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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之美》再忆台湾80年代文学大师趣味往事

来源:燕赵都市报  选稿:严超杰  作者:侯艳宁  发布于:2017-05-16  点击:768

原标题:《人情之美》再现文学大师的故事一份生动有趣的文学史补遗


丘彦明,曾任台湾《联合文学》执行主编、总编辑。1987年获台湾金鼎奖最佳杂志编辑奖。2000年获《联合报》十大好书奖及《中国时报》十大好书奖。在中国台北、比利时、荷兰举办过个人画展及参与联展。著有《浮生悠悠》《荷兰牧歌——家住圣安哈塔村》《在荷兰过日子》等书。现居荷兰,从事写作、绘画,养花种菜。


《人情之美》是一部有人情味的台湾文坛八十年代回忆录。作者丘彦明回忆在《联合文学》工作时期,与三毛、张爱玲、白先勇、梁实秋、高阳等12位文学大家的深情厚谊。书中从大量的交往逸事、生活细节中写出了作家们不同于文学正史的鲜活亲切:年迈的梁实秋先生动情回忆老北京糖葫芦、三十年苦译莎士比亚全集;在加那利岛,三毛带丘彦明一同种菜,看海,闯沙漠,天冷时三毛细心地为她加上一件披肩;敏感纤细的白先勇,倾诉将《游园惊梦》搬上舞台的幕后甘苦;与丘彦明的45封往来书信中,张爱玲流露出幽默和亲切的情绪……往事历历,丘彦明通过这些温暖的回忆,真挚书写出一位位作家朋友的丰满人情,也为我们勾勒出一个文学黄金时代。


在我们的阅读经验中,文学史的叙述是庄严庄重的,作家们往往以一种高大上的形象稳定地呈现在一代又一代读者面前。殊不知,以文为生的人往往是最有性格的,他们或赤子之心,或敏感浪漫,或桀骜不驯,人性中的丰富多彩在正统的文学史记载里常常缺席。日前,由中信出版集团出版的台湾著名作家丘彦明的文学随笔《人情之美》,以一种更亲切的方式谈论作家,谈论文学,会让读者眼前一亮。


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丘彦明作为台湾《联合报·联合副刊》的编辑,得以与当时一些台湾著名文人有所往来。其时,这些文人东渡台湾已经三十年,其中有的如梁实秋、台静农、叶公超都已经步入人生暮年。吴鲁芹、高阳也已经年逾花甲。白先勇、三毛、张爱玲、西西、王祯和、王拓、林怀民等一些新文人和艺术家却正当风华正茂。丘彦明得以以副刊编辑的身份与这些文学大家展开往来,其中自然有她作为副刊编辑工作上的约稿组稿事宜,私底下,更有他们作为良师益友文人雅客的人情交往。巨海拾遗,多年以后,丘彦明遂将这些来往细节,勾勒成文,进而成书,取名《人情之美》。其间有随笔,有书信,也有访问,书中着重摹写的作家有12位,而前后提及的作家艺术家不下上百位。与作家之间的互相回忆与赏评不同的是,丘彦明书中取材的多是一些闲情趣事,生活细节,比如一次宴请、一次郊游、甚至一次闲谈和玩笑。这些闲情趣事之外,我们却看到了一个个不同以往的充满人性和人情的作家肖像。这本书提供给我们另外一个更加活泼的文学史维度,丰富了我们对这些作家和他们文学的认知。


文学大师的人情之美 幽默童趣的梁实秋


丘彦明笔下梁实秋的部分着墨最多,可见丘彦明与他私交匪浅,以致梁实秋大小事情均愿意带着丘彦明参与。比如,书中记录了梁实秋与鲁迅后人周令飞的一次晚宴,邱彦明也位列其中,她写梁为周热情夹菜,席间两人更是大谈老北京的旧河、小吃、冰糖葫芦……原来这两家文坛宿敌,私下竟然有这样亲切动人的交往,由此次宴请展开,关于梁实秋为何不写小说的疑惑在本书中亦有解答。


丘彦明写梁实秋如此形容一个人的吝啬:“开了电灯怕费电,关了灯又怕费开关。”“闻者莫不捧腹。”又写他怕惊醒了睡在腿上的猫,更是腿麻也不敢动弹一下。体现了梁实秋的细腻和童趣。另外,丘彦明更为我们还原了一代文豪在人生弥留之际的境况,邱彦明得以陪伴在其左右,见证了一位文学大家人生最后的时光。


邻家女孩般的三毛


1980年,丘彦明接到作家三毛从西班牙寄来的信件,信中得知三毛在荷西去世之后,自身陷入极大的苦痛之中。得知这个消息,丘彦明立即飞往西班牙探望三毛,并在西班牙陪伴了三毛生命中最为艰难的一段时光。


丘彦明写三毛的热情洋溢,真情真性之外,更为我们勾勒了一个邻家女孩般热情和温暖的三毛。丘彦明在加那利、马德里停留期间,与三毛一同种菜,一同看山,天冷时三毛细心地为她加上一件披肩。三毛将自己的心事如同闺蜜一般毫无保留地讲给丘彦明,丘彦明也对她报以亲人般的慰藉。邱彦明写三毛因思念荷西而憔悴与寂寥,更写出了三毛最后时日的那种痛苦和孤绝。她笔下的三毛除了高傲的孤绝,更多了一层真实生活中活生生的亲近和亲切。这些记录,让三毛在读者心中的才情形象更加丰满、动人。


敏感忧郁的白先勇


丘彦明与白先勇可谓亦师亦友,她眼中的白先勇敏感纤细的同时又平添了一份忧郁孤绝的风骨,“人未致而先闻笑声”“永远一脸灿烂的笑容”。丘彦明还披露实际上白先勇其实是发现三毛文学才华的一位可贵的伯乐,是发现三毛和举荐三毛的第一人。三毛16岁时,白先勇读了她的小说《惑》,之后觉得“这个小说很怪,这个女孩有怪才”,于是就将小说拿到了《现代文学》第15期发表。这个有“怪才”的女孩就是后来家喻户晓的女作家三毛。1982年为了筹得《游园惊梦》的演出费用,白先勇“到处求钱,把头都磕肿了”,矢志不渝地力求在台湾推广和复兴昆曲。丘彦明还提及白先勇著名小说《孽子》的发表过程与白先勇走上文学道路的前后波折。这些事迹都展现了白先勇不为人知的独特个性和风采。


孤高严谨的张爱玲


张爱玲生命中只有一次到过台湾,这次台湾之行,不但与当时台湾的文化名流如白先勇、张兰熙等人会面交流,还对当时的很多文化事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当时张爱玲住在王祯和家中,得以让王祯和窥见了许多张爱玲日常状态的细节。如:张爱玲每晚临睡前必要在脸上涂抹各种各样的膏油;张爱玲睡觉前都要礼貌地和王祯和的母亲说晚安……丘彦明还在书中展示了张爱玲写给她的多封信件。这些信件多是谈及张爱玲小说、文章在报刊发表相关事宜的,我们能窥见张爱玲在孤高之外,为人的严谨和谦和。比如,信中必然会问候小病中的丘彦明;还有张对于文字的要求也是出人意料的高:“每一字、每一标点符号都分开得清清楚楚”“每一字一画都规规矩矩”。从中我们看到了一个不同往日的张爱玲的形象。


作者与编者的惺惺相惜


除了这些文学大家,丘彦明还记录了台湾文学黄金时代的文人咖啡馆,勾勒了一个台湾文艺上的“乌有之乡”。


《人情之美》除了文学故事以外,让读者深受触动的是那个时代编者与作者之间的深厚情谊。编者是作者的第一位读者,他们独具慧眼,作为“天才捕手”能够决定作家、作品的命运。编者对于作者而言就是甘霖之于沙漠。在那个手机还没有成为人们主要沟通方式,人们约稿还需要登门拜访,沟通尚且需要依靠着手写书信的时代,编者与作者之间的相处像恋人一样温情脉脉,充满了默契与人情。在那时候,编者对作者的关心不是表面的敷衍、不是公事公办,而是一种深切的关注、关怀,因为他们早已从文字中对作者有了真正深入的了解,甚至他们很可能比作者更了解其现实处境。所以,他们之间的情谊是灵魂的映照,是惺惺相惜。


在动不动就产生公众号阅读量十万加的今天,在交通如此便捷的时代,编者与作者的情谊却被手机等载体隔绝了,他们不需见面,只要网络沟通就可以。邱彦明和作家们的这些情谊,让读者看到了一种早已失却的贤者之风,这是一种无论相隔多远多久都能遥相辉映的心灵交汇。可以说,《人情之美》让我们回到了这个浮华时代失却已久的人性与人情的至美之境。正如为本书写作序言的郑树森教授所言,“此书的意义绝对远超一己人情之美,而成为富有价值的文学史‘一手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