子没好脸色说:“好嘛，胖子，我的饭碗要是砸了，你给我找工作?”
顾胖子听了，一头雾水:“啥事啥事体?看你气的。”他递过餐巾纸。“擦擦汗。”
陈美艳一挥手:“去你的!你表哥叫你去，立刻去!”
顾胖子心里不落底，难道这个小报告打错了，马屁拍到马脚上了。他赶到耀华酒家，赵江西在一个包间里喝着酒等着他，见他来了，赵江西叫服务员出去，只留下钱化光做陪。
顾胖子把张小芳不务正业，花大钱搞歌咏比赛，用那么大的金戒做奖品，而发奖时又没请赵江西去诸如此类的事说了一遍，然后说:“表哥，小芳这样子你得管管，否则，江山饭店要被她弄垮的!”
赵江西举杯:“来，咱们兄弟干了!”三人干杯后，钱化光倒酒。赵江西接着说:“兄弟，我知道你为我好。不过，我既然把江山饭店交给小芳经营，我就信得过她。”
“单歌咏比赛就花一两万元啊，平时像重阳节、残疾人节请社区老人吃面,一趟就花好几千。”顾胖子说:“小芳花这些钱冤枉钱一点不心疼，反正不是她的钱嘛!”
钱化光插上说:“重阳节请老人吃寿面，我控制在三百碗。小芳搞歌咏比赛什么的，跟开饭店酒馆有啥关系呢?”
赵江西有滋有味地啃完一块糖醋排骨，吐出骨头，揩揩嘴笑道:“两位老表差矣，不少地方政府搞文化搭台经济唱戏，我伲开酒店饭馆的搞个俱乐部也未赏不可。你俩给我听着，你想赚大钱不要光想在饭菜上缩水做手脚，那是没出息的做法。小芳的做法是攻心为上，你把钱撒出去，老百姓都说你好，名气响，他们能不来你饭店来消费吗?”
钱化光听后不置可否，顾胖子对“攻心”一说不甚理解，便埋头喝酒。
赵江西捅捅他的膀子:“老表，你告小芳的状，是否是因为她没采纳你在饭店里造佛堂的主意?”顾胖子咧嘴一笑。“我告诉你，钱经理采纳你的主意，现在被勒令拆除，还要给予经济处罚，你说怎么办?”
“真有这回事?”顾胖子问钱化光。
钱化光点点头:“我在通路子，想躲过这一劫呢。”
顾胖子想想郁闷，只是低着头喝闷酒。他想今天来，等于在挨训，赵江西用事实来证明他不行，张小芳比他来事?
当天晚上，赵江西约小芳到他家去，同时，也叫了顾、钱两人。他的意思是想听听小芳对佛堂处置的办法。
小芳听到董事长召唤，晓得又有人打小报告。她心中也感到理亏，重奖歌咏比赛的歌手事前没请示，事后没回报，特别是发奖时没请董事长上台露脸，这是她最大的失策。这事怎么办?她在心中盘算。她骑着摩托车而来，车斗里蹲着一条黑毛藏獒。这条藏獒是赵江西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说是藏獒非常忠诚，且攻击力出奇地凶狠，能咬断人的腿骨，是比保镖还可靠的朋友。现在，张小芳单身赴会都带着这条叫“将军”的藏獒犬。今天，到白玉兰别墅去更要带着“将军”，同时让赵江西看看它对她忠诚的程度。
到了白玉兰别墅门前，见到顾胖子和钱化光的大洋摩托停在弄堂里，张小芳感到奇怪，顾胖子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怎么也来了?她进了大门，绕过假山，沿小径匆匆向侧门走去，一条从墙根伸出的蔷薇枝拉了拉她的裙子，她也不管。到了水斗边，她洗了洗手，便往小会客室里走来。
这间小会客室是赵江西与小芳商讨公司大事的地方，赵董事长对她委以重任也多在这里，她感到这里有一种温馨。
她一进门，赵江西便把“将军”叫过去，摸摸它的头，跟它抱一抱，亲热一会。看来“将军”还认识这个旧主人，向他摇尾示意呢。赵江西问:“小芳经理，将军现在对你那能?”
小芳:“将军真好，可听我的指令呢。”
钱化光说:“人家说藏獒犬咬合力大得很，可达三百公斤力道，大腿骨也能咬碎。”
顾胖子不信:“真的吗?”他解下牛骨片腰带，拎在手里来逗:“将军，来来!”
赵江西:“没有小芳的命令，将军是不会来咬的。”
小芳问顾胖子:“牛骨带咬碎了你不后悔?”
“不后悔。”顾胖子把牛骨带递给她，“我才不信藏獒这么厉害。”
小芳接过牛骨带向空中一抛，令将军:“接住，咬!”
将军窜身一跳，将牛骨带用嘴接住，“咔嚓咔嚓”几口便把牛骨带咬个粉碎。这时，顾胖子一下子慌了，想去抢牛骨带又不敢伸手，狂呼:“哎呀，我的牛骨带，四川买的啊!”
钱化光见他提着裤子，嘲笑道:“你把领带作腰带吧，嘻嘻。”
小芳唤那犬:“将军，过来!”她从提包里掏出一块肉干给它作为奖赏。
赵江西觉得小芳有了这个忠诚卫士，安全多了。
小芳见时机已到，便说:“董事长，我要向你检讨，最近举行歌咏比赛没向你请示回报，那天，见你要到北京去也就没请你去发奖，我……”
顾胖子见小芳引火烧身，正在得意，不想赵江西这时说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看效果。今天找你们三位来，想研究一下耀华酒家佛堂事件，有关部门责令拆除并处以罚款，我伲怎么办?本来叫方炳媛也来参加的，房产中介店生意很忙就不叫她来了，就我伲几个商量吧!”
顾胖子要发言，大家晓得他拿不出好主意，果然，他说出的办法令人惊异：“现在的人欺软怕硬，现在的事闹一闹就没事。我组织几个人对来处罚的人闹一闹，你们说怎么样?”
钱化光担心道:“这，这样，会不会把事情弄大，吃不了兜着走?”
赵江西瞪了顾胖子一眼:“你尽出馊主意，千万不能闹!有关部门也不是不让你拜佛，只是不允许乱设佛堂，我伲耀华酒家未经有关部门批准，便私设佛堂，你闹什么闹?”
顾胖子不服:“现在啥事体不可以公了私了?我看……”
赵江西把酒杯推给他:“你喝你的酒。”他问小芳:“你有什么好办法，说说看?”
小芳说:“我听说现在讲保护文化遗产，近来，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发现一座在文革时期被毁的古庙，准备修复。我看我们公司捐资赞助，但要求在那里开一家素斋馆。顾总监企图利用宗教环境带来商机，我想古庙修复后可以实现。”
顾胖子一听，满心欢喜，小芳这个主意是受他在酒馆私设佛堂的启发，说道:“这样子好，我伲又可以开一家饭店。”接着，他皱起眉头:“不过，这又要老表割肉出血，捐给修庙的钱小数目恐怕不行吧?”
钱化光脑子很灵，说道：“捐献总比罚款好听。捐了钱后罚款也可免了。捐钱修庙是好事，将来子孙后代脸上都有光。”
顾胖子也不笨，他晓得钱化光想借机转移视线，消灾了事。当然他也想脱离干系，同时叫老表当冤大头，便说道:“赵董事长，化光说得对，捐钱修庙是积德的好事啊。”
赵江西没给他好脸色看，啐他道:“你好意思说积德!不把我的钱化掉你心里难过是吧?酒店设佛堂这个馊主意是你出的，化钱的事应该由你出，或者从你工资里扣除下来给人家。”他朝顾胖子瞪了一眼，接着道:“我正在集中资金搞房地产，你们又来搅和，真吃不消!”
顾胖子闷了，低下头喝酒。
张小芳从碟子里挟一块排骨给将军。她想这事谈到这里可以了，便说:“董事长，你说集中资金搞房地产，这是公司大事。我认识一个广东朋友，你需要钱的话可以向他借嘛。”
赵江西张着嘴，有点惊愕。张小芳在广东有人追她，他是知道的。他想，现在小芳仍和广东老板有来往，这应该引起警惕。
他望着小芳不说话。
钱化光是在场面上混惯的人，他比顾胖子有心机，城府也深得多。这时，他觉得话说得差不多了，该留点时间给赵、张二人，让他俩单独相处，于是，他与店里大堂经理通了电话，借故说店里有事便起身要走。临走时，他在桌下故意踩了顾胖子一脚，顾胖子先是“哇”地叫了一声，接着，他也就明白钱化光的意思是叫他出去。
他跟钱化光到了院外，问道：“喂，兄弟啥事体嘎忙就走?”
钱化光踩油门，发动摩托车：“事情谈完了，不走做啥?看在小芳不出坏主意的份上，我伲也应该走了。”
顾胖子一笑：“她敢!她虽是副总经理，但也还是外来打工的。要是得罪了你我，有她好受的!”
钱化光：“胖子，你不要小看她，她迟早要成为你嫂子，你信不信?”
“这我吃不准。江西做事让我摸不透，让她做副总兼江山店经理，把肥水往外流。小芳主意多，脑子活，心气又高，恐怕江西不是能对付得了的。”
“只要搞她上床，那以后的事都好办。”
“嘻嘻，你说得轻巧!”顾胖子骑上车，追赶钱化光：“你跑这么快干嘛，店里真有事?”
“这几天，工商部门常常来罚款，我不放心呢。”
顾胖子为了跟钱化光说话，绕道耀华路陪他走。
他俩走后，赵江西问起小芳向广东人借款之事。他知道小芳与广东老板季大雄关系不一般，便问她是不是要向季大雄借钱，小芳说不是。他心中更添一份疑云，这么说小芳在广东还有别的有钱的朋友，他不好意思再问，便问要借多少钱,借钱的利息是多少?小芳说,时间紧迫,搞房地产看来光靠饭店赚钱积累资金是来不及了,所以她才想冒险借钱。出借人要利息要百分之九，她作保的话，利息最低也要在百分之六。这样，如借五百万的话，一年利息三十万，如果三年后还款，利息就是九十万。在这三年里房地产市场万一有波动，那风险不算小啊!
赵江西也作了盘算,问：“投资五百万，如果能赚二百万才合算，那房价三年内得上扬百分之四十，可能吗?”
小芳想了想说：“这没有把握。不过，从通地铁通时的中环线地区房地产价陡涨看来，这里地段更好，卢浦大桥一通车，这里的房价翻番不是不可能的。”小芳见赵江西两眼发亮，直直地盯住她，她婉然一笑，轻声责怪道：“董事长，你这样看着我做啥?”
赵江西咂了口咖啡，说出了心里话：“小芳，我在下决心之前总得到你的鼓舞。如果有一天失败了，我去投黄浦江也希望你能陪着我?”
“那我才不陪你呢!”
“为什么?”赵江西问。
小芳露出两个酒窝，一双刘晓庆式的媚眼一扬，笑意嫣然：“做董事长就得有跳黄浦的胆量，才能发大财，否则……”
“你说如果有那么一天，我跳黄浦江，你陪不陪我?”赵江西追问着，这回他的眼睛又瞪直了，他感到问这句话很重要，比问小芳向广东那个老板借钱的话重要得多了。
小芳本以为他在开玩笑，现在看来赵江西问这活很认真，好像他心中有她了。她考虑了一会，决定给他一个值得琢磨回味的信息，说道：“如果你听别人的话结果跳黄浦江，我只会哭不会陪你跳，如果你听我的话结果跳黄浦江，我不会哭，只会陪你一起跳!”
赵江西听后心里一热，抓住小芳的手：“太好了，我听你的!”
小芳心头一热，紧紧握住他的手，热流很快流遍全身。
这时，奶奶出现在门口，笃笃拐杖，惊散开他们，然后说道：“小芳姑娘，你们没有打架吧?”
小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奶奶，我们怎么会打架呢？”
奶奶放心了：“我听你们像是在吵架，哇啦哇啦，不是打架就好。”她走进厅里，坐了下来：“小芳，你说说身世，上回没说完,……你在老家有没有婆家？”
赵江西觉得经奶奶这一打搅,他脑子清醒了许多，他原来打算在搞房地产赚了大钱以后再向小芳求婚，刚才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现在奶奶问这个问题，他趁机说：“奶奶，你要小芳讲身世有啥用处啊？”
奶奶说：“我要为她介绍对象。”
“啊!”赵江西瞥了小芳一眼说：“奶奶，人家已经有对象了。”
“你有婆家了？”奶奶眯着眼急急地问：“小芳姑娘，你的对象是啥人？”
小芳见她老人家着急，逗她道：“追求的人不少，奶奶，婆家是有一个。”
奶奶很泄气：“你像刘小庆，追的人能少吗？哪有像我这个憨孙子，只顾做生意，连对象都不晓得找……嗨，你有婆家了，可惜啊!”
小芳笑了笑道：“你可惜什么啊?奶奶，我把这事给你讲一讲，你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好啊。”奶奶吩咐赵江西道：“孙子，你把隔壁我那杯龙井茶端过来!”
六、
小芳简略而清楚地讲了她的婚姻方面的情况。
奶奶听后,待张小芳离去，她告诉孙子，她对张小芳很满意，希望他很快表明态度，把小芳娶进门。
赵江西对小芳虽然早有心仪，但他为啥对小芳不敢明目张胆、穷追不舍呢?这是有他的心理因素。过去，他与打工妹谈恋爱都是女方主动，恋情往往不到一个月，女孩就提出同居，并开出条件，其中一个贵州妹子，同居不到一个月，花去他十多万元，而后来为斩断关系又花去二十多万元。一朝被蛇咬，三年怕草绳。从此，他对打工妹的恋情、**与婚姻采取谨慎的态度，对沾上来的打工妹他都一律采取P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