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医馆受冷遇

作者:史健秋    更新时间:2016-01-13 11:02:19

打那次谈话之后,七舅舅张士勋竟有六、七天没来文家庄,秀莪为此倒生出了一种缺失感,就好像生命中短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变得有些儿六神无主,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头来。

秀莪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爱上了七舅舅张士勋!当这个念头出现在她的脑际之时,她首先感到的是可乐、好笑,她觉得这简直太不可思议,太过于荒唐了,她怎么可能爱上他嘛?!怎么可能爱上这个比自己年长二十来岁的老男人嘛?!更何况他还是自己母亲的旧爱!

但是,细想之下她又彷徨了,因为她的心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的确对他产生出了异样的情愫,她开始想念他,开始盼望见着他。这些纷纷乱乱一点点往外直冒的情感是在向她示警,是要她及早悬崖勒马,是要她赶紧打消这不切实际荒唐不经的可笑念头,是要她重新审视自己的情感归宿。

秀莪拼命叫自己快快忘记这个男人,她更加疯狂地作画,可是却再也画不出一副满意的作品。她甚至打算逃离此地,想要永远杜绝自己再见到他的机会。但是最后她又舍不得就这么走,她不想再次落荒而逃,她觉得这次同上次不一样,上次是因为戏已经演到了尾声,已经演砸了,再也没有挽救的机会了,而这次的戏才刚刚敲响了锣鼓点子,正等着她这女主角登台亮相呢,只要她尽心尽力去演绎好自己的角色,就不一定再会以失败告终。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秀莪决定要去尝试,她想要去争取,想要去证实这个男人是否真的属于自己。现在她开始相信缘分一说,她觉得缘分的确很有些道理,正是由于缘分的存在,她才来到了文家庄,才在李记素面馆里与他巧遇,她觉得这一定是上天的有意安排。因此,她觉得应该珍惜这个缘分。

秀莪对七舅舅张士勋突然不再造访文家庄感到很奇怪,她老在猜想其中的原因,她猜可能是他的医药馆最近太忙了,让他走不开;她更担心他是不是生病了。因此,她再也等不及他的出现,她决定亲自前去他的西医馆探望他。

打定主意之后,秀莪便再也坐不住了,当天下午,她急急忙忙地离开了文家庄。为了赶时间,她叫赵玉柱划船将她送到仙人桥,然后,她离船上岸,回过头对赵玉柱说道:“柱子,你自己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

“哦。”赵玉柱点头应道。

自从上次被秀莪呵斥之后,他再也不敢那样大胆地直视着秀莪了,虽然他的心里很不情愿,很感到憋屈,但是介于自己的身份,他不得不克制一些自己,他知道他和秀莪之间再也不可能回复到过去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了,秀莪是天上的凤凰,他不过是地头的老鸹罢了,既然认清现实,他也就不再抱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要对她好,只要看见她开心快乐了,他也会跟着高兴。前阵子看见七舅老爷突然来得那样勤,而且一来别的地方都不去,只往秀莪表小姐那里跑,他的心里竟然为此不乐意起来,有时甚至成心不给他开门,但是却根本拦不住这位耐心极好的七舅老爷,他会一直拍门拍到有人来为止。对七舅老爷,他真是没有办法,他又不能真得罪了他,别说碍于老爷的面子,就是他爹也不会轻饶他,这七舅老爷可是翠湖镇上最了不得的治病救人的活菩萨,谁保得准自己不生病呢,一生病不就得求人家啦!但他就是见不得七舅老爷老和秀莪表小姐在一起,只要一看见他们俩那样亲热,他的心里就会不自在,他也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他目送秀莪的身影远去,他不知道她究竟要去哪里,虽然他很想知道,也很想跟着一起去,但是他知道秀莪的脾气,又碍于他自己的身份,所以他没有开口问。他看见秀莪往荷花街走去了,他便猜她是去城隍庙进香或者是去庙前街上添置画画的用品了,他就决定候在那里等着她。

济世西医馆并不难找,因为它是庙前街乃至整个翠湖镇上唯一的一家西医药馆,门楣上悬挂着的店招除了普通的白底黑字外,边上还另外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十字。

医药馆的店门此时虚掩着,这可能就是它有别于其他行业的地方,其他行业做生意时总是大门洞开,希望吸引更多的路人,以求生意兴隆,财源广进;而西医药馆却不同,它需要一定的隐蔽性,这也是为病家所考虑,没有哪个病人喜欢诊病时被当着展览品供路人观赏的。

秀莪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里面是一个大堂,一面设有账房和配药间,一面就是候诊室。候诊室那里有一排长椅子,上面坐着七、八个候诊病人。一张小小的挂号桌后面,一个年轻的护士小姐正低头写着什么,在她的边上设有一面白布制的大屏风,屏风后面有人影在晃动,突然,打里面传出来“哎呦!”的一声,声音虽然不很大,但却有些儿刺耳朵,叫人的心里为之一紧。不一会儿,一个胖胖的中年妇人呲牙咧嘴揉着屁股,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候诊的队伍里马上便有人关切地问她:“疼吗?”

“疼呦!”因为被人关怀着,她越发皱起眉头来诉苦了,大有撒娇的味道。

“王太太走好,明儿这个时候您可记着要来哦。”负责挂号的那个护士小姐笑眯眯地对她说道。

“知道了,还要再遭两天的罪呢!”王太太摇摇头,苦着脸走了出去。

“请问小姐您是来看病的吗?”护士小姐这时看见了秀莪,赶忙热情地招呼道。

“请问张医生在吗?”秀莪笑问道。

“在,不过此时正忙着呢。您有预约吗?”

“没有。”

“那您急吗?急的话可以挂急诊,不急就得挂号排队候诊,要不就预约。”护士小姐语速极快地说道,因为这句话她一天不知道要重复几遍,已经熟练到不用再经过大脑的思考便脱口而出了。

“我不看病,我找他有点私事,我是他的亲戚。”秀莪急于要见到七舅舅张士勋,不得不说明身份,虽然她很不想这么说。

“哦,这样呀,那我去替您回一声,您贵姓?”

“姓林。”

“那林小姐您先在这儿等一下,我这就帮您去回一声。”护士小姐站起身,推开边上的一扇门走了进去。

“您坐呀。”屏风后面的那个女护士伸出头来,用手指了指挂号桌后面的那张空椅子客气地对秀莪说道,她是专门负责打针的护士,她比那个负责挂号的护士小姐年纪要大些,也没有那个漂亮,她黄黄瘦瘦的,显得有些儿憔悴。

“哎。”秀莪笑着应道,她刚要坐下,那个负责挂号的护士小姐已经打开门向她招手了。

秀莪站起来便往里走,她不愿回过头去看一眼她身后的那些还在候诊的病人,因为她插队了,她偷了属于他们的时间,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那些人定会在背后指责埋怨她。

“秀莪,你怎么来了?!”七舅舅张士勋坐在一张写字桌后面板着面孔问她,他此时正在给一个瘦老头诊病,“你先到后面的家里去等一会儿,让我给纪先生瞧完病再来陪你。”

“不急,你先忙吧。”秀莪将称呼上的“您”不经意间已经变成了“你”,由于转变得十分自然,倒也不显得太过唐突。

“李小姐,麻烦你带林小姐到后面屋里去坐,你先代我陪陪她。”张士勋转脸对负责挂号的那位护士小姐微笑着吩咐道。

“好的,张医生。林小姐,您这边请。”李护士走在前面引导着秀莪,她们从另一扇门走了出去。

这时,秀莪听见门内一个男人在打趣着七舅舅张士勋:“老张,是女朋友吧?”

“别瞎说,是一个亲戚!”

“瞧把你给急的!要不是,干嘛还脸红?!”

秀莪已经猜出说话的人是谁了,他是七舅舅张士勋的同事,其实是他的雇员。刚才进屋的时候,秀莪同他打了一个照面,彼此点头问候了一下,秀莪单凭第一印象就对这个戴眼镜的胖男人没有什么好感,因为她发现他的那双躲在厚厚玻璃镜片后面的小眼睛一直在偷偷地打量着她。

“都跟你说是一个亲戚了嘛,你还瞎说!”秀莪发现七舅舅张士勋的语气里竟然明显带有几分着恼的成分,她的心不由得悸动了一下,她不知道他干嘛要生气,难道就因为人家把她当作是他的女朋友吗?难道他不喜欢别人这样认为吗?抑或是自己根本就是在自作多情,他压根儿就没有喜欢过她?

秀莪这样想着,一面随着李护士穿过一个天井,来到了后面的客堂间里,这套房子是典型的二进式,前进开了医药馆,后进就是七舅舅张士勋的起居住房,中间是客堂,两耳是东西厢房。李护士指着西面的那间屋子说道,“这间是张医生的卧室。”她又指着东面的那间说,“那面的那间屋子原来是张医生的老太太住的,自打前年她仙逝后,那间屋子就一直空关着了,这个想必您是知道的。”

“老实说还真不太清楚。我不住在翠湖镇上,我们这两家亲戚也有好几年没有走动了,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因为隔得远,消息也不灵通了。”秀莪笑着敷衍道。

“这么说您还真是张医生的亲戚喽?”李护士眨巴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试探道。

“是呀,张医生的三姐是我的舅母,按辈分,我得管叫他表舅。”这话一说出口,秀莪便感到了后悔,她既然有心要同张士勋发展别样情,结异样缘,要是还这么老往亲戚上面靠的话,岂不是没法撇清**的干系了!

“哦,很绕的!让我来好好帮你们算一算到底应该怎么个排论法。”李护士竟认真地扳着指头算起来,口中还念念有词。

秀莪的心里只觉得好笑,也不去理会她,只顾着打量这间不是很宽敞的客堂间了。客堂对着门的这面墙的正当中悬挂着一幅大青绿山水中堂,其两边还挂着一些字画小品,中堂下面是一张虎爪红木八仙桌,桌子两边各摆了一把与之配套的虎爪红木靠背椅,现在秀莪正坐在其中的一张上面,另一张上面坐着的就是那个还在扳着指头替秀莪和张士勋定亲戚名分的李护士。靠着东面的那面墙也放着同样款式的两把椅子,两把椅子当中另设了一张红木茶几,从它们依旧如新的品状上来看,便可以猜出它们的使用价值不高,由此可以想见张士勋的日子过得有多凄冷了。

“唉,不算了,算来算去还只能那么叫!不过,你们好像不是血亲呢!”

“是姻亲!”秀莪干脆明说,省了这个好奇心很重又好打探别人隐私的李护士再烦不清了。

“哦,对了,我还没有给您倒茶呢!呆会叫张医生晓得了准要挨骂了!”李护士急忙立起身来倒茶。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要喝会倒的。”茶具和热水瓶就放在桌子上,这点自理能力秀莪还是有的。“李小姐,你先去忙吧,不用陪着我了,我自个儿在这儿等就是了。”

“不行哦,这可是张医生特为交代的,不然他可要骂我懒了,您是不知道,他发起火来的时候,样子可凶呢!”

“真的吗?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他发火的样子!”秀莪的脑海里即刻模拟着张士勋发火的场景,但是她就是想不出他发火时的样儿,因为张士勋在她的记忆中永远都是如此儒雅。

“不骗您,真的很吓人!就在前天他还发过一次火呢。那天周护士,就是那个负责打针的护士,她因为上班迟到了,当时张医生虽然虎着脸,但是没有责备她一句,可是等到下班之后,他便把她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并且对她申明:如果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就只好请她回去了。吓得周护士哭了起来,因为她很在意这份工作,她的先生抛弃她了,现在就靠她自己挣钱来养活两个幼小的孩子。”

“既然她那么在乎这份工作,又为什么要迟到呢?”秀莪感到了一些好奇。

“周护士的先生抛弃她之后,就同相好的女人姘居在了一起,根本不再管她们母子的死活。那天周护士在上班的路上正好巧遇着他,她乘机便问他要赡养费,谁知他无赖得很,不但不给,相反还打她骂她。结果周护士赡养费没要来,还因为迟到差点丢了工作,您说她冤不冤啊!”

“这么说,倒是张医生很不近人情了!人家已经够不幸的了,他非但不表示同情,还雪上加霜,实在很不应该的!”秀莪心里有些气张士勋,因为她觉得这事他做得很不漂亮。

“这事儿其实倒也不能怪张医生,周护士迟到,就得耽误病人打针,救病如救火,病人的病是耽误不起的!那天我一个人又要挂号,又要代她给病人打针,实在忙不过来,加上我打针的技术没有周护士好,弄得病人很有意见,因此张医生才光火的。要说同情心吧,我看任谁也比不上张医生,他对无钱看病的病家从来就不收诊费药费的,在我们翠湖镇,张医生可是有名的大善人!”

“李小姐,你又在瞎说什么呢!”张士勋这时沉着脸走了进来。

“我哪里瞎说了!我究竟瞎说什么了?张医生您倒是说说看呀?”李护士诘问道。

“看你再贫嘴,小心找不到婆家!”张士勋开玩笑地回敬道。

“我找不找得到婆家,尚用不着张医生您来操这个心,倒是您自个儿现在要抓紧了!”李护士走到门口,回过头来冲张士勋调皮地扮了个鬼脸,还用手指了指秀莪,然后“格格”笑着走了。

李护士的话及动作让秀莪顿时大红了脸,她急忙低了头拿眼望着自己的脚尖,借以掩饰此时的窘迫。

“这丫头尽瞎说,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张士勋在原来李护士坐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嗯?”秀莪在装糊涂,这时她已经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将头抬了起来,拿一双平静如水的大眼睛望着张士勋,她在观察他的情绪变化。

“今儿怎么想着来了?有事吗?”张士勋一面给秀莪斟茶,一面含着笑问道,其实他的心里对秀莪的到来是很感到高兴的,只不过他不便于流露罢了。

“难道你这里是非要有事才能来的吗?既然你不欢迎,那我就走了。”秀莪说着,便立起身来往外走。

“我说了什么了?你就耍小孩脾气!快给我坐下吧,我的大小姐!”张士勋发急道,连脸都涨红了。

秀莪噘着嘴,重新落了座。

“这几天你过得还好吗?”张士勋关切地问道。

“不好!”秀莪存心这么说道,她的语气里带有一些撒娇赌气的成分,“谁叫你这些天不来看我!”

“我太忙了,走不开。”张士勋急忙辩解道。

“此话当真?”

“当真!”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秀莪竟有些不依不饶地要求道。

张士勋的眼神即刻变得躲闪起来,他不敢看着秀莪,因为他的确在说谎,他怕秀莪会看出破绽责怪他,但是这样一来,相反倒越加明显了。

“你怎么不说了呢?”秀莪得理不让人,她看出张士勋在骗她,她想知道他骗她的真实原因。

“我真的很忙!这里的情形你今儿也见着了,汪医生因为太太生孩子,正在告假期间;华医生的老太爷过六十大寿也告假三天。医馆里这阵子实在缺人手,我不得不时时刻刻顶着。”张士勋找话辩解道,不过他的眼睛依然不敢望向秀莪。

他真这么忙吗?还是另有原因?秀莪知道一时也弄不清,也只好暂时丢开不再追究了,但是她的脸上却已经写满了失望。

“你什么时候回家去?”张士勋这时眼望着她问道。

“不知道。”秀莪随口应道,继而,她就恼了,“咦,奇怪了,你干嘛老催我走呢?!这对你很重要吗?”

“这里不适合你,文家庄不比从前了,你海蓝表哥他已经变了,他不可能会照顾好你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干嘛要他照顾!”秀莪没好气地说道。

“你老流连在外,家里人要惦记了。”张士勋急忙找理由。

“他们才不会惦记呢。”

“你妈她会惦记的。”张士勋强调道。

“我妈她才不会惦记我呢,她惦记的是别人!”秀莪眯缝着眼睛,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他,这一面是气话,一面也是她淘气,她就想看看他究竟会作何反应。

“你不回去就不回去吧,就怕你以后会后悔!”张士勋眼望着别处,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说道。

“后悔?后悔什么?!”秀莪不解地追问道。

“时间晚了,你也该回庄上去了。”张士勋避重就轻,答非所问。

“后悔什么?你还没有回答我呢!”秀莪继续追问,她猜这可能和芙蕖馆有关联,这可恰恰是她最近最感到迷惑不解的一个话题,她非常渴望能够揭开谜底。

“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为什么?”张士勋越不肯说,越激起秀莪的好奇心。

“你没必要知道。”张士勋就是不肯说。

秀莪真被他气傻了,本来还以为张士勋会给她面子,会问出个名堂来呢,谁晓得偏偏遇上块顽石。看来今天要想从他的嘴里问出个所以然来是不可能的了,秀莪顿时感到失望透顶,更令她失望的是她发现张士勋今天对她的态度有些儿冷淡,和以往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他好像是在有意敷衍着她,秀莪的心随之缩紧了,她认为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在自作多情,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张士勋根本就没有钟情于她,他依然还在爱着她的母亲。

“七舅舅,那我就不打扰了。“秀莪立起身来,干巴巴地对张士勋说道,她又管他叫七舅舅了,虽然她的心里很不愿意这么叫,但是不这么叫又能怎么叫呢?这么一叫,他们之间的距离顷刻间就变远了,一下子就生分了,既然他不爱她,那么他就只能是她的长辈了。

“我送你出去吧。”张士勋也不挽留她,他已经跟着站了起来。

“不用麻烦了,您忙您的去吧,我还要到别处去走走呢。”秀莪说罢,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

张士勋还是跟在后面送了出来,但是秀莪却根本不当他存在似的昂了头只管往前走,到了门诊室,秀莪对李护士极热情地道了别,然后回过头来对张士勋笑眯眯地说道:“七舅舅,您请留步!”这是她存心做给旁人看的,当然也是存心做给他看的,这表示她对他也根本不在意。

“那我就不再送了,慢走。”张士勋也客套道,同样也是做给旁人看的。他立在门口,目送着秀莪的身影远去,他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的心亦是痛的,因为他爱她,只是不便于说出口罢了,他是她的长辈,他们的面前横着一道礼教的鸿沟,他不能毁了她的清誉,她还年轻,美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不能让她因为他而受到半点伤害,他既然爱她,就应该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就应该保护好她。

他这样想着,心才一点点恢复了平静,他的心里虽然还痛苦着,不过与此同时也感到了一些慰藉,他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他对得起苍天大地,对得起人伦道德,也对得起馨兰,不过,是不是也对得起秀莪呢?他不敢做肯定的回答,通过观察,他知道秀莪是爱他的,他知道自己刚才的冷淡已经伤害到了她,已经给她带去了痛苦,他明知道这样,他还是这么做了,他只能硬下心肠来待她,他是在为她着想,是为了她好,他认为她迟早会明白他的一片苦心,她很快就会走出这个坎,因为这爱才在她的心头刚刚萌芽,扎根还不深,是易于清除的。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慢慢地走回了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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