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磊躺在病床上，贪婪地睡者，林若岩的身体垂在床边，握着他的手，四周一片寂静。李凯扬在外面和从家里匆匆赶来的主任医师钱大夫交谈着，虽然门半掩着，但林若岩听到了全部。
“他的头痛症状已经很严重，平时大概不太按时吃药吧，前一阵子的治疗也停了，这样子下去可不行。”钱大夫的声音里透着疲倦，但对殷磊不敢掉以轻心，这是院长下了死命令要看护好的病人：“现在开始有呕吐迹象了，头痛程度会加剧。再过一段时间，想睡觉的频率会越来越高，视力也会受损。你们不能掉以轻心哪！”钱大夫是医学界有名的脑科专家，曾经公派至德国、瑞士和法国进修，回国后已经率领医学团队获得过国家级奖项三个，世界级奖项一个，在业界颇有声望。
李凯扬嘴唇紧闭，点了点头。
“工作可以考虑移交了，到现在还这么忙。不能再参加什么应酬了，喝酒，开什么玩笑。”钱大夫声音越发大了起来，这声更半夜的，显得格外刺耳。他的声音有点儿哆嗦了，看来被气得不轻，这是院长交代下来的重点病人，如果有闪失，他第一个跑不掉，他可不想自己的声誉在殷磊身上栽了跟头：“再不配合治疗，我将如实向领导反应……”
李凯扬双手半举做投降状，恳请对方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接下来，严禁出入公众场所，一旦有高烧现象……”钱大夫脚步往另一个方向匆匆走去：“他丢命，我滚蛋！”
林若岩半个身体贴在病床上，分析着大夫的话，眼珠转来转去，心里紧得很，也怕得厉害。她不能想象，万一殷磊倒下了，一切该怎么办？然后她久久地盯着白色被子上的某一处，盯着眼睛都算了，然后慢慢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凌晨五点，李凯扬正躺在一旁的沙发上，半眯着眼。林若岩从柜子里拿出薄毯替他盖上，凯扬醒了，她正尴尬着。
“他现在的状态，到了美国也不可能马上手术。如果不尽快手术，情况会越来越糟。”李凯扬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又顿了顿腿，做着各种游泳前的预备动作，一边向病床前瞄去：“接下来看你的了，让他稳定下来，安心调理。他好了，你也就好了。”
林若岩耸了耸肩：“我不知道自己行不行，他有时候很倔的，你可不可以……”
“他早就把我当成空气了。”李凯扬轻轻吹了个口哨，晃着走了出去：“我下去转转，早点想吃什么？”
林若岩摇了摇头，李凯扬嬉皮笑脸地靠近：“身体要养养好，否则怎么领导我哥呢？”
林若岩一怔，继而脸一红，总觉得这话里有下流味道。他们这个家族的人，看上去都是场面上经过事儿的，骨子里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就好像现在床上躺着的这位，领导着一个大企业，与政界商界有着密切联系，冠冕堂皇的样子引得无数女人垂涎。可一到了床上，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能说出来，不但把初中的生理结构给搬了出来，还不断问她什么感觉，舒服了没有，到了没有？而且还舔咬着她的耳垂低低问话，问得她浑身酥麻如电流从身体微微通过，分明是活活要把她给逼疯了。她想叫出来，偏偏又被堵上了嘴，将她难耐的呻吟给憋了回去，导致身体疯狂的扭动，却愈加刺激到了对方。
如今，望着躺在床上安静的、略带苍白的脸庞，看不到一丝欲望、争夺，谋略的痕迹，但她宁可找回那个充满活力、野性，并且对她下流种种的男人。他们有多久没在一起了。
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她握着他的手，放在嘴边，细细啃咬着，你怎么还不醒来，你还要睡多久？
男人睁开了眼睛，就像《阿凡达》的结局那样，没有任何症兆。疲倦地看向她，笑着。
“醒了？”她凑到他跟前，依恋地望着男人。
殷磊闭了闭眼，轻轻叹了口气：“被你咬醒的。”复又睁开眼爱怜地望着她。
“那还好，身体机能正常，还能被刺激到。”她整个人趴睡在他跟前，撒娇似地蹭在他胸前。两人享受着难得的静默。
“殷磊，要不，就在上海做手术吧，钱大夫的水平在国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她轻声劝慰着：“这样我也方便照顾你。”
“我的身体状况是要绝对机密的，在国内太过冒险了。”他的下巴压着她的秀发，温暖的气息把她整个儿给罩住了：“别争了，按原计划进行吧！”
“那你要答应我，从现在开始，不能把全部时间都花在工作上，不能熬夜，不能应酬，不可以喝酒。”小女人像背书似地竹筒倒豆子。
殷磊抚摸着林若岩的脑袋，一股好闻的头发的清香在鼻息处发散，他用手慢慢梳理着她的头发，心里难受得厉害，贪婪地体味着女人身体的涌动，低低呢喃：“你会是个很啰嗦的小妻子。”
“我还没说完呢……”她有点儿委屈了。
“嘘……”，他压低了声音，唇瓣轻轻覆在她的额头上，眼底是不舍和黯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