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冷清的葬礼

作者:史健秋    更新时间:2016-01-13 11:12:24

海蓝一家四口落葬的那天,有不少镇上的外人想要来看热闹,但是都被挡住了,赵管家派人把守住了个个出入口。依照文海蓝身前的要求,没有请任何亲戚朋友前来送行。要吊唁的亲戚朋友前几天就都来过了,这些年因为文海蓝的荒唐,得罪了不少人,要不是念在老辈人的面子上,他们甚至都不愿意来!他们来了也不过是说几句不咸不淡的话,送上一份薄礼就走;有的干脆就礼到人不到;更有甚者,干脆就不闻不问当不知道。

秀莪从中看出了人情冷暖,不得不佩服海蓝表哥的远见。

文家祠堂和坟地上显得冷冷清清的,没有一点治丧的气氛。

丽莺披麻戴孝,手持引魂幡悲悲切切地走在两口棺材前面,秀莪和张士勋默默地跟随在一旁。第一口棺材是抱成一团无法分开的海蓝、青莲和他们的儿子文飞的;第二口棺材是翠玉的,海蓝临死前想通了,同意翠玉随他们葬入祖坟,他说这并不表明他已经原谅了她,而是为着女儿丽莺着想,他知道如果现在不这么做,等丽莺长大成人的那一天,也会这么做的,作为孝顺女儿,她不可能会让自己的母亲独自在外面做孤魂野鬼的。但是,他又特为定了一个要求,不许翠玉和他们三个葬在一起,两个坟一定要隔开一段距离,他不希望在那个世界里,一睁眼还看见她。

来到文家祖坟,赵管家神情肃穆地往张着大嘴的坟坑里撒了好些纸钱,然后才叫棺材落葬。

赵玉柱一直在忙活着,他是壮劳力,在这样的非常时期,自然得为东家尽心做事,何况死者又是待他们一家恩重如山的海老爷,别说是替他卖这点子力气了,就是要他肝脑涂地去陪葬,他都会在所不辞。他满脸凄楚地做着事,眼睛尽量不去看着秀莪他们,但是那一对相依相随的人影还是会固执地撞进他的视线,让他的心里就像被谁咬了一口似的难受,他也弄不明白自己这究竟是怎么啦,七舅老爷是他一向敬重的,而秀莪表小姐是他一向喜欢的,但是为什么他们两个只要在一起,他就会心里不好受呢?其实他也不是不知晓原因,只是他不想也不敢去深究罢了,因为他有自知之明,觉得自己不配。那么他配吗?他那么老,老得都可以当她的父亲了,为什么他就可以和她在一起?而他就不可以呢?这真是不公平!他和秀莪表小姐还曾经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好伙伴呢,为什么她却选了他?!赵玉柱的心里不禁有些愤恨起来,一双眼睛瞥向秀莪他们的时候,竟然射出了两道怨恨的光,光点聚焦在张士勋的身上……

丽莺哭送了她的父亲、大娘和哥哥之后,又哭送了她的母亲,她哭得早已经嗓子暗哑说不出话来了。

秀莪心中暗自嗟叹不已,如果当初表哥在青莲生前就努力去抗争,去争取他们应有的幸福,就不会演绎出后面这一系列的不幸,就不会落到后来只能对着青莲遗体寄托哀思的可怜地步了,唉,一个人的性格真是会左右一个人的命运呀!

秀莪抹着泪送别了自己心爱的表哥,看着那口大棺材徐徐没入坟坑,被黄土掩埋上了,她的心才渐渐归于平静,尘归尘,土归土,这就是人生啊!死者长已矣,存者且偷生,既然生命如此的脆弱,活着的人就更应该要好好珍惜,就更应该努力去过好每一天。

表哥的死,更坚定了秀莪要嫁给张士勋的决心,不管有多么大的阻力,她都会奋勇去冲破,不管有什么困难,她都会努力去克服。她母亲的不幸婚姻,也给她于警示,如果没有勇气冲破这些阻隔,势必受人摆布,势必成为命运的奴隶,与其事后怨天尤人,不如当初就奋力一搏。

她知道母亲会是最大的障碍,她一定会阻拦,她一定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在她心里只怕宁愿张士勋孤老终身,也不希望他移情别恋,哪怕移爱的对象是自己的女儿也不行,秀莪可以想见母亲激烈反对的程度,她甚至觉得没准会母女反目成仇,到时她会背上不孝之女的骂名。骂就骂吧,也不能因为怕挨骂就搭上自己一生的幸福,母亲和张士勋的那段情早已经是过去式了,她自己已经为人妻为人母,哪里还有资格来管旧情人的事,她要是真的爱过他,就应该为他着想,应该让他得到幸福,而不是自己不幸,也要别人跟着受苦,那样做那样想的话,就实在太自私太可恶太不近人情了,要真那样,会把别人对她仅有的一点同情,也消磨殆尽,她真不希望自己的母亲会是那样的人,其实她幻想的是——母亲可以爽快地答应这门亲事,并且真心地祝福他们。要是那样,就太完美了!

还有一个问题,是怕张士勋不能够面对她的母亲,就怕他临阵退缩,要是那样该怎么办?其实也好办,她想,要真那样,说明他爱她不深,说明他还留恋旧爱,那样的话,强求也不会幸福,不如还他自由,让他继续做他的旧梦去吧。

人生苦短,爱情是其中最最值得珍爱的一个亮点,当真爱出现时,她会牢牢抓住,她一定会好好去经营她的爱情生活,不给自己的人生留下任何遗憾。不过,通过翠玉,她也已经想通看破了,她绝不像翠玉那样去强求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会学着随缘,她知道只有两个人真心相爱,才会合力冲破重重阻隔结合在一起,所以,她会拭目以待张士勋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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