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彪不住大笑,笑声中一只铁钩从他左肩上方穿出,直往施全左腿袭来。施全道:“好!你今日总算带了兵器。”手腕翻转,挥剑格开铁钩。
施全不及进招,又一只铁钩往自己胸口袭来。这时方看清楚,铁钩有细细的线丝系着,线丝一头系铁钩,另那头在袁彪手中,却不知是什么材质,竟坚韧至斯。
施全不及细想,挥剑格开来袭铁钩,先那只铁钩又已在袁彪手中。这次格挡开去,便是两只铁钩都已回到袁彪手中。显然这对奇门兵器在袁彪手中,自可攻守兼备,收发自如。
袁彪背对施全发招,不想也知其武功造诣已臻化境。他这两招使完,却停手不攻,仍那么立着。
施全冷笑道:“好一对‘夺魂钩’!”
袁彪终于转过身来,左脸上一条伤疤,从颧骨直至下颚处,豁然可见。
施全昔年同薛晋护送一位卸任官员返乡,到过关东一带。关东一带多出侠客,当年“关东无常”这个绰号便人所共知。二人从关东武林人士口中探知“关东无常”名叫袁彪,一对“夺魂钩”独步关东武林。这人素来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实可称关东武林之巨擘。他们特在关东四处寻访,终究缘锵一面,还曾引为憾事。此刻却不知他为何自甘堕落,投入秦桧门下。
适才袁彪自报名讳,施全大吃一惊。待他初亮兵刃,施全才敢相信他确是“关东无常”。
人道阎王手下有黑白二无常,专门在人间游荡,遇有垂死之人,“黑白无常”便拿其魂魄,带往阴间,交与阎王发落。那“黑无常”便是手提“夺魂钩”,拘人魂魄。袁彪这对怪异兵器,只怕天底下再无第二人能使。
袁彪道:“今日我二人还须过招么?”言下之意,是说当初施全同薛晋联手,也是他手下败将,何况今日就只施全一人,那是更不在话下。施全笑道:“你未免太也自大,今日一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我只问你一句话,当年关东武林人士尽都称佩你行侠仗义,你何故投在秦桧门下,自毁清誉?”袁彪冷笑道:“以前我是愚昧无知,迄今方始翻然醒悟,还算不迟。”施全也即冷笑一声,左手捏个剑诀,道:“那咱们今日只好用手中兵器说话。”纵身跃起,长剑直刺袁彪左胸。
袁彪单钩脱手,凌空往施全长剑上撞来,兵刃撞击处,“当”的一声,溅起许多火花。施全手中长剑“嗡嗡”作响,振声未绝,手腕一翻,剑削袁彪左肩。袁彪右钩荡开。霎时间二人已拆二十多招。施全“冲霄剑法”固然不弱,一般的不及袁彪钩法怪异精巧。
斗到分际,袁彪双钩齐攻,施全挥剑格落右钩,棉衣左袖却被他左钩钩穿。袁彪回拉,“扑哧”一声,施全整条袖子都给剥落了。
施全暴吼一声,剑招使得更急更狠,却始终沾不上袁彪一片衣角。袁彪十分沉稳,只是全力格挡避让,遇到机锋,偶才递招进攻。
二人又斗半晌,施全左颈中钩,好在只伤在表皮。他抹去鲜血,又即扑上。
袁彪左右游走,步法轻灵迅捷,施全刺不中他。猛然间,袁彪右钩击中施全小腹,施全倒退数步,喉头一甜,喷出大口鲜血。袁彪不容施全缓气,左钩脱手,钩中施全左边锁骨,用力回拉,“扑哧”一声,铁钩钩尖从施全锁骨下首穿出。施全挥剑斩向那条丝线,哪知那丝线柔韧异常,竟斫它不断。袁彪手没稍停,猛力回拽,施全不由得蹿前两步,牙关一咬,喝道:“宁死不受辱!”反转剑柄,剑尖往自己胸口刺落。
施全手中长剑剑尖及至胸口不足两寸,袁彪右钩凌空飞来,击中施全手中长剑,施全把捏不住,长剑脱手,远远地飞了出去,“噌”一声插在左首丈多远地上。
袁彪哪容迟缓,纵身一跃,落在施全身前,手指晃动,已点了施全胸口穴道,施全立时僵住,不能动弹。
袁彪道:“相爷还要见你!”双掌在空中对击三下,先那四名轿夫便即迎了上来,倒不知他们先前藏在何处。
袁彪右手牵着铁钩丝线一端,先行掀开轿帘,坐进轿中。四名轿夫抬起施全放在袁彪左首。大轿轿顶虽破,四名轿夫仍是抬起大轿望北行去。
大轿到了“相府”门口,却不走正门,从偏门进去,直截进了后院。四名轿夫在西南角一间偏房停住,放下轿子,抬施全出轿。袁彪跟着下轿,仍是双掌相击三下,房门“嘎吱”一声打开,出来一个家丁,双手探在胸前,捧着一根长牛皮筋。袁彪接过牛皮筋,解开施全穴道,反剪他双手负在背后,用牛皮筋缚住。
袁彪左手一扬,四名轿夫抬起轿子自去,那家丁也跟在后头。
袁彪拉动铁钩,施全不由自主踉跄一步,随他跨进屋里。
屋里那人本是面朝里首,坐在一张花梨木太师椅上。这时挪转椅子,转过身来,他面庞清瘦,颚下长须飘飘,正是秦桧。
秦桧打量施全,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袁彪先拱手问安,接着一拉铁钩,喝道:“见了相爷,还不下跪?”他这一拉,施全只觉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仍是咬牙挺住,扭头朝向一边,没作理会。袁彪大怒,又拉铁钩。秦桧伸手摆在空中,他才住势。
秦桧捻须微笑,说道:“这位壮士高姓大名,可否赐告?”
施全重哼一声,正眼也没瞧他一下。
袁彪在一旁气得脸色发紫,转头瞧秦桧,要看他的示意,是否立马施以惩罚,不料秦桧兀自和颜悦色,丝毫怒意也没。
秦桧满面堆笑打量施全,道:“壮士姓施名全,老朽岂会不知。你在‘风波亭’对岳元帅关照备至,老朽万分佩服。”施全朗声大笑,道:“装腔作势!”继而转头冷目瞪视秦桧,道:“你满副奸相,瞒得住谁?”秦桧愀然作色,随即敛住,站起身来,道:“快给壮士松刑,替他敷药。”袁彪不敢拂逆,当即除下施全锁骨上铁钩。
施全伤口处血如泉涌,刹那间染红大片棉衣。
袁彪道:“施兄弟,适才多有得罪,在下先赔不是!”从怀里取出只小铁盒,打开盒盖,伸指沾些药粉,涂在施全伤口上。施全不知那是什么药粉,只闻到一股刺鼻腥味,不料这药倒是十分灵验,转眼感到伤口麻痒难当,血已止住。
秦桧柔声道:“伤口可好些了?”施全冷笑道:“何必惺惺作态,要杀要剐,施某若皱一下眉头,便不是好汉!”秦桧复又坐下,笑吟吟道:“我与壮士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好端端的杀你作甚?”施全仰天打个哈哈,道:“我倒想杀你这个奸贼!”秦桧愕道:“那是为何?是谁唆使你来刺杀吗?”施全庄容道:“行刺奸贼,何须旁人指使?完全是我本人意愿。”秦桧道:“是为了岳元帅么?”施全冷冷地道:“何止岳元帅?你迫害文臣武将,巧立名目,排除异己,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秦桧“唉”一声长叹,道:“罢了,罢了,这些弥天大罪都落在老朽头上,原也应当!”施全道:“你这奸贼必定遗臭万年,遭后人唾骂!”秦桧道:“后人要骂,那就由他们骂罢!”跟着又是长叹一声,抬起双手,握拳摆朝南方,继道:“我只求忠于圣上,问心无愧!”施全冷笑道:“你也配说一个‘忠’字?”
秦桧缓缓站起身来,默默走到墙角,面墙而立,悠悠地道:“你认为我是奸,岳飞是忠,是不是?”施全道:“那还用说?”秦桧转过身来,道:“那好,我来问你,何为忠,何又为奸?”施全森然道:“岳元帅‘精忠报国’是忠,你卖国求荣便是奸!”秦桧道:“然则效忠天子陛下是对是错?”施全道:“真是效忠圣上,那也没错。”秦桧道:“岳飞一心直捣黄龙,迎接钦宗徽宗回京,你说这叫今上何以自处?要圣上让位给谁,还是两不相让?”施全道:“我管不着!”秦桧道:“岳飞对钦徽二宗尽忠,便是对当今圣上不忠,这忠于不忠,究竟该如何断定?”施全道:“我既杀不了你,跟你辩这些更有何用?”当下双眼紧闭,不再搭理。
秦桧叹息一声,回到太师椅上坐下,道:“你认为是我要杀岳元帅吗?”从怀里摸出一条锦帕,展开来,继道:“你好生瞧瞧这个!”
施全睁开双眼,见那锦帕金光灿灿,知是十分珍贵。
秦桧指捏锦帕,闭了双眼。
袁彪会意,接过锦帕,双手两指分捏锦帕上端两角,竖在施全眼前。
施全见锦帕上书有小字,不禁念了出来:“岳飞本来无罪,然朕梦寐难安,望爱卿替朕分忧!”秦桧叹道:“壮士认为我当怎样抉择?此乃皇上密旨,我敢违抗圣旨么?”施全冷哼一声,仰首不答。秦桧道:“岳元帅之罪,只在‘莫须有’,我不得已设局布计,但始终不忍下手!”施全啐道:“岳元帅已遭你毒害,你还说不忍心下手?”秦桧道:“壮士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朝袁彪点了下头。
袁彪拉开房门,立在门口,双掌在空中拍击了三下。片刻后一名家丁捧着只木匣子,走了过来,木匣交到袁彪手中,便即掩上屋门,退了出去。
秦桧道:“请壮士过目!”
袁彪依言打开木匣,只见一块黑布包着一件物事,倒不知是何东西。
袁彪左手托住木匣,右手解开黑布,呈在施全面前。
施全本不以为意,一眼扫见,登时吃惊不已,匣子里哪里装着别物,竟是杨忠的首级!
秦桧道:“壮士可识得此人?”
施全一口唾沫,吐在杨忠首级上,道:“他化成灰,我也认得。”顿了一顿,继道:“你果然心狠手辣,他替你卖命,你一样杀了他灭口!”
秦桧道:“我若不杀此人,心中更加愧疚!”施全道:“少来装模作样,今日我唾辱杨忠,他日你必跟他一样下场,遭后人唾弃。”秦桧道:“我不在乎这些。日前杨忠回来复命,说他已送酒给岳元帅。他说他在酒中浸了剧毒,亲眼见到了岳元帅喝下。”说着叹了口气,继道:“我当时就命人杀了此人!”施全道:“先施毒计,再放火烧尸,那不是你这奸贼想出来的吗?那晚你与杨忠合议诡计,我亲耳所闻,亲眼所见,岂是你瞒得了的?”秦桧道:“没错,此计是我所想,我虽这样想过,但并没打算立刻实施。为此我一再劝谏圣上,可惜圣上心意已决……”施全道:“那晚明明是你指使杨忠毒害岳元帅,你竟敢在此花言巧语?”秦桧道:“我倒想问问你,你和你那位四弟都在场,怎会让杨忠轻易得手?”
施全听得他这话,猛又想起当晚情景,立感无比痛心。
秦桧继道:“杨忠所言所行,是不是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施全牙关一咬,不答他话。
秦桧站起身来,负手来回溜达,道:“他的话,真假参半,确也容易受他蒙骗。”
施全忍不住道:“他的话,哪一半是真,哪一半是假?”
秦桧道:“他是张宪座下步兵校尉是真,张宪因他被捕是真,其余都是假。”施全道:“我倒想听听究竟。”秦桧道:“此事说来话长。”转朝袁彪道:“请壮士就坐!”
袁彪盖好木匣,放在桌上,挪过一张方凳给施全,邀他坐下。
秦桧道:“那晚杨忠回来,将事情经过向我详加述说。”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继道:“相信壮士看了这个,自会明了。”
施全双手仍被反剪绑着,无法接过纸来,秦桧竟亲自铺在他左腿上。施全低头细瞧,纸上写道:
“相爷英鉴:岳飞被捕,张宪欲以襄阳为基,谋乱造反,逼迫朝廷释放岳飞。小人虽不敢说深明大义,亦不敢苟同。故冒生死大险,拜访相府,以奏究竟。”落款是张宪座下步兵校尉杨忠呈上。
施全看完,一口气吹落纸张,正好落在脚旁,便一脚踏在纸上,怒道:“无耻小人!”
秦桧道:“既是无耻小人,便就当诛!他当时身在襄阳,如何知道岳元帅班师回朝的情形?他对你们说的那番话,不过是道听途说,借题发挥罢了!张宪被捕,也是他一人致使。而且张宪并没被关在此间,至于关在哪里,我也并不知晓。”
施全心道:“那晚岳元帅说他班师回朝时,没见到杨忠,莫非那时他真在襄阳?”再瞧秦桧脸色,实是至真至诚的表情,心有所动,问道:“那么岳将军呢?他被关在何处?”秦桧道:“不知下落。”施全大笑道:“谁信你这番鬼话。你说你不想杀害岳元帅,那为何在他死后,非要焚烧他的尸体不可?”说着斜眼瞪视袁彪。
袁彪垂手立在一旁,不发一言。
秦桧朝袁彪道:“拿出我给你的密令,请壮士过目!”
袁彪闻言,右手伸进左袖,取出一张纸条,竖在施全眼前。
施全略略瞧过,见写的是:“杨忠心怀叵测,小心监视,其一举一动,务必立刻回报!”讶道:“这是你的手笔?”秦桧道:“正是!”
原来施全见字体方正圆润,笔锋架构堪称绝美,心下暗暗惊佩,想不到秦桧狗贼竟写得这样一手好字。
秦桧道:“杨忠既已误导岳元帅喝下毒酒,大局无法挽回,我也只得顺水推舟,也好向圣上有个交待!我早已暗下决心,必杀杨忠为岳元帅报仇。”施全道:“你满口价说是杨忠要害岳元帅,那他意欲何为?”秦桧道:“自是为了加官进爵,荣华富贵。”施全道:“除你之外,还有谁能助他如愿以偿,所以你二人狼狈为奸,是也不是?”秦桧道:“这个你可说错了。杨忠表面投靠我,实际上背地里另有图谋。”
袁彪接道:“七日前的晚上,杨忠深夜出门,我见他鬼鬼祟祟,心想准没什么好事,便一路暗中跟随,想查个究竟。他一直到了城西,进了一家酒馆。我见他跟酒保低语了几句,那酒保就领他上了阁楼。我知事有蹊跷,见那酒保下来,才进去问他先那位客人去了哪里,那酒保死活不肯说。我塞给他一锭银子,他才领我到了楼上一间包厢。他本要敲门,我把他拉住,付银子订了隔壁包厢,叫他自去,不必管我。我见那酒保下了楼,才推门进屋,关上门贴耳墙上,听见杨忠在跟人说话。”说到这里,就此停住,回望秦桧,要他示意是不是继续说下去。
秦桧道:“一五一十说出来!”
袁彪拱手道:“是!”这才接道:“杨忠向那人述说了投靠相爷的缘由,又说自己要如何毒害岳元帅,若是相爷不许,他便要同那人合谋此事。那人说一旦事成,保他加官进爵,飞黄腾达。杨忠千恩万谢,之后便开门走了。屋里那人久不出来,我怕杨忠还有其他诡计,便就跟踪他,出了酒馆。至于和他谈话那人是谁,长什么模样,我一时心急,没有在意。”
秦桧怪道:“你太也大意,怎么不设法探出那人是谁,起码看一看他容貌,我也好心中有数。”袁彪道:“小人当时心急,没想周全,都是小人罪过,请相爷责罚。”秦桧扬手道:“罢了。事到如今,责罚也是无补于事。”转朝施全道:“壮士可想明白了?即便我冒着九族遭诛,全力保全岳元帅,要毒害他的人也大有人在。当然,罪魁祸首便是杨忠。”
施全不答一词,兀自哈哈大笑。
秦桧霍地站起,怒道:“跟你说这么多真心话,你还是冥顽不灵。你以为本相真不敢杀你么?你区区一个狱头,何足道哉?”施全正色道:“我没想过要活命!”
秦桧立时敛下怒容,柔声道:“岳元帅的遗物,你可收好了?”施全朗声笑道:“绕这么大一圈,你却是想探知岳元帅的遗物!”秦桧道:“那本书上记录了些什么?是否关于岳元帅座下诸多将士?倘若落入奸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请壮士三思!”施全道:“无可奉告。”秦桧道:“岳元帅葬在何处,我也不必知道,你一心认定我是奸人,自也不会告知,这个我不勉强。只是岳元帅那本遗书当真涉及其座下将士的话,那便牵连巨大,不可不慎。”施全笑道:“书我已经烧毁,你大可死了这条心。”秦桧咬牙道:“你当真不说?”施全道:“没什么好说。”
秦桧手掌抵在自己脖子上,厉声道:“你可知道刺杀当朝宰相,是何下场?”施全道:“大不了一死。”秦桧道:“岂有如何好事?你可知道什么叫株连九族?”施全纵声大笑,道:“我已无亲无故,还怕什么株连九族?”秦桧道:“我看未必吧,你尚有一子,不满四岁!”
施全一凛,急道:“你从何得知?”秦桧笑道:“你的底细,我一清二楚。你可知今日我上完早朝回府,何故不坐轿子,却骑马绕路回来?”施全道:“你本就是个鼠辈!”秦桧道:“你想刺杀我,我早就知道。你遭人出卖,只怕至今还蒙在鼓里罢!”施全惊道:“我遭人出卖?那人是谁?”秦桧笑吟吟道:“你当我是小人么?那人对我忠心耿耿,我怎会告诉你?不过只要你交出岳飞遗物,我便将他交给你,听凭你发落,你意下如何?”顿了一顿,继道:“若然不是,你那未满四岁的儿子,也必受你牵连。”
施全霍地站起,厉声道:“烧了,再也交不出来!”秦桧道:“虎毒不食子,你枉为人父。你是不是将岳飞的遗物交到了你大哥手中,今日你不说,他日我也势必查将出来。”
施全听了秦桧的话,已知他对自己暗将儿子托付大哥抚养之事了如指掌,一时难明纰漏出在何处,心下更加气恼,一口唾沫吐在秦桧脸上。
袁彪大怒,挥拳击中施全胸口。施全倒腾出去,身子撞上屋门,力道不衰,门被撞开,他身子摔在屋外地上,口中一口鲜血,喷吐出来。
秦桧一扬手,袁彪跨出屋门,拖起施全,押着自去了。
二日午时,施全被五花大绑,押上大街,游街示众,他边行边骂“秦桧狗贼,残害忠良,不得好死!”也骂“秦桧狗贼,通敌卖国,葬送我大宋江山,不得好死!”……
正午时分,施全被押到城北街道,当众施以磔刑,至死骂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