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一节

作者:飞雪梨花    更新时间:2017-08-07 09:34:23

就普天下的人来讲,利益上得到了满足,总都是欢天喜地的,喜笑颜开的。然而,当失去利益,尤其是再失去属已占有的利益时,怎么不总是阴郁不快的,甚至是悲悲切切的?这对于江海岭更是如此!当初,刚刚独自入住由厚实家业铺陈的,富丽厅堂与华美楼廊的家室时,心是,心满意足得心醉神迷。就是站在窗前看那宽广又怡心的庭院景象,也总会是难抑喜出望外的心潮。然而,昨天噩梦般的在最后再次痛下决心,要将这一切都统统统统地全部卖光之际,继续上上下下,角角落落看一遍,心自然是在,触目伤怀中油然而生起一阵阵的切肤之痛。

  “哦——,今天双方既然谈妥了房价,来,江先生,你也请签字吧。定金,下家随后在手机账户里转吧。呵呵呵,好好,好好好!这样么,我们一锤定音,皆大欢喜的啦!”当一个,头顶中央脱髪得如摆上个荷包蛋似的中介,把一份正式的《房地产居间买卖协议书》推到江海岭的面前,再递上一支水笔后,因成功一次大买卖而乐不可支的中介,就等江海岭落笔了。接过水笔,痛心疾首地抬眼扫过坐于桌条对面,中年夫妻加上一位年老岳父,以及在一边不断转着圈玩的幼童,见买家那一个个喜滋滋的脸色,江海岭是蹙额地提起笔,推了推眼镜,低头要签下自己的姓名,忽的,他被一声震撼地呼喊惊诧住,也即停住了签名。

  “海岭阿哥!这个字你绝对不能签的啊!”

  只见,人还没到,喊叫声已抢先到来的阿金,一踏进门来,不等江海岭回过神,走上一步,就抓住他的棕黄色麂皮绒外衣,将他拉离开条桌,并强拽到到自己的身边。娇娇也紧跟着,竟顾不上本有的胆怯,也许是一往情深而情不自禁,更还有她内心的焦急与怜悯吧,伸出手去似是碰还是扶地,轻搭在江海岭的手臂上,眼睛则总不离的落在他身上。

  “来,来来,我们再谈谈看吧。”阿金说后,又对着,因震惊,连停立着不再转圈玩的幼童,竟个个十分愕然地瞪着眼,紧盯着他们看的买家与中介,那一脸的惊疑神情,说,“很对不起,让我们再谈谈,再谈谈。”

  随之,阿金与娇娇将江海岭带出了门外,回到明亮的大厅,再进入一旁的一间无人的小间里去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的卖房呢?!都卖了,你住到哪里去啊?!!”

  “金兄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还能不卖吗?!不卖?不卖就要坐牢去!你说呢?你说呢?!当然家产我可以托你保管,但你还可保我不坐牢?”江海岭说着,在阿金的面前将两手一摊,脱身处疑问且痛苦的目光。

  两人对言之间,江海岭自是满面愁容,显然卖房之事不仅使他,就是阿金也心情沉重得黯然神伤起来,于是,两人没再问答,只是于沉默中,哀愁的目光与痛惜的眼神相互长望着。

  而后,江海岭对着阿金与娇娇便讲起了,近来针对他所发生的,令人不安得如芒刺在背,又伤感得可椎心泣血的那些事来:

  自他将总经理之死的来龙去脉,及其事出因由的书面文,上交到党委会与改革领导小组之后,领导层在分析陈述内容,讨论处置方案的过程中,是难免会披露出一些星星点点的关键消息。然而,尽管是星星点点的流露,竟使整个公司全如点燃了爆竹店里的引线,火一下蹿跃起来,全公司即都炸开了。整个公司惊心怵目于,贪污了公司驻天津办事处一期多的,4千9百余万元全部销售款的事实,加上利用总经理提供的,澳国神鸟集团想和公司谈判合资发展的意向,先以投资300万至1亿美元的假名义,然后巧立种种名目,从中诈骗了580万元的经过,从而使员工们闻风而起,赫然而怒。对于深觉总经理死得蹊跷,却苦无实证,但总在不停追踪寻迹的公司广大员工来讲,当传闻到他们俩,是如何以建立一项所谓的新项目为由,从谋划,实施,推进这件事的一开始起,就怎么先已同步地设计好刁钻狠毒,又聪明极其的金蝉脱壳之计,将一切罪恶引向了总经理,致使总经理,因一时不能为自己的无罪作有力的举证而成了众矢之的;又畏于立案,惶恐转入司法程序,最终难逃刑事,尤其是为了这件事,与家人发生了一次极激烈的争吵,终于,在万箭穿心般的难受间,乘月黑风高的深夜投河自尽,是这样地以生命的代价来极力表明——自己虽很贪婪,很腐化,但其中确实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冤屈要申诉!总经理这样的死,使员工们只觉得骇人听闻!近来他所见到的群情激愤之状,都如怒目金刚似的横眉冷对!连好些的女员工们,也都是柳眉倒竖,艴然不悦的!尤其是发生的三件事,怎不令他,不是搓手顿脚即是痛入心脾——

  一.曾有人直接涌入到党委会会议上,或是改革领导小组会议上,当场呼吁,坚决要求把他从改革领导小组中清除出去。甚至发生,在一次的改革小组讨论会上,有人冲进来揪住他往外拖,这情景叫人既尴尬又难忍,人的尊严何在啊!当时,还是高原坚决制止住这样的粗野行为。据说,书面以及口头提出这样要求的就更多。

  二.员工们也声言要将冯登科开除党籍,而他,必须被辞退出公司。一次在饭厅里,只是为了排队打菜的先后事,与人发生了不是自己愿发生的争吵。情激之际,那人为了使气势上占上风,却把本不搭界的贪污事与怨杀人,毫无道理地联系起来讲,迫使自己与其争论。争论中,那人却一边喊叫开除开除,一边竟把滚热的湯水泼在自己身上。虽然大家还是公正地指责那人是非不分,欺人太甚,像个无赖,但总觉自己已是个抬不起头来做人的人。

  三.也有员工坚决要求公司报案,要求司法机关立案审查。自己一见到那些瞋目切齿,义愤填膺的人,也就有摧心剖肝之感,及羞于启齿之愧。自知,他们对自己为何如此的愤慨?那可都是大家加班加点,辛辛苦苦劳动的血汗的积攒,但却被我们嫁祸于人的全私自吞噬了,由此,他们能不横眉怒目地疾言厉色吗?!当然,有的人反映是过激了点,但还不能理解他们?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在现在,更可感知总经理当时的处境与情绪……。

  前两天,针对近来所发生的群情激愤之事,党委与改革领导小组经讨论决定,最后委托李沛文和高原,与自己正式的谈了一次话,说是:为了最大可能的治病救人,能给出路尽给出路,所以,只要能够退赔清,只要能彻底认识问题,公司不准备向司法部门报案,只是在公司内作些纪律处分。至于群众情绪,党委与改革领导小组会做些政策上的工作……。

  当江海岭正在诉说,不得不卖房来筹集超千万的退赔款间,忽听到门上敲了两下后,随即门被推开,那位,头顶“荷包蛋”的中介站在门口,满脸不快地催促着说:“哎,哎,江先生啊,你们谈好了么?下家那里是不愿意再等了嗳。”。

  “就让我去签这个字吧。没有灭顶之灾的痛心,也就不会有刻骨铭心的悔恨!”江海岭眼望着阿金断然说道,然而神情却是悲戚戚的。随后,又转向中介,见他依然是怏怏不乐的样子,便急匆匆地应答,“噢,噢,我签,我签,我立刻就签。”说着,江海岭跟着中介就走出了这个小屋。

  此刻,小屋里是多么的安静,可是娇娇清楚听到自己的心,竟跳得犹如木鱼在锤击中急急促促的突突声。她双眼直望着阿金,虽没一声倾诉,却有着,切切在心的缠绵蕴藉。阿金是多那么的理解她,只是默默地对她点了点头,两人就继续在沉默中等待江海岭的回来。

  不一会,江海岭回到了小屋里来。

  “字已签了,最近我还是住自己的家。等签了正式的买卖合同,或者,在买家可以正式拿到新的产权证前,我再搬到小一点的租房里去住。唉——,没办法,我是自作孽,自作死哦!”江海岭搖着头,推了推眼镜,轻轻地却是含着哀叹地对阿金说。

  “海岭阿哥,我还是要把娇娇交给你,在你最需要情感上的抚慰和生活上的帮助时。”阿金说着,把娇娇轻推到江海岭的身边。

  娇娇则将萦绕在心头的真切深爱,以盈满于眼神地倾注,直望着江海岭毫不躲闪,这不禁使江海岭为之动容。以前,自己从没认真地打量过娇娇姑娘,而此刻,在动情与动心的目光相连接中,江海岭看到眼前的,身穿一身粉红衣装的娇娇姑娘,似是一树绯色的花瓣,温馨地撒落到并铺满了自己的心地,叫人是多么的温暖和欣慰的呵!

  “海岭,我没读过什么书,不会说好听的话,但你要相信我,你就是没有了任何的钱财,我也会给你一个家,我会好好地跟你一起生活一辈子的。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是这样想的呀。这是真的!!”娇娇是轻声地,在抱诚守贞地表达她的深心里的情真意切的话。

  “呵!美好的爱的感觉与美好的爱的意境,难道一定要有诗一样的语言才能算的么?!”当江海岭心里在这么感触的时候,眼前的娇娇姑娘,对他来讲,却是在他最失落、最痛苦、最哀鸣,也是最感孤独的时候,却是最有真爱地出现的!

  “江先生,抓紧时间,现在就去银行,把定金打到你卡上吧。”只听门外,下家在高喊着。

  “娇娇,今天你就乘我车,我送你回家吧。”江海岭这才轻轻地对着娇娇说。

  一听,娇娇一下即低着头满心欢喜地微笑了,并在江海岭与阿金之间,紧携着江海岭的手臂,来到了小屋外的大厅里,再走出大厅,迈步而去,她总觉——心头上是开满了明媚阳光下的一片通红通红色的玫瑰,而且是尽情盛开着的,于是,不由得心因起欢天喜地之情而要载歌载舞起来,。

  “我已经把房子卖了。”

  “啊?!真的!!就为了筹集退赔款?那别墅总留下了吧?”

  “没有。我是全卖光的,卖得真的是干干净净,彻彻底底,连大家具上老鼠的脚印都留给买家了。”

  “你这么卖也真够狠心的哟。”

  “那还有什么办法呢!难道你有其它的,完全可隐身过关的妙计吗?”

  “唔,没有,没有,我不也在为过这个关,在焦头烂额的呢。但你卖掉的豪宅,很大一部分是祖产哎。”

  “是的。我能够再见到我的父母,就由他们来骂我这个败了家的不肖子孙。但我也已经说过,没有灭顶之灾的痛心,就不会有刻骨铭心的悔恨!”

  这是江海岭,在冯登科家二楼的一个书房里,与冯登科正对坐着在叙谈。

  突然,书房门被推开,一个,显而易见虽是上了岁数,但时尚的髪型,时髦的衣着,加上举手投足及眉眼传神间,还能展现出她犹存的风韵,与颇见情致的女人,在向冯登科招手。冯登科便起身走出门外。

  随即,江海岭听闻到他们夫妇俩,在门外一阵子窸窸窣窣地商议声。尽管听不清究竟在谈什么,然而,當店、克拉、D级、玉镯、赎金,怎么办,这几个单词还是能断断续续地袭入耳来。而后,他也不愿自己是个,在专心侧耳窃听人家私密的人,便将目光去落到一个大鱼缸上,看着二条金龙鱼倒是在悠然游着。心想,在这无声的世界里竟也有着无尽的逸趣,现在的自己,竟已是远在于它之下的了哦。

  “对你,我也实不相瞒。”一回进门来,满面阴沉沉脸色的冯登科,即对江海岭说道,同时,在落座到自己的原位上时,又长叹了口气,显出一付极其无奈的神态:“唉——,也是为了筹集退赔款,只能是先把家里的一些书画啊、玉器啊、首饰啊,统统都典当出去了呕。她,”冯登科手指了指门外,“已经把典当行的老板都请到家里来了,现在,在楼下的一间屋内还在讨价还价呢。我准备好了,再不够的话,就只能抽回一大部分,以我女儿名义对一些产业的巨额投资资金了。”说着,又仰天长叹一声:“哎呀!这个天大的窟窿还总得先补上的啊,不然,总经理他不断在恶梦里出现!现在我算是领教了,什么是寝食难安了。”

  “你比我要好多了,总算一个富丽堂皇的家是保持住了,可我,是倾家荡产的呀。”江海岭之意,像是在哀伤自己的命运。

  “我现在才觉得自己是条大蟒蛇,”冯登科说时,拿起一只,放在一旁书桌上的,外孙女的竹制蛇形玩具,一边拨弄着,一边甚为感叹:“十分贪婪,极其凶狠地把一只肥大的羚羊整个吞下了肚。但羚羊毕竟实在肥大,就是吞下了,但涨得非常的难受,最后不得不再完整地吐出来。我们也是的哦,吃进去了再吐出来!而且,而且还要被开除党籍,唉,真是,补天大的窟窿,尝天大的苦涩。”

  当他们正在一唱三叹地发伤感之怀时,忽然,从隔壁传来的怒骂声,一声声使江海岭,更使冯登科惊愕得睁大了眼,且不知所措起来。

  “……那些产业资金里也有我的份!要抽出来,我的一份就要留给我。这叫夫妻共同财产,你懂不懂?!”

  “你要离就离,这是我们冯家的资产,你一分钱也别想拿得到!”

  “哼!冯家的资产?!你也不去想想,这种资金都是从哪里偷来的!我不去告发也是看在夫妻情分上!”

  “好呀,为了钱,你把夫妻时,晚上说的悄悄话都翻出来,翻脸不认人了!我们还有什么夫妻感情好讲?!现在,你就是不离婚,我也一定要离了!”

  “好的呀,只要你把属于我的一份钱给我,我就爽爽快快的走给你看。”

  “你想拿了钱再走?!你想想好哦,当初你是光着身子来我家的,你今天就光着身子给我滚!你滚!你滚!你滚出我们冯家去!”

  “你不要拼命推我么!要我滚出去?!好呀,今天,你算是要钱不要人了?!好的呀!今天,想仗着你们是一家人,就来欺负我,非要逼我滚出去?!好!好!好极了!我再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你还不知道我也有我的厉害!兔子急了也咬人呢!看你再敢逼我!看你再不给我钱!”

  随即,听到两声玻璃摔在地上的巨大响声,接着是小蕙蕙害怕极了地放声哭叫起来:

  “爸爸妈妈,你们不要打呀!爸爸妈妈,你们不要打呀!外公外婆快来呀!妈妈鼻子里流血了!!妈妈昏过去啦!!妈妈……,妈妈……,妈妈呀……。”

  这时候,咬着牙,攥紧拳头,铁青着脸的冯登科,怎么再坐得住呢!呼的,他站立起来急忙向门外走去,同时恶狠狠地吼道:“为了钱,都疯了!都变得疯疯癫癫的了!!”

  江海岭看着冯登科的背影走出门去。这时他想离开这里,但怎么可以不辞而别?可是留下来又多么尴尬!

  终于,江海岭只能继续坐着,他再次把眼睛停留在大鱼缸上,看着二条金龙鱼依然在悠悠然地游来游去,好不自在!好不安闲!好不令人神往!

  “谁也逃脱不了,他所犯的错误对他自己早晚必将会产生的惩罚!”

  忽然,江海岭觉得,金龙鱼游过来间好像在冲着他,说出了这一句,现时得到了实证的哲言。这句话,原是高原在一次会议上谈过的,只是现在想到了。顺着这一句话,江海岭的眼前,即展开了他们俩有过的一次长谈的情景——

  这是他们俩,在公司里值安全夜班的那天。深夜,当巡查到公司员工们办的,诗画与摄影及文化藏品的展览大厅时,见安安静静的大厅最里面,还有一盏灯亮着,便拿出钥匙开门,进入大厅去看看。

  “来,巡查了好多地方,累了,就在这里坐一会吧。”高原说着,去一边的小休息处拿来两只座椅,再各自坐下。

  坐下后,起先,两人对眼前虽结束了展览但还没归还展品的,一些员工们的家庭文化藏品,做了点不算评论的评论,和不是研究的研究,由此,高原谈到了自创立创新型企业的改革小组成立以来,第一步,是以,为改革工作造舆论办了这个展览会,而后,是以他为常务理事所做的进一步的,改革工作的艰难和坚信,接着,高原就主动谈了他知道自己最想明确的心事上来了:

  尽管有不少人愤怒要求,且大声呼吁,而且自己也确想退出改革领导小组,但却竟然被高原坚决阻止住了。他跟党委会,还去各个部门反复阐述——这可是他主动坦白的经过与细节。我们不能因为他有极其严重的错误,就一棍子把人打死,连一点机会都不给。这决不是贤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而是在以你的昏昏使人昭昭,这不是明白人应该有的见识和胸怀。我们应该认识到——对于一个,有其深刻的教训和人生的磨难,尤其是深切的不幸者,从这种经历中所受到的教育,往往可以胜过一所高深学府的教育。这样的人,他比养尊处优的所谓清白者,自有更难得的清醒与成熟,甚至独有的可贵。高原坚决希望自己不要退出改革领导小组,并且要以自己的才华担当起责任,但还是必须接受应有的惩罚,必须完全退清贪得的公司的资金。“我哪怕是卖房也一定退清贪得来的钱财,”以及一句,“没有灭顶之灾的感受,就不会有刻骨铭心的悔恨!”之言就在当时对高原说的。

  当谈到,为了能够不使总经理之死的经过被揭发出来,为了能够继续尽量把握住可能会出现的新证据,以及确保我们既得利益的需求,就必须投入到接替总经理之位的抢夺战,于是,自己与冯登科相勾结,以及利用沙力来针对他还有何以然所搞的,把何以然调往集团公司去当退管会主任的釜底抽薪之计,与一计不成再来第二计的传播流言蜚语,并且安排转到第三计,以思想认识的不同,来个混淆黑白,不分是非,在思想意识上混战一场,然后依靠冯登科有力的关系网,于混乱中伺机最终实现抢夺战,这一连串的阴谋诡计时,高原只是淡然一笑,说是,那时他们对种种的流言蜚语,及与人相遇间看过来的,他们的或迷茫,或躲闪地避开的眼神,感到震惊!心寒!悲伤和痛苦!然而使他们加倍的悲伤与痛苦的是,在当前的国际市场上,还少有我国能打遍天下的品牌,因此要奋起地直追。光在这方面,我们已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可是,可是现在却先要将极其宝贵的赶超时间还都化在这种内耗上!他们也曾反复寻思这些方方面面的烦事与纠葛而觉艰难和困苦,不禁连续深深地叹着气。

  “我们一定不能让自一八四0年之后,一段很长的民族苦难史白白发生过。民族复兴,是千百年以来,尤其是辛亥革命以来,中华民族最深切的愿望,实现这样的愿望,需要人民的创造与奋斗,然而我们却是在怎样创造,如何奋斗的呢?!我们有没有一种生当有识作人杰的感念呢?”这是高原看在自问,实指自己的一句问话。

  “我现在总算理解到,最害人的是,分明是一种严重的偏见,却还以为正在进行正确的思考了,一当明白,已成灾难!这么说,我是指我自己。你看,卖了房我已无家可归了,对于我,这不是灾难吗?!”这是自己对高原问话的回答,也确是自己真切的感受。

  “有件事今天我要正式向你道歉。你还记得吗?在文聘上我把自己比作天鹅,而把你看着鸭子来嘲笑你,也有意侮辱了你的人格。”

  “噢,记得,记得,你不是还气不过的问我,‘你笑书读得多的人不见得聪明?那你认为什么是真聪明,什么是真愚蠢呢?’”

  “啊,对这个问题你回答得很精彩,说是,‘聪明的人总觉得自己很愚蠢,终而很聪明;愚蠢的人总觉得自己很聪明,终而很愚蠢,真聪明与真愚蠢就是这样产生的,区别也在于此’。今天看看你我,你的话算是得到了再好不过的证明。但今天我还想问你,你说,智者与愚者在说话上有什么不同的呢?”

  “我以为,智者所讲的,是他很明确的理性思考的语言,而愚者,只是发些自以为明白,实际并不明白的,很糟糕的情绪之言……。”

  “啊,太不好意思了,让你在这里独自坐冷板櫈。”忽然,江海岭被突门而入的人惊醒过来,急忙抬头看,见抱着小蕙蕙进门来的冯登科,一下打破了他正在这般的沉思。

  “噢,宝宝,不哭了不哭了。外公来陪你玩哦。”冯登科边说边坐下,同时将抱着的小蕙蕙放在腿上,侧过身,随手拿起桌上的竹制蛇形玩具拨弄起来,逗外孙女玩。

  “我现在才觉得自己是条大蟒蛇,十分贪婪,极其凶狠地把一只肥大的羚羊整个吞下了肚……,我们也是的哦,吃进去了再吐出来!而且还要被开除党籍,唉,真是补天大的窟窿,尝天大的苦涩。”

眼望着,在小蕙蕙手里游动着的竹制蛇形玩具,冯登科的话,在江海岭头脑中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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