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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司徒志岚    更新时间:2017-05-02 16:17:04

很奇怪,我和小白的笼子同时被打开。猫后将折耳和三花关进了洗手间,它俩在里头嗷嗷大叫,抗议。

看着敞开的笼门,我俩犹豫着走出来,走进了屋子,不大适应这突如其来的自由。很快,我们顾不得那么多,我和小白发狠地在屋子里追逐嬉戏起来,享受同时被释放的欢乐,很快我们就滚成了一个毛团,彼此咬着对方不放,从沙发上滚过,从桌子下滚过,从茶几里滚过,从这个墙角滚到那个墙角,屋子当中的几个人被我们转晕了,他们咯咯笑着。笑到后来,一个女孩擦擦眼角的泪,感慨了一句:“唉,它俩可能再也见不着了。”我还没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就被一只手捉开。我又被塞回了笼子,小白被塞进一个猫咪专用旅行箱。

猫后提起关我的笼子,女孩提起旅行箱。她俩不顾我们的叫声,走下了楼。

小白的箱子被提溜上了一辆车,车开走,小白的声音越来越远。猫后待车不见了踪影,打开笼门放我出来。

猫后摸摸我脑袋:“去吧”。

我嗅了嗅空气,已经到泡桐花落地的时节了吗,气温升高了不少啊。阳光下,机械学院的毕业生正在拍毕业照,那些年轻人穿着黑色袍子在阿拉伯式穹窿顶的夜总会跟前排好队,装作好像在教学楼前留影,每个人都举起手,叉开食指和中指,高声喊着“茄子”。

我拖着尾巴往东走两步,往西走两步,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往哪儿走好,看到狗尾巴草长得老高,我钻了进去。工地的胖厨娘歪在椅子上织毛衣,手里摆弄着两根长长尖尖的钢针。“呦,这只猫快死了!” 她冲路人来了这么一句。这话像风一样,拂过我后脑勺。


尾声

我遛着醇生,觑见公园里大槐树下站着一个黑衣男人,环臂抱着树干,额头贴着树,闭目,默然不语。他似乎感觉到我正望着他,睁开眼睛,冲我点点头。

等他走远,我学着他的样儿,抱着树,头抵着树干,几秒后便觉一股劲道拔地而起,从里向外迫击着我的额头,可那劲儿又不是咄咄逼人。我抱着树,心里甭提有多踏实安宁,紧接着一阵浓重的困意袭来,这下可以睡个不做梦的觉了吧?

汪汪,一旁候着的醇生催促两声,提醒着:“喂,该走了”。


作者自述:

研究生毕业后我一直从事动画剧本的创作,这些年,写的剧本越来越少,大抵源于我对文学的敬畏日积月累。作为集体创作的动画作品,问世时距文本已经有了一定距离。于是开始尝试写小说,以文字直面自己和读者。《大黑在工体北路4号》是我写的第一篇小说,写的时候想摆脱“故事”这种形式的束缚,随心所欲地在人的内心遨游。


(刊于《上海文学》2016年12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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