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豚勇救飞行员
荷兰中尉飞行员菲克进行越海飞行,因飞机突然起火而紧急跳伞。他从海水中冒出头来,用小刀割断降落伞绳,打开压缩气瓶,腰际的一个球形小挂件立即膨胀成一只小型救生筏。菲克爬了上去,筏子中间的凹坑刚巧能躺下他一个人,从此他开始了随波逐流的海上漂泊。
第二天早上,太阳从东方升起,海面上闪起粼粼波光。浑身冻僵的菲克被救生筏颠醒了,他已经没有了翻身的力气。“我在等死啊!”菲克伤心地哭了。突然,它的救生筏猛一动,菲克抬起头,定睛看去,吓得半死。只见三条大西洋斜齿鲨绕着救生筏打圈子,刚才救生筏的振动显然是被它们撞击的。鲨鱼是大海恶狼,尾巴一拨,似一把大铁剪刀;背鳍出水,如一把钢锯;脑袋一露,龇牙咧嘴,雪白的鲨牙像一把把斜插的匕首。显然,这三条鲨鱼在动菲克的脑筋。然而它们只是绕着救生筏打圈子,偶尔有一条冲上来撞一下,又如触电似的赶快游开。菲克明白了,救生筏的颜色是橘红防鲨色,鲨鱼对橘红色有一种本能的恐惧,然而鲨鱼知道,这个橘红色的怪物中躺着一个人,那可是美食啊!菲克知道,只是时间问题,鲨鱼迟早会把自己吃掉。
正当三条鲨鱼包围着救生筏的时候,突然游来一条银灰色的海豚,并勇猛地向鲨鱼撞去。海豚性格善良,极爱与人类亲近,有托浮沉海动物的天性,是著名的海洋动物救险家。却说鲨鱼不与海豚纠缠,只是死死地绕着救生筏,死皮赖脸不肯走。海豚急了,一会儿把头伸出海面“咕咕”地叫,一会儿没入海中“嘘嘘”地吼,原来它在向豚类王国发出呼救信号。海豚的声波在海水里传播得很远,而且只有海豚王国的公民才能接收得到。活动在附近的八条海豚接到同类的呼救信号,立即前来相助。当它们看见那条发信号的海豚正在撞击鲨鱼的时候,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立即一起向鲨鱼撞去,经过一场激烈的水中搏斗,三条鲨鱼逃走了。
菲克见到海豚犹如见到了救星,现在鲨鱼被赶跑了,他稍微松了一口气。突然,一条海豚游过来,冲着救生筏撞了一下,一下子把救生筏撞出了二十米远。接着另一条海豚游过来,也冲着救生筏撞一下。九条海豚把菲克的救生筏当成玩具,不断撞击,不断推进,而且轮番更班,不肯离去。菲克又冷又饿,昏昏沉沉,时睡时醒,听天由命。第二天早晨醒来,他的救生筏已搁浅在一个小岛的沙滩浅水中。菲克经过两天两夜的海上漂泊,他是多么想念陆地啊,于是立即翻身落水,吃力地从水里爬上沙滩。回头一看,九头海豚在一百米外的深水里跳。还“咕咕”地叫,好像在说:“人类朋友,我们把你救上陆地啦,拜拜!”此时,那只空救生筏随着波浪向外漂移,九条海豚又你推我推地去玩救生筏了,一会儿,大海上只剩一个橘红色的点子,显然,海豚们见菲克上了岸,就把这只救生筏当成海上耍把戏的玩具推走了。菲克无力站起,坐在沙滩上,不由热泪盈眶,向远去的九条海豚致以军礼。
菲克在沙滩上晒暖了身子,爬着前进,在这个无人小岛上嚼食野菜和浆果,并在一个山洞里栖息下来,过着野人般的生活。一个月之后,一个上岛狩猎的猎人发现了他,并把他带回荷兰本土。菲克身体康复后,用黄金请工匠铸了一枚有海豚图案的金币,用金链条串着,挂在脖子上,以纪念那九条救他一命的海豚。
刊于2001.3上海《故事大王》
海豚大战绿蛙人
M国在S国的蓝星湾设立了临时海军基地。一个星期六的半夜里,M国一艘战列舰在巨大的爆炸声中起火,事后从炸洞上分析,是S国的绿蛙人炸毁的。于是,基地司令约克少将请求海军大本营派“苏姗上校”守卫军港。
苏珊并不是人,而是海军动物作战系统的一条雌海豚。它受过特别训练,曾在打捞月球火箭坠落物中立过大功,所以军中将士封它为“上校”。这时,苏珊被送到了基地。它显得很高兴,“嗯咦、嗯咦”地向大家打招呼。右鳍足一挥一挥,好似向大家举手致意。约克少将伸手握住苏珊的右鳍足,它知道这是人类对它表示友好的“握手”动作,竟抬起头,将尖圆的上腭唇触到约克的下巴上,表示亲吻。
苏珊的来到,引起了基地官兵的极大兴趣,纷纷来到它的“营房”看望它。苏珊的驯养员费加罗上尉自豪地告诉大家,苏珊能记忆、能理解、能行动,目前它能接受八十二个指令,并能完成指令所要求的动作。苏珊的回波定位力超过目前人类的红外线夜视仪,在深水能见度为零的海下环境里,它能确定五十米外目标的位置、性质、动向。总之,它要干掉你,你就别想逃。
“简直是天赋神造!”约克少将说着,向费加罗下达任务: 要苏珊封锁蓝星湾军港的进口,杀死S国派潜的任何一个蛙人。
费加罗乘着快艇巡视了蓝星湾港口的水域,向苏珊下了指令,然后将它放进海里。
这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巡游在蓝星湾港口外的苏姗,突然发现了S国蛙人。蛙人穿着一身绿色高强度塑料皮膜衣,蹼掌足有一米长,头盔上有复杂的装置,犹如一只怪模怪样的蜘蛛,背上的微型压缩氧气瓶下,拱起一个大包,这是磁吸式水下定时炸弹。苏珊在模拟训练中熟悉这个东西,现在费加罗指令它消灭的正是这个大包。于是,它将游动的速度减缓下来,一边紧紧盯住蛙人,一边准备发起攻击。
蛙人在海底下划手划脚地爬行,准备将磁吸式定时炸弹贴上蓝星湾里一艘最大的军舰。苏珊看准时机,闪电似的向蛙人冲了过去。
蛙人发现一条鱼雷般的黑影冲来,正想避让,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背上的磁吸式定时炸弹已被苏珊咬下,沉入海底。蛙人还未完全反应过来,苏姗的双唇已夹住他的氧气瓶接口器,尾巴猛一撅,头猛一甩,接口器完全断裂。蛙人顿时失去氧气,接着,腹部又被苏珊的脑袋猛烈撞了几下,他昏了过去……
苏珊绕着下沉的蛙人转了一圈,然后迅速游到蛙人的身子下面,用背脊一下又一下地拱着,渐渐地将蛙人拦出海面,推到费加罗上尉的监视船边。
费加罗发出了信号。顿时,港口探照灯的一束白光照亮了监视船,约克少将和助手们也赶了过来。只见苏珊用两只鳍足扣住船舷,扬起头;蛙人苏醒过来了,他像一只大青蛙,紧紧地搂住苏珊的背部,因为一松手,他必定沉海溺死。人们七手八脚地将蛙人抓到船上。约克握着苏珊的一只鳍足,说:“苏珊上校,OK!”
就在这时,军港外响起了一声沉闷的爆炸声,水柱冲天扬起,这是被苏珊从蛙人背上咬下的磁吸式定时炸弹的爆炸声。在场的军人都明白,没有苏珊,军港将又一次遭到灾难。
约克少将站直身子,拉拉军装,整整军帽,举起右手,向海豚苏珊致以崇高的军礼。
刊于1991.7上海《故事大王》
大象之王奥赛罗
赞比亚卢安瓜自然保护区里生活着一个象群,由象王奥赛罗领导着它的十个臣民。保护区内林木葱茏,环境幽雅,食源充足,使得这个象群心心相印,举止祥和。保护区兽医巴鲁斯是位动物保护专家,他与善解人意的奥赛罗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巴鲁斯背着医药箱巡逻,如果遇上象群,奥赛罗“呜——”地一声吼叫,大、小象犹如听到班长的集合哨音,立即聚拢,排成一列横队,等候巴鲁斯进行体格检查。巴鲁斯其实没有这个意思,但为了满足象群的诚意,也只得装模作样地检查一番。
象王奥赛罗个体高大,雄伟壮健,这头十岁的雄象是象群中的伟男子。它的力气,使象群有了心理上的依托;它的勇敢,获得了象群的敬畏。一天,象群穿行在密林中,一条盘在树丛中的巨蟒探下头来,一下子缠住一只小象,并往树上提拉。小象拼命挣扎,呜呜惨叫,群象吓得不知所措。奥赛罗快步上前,用鼻子卷住这条150斤的虎斑蟒,猛摇脑袋,将巨蟒奋力朝树杆上抽打,弄得巨蟒粉身碎骨,像一条烂麻蝇,瘫在地上死去。
奥赛罗是这个象群的保护神,它自然成了象王。
这是一个晴朗炎热的夏日,卢安瓜保护区里万木青翠,绿意氤氲,奥赛罗领着象群在一块平坦的谷地上憩息。它们吃饱喝足,没有敌害,没有干扰。象群满足于这平静安宁的天堂般的生活。但是贪婪的偷猎者却在暗中算计象群。他躲在一棵大树背后,盯着一只牙齿洁白的母象——象后,它是奥赛罗最宠爱的一只母象。母象挺立四脚,一动不动,让一只刚生下的小象在吮奶。用母爱化成的乳浆,来哺育它的后代。奥赛罗站在五米之外,望望母象,望望小象,眼光中流露出骄傲、幸福、慈爱。
象后的白牙在阳光下闪光,刺激得偷猎者瞪圆了眼。象牙幻化了,那是美元、英镑、法郎、马克,那就是黄金的化身。金钱驱动着偷猎者,终于举起了枪,扣动了扳机,子弹顶着风险,穿透了保护动物的法律,击中了母象。母象訇然倒下。犹如倒下一座小山。小象弃母而逃,象群四散。但是偷猎者不敢冲出来,因为奥赛罗挺立在那里。
奥赛罗明确自己的地位,在任何危险面前,它只有顶的责任,没有逃的权利。奥赛罗没有关注倒下的象后,而是盯着远处正在稀散的硝烟,嗅着空气中类似兽医巴鲁斯的人味,似乎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奥赛罗暴怒异常,“呜—”地一声吼叫,冲着硝烟稀散处狂奔过去。偷猎者慌了,拔腿就跑,但是怎能躲得过这头狂怒而有灵性的象王呢。奥赛罗冲到硝烟稀散处,循着人气味一路冲刺。偷猎者听着背后树枝折断的声音,自知躲不过大象的追击,向后扔出一个手雷,“轰”地一声响,炸去了象王的半截耳朵。奥赛罗稍一后退,又继续追击,盯住偷猎者不放。偷猎者像无头苍蝇,突然情急生智,飞快地爬树,然而晚了,他刚爬离地面二米高,奥赛罗已兵临树下,昂头狂吼,扬起长鼻子卷住他的双腿。像当年抽打巨蟒一样,将偷猎者猛往树上砸,一下、二下、三下……等到它将偷猎者扔到地上时,这个杀象者已经寸骨寸断,皮肉破烂,没有人模样了。
奥赛罗回到铺满绿草的谷地,群象围着象后。它挤进去,前膝跪下,用鼻子嗅嗅已经死去的象后,然后用鼻子吸取象肚上流出的血,呼呼地喷掉。一些灵性足的大象吸来沙子,喷在象后流血的枪眼上,它们懂得血与生命的关系。小象不懂什么,仍在吮吸着母象逐渐凝固的乳汁。奥赛罗用长鼻卷住小象,将它扔到一边,似乎在告诫象群,象后是经不得折腾了;众象哀哀地围着母象——它们的皇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萧索悲凉的气氛。突然,奥赛罗走了,沿着一条弯弯的山道、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众象盯着象王远去的背影,一脸茫然。
卢安瓜自然保护区办公楼边上停着一辆轿车,车里坐着兽医巴鲁斯,巡视员已发动了车子,他们准备去巡视一个动物部落。突然,奥赛罗“叭叭”地快步跑来,站在轿车前,显然是有意阻拦。它“呜呜”吼叫,换步踏脚,用长鼻抽打车头,情绪异常。巴鲁斯要巡视员停车熄火,然后跳出车子。“奥赛罗,你怎么啦?”巴鲁斯发现它的耳朵在流血,立即打开药箱,说:“啊!你怎么搞的?把耳朵弄伤啦!别急,我给你包扎。老朋友,不要紧的,你是大王,要有点大王风度!”谁知巴鲁斯的手刚一触及奥赛罗受伤的耳朵,它猛一摇头,将巴鲁斯溅了一脸血点子,并用长鼻子勾住车头,那么轻轻一旋,将小轿车的头拉到它跑来的方向。
巴鲁斯呆呆地站在那里。奥赛罗是大象之王,它不仅有王者的责任感和丰富的感情,而且具有类似人类的一丝思想的光明。它与保护区的工作人员构成一种生存关系: 它跑到保护区办公楼来,是寻求救援;它冲着巴鲁斯发出凄惨的吼叫,类似国际通用呼救信号: SOS!
作为动物保护专家,巴鲁斯心有灵犀一点通,感悟了。他从车子里抽出自动步枪,翻身跳到奥赛罗的背上,对还在迷迷糊糊的巡视员大声嚷道: “不好,奥赛罗的象国出现了灾难,它是来求救的,快,车子跟上。”
奥赛罗驮着巴鲁斯,很快来到绿草如茵的谷地。巴鲁斯蹲在母象身边,仔细检查,母象确实已经死亡。他扒去被象群喷上止血的沙子,发现了碗口大的一个血洞,四周的皮肉稀碎,就对巡视员说: “这是偷猎者造的孽,用的是大口径汤姆生式爆炸型子弹。奥赛罗虽然听不懂我俩在说什么,但是它看得懂我们的动作,闹得不适当,它会用鼻子卷起我们砸死。它需要欺骗,我们做些假动作,死马权当活马医吧!”巡视员觉得巴鲁斯说得有理,两人就密切配合,又是按摩,又是打针,虚张声势地折腾一阵,然后气喘吁吁地坐在草地上。
小象无法理解象国中的悲剧,它只有一个生存本能的欲望: 吃奶。巴鲁斯一离开母象,小象又凑上去吸吮已经流不出乳汁的奶头。巴鲁斯面对此情此景,不觉心里酸酸的,他要巡视员驱车回大本营,一要报告领导赶快搜捕偷猎者,二要快速送牛奶来喂小象。
奥赛罗“呜——”地一声吼叫,显然是象王在发布命令,因为有两只大象闻声走到母象身边。奥赛罗也随之走过去,伸出两支象牙,探到母象腹下,另外两只大象也照此办理,然后渐渐抬头,试图支起已经死亡的母象让其站起来。靠着三只大象的支撑,死象果真站立起来了。这样支撑了一阵,三只大象渐渐抽出象牙,失去支撑的死象又沉重地倒了下去。
三只大象望着死象,呆呆地站立着,显出无计可施的样子。突然,一个奇异的场景出现了,令巴鲁斯惊叹不已。只见奥赛罗悲愤地仰起头。“呜呜嗷嗷”地发出多音节吼声,所有的大象像军中的兵士听到号角,都一只挨一只地排在象王的身后。象王奥赛罗回头望了一眼自己部落的臣民,缓步走到死象后尾。用尖利的象牙猛向死象屁股上刺,竞扎出了一个深深的洞,然后走到死象头部嗅闻一阵,之后就走开。后面的象也照此办理,一只二只三只,依次进行完这个仪式。大象们四散在四周的草地上,有的仍盯着死象,有的用鼻子拔着青草往嘴里填。
巴鲁斯终于明白,大象此举决不是虐待死象,而是象类王国中的一种特殊的针刺疗法。它们企图用这种强烈的刺激。使死象活转来,可见这个象群有过处理死者的丰富经历。
巴鲁斯他们是一批有经验的动物保护工作者,深知大象的脾性,稍有一点差错即被引起误解,造成不堪设想的后果。工作人员从车上卸下了香蕉、木薯和洒过盐水的青草,将象群吸引过来,既是对象群不幸的慰安,也转移它们视线,以便将偷猎者尸体运走。巡视员将小象抱上敞篷汽车,给它喂牛奶,又将奥赛罗招引到跟前,让它看着,汽车在徐徐开动,拟将小象拉到保护区大本营喂养。奥赛罗盯着渐渐远去的汽车,没有反应,这证明,它信任人类,也认可带走它的儿子。有人建议切割死象的象牙,巴鲁斯立即制止,认为这样将引起奥赛罗的误解,招来杀身之祸,死象任其自然腐烂为好。诸事处理完毕。巴鲁斯决定在谷地二百米外的一棵大树上搭个可住宿的大鸟巢,以便继续观察。一个星期后,巴鲁斯的观察报告送到卢安瓜自然保护区负责人的办公桌上,报告的主要内容如下:
奥赛罗象群仍在谷地上转悠,站卧、吃草,当天下午,有三只大象去嗅闻过死象,奥赛罗最多,共五次,并在死象身边绕圈三匝。第二天无异常情况。第三天死象肚子开始膨胀,有兀鹰飞下啄象尸,当天下午二时,奥赛罗呼叫众象来移尸,它们用鼻子卷住象尸的四脚,将象尸拖到60米外的一条涧缝里,然后用脚踢土填平。第四天,奥赛罗象群迁徙,目前在C号谷地走居。
刊于1992.11湖南《小溪流》杂志