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群的火“蹭”地又被点起来了，林若岩没有做声，她知道这个时候激怒项群，对大家都不好。但是，婴儿还是醒了，仿佛闻到了母亲身上的味道，他噘着小小的嘴唇，脑袋左右环顾着，四肢徒劳地拍打着，呜咽着哼哼，两条腿奋力地荡到半空，使劲儿蹬着，两只手胡乱挥舞着，脸上因为用力而泛出深深的红晕。项群没有在第一时间去抱孩子，惹得他终于开始嚎啕大哭。月嫂急急过来要抱孩子，项群不耐烦地推开她：“你不要动，我自己来！”
正要解开衣服，给孩子喂奶，林若岩制止了她，转向月嫂：“阿姨，麻烦你把孩子抱回去，喂一点奶粉，他应该还喝得惯吧！”月嫂迟疑地望着项群，有些不知所措。
“你要干嘛？”项群终于忍不住，开始发飙了。
“你一直是这样的吗？”面对项群的暴戾，林若岩云淡风轻地把手插在外套兜里：“如果母亲的情绪不好，会使乳汁分泌出毒素，你长期以来在做对孩子不好的事情，你知不知道？”月嫂震慑于林若岩的气场，但也清楚谁是雇主。她大着胆子直视项群，眼里满是担心。项群也被林若岩的话给吓到了，恍惚间，月嫂走上前来，项群下意识地把孩子递给月嫂，胸口微微起伏。
室内一片寂静，两个女人，可以说之前关系一直很融洽的两个女人，，此刻，谁都没有说话。项群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而林若岩暂时还不想说话。大约过了两分钟，林若岩清冷的声音冷不防还把项群吓了一跳：“你……你刚才说什么？痛苦？”林若岩的嘴角边浮现着玩世不恭的笑，好像在自说自话，两只手轻轻撑着婴儿睡床，整个身体随着小床的摆动而晃悠着。项群失神地听着一个女人内心的独白，自己好像是观众，在舞台上欣赏着表演。
你知道什么是痛苦？一个衣食无忧的女孩儿突然失去了双亲，和哥哥在别人的冷眼中度日。长大后因为家族恩怨设计了一个男人，爱上他就是报应。作为交换条件，她离开了这个男人。他们之后的几年里没有再见过面，可谁也没有放过谁，女人生下了男人的孩子，另一个密切注视着女人的动向。相依为命的哥嫂车祸身亡，女人回国，和男人继续纠缠，可她明白，男人再怎么爱她，男人的母亲直到死都不会接受她，这注定是一份不受祝福的感情。
你是温室里的花朵，没有受过风雨。从小被宠爱，被奉承，被关注，被倾慕，任何场合，因为你的家世和教养，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尊重。即便你做错什么，每个人或多或少会因为你的这些附加因素，而把宽恕时时眷顾到你身上。
你那点儿所谓的痛苦，顶多就是产后荷尔蒙影发的轻度不适应，以及你还想以女孩儿的心境继续矫情几下。不过，要掌握好分寸，别太过了，否则你的亲人、朋友都会被你给吓跑的。
……
项群走到林若岩面前，对方始终低着头，项群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她刚发出了一个音，就被林若岩飞速打断：“不要问我问题。”
项群马上噤声，她好像明白了，一向低调而注重个人空间的林若岩，为了帮助她，不惜在贩卖自己的隐私。她知道这些话以后不可能再听到了，内心的感受已经不是用震动所能形容的了。项群用手指轻轻抓住了林若岩的胳膊，慢慢地捏紧。她从来不知道林若岩有过那些经历，那些年，在那些最难的日子里，林若岩都没有向她吐露过一个字。她是怎么熬过来的？想到这里，项群的眼眶一阵发热。
“你现在的状态有点儿乱。每天出去走走吧，别老是窝在家里。一个人在有限的空间里，时间长了，会把自己的心胸给压没了。你每天照一下镜子，好好看看自己，从头发丝，五官，肌肤，下巴，脖颈。好好地看看自己，不要多想，看看自己的表情，有没有皱纹，肤质有什么变化。每天看五分钟就够了。”林若岩像在给项群做冥想，说着训练词一般。
月嫂把孩子抱了进来，看来孩子吃得饱饱的，一脸的满足，早已在熟睡状态中。
“你要抱抱她吗？”项群轻声问道，声音恢复到从前的正常语调。
林若岩轻轻摇了摇头，项群的脸色稍稍有些尴尬。林若岩瞬间意识到了其中的微妙变化，笑着解释：“我不能抱他，否则宝宝会拉肚子的。”
仿佛被施了法术念了咒，项群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