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等电梯，林若岩双手环抱在胸，垂着头。马铮站在电梯前，神情有些尴尬。他不像以前那般和林若岩相处得比较随意了，自从那事儿以后，现在心里多了一层拘谨，一份膈应。其他部门的人也站在电梯口准备下去午餐，有人朝他们吹了吹口哨，还挤眉弄眼的：“那天歌唱得不错哈，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去OK？”似乎有意把那天的暧昧场面继续延伸下去。但看到林若岩的冷若冰霜，大家又适时收住了试探。
“成啊，那……咱们改天切磋！”马铮勉强挤出一个笑脸，一边注意观察林若岩的脸，对方没有任何表情，也不呼应他人，一副与己无关的淡然模样。嘴里哼哼着，最后电梯间内一片寂静。
当他一大早被唐雅叫到办公室谈话时，告知自己已进入第一批培训名单的时候，心里已明白了大半。幸亏自己对林若岩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也幸亏自己业务能力还过得硬，否则绝不会是这样的安排。卷铺盖走人已经是轻量级结局了。
面对林若岩，马铮还是有些心虚的，毕竟他小小地利用了一下对方，不过并没有给对方造成什么伤害，连表面的伤害都没有。他不过是走了一条略带风险的捷径，一来归功于自己的谋略，二来当然是大BOSS看得更远了。不过这样一来，他与林若岩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以后的交往也只是业务和场面上的事了。怕只怕他有意想培养一点儿正当的阶级感情，殷磊那边儿也不会允许有这样的机会了。所以，马铮想利用最后的时间，向林若岩道个别。当然，好好道别是不可能了，因为林若岩不会给自己这样的机会，而自己也不会再做冒险的事情。唐雅在通知他进入第一批出国培训计划时，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目光：“做好交接工作，别再惹什么幺蛾子了。”虽然他明白唐雅这番话没有恶意，只是出于本能，但是却让自己琢磨了好半天。到底是领导，说出来的话有N种含义，让你自己去猜，等思维七荤八素了，再帮你拨乱反正。
但他也不想偷偷摸摸的，毕竟没有什么不正当的想法和行为，只是想化解掉和林若岩之间的那点尴尬和不快。毕竟，他还要在华伦工作下去。
到了楼下，林若岩没有跟他继续往前走：“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吧，饭就不用吃了。”
马铮一愣，表情凝滞，脸上有些怪异，半晌，他才出声：“这样吧，我在那里买两个汉堡，我们边走边吃，也就几分钟的事情。”见林若岩头来迟疑的目光，不耐烦地扯了一声：“行了，我不会让你为难的。你也不想我们两个站在大厦门口被别人肆无忌惮地浏览吧！”
这话触到了林若岩的软肋，她也不想再生出事端，唇部嘟囔了一下，最终迈开了步子。
两人各自握着一杯橙汁，揣着一只汉堡，边走边吃，大家都刻意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
“早上接到通知，我被列入第一批出国名单里了。”马铮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儿：“下周到北京参加集训。”
“祝贺你，心想事成！”林若岩这句非常普通的道贺，在马铮听来却是格外地刺耳，好像心里的那点秘密被对方一语戳中，真正恼也不是，乐也不是，说什么都不是，整个儿的十三不靠。
默默地走了一大段，彼此都没有再吭气儿，风把一切都吹散了。
林若岩停住了脚步，马铮感觉到后面的宁静，回过身，走近她，在距离3米的地方也停住了。
“一方平台演尽古今风流，数尺之基，走遍天南海北。”林若岩终于展开了笑容，双手依然插袋
马铮挑了挑眉，回道：“沉醉东风梦醒处。”豁然一笑：“浩然明月想当然。”
“祝你一切顺利！”林若岩扔下这么一句，转身就走了。
走了没几步，后面传来一句：“那样的家庭，那样的人，不适合你。好自为之！”
林若岩应该是听到了，但没有回头，也没有停止脚步。这句话，是好意，抑或规劝。不管那个人对她曾有过怎样的期待和利用，她在心底还是对他充满了感激。毕竟在她困难的时候，他在工作中给予过自己帮助。做人要客观，不管你之后怎样讨厌一个人的所作所为，也不能忘记他当初对你的好。她只当作是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发出的最后一个还算是友好的音符。在秋日午后的阳光中，林若岩用她对生活的理解，把这个音符变成了休止符。
马铮望着女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蹙眉，沉思。突然仰望天空，一阵清爽的笑声从心底发出，这关他什么事？本来就不是自己该碰的葡萄，在这儿泛什么酸呢？他挺了挺脖子，左右扭动了几下，自我安慰着“更好的在前面呢”……
再见了，上海，再见了，我的青春年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